“胜的一方呢?”
“取走他所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此一时非彼一时,老夫恕不同意!”言老怪纵声大笑。
“你要变卦?”
“不是变卦,是增加赌注。”
“你有这份信心?”
“信心是由兴趣而来。”
“这么说,在下手中这把石剑,也是赌注了。”
“不错,老夫正有此心!”
玉哪咤目注树荫中藏身的何小宛,喝声道:“那个女娃儿给老夫出来!”
姜是老的辣,这老魔头早已看穿,只是装佯罢了。
何小宛纤腰一扭,如玉燕穿林而出。
芙蓉仙子何小宛言辞犀利,粉腮一寒,冷冷地说道:“难道两位也把姑娘我列为赌注了?”
“老夫不否认。”玉哪咤咧开了大嘴。
这老家伙人老心不老,年过半百,仍性好女色,喜欢花不溜丢的小姑娘。
言老怪不表赞同,他一生不近女色。此点是他俩唯一的区别。
“怎么钻出一个女人来?你是干什么的?”言老怪此时不希望扯上女人的关系。
“怎么?女人有什么不对?”
“老夫一向对女人没好感。”
“这倒是很玄。”
“小丫头,明哲保身,你趁早快快离开。”
“用不着,本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何况还有一个人不答应。”
“谁?”
董卓英哈哈一笑道:“就是区区在下。”
“她是你的女朋友?”
“这个你管不着。”
“看来,我们这一架是打定了!”
玉哪咤回顾了言老怪一眼,笑道:“老言,穷蘑菇什么?咱们开始干了!”
言老怪居然老脸一寒,不高兴的道:‘‘别说咱们两个字,老夫并不一定和你合作。”
“老言,你怎么反悔了?”
“扯上女人,老夫就得重新考虑。”
玉哪咤有点老羞成怒,反唇相讥道:“老言,别太自鸣清高了,人家不一定会领你的情。”
“那不关老夫的事。”
董卓英至此,已大致了解,面前两个魔头是临时仓促合作,,共同对付夏若云,言老怪为人尚有可取,那个玉哪咤可不得轻易放过他。
就在此刻。
夏若云已忍无可忍,跨前一大步,喝道:“两位看上了在下,来吧!哪一位先来送死?”
“当然是郭家堡的人先算帐!”玉哪咤一声怒吼,径奔夏若云的身前。
“姓夏的早已看不惯你这衣冠禽兽。”
“你敢骂老夫?”
二人一边说,一边已动上了手。
惊人的劲浪击撞之声,震耳而至,两人各自施展出全部功力,声势之骇人,林折草堰。
何小宛轻轻的走到董卓英身侧,目注场中道:“卓英,咱们胜算如何?”
董卓英看见她上前,反而退后一步,淡淡地说道:“你放心,这笔帐只怕越欠越多,他们永远算不清。”
何小宛本想靠紧董卓英,亲蜜的交谈几句,气气言老怪刚才目中无人。
想不到董卓英铁石心肠,让开了两步,不由神情一呆。
这时,言老怪白眉一轩,宽大红袍恍如巨鸢两翼,跃至场中另一侧,叫道:“董卓英,老夫闲得发慌,咱俩也该作个了断。”
“区区乐意奉陪!”董卓英如影随形,立刻跟了过去,两人面对面的站好,一个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各人心里有数,这一架有得打的。
两人鹤行虎步,由右至左,各自绕行七步,凝目聚神,注视对方。
言老怪一步一个坑,坑洞一律是三寸深。
董卓英却如行云流水,步履轻灵,连一株小草都没踩断。
双方右掌互扬,齐喝一声道:“接招!”
言老怪掌心中,顿发出一道红焰似的狂飙,接着霹雳雷鸣之声,朝董卓英罩身卷了过去。
势道之强,令人咋舌。
董卓英单掌疾推,硬接硬迎。
妙的是他的掌风发于无形,带着一股无声劲荡之力。
轰雷巨震,二人上身略向后倾。
“要得,老夫碰上了一个好手!”言老怪收掌转身,发出一阵大笑。
“不要笑,再来一掌!”
