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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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扇玉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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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堆愁难得开,能歌能舞是多才!老弟试弹《琵琶行》,我则试作《琵琶舞》!”

淳于俊心头忽然一动,暗想莫非白二先生在舞中有甚传授?述依照适才记忆,手中缓拨琵琶,但同时聚精会神,细看白二先生起舞身法。

琵琶一响,白二先生便即随声起舞,淳于俊因祸至心灵,凝神注视以下,看出白二先生长袖飘飘,回旋进退之间,果然竟是一种从未罕见,神妙极高的武学身法。

如此一来,淳于俊不禁大喜欲狂,悉心记忆,忘顾其他,手中琵琶,也弹到极端美妙之处,发出一声奇异音节。

这声异音一发,正在翩翩作舞的白二先生,忽然被外物所扰,足下微一踉跄,大袖先行往左力摆,然后迅即回翻,虚空一拂,才又恢复了美妙身法,继续起舞。

淳于俊只看出白二先生身法步法,蕴含奇奥,强记在心,对此却未加理会,刹时间奇响三作,白二先生在每一声奇响之后,均有一种极其奇异的手式与之配合。

直到第五声奇响过后,淳于俊才恍然顿悟,暗骂自己笨拙该死!原来他彻底悟出白二先生那种美妙无伦的回转身法,只是一种高明至极的守势武学,而那每一声奇异音节以后的奇异手式,才是奇艳奥绝,妙到毫崩的克敌制胜之道。

那种奇异音节,共只八声,等淳于俊参透奥妙,获得骊珠,惜已时机不再,仅仅记在最后三式。

琵琶一停,白二先生收式含笑卓式,淳于俊却懊悔不堪,满面怅然若失的痛惜之色。

白二先生见状,诧然问道:

“淳于老弟,我连番试你悟性资质,实是上乘之选,才以我近年所创的这套《琵琶行》相传,你怎的这副神情?难道还有什么参详不透之处?”

淳于俊双颊微红,苦笑答道:

“淳于俊承二先生错爱,传授琵琶行绝学,关于身法步法,均已勉强记下,但其中那八手奇绝招数,却因愚昧弩钝,错过了起先五式。”

白二先生闻言大笑道:

“淳于老弟,不要贪心,你既记熟这套《琵琶行》的身法步法,以及其中暗藏钧天八式的最后三招,纵目当世武林,除了神州四异因火候功力相差,尚难与抗衡以外,其他人物,大半均无足惧。今日因缘止此,十年以后,终南山玉柱峰头,我再传你钧天五式。”

说完,方一转身,忽又止笑道:

“这面琵琶,不是凡物,也举以相赠老弟!可制一丝绶,挂在颈间,以便边弹边行。倘若仅采守势,任何人物,均在百招之内,难得胜你。”

淳于俊见这位白二先生,既传授了自己一套中藏“钧天八式”的奇绝武学《琵琶行》,又复将这面丝弦玉轸的极好琵琶举以相赠,不禁感激得迷惘失神,痴痴伫立。

等他被一阵风摇翠竹的切玉之声,猛然惊醒,面前哪里还有自称白江州白二先生的踪迹?只是明月流天,清影在地,加上冬腊严寒,夜凉侵骨而已。

白二先生既走,这等宛如天际神龙的绝世奇人,自然无迹可寻。

淳于俊在惊喜而兼惆怅的情怀之中,解下自己的束腰丝绶,暂系琵琶,悬在颈间,遵照白二先生所说,边弹边和地,练习新学会的指法步法,以及那疏略大部,仅获得一鳞半爪的“钧天三式”。

自月光流水,一直练到曙色微明,淳于俊总算把一曲《琵琶行》舞,练得指法纯熟,并能与身法步法,互相配合。

但越是练得纯熟,便越是发现那“钧天三式”,神奇无比,妙用无方,也便越发懊悔竟把先前五式,轻轻放过。

虽然白二先生曾说过十年后终南山玉柱峰头,仍将补授这“钧天五式”,但一个爱武成癖之人,已窥一斑,未见全豹一心情,几乎比毫无所得,更觉难忍煎熬,懊丧难过。

这时已是腊月十八清晨,淳于俊缓步走出竹林,恰好一轮红日,自海拔东升,极目之处,明霞散绮,晴彩浮空,万里云开,乾坤一朗,丽景无边,委实壮人襟抱,连自己的满腹懊丧情怀,也仿佛为之消融不少。

