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宫里来人,在理藩院查出了龙袍。阿布鼐如今已是戴罪之身,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当下他都背负着着罪名。
老身作为阿布鼐的额娘,博果尔作为他的弟弟,理应一同受罚。
今日老身前来,就是想请刑部各位大人明察,早日帮阿布鼐洗清冤屈。”
事情果然大条了,这是济度的第一反应。然后稍微一想他心中就有了成算,看察哈尔亲王不像是没脑子的,不然他得有多脑残啊,上京受封赏,还要带着龙袍和前明余孽?
博果尔这一锤子,迅速传遍了北京城,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如济度这般想的不在少数,大家心里都是明白人,这分明是宫里那位,看贵太妃不顺眼了,然后想把察哈尔亲王拉下水,让她自断一臂。
贵太妃,也是个可怜人啊!
虽然大家都明白,可站出来说话的朕没几个。蒙古王公那边,虽然他们性子直,但东西是在理藩院里搜出来的,他们真的不方便说话。
满族亲贵那边,早就看蒙古势力大不顺眼的他们,自然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甚至有些人还乐见其成。
“此事小侄回去后,会禀报阿玛额娘。还请贵太妃和襄亲王放心,只要有我在,刑部一定秉公处理,保证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的人。”
济度这句话已经够清楚了,他会查,查到证据就上报。但是在郑亲王允许之前,他不会主动为阿布鼐开脱。
济度把襄亲王一家送上马车,瞪了那四个侍卫一眼,然后转身打马回府,他要快点把这事告诉了阿玛。
郑亲王府,济尔哈朗用完午膳后,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的福晋,“淑惠,这事儿真的不好办!”
“爷,都是妾身强人所难了。但是你也知道,妾身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些年瑜儿经常来,妾身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哎……”
想到瑜儿那副乖巧的模样,济尔哈朗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是爷对不住你,二十年前,若不是你替爷喝了那碗汤,现在……”
“爷不要再提了,咱们已经有了明泰,妾身就知足了。等他明年娶了福晋,妾身就等着抱孙女了。但是瑜儿那边,如果察哈尔亲王真的被定罪,瑜儿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再说贵太妃还送了咱们药丸子,若不是有那个,妾身现在怕是见不到爷了啊!”
济尔哈朗一阵感动,把淑惠抱在怀里。心里却是想着,能帮就帮吧,以他今日的地位,就算是帮了,又有谁能说什么?
而回到府里的婉瑜和博果尔对济度和其他人的态度有些气愤,相比起来,贵太妃则是很平静。
“额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往日咱们府里,也没亏过他们什么啊,甚至能帮的地方咱们都会帮忙。”
“你们俩还是太年轻了,就说瑜儿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那些人啊,恨不得察哈尔不在了,蒙古彻底听从大清的号令。”
婉瑜当然明白,可她就是气不过。还好没过一会儿,郑亲王府传来了信,“察哈尔亲王是贵太妃教出来的,福晋和王爷相信贵太妃。”
虽然只有含含糊糊的一句话,但是郑亲王已经表态了。
“我就知道,淑惠安布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贵太妃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两日第一抹舒心的笑意。摄政王死了后,郑亲王的话在朝中最有分量,有他这句话,这事儿基本就可以放心了。
88破解阴谋
察哈尔亲王竟然要谋反!这事情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本来孝庄和顺治是打算交由刑部审理完后;再大张旗鼓的定罪的。
