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阿玛鄂硕也在其中,听到皇上的重视他当然十分高兴,可周围那些家里有宫妃的大臣不善的眼神,让他隐隐觉得坏事了。
宗室亲贵看皇上如此宠爱一个妃子,福晋们朝皇后投去了同情的眼神,而王爷大臣们则是暗暗皱了皱眉,他们即便文化水再平低,也知道皇上这样不好。
不过皇上和太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再阻拦的话就不好了。于是,在孝庄和福临的肺腑之言下,刚出生三天的小阿哥,被正式封为“和硕荣亲王”。
随后,孝庄为这个孙子起名为“岳泰”,取自五岳之首为泰山之意。
听到这个名字,婉瑜感叹着,比起前世那个没有名字就死亡的“朕之第一子”,似乎这个小阿哥要幸福一点。
86阴谋进行
“恭喜鄂硕大人。”
热热闹闹的洗三结束后;已经是黄昏。灿若云锦的晚霞里;宫道上一大波人正围在鄂硕周围;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着荣亲王的郭罗玛法。而向来喜欢被人吹捧的鄂硕;此时脸上笑开了花。
佟国纲和佟国维也在站这波人中,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荣亲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然后说这都是贤妃娘娘会生。
贤妃娘娘能生出如此优秀的阿哥,与鄂硕大人平日里的教导息息相关云云。
鄂硕起初虽然高兴;但还顾忌着这皇宫内院,稍微有些分寸。可随着恭维之声越来越多;他也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不是我说,乌云珠打小就让我省心。我看荣亲王啊;像我闺女,都是聪明的。”
这话若是搁在平常人家,岳父老泰山的说两句,谁都不会当个事儿。可荣亲王是谁,那是皇子,而她的生母虽然是个妃子,但也注定了比皇子地位低,是伺候皇家人的奴才。
主子像奴才?这话让主子听了怎么想?
若是那心胸宽大的主子,到也就罢了。但孝庄显然不属于这个范围,当她得知这件事后,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本来对贤妃的那点好印象立刻烟消云散。
看现在火候差不多了,佟国维和佟国纲也就趁机退出了人群,没事儿人似得回府了。妹妹昨日来信,请他们务必捧着点贤妃的阿玛,可如今看来,都不用他们特意去吹捧,这些人已经开始了。
鄂硕这边被人捧着,宰桑那边也差不多。皇上当场封大阿哥为荣亲王,而且还是那样的册封理由,这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皇后是蒙古人,这也是不给蒙古人面子。
所以洗三散了后,一众蒙古王公就聚集在了忠亲王的周围。
“皇后娘娘举止有度,朝野上下一片赞叹。可如今太后和皇上如此,咱们都替皇后娘娘不值啊。”
“忠亲王是太后的哥哥,也是皇后娘娘的阿玛,这事儿我们听你的。”
“是啊,忠亲王我们听你的。”
比起鄂硕,宰桑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听着众人的恭维他虽然有些自得,但还是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阿布鼐。虽说这些年科尔沁和察哈尔相安无事,但他总是从这个后生身上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察哈尔亲王,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宰桑拱手问着阿布鼐,阿布鼐撂了撂蒙古袍的袖子,也朝他拱手作揖,“忠亲王是小侄的长辈,此事小侄全听各位叔伯的意见。满蒙世代友好,我们蒙古各部也向来亲如一家,忠亲王更是德才兼备,定能想出妥帖的法子,我们只管听令就是了。”
说完阿布鼐还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那些蒙古王爷们露出赞赏的眼神,这一任林丹汗有勇有谋,又尊重长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阿布鼐在宫里的这番话,加上他入京以来的举动,大家都看在眼里。
满八旗亲贵非常满意,林丹汗的继任者虽然不昏庸,但也不像他那样野心勃勃。蒙八旗就更不用说了,察哈尔这些年来非常照顾周边的部落,他们心里都有数。
至于汉八旗,汉人是礼仪之邦。汉大臣本来有些瞧不起这些粗鄙的蒙古人,可现在看察哈尔亲王仪表堂堂,为人行事令人如沐春风,谁不说一声好。有些汉人大臣甚至暗自嘀咕,果然孬竹也能出好笋么?