蓦然身后一声朗笑,淳于俊左手抱定琵琶,右手凝足功力,立掌护胸,回头看时,只见十来丈外的山道以上,站着两人,正是虬髯盈腮,豹头虎额的“西域酒神”陶大杯,与白发垂垂,清癯神朗的“飘萍子”林中逸。

淳于俊赶紧纵到两位前辈面前,躬身施礼。

陶大杯眼光稍注他身上所佩“龙渊宝剑”,尚未开言,林中逸却因不见爱女林凝碧与淳于俊同来,先行讶然问道:

“淳于老弟,君山别后,瞬眼一年,你都阳山不开谷之行如何?碧儿怎的未见?现在何处?”

淳于俊听林中逸一见面,就问到林凝碧,着实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以至于口中期期艾艾,俊脸通红,脸呈窘色。

林中逸何等江湖经验?一看淳于俊这种神色,便知其中大有文章,不禁眉头暗蹙,但仍含笑说道:

“碧儿平素被我娇养放纵,情性不好,贤侄尽管直说无妨,她是否与你负气而别,今在何处?”

飘萍子林中逸越是这等说法,淳于俊便越是觉得难以为情。

因那片竹林,甚为僻静,遂又把陶大杯、林中逸两位前辈,请到林中,细将都阳山不开谷求剑求钩,并蒙南荒睡尼传授“天罡三十六钩”,“地煞七十二剑”,订约明年五月端阳,钩剑比赛大会,以及天外之天奇遇,林凝碧莫明其妙负气而行,自己祁连觅药,荒山夜话等情,由头至尾详述一遍。

知女莫若父,淳于俊虽然莫明其妙,但林中逸却早自话中了然,爱女林凝碧负气之因,是吃了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的一口飞醋。

何况淳于俊事事照实陈述,光明磊落,不知不觉中,在叙述祁连山寻药及荒山夜话中,流露出对钟素文确有相当情意。

林中逸虽为人父,但对于这种儿女私情,却无法置口,听完以后,只得淡淡一笑说道:

“碧儿性娇福薄,自作自受,究竟如今何往,贤侄也不必忧心,此事与你无关。我们还是研究研究,怎样应付这场万妙山庄大会吧。”

陶大杯对于林中逸这等丝毫不袒护爱女的正大作风,好生钦佩,淳于俊则脸上始终自觉有点讪讪的无以为情,一眼看见石上尚有自己和白二先生未曾饮完的十来斤美酒,遂斟了两杯,递与陶大杯、林中逸,借以改变话题,含笑说道:

“两位老前辈,请尝一尝这种仿造的百花香雪。”

陶大杯、林中逸闻言均觉愕然,各尽一杯以后,淳于俊才把巧遇白二先生之事说出。

曹若冰 》》 《金扇玉箫》

第九章 万妙山庄

但略有保留,只透露对方赠送琵琶,并教弹一曲《琵琶行》,却不曾说出琵琶行中,蕴藏武功绝艺。

林中逸暗诧自己所酿百花香雪,及酿造之法,知者极少,怎会有人仿造?

陶大杯则把白江州、白二先生七字,反复诵念,眉宇间突笼奇诧之色,向淳于俊要过那面丝弦玉轸的上好琵琶,反复细看。

淳于俊见状不由问道:

“陶老前辈,你是否认识这位白二先生?”

陶大杯脸上神情,好象正在莫大的惊疑诧异之中,未答所问,却反问淳于俊道:

“淳于老弟,你可曾注意这白二先生的右耳垂上,有没有一颗比黄豆稍大的朱砂红痣?”

淳于佐摇头答道:

“这位白二先生神彩气字,极为豪俊华贵,淳于俊与他半夜交谈,曾经细瞻丰采,却未见他右耳上,有这样大一颗朱砂红痣!”