董卓英心里暗惊,对方果然名不虚传,可能要比玉哪咤强多了。
“奶奶的,不见真章,老夫绝不离开。”言老怪红袍倏地膨胀如满风的帆。
接着,又是轰雷似的巨响,二人又交换了一掌。
这第二掌,比刚才的劲道更大,劲气弥漫了二丈方圆,董卓英身形一个踉跄,言老怪后退了一大步。
站在一边的黑衣人,趁他身体踉跄之际,左手二人乘机猛然发掌,疾击他的背后,董卓英一晃身,避了开去。
想不到郭坤早已等候着这个机会,怒吼声中,率领右方二人,不约而同的齐齐发掌袭击董卓英。
这时,左右两侧背后,掀起排山巨浪,交错袭到。
场中空气,一时间被扭得激荡翻腾。
董卓英杀机大炽,猛提真气。
这些黑衣人不敢正面抢攻,专从背后偷袭,十足的江湖败类,要对付这种败类,只有以杀止杀。
“哇!哇!”
左方两名黑衣人先栽了下去。
交错的劲气,顿时失去了作用,原先的涡流,也消失了大半威力。
“慢点!”言老怪飞身过来抢人。
但时间已晚,郭坤首先被董卓英震飞到一丈开外,口吐鲜血而亡,另两人则仆倒地上,双眼翻白,气血上涌,手足不停的颤抖。
“好残酷的手法!”言老怪怒吼如雷。
“背后偷袭,不值得同情!”董卓英不屑地扫了那些黑衣人一眼。
夏若云和玉哪咤二人,也战到了尾声,双方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一招一式,沉滞地只攻不守。
强弩之末,明眼人一看,再也拖不了多久。
转眼工夫之后,只见玉哪咤面色凄厉,步履艰难地退到一株大榕树的树干下。
夏若云栗人的目芒,毫不留情的一步步向他进逼,看情形,他似要发出最后的致命攻击了。
何小宛嫣然一笑,弹身到了树边,娇声道:“慢着!请听我说一句话!”
夏若云怔了一怔,道:“姑娘有何话说?”
言老怪碍着董卓英阻在中间,无法超越过去帮忙,黯然叹了口气。
何小宛的点水双睛,风情万种的瞟了董卓英一眼道:“卓英,你不反对吧?”
“只要有理,在下自然不反对!”
“郭大堡主是否也表示赞同?”何小宛转而问玉哪咤。
“姑娘先说说看!”
“大家都同意,这事情就好办。”何小宛居然当起调解人来。
说着,她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道:“第一、嵩阳郭家堡师出无名,,强借避水珠,现在郭家来人伤亡甚重……”
“避水珠!”董卓英惊讶不已,他一直没想到水上飘身上宝物,竟是与水有关。
“祖传之物,兄弟一向保密,不喜多言。”夏若云浅浅向董卓英解释。
“两位有话等下再说,现在请听我的!”何小宛俏眼一瞪。接下来又续道:“冲着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事到此为止。”
然后她又伸出食指道:“第二点,言老怪不喜欢女人,不尊重女人,姑娘我偏偏就使出一点女人的能力,化干戈为玉帛,要他知道女人的厉害。”
言老怪耸耸肩,苦笑一下,没有吭声。
“第三点嘛!三个月以后,凡属今天在场的人,都到嵩阳郭家堡,再作最后的摊牌。”
玉哪咤首先表示同意,举一举右手,连场面话都懒得交代,转身就走。
言老怪不失武林宗师身份,抱一抱拳道:“咱也不多说,一言为定,后会有期!”
言罢,飘身上丁树梢,跟着也走了。
这两个老魔一走,林子里顿时传出细微的脚步声,渐渐归于沉寂。
何小宛向四周指了指,道:“告诉两位,郭家堡埋伏的人,现在全走光了!”