“额娘,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襄亲王府内,阿布鼐和端顺都来了,后面跟着他们的家人。博果尔也拉着婉瑜,抱着博果尔,一家人围坐在松溪院正房。
“这些年,委屈额娘的阿布鼐了。”
贵太妃今日格外高兴,多少年了,她的子孙终于可以齐聚一堂。看着站在阿布鼐身后,已经长大的布尔尼和罗卜藏,还有端顺身后的外孙,贵太妃这心里就非常满足。
“额娘,儿子有什么好委屈的。”
阿布鼐瞪了一眼嗤笑的儿子,昂首挺胸的对贵太妃说着,只是那微红的眼眶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大伯、大姐,今天可是喜庆的日子。额娘一早就张罗着吃食,看着时辰盼着你们来。”
婉瑜坐在端顺公主身边,擦拭着小姑子眼角的泪。端顺的额驸是个老实巴交的蒙古汉子,他感激的看了婉瑜一眼,又紧张的盯着停止了抽泣的端顺。
“好了都哭什么,瑜儿说的对,今个儿可是大喜,都打起精神来。”
贵太妃感伤了一会,看儿子女儿过得不错,也就沉浸在儿女子孙团圆的喜悦中了。她抱起阿布鼐最小的女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
松溪院的八仙桌,还是第一次坐的这么满。席间端顺和阿布鼐,对襄亲王府的厨子赞不绝口。
“额娘,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好的厨子,也给女儿一个呗。”
“你这死丫头,这是瑜儿的陪嫁,咱们府里就这一个。”
贵太妃嗔怪的拍了女儿的后背一下,同时不忘记给怀里的小孙女夹菜。
“弟妹啊,你这厨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告诉姐姐。姐姐让你姐夫找个十个八个的,咱们三家分一分。”
“杨厨子是我阿玛打仗的时候,从南方带回来的。不过他有两个徒弟,这几年他们这本事也跟着学了七八成,若是大伯和姐姐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别七八成,就是一二成也行。”
阿布鼐也点点头,他旁边的两个儿子,功力不如自家阿玛,听到有厨子可以带回去之后,直接两眼放光,气得阿布鼐瞪了他们一眼。
欢喜的家宴很久才结束,期间宜肯额又收到了一大堆的礼物。婉瑜送了这么好的厨子,端顺和阿布鼐高兴之下,送的礼又厚了一成。
“宜肯额只是个小孩子,这礼实在是太贵重了。”
婉瑜拒绝未果,只得赶忙让南梦回头,去库房挑选了几样镶着大颗宝石的西洋玩意。这东西既贵重又新鲜,果然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直到夕阳快要全部落下去,贵太妃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大儿子和大女儿。
“额娘,大伯和姐姐要呆到过完年才回去,咱们以后有的是功夫。”
“回吧。”
看着贵太妃睡下后,婉瑜和博果尔相携回到了正院。
洗漱完后,婉瑜解开琵琶襟给宜肯额喂奶,不过这次小家伙竟然怎么都不肯吃。
“这孩子是怎么了,今天一天都没精打采的。”
“哦,让爷看看,这么小你怎么就知道他没精打采?”
“我可是他额娘,我当然知道。”
婉瑜猜对了,宜肯额就是故意的。看看今天,他都看到了什么,阿布鼐和罗卜藏,这对霍乱西北大半个世纪的父子,也是他统治时期最头疼的人。
而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竟然跟他这么亲厚!而罗卜藏还一直贼兮兮的朝他笑!笑什么笑,小爷可不想理你。
因为穿成婴儿而越发幼稚的宜肯额彻底愤怒了。额娘是我的,阿玛是我的,玛姆也是我的,你们不许抢。我才不要跟你叫哥哥,你是坏人!