陶大杯自行倒了一杯仿造的“百花香雪”一倾而尽,自言自语道:

“没有这颗朱砂红痣才好,万一若有这颗朱砂红痣,却将推翻多少既成事实,弄得天下大乱。”

淳于俊闻言,不禁想起白二先生也曾说过他本来面目,若一揭破,定会震惊整个武林,弄得乱七八糟,不可收拾之话,竟与西域酒神陶大杯的话中之意,不谋而合。

就在他们各自凝神之际,陶大杯忽然停杯倾耳,林中逸、淳于俊见状也凝神静听,听出远处隐有足履之声,但仿佛不是向这竹林走近。

万妙山庄大会在即,鲁东一带人物,又对百毒孙膑轩辕楚畏惧如虎,绝不敢无故走近万妙山庄的十里周围,来者自然是与赴会有关之人。

淳于俊因林凝碧迄今未到,惭于无法向飘萍子林中逸交代,既已辩出山径之上,有人行走,遂满怀希望地一跃出林,凝目望去。

山径上果然有一人缓慢独行,但青袍道冠,飘飘欲仙,哪里是心中盼望的林凝碧?却是与自己君山分别,阔别已久的“醉洞宾”东阳道长。

淳于俊因与东阳道长久别,见他如期赶到崂山,自然在失望中,略带喜悦,微凝真气,传声叫道:

“道长慢行,小弟淳于俊与陶林二位前辈在此。”

东阳道长本是一面眺望云海,一面缓慢的向万妙山庄走去。听到淳于俊呼喊后,立即回头挥手,身形微飘,不消几个起落,便赶到竹林前,与淳于俊执手寒喧,把臂同进林内。

淳于俊等东阳道长见过“西域酒神”陶大杯、“飘萍子”林中逸后,含笑问道:

“道长在这一载之间,云游何处?”

东阳道长说道;

“自从君山一别,我便入川,直赶青城山植剑崖,随侍师叔灵阳子,磨着他传授想学已久的青城绝学脱手三招,并因轩辕楚诡谋毒计,防不胜防,又把灵阳师叔昔年行侠江湖降魔三宝中的精雄剑及度厄衣,借来一用。”

陶大杯闻言哈哈笑道:

“灵阳子老牛鼻子的脱手三招,我曾见他用过,确实神妙绝伦!他那度厄衣及精雄剑,也有相当护身作用……”

话犹未了,目光忽注在东阳道长腰间所系那只朱红大酒葫芦上,馋涎欲滴地咧嘴笑道:

“你既有醉洞宾之号,又是自四川归来,则这只酒葫芦中,所贮的是不是泸州大曲?”

淳于俊闻言不禁暗笑这位“西域酒神”,委实太已嘴馋,四川到此,万里迢迢,东阳道长又是有名酒鬼,纵有泸州大曲,他必在途中饮尽,怎会带到这崂山脚下?

谁知东阳道长听后,居然自腰间解下那只足可贮酒十斤的大葫芦,双手递与陶大杯,含笑道:

“这只酒葫芦,中有隔层,乃是特制,不仅内贮五斤极上等泸州大曲,并另贮了五斤三十年贵州茅台,晚辈一路均以欲酿解馋,特地留来奉敬陶老前辈及林老前辈。”

陶大杯接过葫芦,拔开塞一嗅,不禁高兴得哈哈大笑,东阳道长又取出一叠薄如蝉翼的紫色线纨,递与林中逸道:

“这就是家师叔灵阳子的度厄衣,功能祛水火,避刀兵,老前辈可于明日赴会之前,贴身穿着。”

林中逸见东阳道长辛辛苦苦赴四川青城,求借来的“度厄衣”,竟递给自己着用防身,自然逊谢不接。东阳道长含笑说道:

“晚辈这点微末功行,自然还逊林老前辈,本来求借此衣目的确系自用,或转借淳于老弟防身,但前途偶遇一位再苦求轩辕楚,将林老前辈作为主要下手对象,故而特将这件度厄衣,请林老前辈穿着,以防万一。何况晚辈有雄精剑在身,寻常毒技,已无所惧。”

林中逸听他这样讲法,又见东阳道长其意甚诚,不便再推,遂称谢接过那叠紫色轻纨,揣入怀内。

陶大杯此时已饮了三杯泸州大曲,及一杯陈年茅台,正在眉飞色舞,酒兴极浓之间,忽听东阳道长说是前途曾奇人,不由“哦”了一声,斜眼问道:

“你所遇奇人是谁?是不是一个驼背白发老头,自称盖四异,外号叫做鬼神愁晨钟暮鼓的?”

东阳道长长笑摇头,正待答话,淳于俊又问道:

“是不是一位器宇轩昂,风神俊逸的白衣中年书生?”

东阳道长摇头笑道:

“陶老前辈与淳于老弟均未猜对,此人是神州四异之中人物?”

陶大杯放下手中葫芦,双目神光一闪问道;

“神州四异之中人物?是老尼姑还是那色中饿鬼?”