“你知道他们有埋伏,为什么不早讲?”董卓英大不以为然。
“积一点阴德,不是蛮好的。”
“给谁积阴德?”
“给你呀!”
“在下不是嗜杀之人。”
“不谈这个,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何小宛当着夏若云的面,拉着董卓英的手,转身就要走。
董卓英一时面红耳赤。
夏若云笑道:“两位真的要立刻就走?”
何小宛正色道:“夏兄,前面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恕不多留,有话留待下次见面时候再谈吧!”
董卓英本想和夏若云谈谈彼此近况,但他知道何小宛行事颇有分寸,她说有事,必定真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点点头,也就同意了,说道:“若云,前途多保重。”
夏若云看着二人朝林中更深之处疾奔而去,苦笑了一下,径自走了。
此时,夜幕尚未低垂,林中的景色却先呈现出一片模糊。
叶落满地,湿气似乎越来越重。
董卓英随着在后,一面疾奔,心中想起先前见过那个吹笛的。
小女孩,问道:“那个小家伙不要了?”
“谁?”何小宛尚未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吹笛的小女孩。”
“啊!她早已走了!”
“她走了,是你叫她在那儿吹笛的?”
“你不要看她小,她可比你精明得多。”
“她去了哪儿?”
“她自然是回到她师父那里去了。”
“她吹得真不错,这么小小年纪!’’董卓英对她的印象很深。
“快走,事情可能是起了变化。”
何小宛纤足一点,娇躯如满弦之箭,疾如流星,领头泻去。
董卓英不再说话,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奔了约莫一个时辰,林中树木渐渐稀少,但地面潮湿更重,好像是接近到一个湖边。
果然,林的尽头是一个小湖,湖水平静如镜,深绿的湖水,看来好美。
这么好的地方,应该是隐士修身养性之所,仁者乐水,智者乐山,此地有水有山,难道怪事发生在这里?何小宛只是赶急奔路,看来她心里急得发慌。
转过一个水坳,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破败颓倒的庙宇,庙内隐隐透出一丝灯光,这证明破庙有人居住。
何小宛怔了一怔,停了片刻,像是思考一件事,突然大叫道:“不好,快到里面看看去!”
董卓英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弹身离地,飞跃过去。
庙门半掩,油漆早已剥落。
庙门上几个古篆字,仍然看得出是“天玄观’’三个大字。
穿过木门,是一座前殿,阒无人声。
董卓英也没注意是什么菩萨,身子余势不衰,又进入到后殿。
后殿比前殿大一倍,菩萨也好像多一倍。
他略一犹豫,弹身穿过后殿,来到了’后殿边的厢房。
这一排厢房并排在一条走道上,门窗相对,但也是颓倾破败。
走道上,赫然是两具尸体横陈,头上的黑发发髻已然散了开来,而且显出极端的恐怖之相。
不问可知,这两名玄真道士是生前被人以重手法,震碎心脏而死。
董卓英头皮一麻,浑身鸡皮疙瘩突起,他自问这样惨死形状,不甚多见,可见杀人者是个残酷的高手。
各厢房门内也躺有一具尸体,死状完全和走道上的一样。
就在这时,何小宛从后赶到,突听她“哎呀”大叫一声:“糟了,果真是来迟一步,怎么办?”
“到底怎么回事?”
“天玄观的道士一个都没有留活刚”何小宛说着连退数步。
“天玄观?”
“是的,你没听过不成?”
“芙蓉仙子”何小宛对董卓英一向是百依百顺,温柔委婉,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子对董卓英说话。
董卓英怔了怔,道:“何姑娘,在下不知道才会问你。”
“哼!孤陋寡闻。”
董卓英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何小宛发觉对自己心上人语气僵硬,芳心一惊,连忙掩口,赔罪道:“卓英,我因情急失言,现在我们回到前殿,我再慢慢告诉你!”
“这些尸体……”
“明天只要通知附近的人家,自然会有人出面处理。”
“走!”