可是他又想着自己千古一帝,不应该跟这些手下败将计较。于是两股观念挣扎,他只能闷闷不乐的睡觉。
现在那个额娘竟然来亲近他,哼,既然白天对罗卜藏那么好,现在就不要来管我。
如果婉瑜知道宜肯额的心理活动,肯定就知道,他这是傲娇了。不过她现在是一头雾水,夫妻俩研究了一下,只能归咎于今日见了太多陌生人,宜肯额不太适应。
“乖,他们是你的伯伯和姑姑,他们都可喜欢宜肯额了。你刚出生的时候,你姑姑还送给你一个平安锁,还有好多好玩的玩具。”
婉瑜耐心的哄着,最终还是宜肯额终于抵挡不住饥饿,张开了嘴吃了起来。
好不容易哄着宜肯额睡着后,婉瑜让奶娘把他抱了下去。自己整理好两人的睡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刚想睡觉,谁知道身边的人不老实。
“爷,那四次已经还完了啊?”
婉瑜至今还很怨念,自打出了月子后,被博果尔要挟着答应了四次后,她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某人耍无赖,只要她半途睡着了就不算。
总算在三天前还完了最后一次,婉瑜现在对这事儿真的是避之不及了。
“婉婉,我一定很轻很轻的。”
“别啊,明天咱们还要早起,去看额娘呢。”
“就一次。”
“不行,睡觉。”
婉瑜把被子拉过来,把全身上下包成了一个球。
“婉婉,你把被子扯过去了,我冷。”
“那你去盖另外一条,那里不是有很多么?”
婉瑜努努嘴,指着床尾那厚厚的一大摞被子。本来按照规矩,两人就应该各睡各的,可惜博果尔偏偏不乐意。
“好啦我不弄你了,把被子还我点儿。”
婉瑜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松开了手。博果尔哧溜一下钻了进来,把她抱在了怀里。
“爷,别闹,我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婉婉怎么了?”
博果尔搂着她转个身,两人面对面。他粗粝的大手抚摸了下她皱起来的眉头,有点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让我想想。”
寝房里长久的沉静,正当博果尔以为她睡着了,想抱紧她闭上眼睛时,婉瑜突然出声了:
“是理藩院!”
87阴谋败露
“是理藩院!”
“哥哥和姐姐可都住在那儿;婉婉在想什么呢?”
“今日贤妃所出的阿哥被封为荣亲王;大家的注意力肯定都在这儿。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现在正是最好的下手时候。”
婉瑜知道她的推测有些没有根据;可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而且太后想要对付察哈尔亲王,那是一定的。现在这种大好的机会,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她就不是那个精明的太后了。
虽然婉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但是博果尔还是重视起来。
“爷,你大半夜的穿衣服这是要?”
“恩;我去理藩院那边看看,你且好好等在这里。咱们府离理藩院不远;半个时辰我就能回来了,对了不要惊动额娘。”
婉瑜点点头;亲自给他梳好发辫,送他出了王府大门。然后她一个人,就着微弱的灯光,回到正房看起账册来。
拿着一本账册,平时很简单的东西,现在她是心烦意乱,一点儿都看不下去。她无意识的在宣纸上乱画着,想象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时间慢慢过去,婉瑜的心里越来越忐忑,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管有事没事,现在她都不能慌。
不知过了多久,打更的声音传来。
“什么时辰了?”
“主子,已经子时一刻了。”
婉瑜心里一惊,手中的毛笔掉在黄花梨木书桌上,溅起一团黝黑的墨迹。
博果尔出去的时候才戌时,到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却还没回来,那肯定是出事儿了!
“南梦,你去门房问问,爷可曾有消息?”
南梦应声称是,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房还没等她问,府里的大门突然敞开了。
“福晋还没睡?”