东阳道长微笑道:

“陶老前辈怎的偏偏未提及此人,晚辈前途所遇,是武林中人见人愁的北邙鬼叟!”

“北邙鬼叟”四字,使陶大杯、林中逸、淳于俊三人,同吃一惊,俱都疑惑这位魔头怎会也来凑这场热闹,不知是否站在百毒孙膑轩辕楚一面。

东阳道长见三人脸上疑愕神色,又复笑道:

“北邙鬼叟说是因轩辕楚与他一毒一狠齐名江湖,为妒忌不服,故而赶来与会;但并非帮助陶老前辈等人,立意在暗中捣蛋,使轩辕楚技无所逞,把他那块百毒孙膑的牌子砸碎。”

陶大杯等闻言才知,北祁鬼叟赶来与会是这等用意,但因丰秋一向喜怒无常,说不定临时突生变卦,会转帮那轩辕楚.所以心头又加深了一层警惕。

一日光阴,转眨即过,林中逸贴着好度厄仙衣,并各用解毒灵药,塞住鼻孔,或含在口中,于腊月十九的正午,异常谨慎小心地同往万妙山庄赴约。

这场好戏,除了百毒孙膑轩辕楚,及西域酒神陶大杯,飘萍子林中逸等双方主角以外,暗中潜伏了白江州白二先生,北邙鬼叟丰秋两位绝代高人,自然如火如荼,精彩绝伦。

暂且不提林中逸,先行表述那位伏牛山“天外之天”,与淳于俊负气而别,迄今未曾赶到万妙山庄的侠女林凝碧。

林凝碧自从心头突然泛起那股奇酸无比的无名醋意,负气钻进石穴以后,因见焦天啸随后追来,益发觉得难为情,根本未曾辨别方向,猛展轻功,在那重重叠叠的门户之中,接连几纵几闪。

她这种举措,原本不过是女孩儿家的撤娇使性,心想淳于俊必会赶上前来解释,等他低声下气赔赔小心,再稍为薄怒轻嗔,彼此也就言归于好了。

谁知这洞中路径,错综复杂,何异迷宫?林凝碧这茫然不辩方向地接连几闪几纵,慢说淳于俊、焦天啸均无法再找得着她,甚至她自己也已难觅归路。

林凝碧哪知淳于俊、焦天啸正在洞中到处寻找?还以为自己的撒娇使性的举措,未曾生效,淳于俊根本不加理会。

女孩儿家的面皮薄,大多数自尊心强,何况林凝碧又是飘萍子林中逸的独生女,平素娇纵异常。这一误会淳于俊不理自己,立时目中珠泪,宛如泉流,玉颊上也因羞窘难当,觉得一片灼热。

银牙咬处,索性一直向前飞身,接连三四起落,穿越了几重门户以后,路径渐渐狭隘,又象与淳于俊钩剑破壁,初进“天外之天”那仅容蛇行而过光景。

“情”之一字,魔力无边,林凝碧伤“情”之下,根本不顾任何利害,依旧伏地而前,蛇行前去。

约莫一盏热茶光阴,尽头处竟是一片光滑石壁。

林凝碧无法前进,遵取出吴越金钩,往石壁上用力划去。

约莫开凿子三五寸深以后,林凝碧一钩划去,钩尖竟若透空,心头狂喜,玉手一收,立有一线微光入目,鼻端闻见一种奇异香味。

林凝碧暂时停手,就着那条被自己划出的裂缝,向外看时,因光线微弱,看不甚清,仿佛是一石室。

不论这间石室,是否对外相通,总比羁身甬道舒适得多,林凝碧毫不犹豫地,用吴越金钩把石隙慢慢扩大,修整成一个径尺穴口。

穴口修好,立提真气,施展内家缩骨神功,一晃香肩,穿穴而过。

穴外这间石屋,占地不大,但室作圆形,壁上尚有两座石门,严严扃闭。

林凝碧缓步走去,正待用手推门,忽然心头一动,暗想若想平素所闻武林掌故,象这等幽秘石室,定有怪异,自己不能冒冒失失地以手推门,似应略为谨慎,凭借劈空掌力一试。

主意既定,遂在离那石门五六尺之处停步,玉掌当胸,蓄力双推,人也忽动灵机,娇躯疾闪,反向门边纵去。

她这样一加小心,果在无意之中,幸免大难。那两扇石门,外观扃闭虽严,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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