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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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扇玉箫-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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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

淳于俊岸然一笑,朗声答道:“淳于俊以三尺青锋,一腔热血,济救民物,啸傲江湖,生平尚无畏对人言之事。你若有所问,我能知必答,不必以利诱人,自失身份。”

姚小玉再想不到自己威镇西南,云贵川康之间,几乎无人不服,今日却在这玉面孟尝淳于俊的正言厉色以下,连碰钉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们这些侠义门徒,着实不凡!好好好,我来问你,适才你在山前所用,伤我徒儿呼延凤之物,可是当年红袍羽士邵小绿所用的雷火九龙梭吗?”

淳于俊本想略为编捏,使姚小玉疑神疑鬼,但因生干不惯谎言,只得说道:“那件暗器,因系六诏山中,新近拾得,故不知名。是只龙形金梭,长约七寸。”

姚小玉闻言讶然说道:“照你这种说法,此物正是雷火九龙俊。但邵小绿当年被中原七剑在北岳恒山绝顶,划碎红袍,迫得他自坠百丈危崖,怎的会在六诏山中,出现他的独门暗器,你此言莫非……”

淳于俊冷笑一声,接口说道:“我所说全属实话。我在都阳山不开谷口,曾亲眼看到你认为业已被当年中原七剑联手,迫死北岳恒山百丈危崖以下的红衣羽士邵小绿。”

姚小玉精神一震,但仍半信半疑地,急声问道:“你且说说所见邵小绿,是何形象?”

淳于俊冷然笑道:“大头、矮身、穿一件红色道袍,常作宛若枭呜的难听怪啸。”

姚小玉脸上浮现一种高兴神色,接话急急问道:“你说的不错,此人正是邵小绿,但他再度出世,居然仍着红袍……”

淳于俊“哼”了一声,截断姚小玉话头说道:“常言道:江山好改,本性难移。邵小绿红袍不改,欲念不除,到头来他可能死在那件红袍之下。”

姚小玉一声低笑,碧光炯炯的妙目,略注淳于俊,哂然说道:“小娃儿年岁轻轻,你哪里会懂得阴阳开合的人生真趣。”

话音到此略顿,伸手向侍立身边的呼延风要过一朵插三根五色飞针的小小金花,继续向淳于俊问道:“用这种飞针做暗器的女扮男装之人,是何姓名?哪派弟子?如今何在?”

淳于俊被这碧目魔娘姚小玉问得已有些不耐,索性照实答道:“她叫林凝碧,是关外大侠飘萍子林中逸独生爱女,武功幼承家学,如今大概已深入你碧目魔巢以内。”

姚小玉丝毫未因对方深入魔巢之语吃惊,只是目注淳于俊,摇头说道:“你此语不真,这种无坚不摧的五色飞针,除了我生平第一位大仇人外,绝对无人再有。林凝碧既以此为暗器,则武功必非家传。”

话犹未了,突然似有所觉,抬头目注数十丈以外的一座高峰,淳于俊随着地那道深目碧光看去,只见峰腰果有白衣人影一晃,仅隐现刹那之间,连是男是女,均未看清!唯一特殊之处,是此人腰间似乎系着一条长长的飘衣带。

淳于俊莫明其妙,淡然回头,却见碧目魔娘姚小五惊异满面地,喃喃自语说道:“怪事,怪事,委实怪事!雷火九龙梭、天罡如意针双现六诏之中,居然又有人腰系天仙飘带诡秘潜踪,难道贱婢真个重生,要来与我一算旧帐?”

一算旧帐四字刚刚脱口,一声宏亮无伦的阿弥陀佛佛号,突起当空,字字宛如晴天霹雳。除了碧目魔娘姚小玉外,连她门下的四风三鬼均自惊慑心神,全身一震。

这声佛号,是谁所发,淳于俊当然心中雪亮,但碧目魔娘姚小玉却似已被这连串的意外之事,有所激怒,目中碧光,森然电射,冷哼一声说道:“今日到底有多少武林同源,来我六诏山中,要对姚小玉加以算计?”