两人一先一后,又回到前殿。
前殿的灯光,仍然幽暗不明。
何小宛到了前殿,叹了口气道:“全是我的一念之私,天玄道长和他的徒弟,都被洮南鬼母紫观音所杀。”
“紫观音,啊!她不去柳家庄参加大会,却跑到这观中来杀人。”
“这鬼母,我何小宛誓不饶她。”
“何姑娘,你何以知道是紫观音下的毒手?”
“当然知道,他们两人是世仇,宿怨永远化不开。”
“光凭这一点还不够定她的罪?”
“你刚才没有注意,死者的后脑壳下有飞花针?鬼母的飞花针,神出鬼没,在劫难逃。”
董卓英记起了恩师以前曾告诉他,二十年前,江湖上曾流行过的四句话——宁逢阎王,不见鬼母面;九生九死,难渡紫竹林。
“这鬼母……”何小宛恨得银牙差点咬碎,莲足在地上跺着。
蓦地——一阵杂步声由远而近传过,一顶彩轿由四名花衣老太婆扛看。
轿后,随着八名花衣少女。
彩轿放落,四名花衣轿夫垂手分立两侧。
董卓英冷冷瞧了彩轿一眼,何小宛恨恨地道:“紫观音去而复返?”
突然趋于沉寂,既无动静,又无声音。
久久。
轿中传出娇柔的女人声音,道:“天玄道长师徒全都死了?”
声音虽出口如黄莺,却不带丝毫感情。
董卓英自离开柳家庄,进入到这丛林后,怪事连连发生,一波接一波。似乎是冲着他而来,又似乎是偶然的邂逅。
江湖鬼蜮,尔虞我诈。
他又想起了恩师临别的赠言:“欲求宁静,月白风清。”
可是,自己能够效法恩师逐迹黄山么?自己满门的血海深仇……轿中的声音又响起:
“你是董卓英?”
“不错。”
“来历呢?”
“江湖飘泊,四海为家。”
“那个女娃儿呢?”
“芙蓉仙子。”
“你们和天玄师徒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董卓英一腔怒火,渐渐升高。
“尸骨未寒,尊驾和何姑娘却出现在这儿?”
“在下适逢其会。”
“如何证明?”
“凭在下的人格。”
“凭你长恨生的人格,本观音姑且采信一次。”
这句话再也显明不过,芙蓉仙子的人格……“鬼母,姑娘早就想斗斗你!”何小宛已忍无可忍,扬掌就朝轿门劈去。
这一击,挟怒而发,力道威猛无比。
轿前花衣老太婆视而不见,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
轿后的花衣少女,却满脸的不屑之色。
轿帘微微飘动了一下,有如一阵轻风吹过,万钧声霆的一击,力道骇人,却似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小宛傻了眼。
董卓英也暗暗心惊。
闻言天下的“鬼母紫观音”,果是功力超群。
轿中人再次开口了。
“何小宛,你要不要再试一试?”
“试就试,本姑娘怕你不成,老虔婆!”
话声中,扬臂上步,准备再度出击。
“找死么?”
轿中人冷冷一哼,一道罡风,飘然卷出。
“波!”的一声,平空起了一个旱雷。
何小宛踉跄的退了两大步。
这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失利。
轿中人第三次开口道:“何小宛,你还是乖一点好。”
何小宛银牙暗咬,力图振作。
只见她轿躯一个闪挪,突向侧方横弹了八尺,双目含嗔,准备再度出手。
董卓英倏地说道:“何姑娘,让在下试试!”
话声甫出,立竿见影。
何小宛的身形,突地刹住不动。
“长恨生,你要试?听说你也恨尽天下人?”轿中人话声中含着讥讽的口吻。
“天下苍生,在下用不着都恨。”
“那你的长恨何在?”
董卓英面孔一整,正正经经的答道:“你真要听在下的长恨之道?”,“老身洗耳恭听。”
轿帘微飘,一点黑星直飞向何小宛的怀中,何小宛忙接住一看,原来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服下灵药,再决胜负。”轿中人又换了另一种语调说。
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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