但是贵太妃在刑部门口那么一站,这事儿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于是无奈之下;本来应该秘密进行的审理;变成了现在的光天化日之下对簿公堂。
这时候贵太妃送出去的药丸子;发挥了它该有的功效。有几位曾经被救治过的老亲王;现在主动请缨来监督审理。
孝庄自然是满心的不乐意,她都安排好了人;只要走个形式就可以给阿布鼐治罪。可是这些老王爷们横插一手;她安排的人已经基本废了。现在她只能用另外一个理由安慰自己,好在她布置得证据是足够的。
三日后,审理正式开始。贵太妃和儿子媳妇,依旧穿上了那破旧的布衣。这次刑部的门口换了守卫,守卫听说了前任四位的事情,心有余悸的他们请佛爷般的把三人一路请到大堂。
济度早早的就来了,站在他旁边的是刑部汉尚书。如今朝中满蒙大臣当权,虽然名义上汉尚书与满尚书地位是一样的,但是真正主事的是谁,大家心里都门清。
这位刑部汉尚书就深谙其道,虽然日日在刑部办公,但他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了无限的估计研究之中,真正做到了万事不管。
济度见三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那汉尚书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当场立马命人搬来三把椅子,请三位主子坐下。
“戴罪之身,岂敢入座。”
贵太妃坚决不接受,后面来的郑亲王见她如此,内心一阵唏嘘。曾几何时,贵太妃是多骄傲的一个人,现如今却连绫罗绸缎都不敢穿,刑部的椅子都不敢坐。
“皇嫂快坐下吧,您要是不坐,那今日来的这些人可都得站着了。”
“郑亲王也来了啊,阿布鼐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而且他犯的是如此株连九族的大罪,嫂子身为他的额娘,现在实在是不应该坐下啊。”
“嫂子言重了,刑部现在还没审理,谁敢定察哈尔亲王的罪。嫂子快坐下吧,你要是不坐,我这把老骨头还得陪你站着。”
后面来了几位老亲王,跟着舒尔哈齐一起劝着贵太妃。他们是跟着郑亲王来的,看着往昔骄傲的麟趾宫贵妃,如今却是这幅模样。虽然她大约是故意的,但他们看着还是一阵唏嘘。
太后有点过了啊,贵太妃这些年没犯什么大错,就已经落到如此田地了。那以后他们的儿孙,有什么地方碍着太后了,是不是也会被谋逆?
唇亡齿寒啊!
贵太妃多会察言观色,看这些人的表情,她知道今日的目的基本达到了。站了这么久她也累了,于是她从善如流的感激了大家一番,顺势坐了下来。
安顿好各位位高权重之人后,时辰也差不多到了。脱去蒙古亲王服侍的阿布鼐,被几个八旗士兵跟着,步入了大堂。
济度刚想宣布开始审理,外面传来太后和皇上驾到的声音。
孝庄进来后,看着如此狼狈的贵太妃,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福临则是心有不忍,不过阿布鼐也确实是谋逆之罪,想起皇额娘的保证过她不会要阿布鼐的性命。他也就放心了。
皇上和太后来了,济度把正坐让了出来,自己站在厅堂里。
“哀家和皇上,也是来听审的。济度不比拘束,咱们一切按照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济度看了看上首的太后皇帝,又瞥了一眼自己的阿玛,见他点点头,他宣布开始审理,把证据呈上来。
两位八旗士兵做的衙役,抬着一个箱子走了上来。贵太妃心中一紧,捏了捏婉瑜的胳膊。
“额娘不用担心。”
博果尔站在贵太妃身后,安慰着他的额娘。他知道搜出来的是什么,亲眼见过那东西后,这三天他们也没白费。终于在昨天,事情有了眉目。
士兵把箱子放下,然后打开盖子,一身完整的龙袍呈现在众人眼前,朝冠上那硕大的东珠,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是从察哈尔亲王的床下面查出来的。”
当时负责搜查的那位大臣,在孝庄的眼神中站出来说话。言辞凿凿,一口咬定察哈尔亲王有不臣之心。
“另外还有一名前明余孽,当时她就在察哈尔亲王的房内。”
“把那余孽也押上来!”
太后发话了,士兵很快把那前明公主押了上来。那公主眉目如画,只是一双妙目狠狠的盯着阿布鼐,似要生吃了他似得。
“察哈尔亲王,现在你可知罪?”