淳于俊听出她这几句话儿,传送极远,知道暗凝真气施为。遂微笑说道:“这声佛叫极熟,大概是发自名列神州四异的南荒睡尼梦大师口内。”

姚小玉闻言似出意外,先是两条柳眉微微一轩,旋即纵声笑道:“这样也好,倒可在天外之天盛会以前,让我先领教领教近二十年来,武林中特殊人物的神功绝艺。”

姚小玉说到此处,抬头一看天时,面色微沉,仍以暗用真气传声功力,向淳于俊缓缓说道:“既然你们的人来到,便请在月上中天之际,到我碧目谷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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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碧目深谷

淳于俊知道姚小玉假意对自己说话,实则暗向南荒睡尼梦大师及那位乍现即隐腰系长带的白衣人叫阵。但姚小玉说完以后,却四山寂寂,毫无回响。

这时四凤三鬼手中的乐器,又复响起,八名苗装壮汉,抬着碧目魔娘姚小玉缓缓回身,似欲往那形如人眼的幽壑之中走去。

淳于俊悬念好友铁杖金钩焦天啸安危,并因不信他会屈志于欧阳凤裙下,遂蓦然叫道:“碧目魔娘,暂留贵步”

姚小玉闻言命令八名苗装壮汉停步回身,向淳于俊说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无非是铁杖金钩焦天啸及龙渊宝剑、吴越金钩,但这一人两物,如今都在我碧目谷中,安然无恙,今夜我也必有安排,便大家作一公平竞赛,互相各凭所学,当作彩头博取就是。”

说完,正欲挥手命苗装壮汉,抬榻回壑,忽然又似想起甚事,俏脸上,满布严霜地恨恨说道:“我倒忘了,听说当年帮助负心人褚珏,盗我天魔十二绝的老偷儿千面空空唐子羽,他和你们一路,烦你转告老偷儿,我恨他入骨,对于今夜其他入谷之人均可以客礼相待,唯独老偷儿不然,他若不曾多生一颗六阳魁首,或是多长一层人皮,最好不要自取灭亡,妄入我的碧目谷内。”

淳于俊觉得不便答话,方自一蹙双眉,碧目魔娘姚小玉玉手一挥,八名苗装壮汉,居然施展出上乘轻功,平抬软榻,凌空纵起,在悠扬乐声中,飘然落向幽壑以内。

卓云峰前如火如荼的阵仗,刹那之间,变成一片幽静,淳于俊心头由紧张到松驰,由松驰而变成一片寂寞凄凉。他兀自悬念再度负气而走的林凝碧,不知是否已在碧目谷中身涉险境。

愁怀无奈之下,遂欲将这些难排情绪,尽诉琵琶,但手指才拨丝弦,忽然想起自己虽蒙白二先生传授琵琶行绝学并数度应用,可惜只是防身,未能克敌,而其中所藏钧天三式却始终未获机缘,加以一试。

淳于俊暗想:今夜碧目谷之行,入人重地,无疑强敌如云,虽然适才闻得佛号,知道南荒睡尼梦大师业已赶到,隐身暗助,但要想从碧目魔娘姚小玉师徒手内,。电子书救出铁杖金钩焦天啸,并夺取龙渊宝剑、吴越金钩,仍旧难似登天,绝非易事。

尤其自己蒙风雷道长闵守拙慨赠千年雪芝,但等在欧阳一缺手中,设法弄到第二粒天香豆蔻,便可为长睡天外之天秘室中的钟素文疗伤重生,此事绝不容中途罢手,偏偏林凝碧女儿心狭,一再因此耿耿于怀,叫自己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心头多少事,无事不牵愁。淳于俊一声长叹,倚崖席地而坐,缓拨丝弦,寄情妙韵,口中也把唐代诗人白居易谪居江州所作,流传千古的琵琶行你低吟诵。

曲词暂近尾声,琵琶行六百一十六言,也吟以座中泣下谁最多之际,突然在淳于俊对面,隔着一条册涧的小峰头上,有人放歌吟道:“司马才华第一流,琵琶曲调足千秋,异代倾心尊老大,天涯沦落白江州。”

淳于俊因为曾听江州白二先生对自己说过他最倾心香山乐府,故而尊唐代诗人白居易为老大,自称白二先生,加上这种高旷吟声,又极耳熟,不由心头狂喜,精神一振,闪目向吟声来处看去,果然看见崂山所遇那位共有鬼怨神愁晨钟暮鼓盖四异,北邙鬼叟丰秋,白江州白二先生第三种身分,而自称均不是他来面目的绝代奇人,仍旧白衣飘飘,一身文士打扮,坐在近峰顶峭壁间一株夭矫古松横枝之上,正对自己含笑挥手。

由于万妙山庄一会,几乎全靠他保得群侠全身而退,使百毒孙膑轩辕楚,枉费心机,淳于俊深知这位绝位奇人,不仅武学盖世,智计亦复超群轶化,如今突见他也在六诏现身,怎不惊喜得大出望外?