“主子一直在看账册,说是等爷回来一起睡。”
“叫福晋来松溪院,快!”
博果尔到达松溪院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灯是亮着的。守门的老太监看他过来,忙迎了上去,“主子半夜醒了,听乌嬷嬷说爷出府了,就一直等着您。”
没过一会儿婉瑜也来了,除却怀胎的头几个月,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松溪院。
“爷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博果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快马赶到理藩院后,阿布鼐刚好没睡,兄弟俩就谈起了当今的朝局。可没过一会儿,一大波士兵突然包围了理藩院。
蒙古亲贵都被吵醒了,那带头的人说理藩院内藏有南明叛贼,要彻底搜查。几番争执之下,还是宰桑先松口了。
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阿布鼐的院子中,众人找到了化身为蒙古侍女的前明公主。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阿布鼐的床底下藏着一件龙袍!
这下阿布鼐是百口莫辩,现下他已被暂时囚禁于理藩院。本来那搜查的官员也想留下博果尔的,博果尔二话没说直接踹了他一脚。
“爷可是和硕亲王,你一个狗奴才也敢拦着?”
端顺的额驸拉住了那个官员,博果尔又踹了两脚后,潇洒的跨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这……这可怎么办?”
饶是贵太妃平日里再处变不惊老谋深算,如今事关她的儿子,而且还是这种最难洗刷的谋逆大罪,她这一时之间,竟是也乱了阵脚。
“额娘,大伯他肯定没有做这种事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媳妇相信大伯一定会没事儿的。”
“对啊额娘,我跟大哥聊天的时候,他还说觉得这次来可能有危险,大哥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婉瑜坐在贵太妃身边,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柔声的安慰着她。
这一夜,对于三人来说,都是格外的漫长。婉瑜静静的陪着贵太妃坐着,博果尔也一反常态得安静,三人之间的气氛虽然压抑,可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太阳微微生起,一缕阳光照进来,打在婉瑜的手上,也打在贵太妃的脸上。
贵太妃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对着儿子媳妇摆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阿布鼐是我养大的,虽然他也有点野心,但不是那么蠢得人。博果尔、瑜儿,你们收拾好了,带上宜肯额,咱们去刑部!”
婉瑜看婆婆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突然间感觉心里有了底气。她从床上站起来,却没注意一夜没动腿麻了,这一起身她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
博果尔适时的接住她,“额娘,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咱们总不能穿着绸缎去刑部吧。”
贵太妃眼前一亮,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再次出府时,三人一身布衣,挑了襄亲王府最差的一辆马车,由博果尔亲自赶车,慢慢向刑部驶去。
刑部大门前,两尊两米多高的石狮子矗立在那。再往前一步,就是一面大鼓,鼓锤放在鼓架上,四名士兵站在威严的刑部大门旁。
博果尔把“虚弱”的额娘扶下车,婉瑜也跟着下了马车,安顿好额娘和福晋,他在四名士兵惊讶的目光中,拿起鼓锤敲响了那面直径一米半的大鼓。
大清入关后,这面鼓还是第一次被敲响。
“你们是谁,别来这里捣乱。”
士兵正欲赶走二人,正巧被来点卯的济度瞧见了。
“这是哪门子的风,把博果尔吹来陪我喝茶了?”刚调笑了一句,他突然看到了站在马车侧面的贵太妃,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个儿这事儿不小。
“给贵太妃请安,有什么事儿您直接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成,哪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不敢劳烦济度大人,老身如今是戴罪之身,只能自己来刑部请罪。”
说完她还朝济度一鞠躬,就这一个动作把济度吓得跳了起来,
“别介,这要是叫阿玛和额娘知道了,我会被打死的。贵太妃您可千万别说笑,您可是我的长辈。”
“昨日宫里来人,在理藩院查出了龙袍。阿布鼐如今已是戴罪之身,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当下他都背负着着罪名。
老身作为阿布鼐的额娘,博果尔作为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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