“臣不知。”
“证据都摆在这里,哀家和其它大臣看的清清楚楚,你竟然还想抵赖?”
济度看太后开口了,识趣的站到一边。阿玛的意思他明白,可现在这样,他还是不要跟太后正面冲突的好。
“臣的确不知罪,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带她来的。可是我想请问下这位公主,你是坐着我察哈尔的车架来的么?”
那女子点了点头。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明朝的公主,怪不得明朝会被我们灭了。你别激动,敢问当时与你同车的都有谁,她们长什么模样?”
那女主噎在了那里,过了半响才回答,“你把我单独放在一辆车上,我没见任何人!”
“那好,就当你没见任何人。那你坐的我察哈尔部的车架,你总知道这车上有什么标致吧。或者没看清标致,你说一下那车大体是什么样的?”
此言一出,孝庄的脸色变了,她忘记说交代事儿了。没想到粗心大意的阿布鼐,竟然能想到这里。为今之计,她只能朝那个侍女打了个口型。
“是海东青,那车上雕着一只海东青!”
阿布鼐直接笑了出来,“还请各位去查一下,我这次进京的马车上,可没有挂任何标识。”
这事情很好查,各位王公进京的车辆,都停在了理藩院。刑部的一位笔帖士带着两位衙役去查了一下,果然如察哈尔亲王所料。
“来人啊,把这污蔑察哈尔亲王的贱|人押下去。”
孝庄给亲信使了个眼神,那个负责搜查的大臣,立马命人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了下去。只是那女子临了看向孝庄的眼神,足够说明一切。
贵太妃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嗤笑一声。
“这就是所谓的证据?可真是充分啊!”
孝庄咳嗽了一声,眼睛看向那装着龙袍的箱子。福临疑惑的看了一眼额娘,这事儿真的不是额娘安排的么,孝庄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福临一哆嗦,还是开口了。
“丫鬟的事,的确是有人草率了。不过这龙袍,列位爱卿怎么看?”
“臣虽是戴罪之身,但还是有话要讲。”
“闭嘴!”
孝庄的话还没说全,看够了闹剧的郑亲王开口了,“哦,察哈尔亲王请讲。”
“咱们满蒙一家,向来亲厚。臣想问在座的诸位一个问题,在入关之前,你们知道这龙袍是什么样子么?”
贵太妃眼中一亮,博果尔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哥哥,由他自己来说比较好。”
贵太妃点点头,设局的人就错在,把龙袍做的太精致了。历朝历代这龙袍都是由专门的绣娘做的,上面的花纹如何,是皇家的秘密。
大清入关后,阿布鼐仅进京过两次,他如何详细的知道龙袍怎么做?
这是整日嘻嘻哈哈的博果尔想出来的,当时婉瑜也吃了一惊,博果尔还是很聪明的么。
当局者迷,阿布鼐这一点出来,大家如梦初醒。是啊,咱们只知道龙袍上绣的是五爪金龙,可这五爪金龙是站着还是坐着,龙爪子该放在哪,龙头是啥颜色这些的谁知道啊?即使平日看得到,也记不了那么全面、那么清楚啊。
阿布鼐趁着众人思索,走到箱子前把那龙袍拿了出来,抖落开。
“臣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东西呢,不过诸位确定,这龙袍我穿得上?”
阿布鼐边说着,还特意秀了下他粗壮的胳膊,贵太妃直接笑了出来。
“额娘就不该把你养那么胖,你看现在做的衣服都穿不进去。”
其他人也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看这龙袍,小皇帝穿上肯定很合适!