一声白二先生刚到口边,尚未喊出,忽然想起对方身分太我,自已究应称盖老前辈?丰老前辈?抑或白二先生?

思念未了,隔涧飘然飞坠一片白云,那位绝代奇人,已落在淳于俊身前,微笑说道:“我虽在泰山日观峰绝顶,对陶大杯等揭露本来面目,但严嘱他们暂时保密,不可公开。你与我既以琵琶结缘,仍叫我白江州白二先生便了。”

淳于俊听他他这样讲法,遂含笑说道:“二先生怎会如此凑巧?也自远涉蛮荒,到了这六招烽烟之地?”

白二先生笑道:“我在泰山日观峰头,揭露本来面目,使陶大杯等大出意外,吓了一跳以后,觉得无事可作,遂想跑趟不开谷口,看看你们那场钩剑比赛大会。谁料到端阳正日,隐身暗处一听,才知事已生变,大会成虚,并得悉在万妙山庄所接那张柬帖上领衔的碧目魔娘,就是昔年有名的妖淫尤物碧目仙姬姚小玉。”

淳于俊听到此处,越发喜形于色地问道:“二先生这等说法,是有意远来相助了?”

白二先生笑道:“彼此既已定约在天外之天以内,互见真章,则此次碧目谷中,也不必过为已甚,只求挫挫姚小玉的气焰而已。她以为她的天魔九绝盖世无双,门下四风三鬼出人头地,我确偏要她上上大当,碰碰钉子,故而此行主要目的,是把十年之约,移到今朝。终南山玉柱峰头,移到这六诏山卓云峰下。”

淳于俊闻言想起昔日崂山竹林以内,白二先生曾有十年后终南山玉柱峰头,补传钧天八式之语,不由喜得一愕。

白二先生抬头略看天时,向淳于俊笑道:“昔日我传你琵琶行及其中所藏的钧天八式之时,试出你天资极为聪敏。如今时光尽有余格,你好好学全这钧天八式,不妨就在碧目谷中,与人试手。”

话完,要过淳于俊手中那面琵琶,五指一挥,争争琮琮妙韵遂起。

淳于俊再也想不到在强敌当前,情场失意之下,会有如此奇遇,更因深知这位白二先生的机智武功,仿佛比神州四异还要高出一筹半筹,琵琶行各极神妙,钧天八式,威力尤高,遂丝毫不敢怠懈地,凝住心神,静看二先生手拨琵琶,循声起舞。

白先生把钧天八式连演三遍,知道淳于俊必已记热心头,遂停手一看月色,并凝神倾耳地似有所闻,向淳于俊微笑说道:“如今碧目魔娘姚小玉与你们所约的月上中天时刻,已然快到,那位老偷儿,千面空空唐子羽,即将赶来。我不愿见这一身贼味的人,还是等到碧目谷中再行相会。”

淳于俊享有言,正要说明千面空空唐子羽品行端正,为人颇好。

向白二先生加以解释之际,那位宛若天际神龙,不可捉摸的白二先生,已将琵琶倚树而放,儒衫飘处,身形立即隐入那形如人眼的幽壑以内。

这种盖世奇人,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淳于俊哪里拦得住他?惘然片刻,环顾四周,却未曾见到白二先生所说的千面空空唐子羽赶到。

淳于俊拾起地上琵琶,自拔丝弦,又复温习了遍钧天八式,突然觉得身后微有动静。

走进魔巢,自防来敌。淳于俊故意佯作不觉,随着琵琶音韵,先行向前滑出三步,然后迅疾回身,看见却是千面空空唐子羽正对自己拈须微笑。

淳于俊颇为佩服白江州白二先生耳力之强,判断之确。遂对千面空空唐子羽含笑问道:“老人家先前曾说双方仇恨太深,要避免与碧目魔娘姚小玉明面相会,怎的未见易容易服,又恢复这种本色打扮?”