事情到了这儿,不用郑亲王出力也顺利解决了。谁都没想到,察哈尔亲王遇到这事儿不但不惊慌,还如此镇定有力的反驳。
孝庄也是如此想的,她想着龙袍也就走个过场,于是她只是随手拿了一件龙袍,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孙子的事,并没有十分注意阿布鼐。她对阿布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随着贵太妃改嫁的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既然此时与察哈尔亲王无关,那此事就算了吧。”
孝庄说完刚想起来,贵太妃却直接站了起来。
“太后、各位叔王兄弟,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这是幸亏阿布鼐反应快,先找到了证据洗刷自己。若是按照平时,他还不得承受不白之冤。”
“弟妹啊,这几日委屈你们母子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得细细查明。今个儿这时候也不早了,几位叔王年纪也大了,咱们还是先散了吧。弟妹别慌,等到查清楚之后,咱们定会给察哈尔亲王一个交代。
89打击报复
既然郑亲王开口了;贵太妃也不好再去说些什么。
倒是阿布鼐;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有些话额娘不好说;但是他能说。
“各位亲王也看到了,理藩院实在是鱼龙混杂。本网虽然会点武艺,但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明天再从床底下搜出点什么东西来,那我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一遭已经将本王的一家老小吓得不轻;本王上有老下有小,实在经不起吓啊……”
孝庄听到这话,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怎么会是这样。明明一切都很顺利,那个蠢公主相信了她的话;一心想要找察哈尔亲王复仇;龙袍也藏了进去。怎么到了最后定罪的关头,被那死小子三言两语,全部推翻了呢!
福临则是羞愧异常。他不笨,只是太后怎么都是他的额娘,他当然要相信额娘。但是现如今,饶是他拼命催眠自己,也无法相信此事与皇额娘没有一丁点关系。
闹了半天,最终大清为了补偿蒙古,把今年该奖励的盐巴银两等物加倍,顺便晋封端顺为固伦端顺长公主。
阿布鼐达到目的后,拉着自己的长公主妹妹,两家子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襄亲王府。
这下贵太妃可高兴了,不过她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人。儿子女儿能住进来,那可是儿子自己求来的。她可没忘记,几个时辰前儿子还是阶下囚呢。
娜木钟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了,回想起三天前知道大儿子出事时,她瞬间那种揪心般的疼。当年林丹汗和皇太极死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担心失落过。
婉瑜瞅了婆婆一眼,自打安顿好大伯子和小姑子之后,她就一直独自坐在窗边,时而蹙眉时而叹气。
“额娘,喝点热茶。”
博果尔看媳妇终于出声了,也把宜肯额抱过来凑趣。
看到孙子,贵太妃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她抿了抿有些凌乱地鬓角,把宜肯额抱在怀里。
“玛姆的乖孙子真乖,比起那个只知道哭,还像个瘦猴子似得荣亲王可强多了。”
贵太妃安慰了,宜肯额心里却是挂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四阿哥再一次出生了,而且还是这么早就被封为荣亲王。看来不管有没有别人,董鄂妃始终是皇阿玛心尖上的人啊。
宜肯额的惊愕没有瞒过婉瑜,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以前儿子那些乖巧可爱,懂事不让大人费心的行为,一件件的回旋在婉瑜的脑子里,这些事串起来,让婉瑜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震惊中的宜肯额,自然不会想到有人会对他产生怀疑。他现在脑子里充满了自我否定,可以说上辈子文治武功俱全,虽然晚年有些不太顺遂,但那完全不能与小时候阿玛不疼额娘见不到面的失落想比。
原来三天前张灯结彩,就是为了庆祝四阿哥出生啊?难道四阿哥就那么好,一出生就让父皇如此喜爱,而他这个儿子就如此不堪么?宜肯额现在容量不大的小脑袋瓜里,现在是慢慢的失落。
“瑜儿、瑜儿,你这是怎么了?”
婉瑜从震惊中被唤醒,发现博果尔和贵太妃都看着她。而宜肯额,则是乖乖的吃着手指头,好奇的转着眼珠子看向四周。
“媳妇在想大伯子的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婉瑜临时的敷衍了一句,她总不能说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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