唐子羽微笑摇手,似不令淳于俊高声。当先往那如人眼的幽壑之中,缓缓走去。

淳于俊知道这位老人家经验老到,智计多端,如此神情,必有深意,也不再多问,只是悄悄追随,同下幽壑。

幽壑虽然形势极险,却哪里难得住这两位身负绝学的武林侠士。但壑势既深,又复时宽时狭,有时狭的几乎仅容一线,不由使淳于俊心中疑诧,如此情形,谷中还举行什么拜月大典,月光从何而入?

穿越了最后一处,也是最狭一处的壑缝以后,淳于俊眼前一亮,方自暗叹造化之奇。

原来下面已是壑底,但光度远比壑中为亮,壑径向左延伸,十来丈外,一排古壁阻路,壁上有一形若竖立人眼巨洞,洞周满生肥厚苔藓,委实宛如一只绝大碧目,那片如水月光,就是从这碧目之中,反射而出。

两人穿过碧目洞中,只见洞外地势忽展,竟是一片百亩平原,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树奇石怪,峰峭泉飞,景色居然清华已极。

更妙的是谷底虽宽,谷口却狭,四周山峰,逐渐倾斜齐往中央合抱,使人由下仰望,仅能看到数十丈天空,非等月射中天,月光无法射入谷内。

碧目洞内,站有八名苗族壮汉,见唐子羽、淳于俊进谷,一齐用苗人重礼,抱臂躬身,两人微笑点头,依旧安详缓步,向谷中广场走去。

淳于俊一面举步,一面向唐子羽笑道:“唐老人家,这谷中地势,如此广阔,却不知主人现在何处?”

唐子羽嘴皮微动,正欲答话,突然谷旁的峭壁之间,两条轻功极俊的人影,凌空疾落,并有个脆生生的口音,笑声叫道:“家师姚仙娘,在雨花坪候驾,特命南宫凤、顾休二人,代迎佳客。”

人声随至,飘坠面前,是一位美艳无伦的淡黄宫装少女,及一位白衣儒生。

淳于俊认得白衣书生,正是森罗秀士顾休,则自称南宫凤的淡黄宫装少女,定是碧目四凤中的第一凤,也就是姚小玉门下的男女首徒,一齐到来。

南宫凤身形落地,目光一注唐子羽,秀眉微蹙,似深有讶色向淳于俊问道:“淳于朋友,此位何人?”

千面空空唐子羽方自拈须一笑,淳于俊业已应声发话:“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千面空空唐子羽老前辈。”

南宫凤听了千面空空唐子羽名号,娇靥立布严霜,偏头向顾休问道:“顾师兄,我因事离开,你可记得仙娘对今夜之会,有何指示?”

顾休答道:“事无定策,见机而作,宁宽一切,必杀神偷。”

南宫凤闻言,妙目之中,煞光微现,向顾休说道:“顾师兄,既然如此,你且陪淳于朋友往花雨坪,去见仙娘,我则先把这狡猾如狐的老偷儿擒住,免得他又觅机悄悄溜走。”

淳于俊方自觉得碧目门下,对自己神态,倒不甚恶,但对唐子羽则含恨极深。南宫凤如此说法,颇令自己为难,是否就在这碧目谷口,便即彼此翻脸动手?

念犹未了,南宫凤已向唐子羽叫道:“老偷儿,淳于朋友是我家仙宾佳客,你不要连累了他,敢不敢与我到那边一会?”

南宫凤一面发话,一面柳腰拧处,便已斜斜纵起三丈来高,向左前方落去。

唐子羽低低一声冷笑,身形微闪,也自跟踪纵出。淳于俊一来拦阻不及,二来又深知这位当代神偷,沉稳机灵,武功方面,除因昔年曾经挨了褚珏一记内家重掌,致真力至今仍感稍弱以外,亦属上乘,未必准会在南宫凤手下吃亏,遂暂时保持镇静,凝神掠阵。

他想的虽然不错,但变故立即发生,快的宛如石火电光,令人不及授手。

原来唐子羽刚刚纵出两丈有余,南宫凤一阵银铃娇笑,凌空提气转身,左手微扬,飞出一团粉红光雾。

这种粉红光雾,才一出手,三两丈方圆以内,立即布满极淡极淡的氤氲异香,淳于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知道自己与林凝碧的龙渊宝剑及吴越金钩就是在这苗疆迷香之下失去,所以鼻子微闻氤氲,便立即屏息飘身,后退丈许。

淳于俊知机纵避,唐子羽却恰当其锋,异香才一入鼻,神智立昏,四肢一软,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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