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一定要记住的人物- 第16部分

　　　　上午10点左右，左权通过电台和冀西杨秀峰及一二九师取得了联系，得知黎城方向的敌人已经渡过了漳河，从南面向这一带急速前进；东面涉县一带的一二九师一部也与敌人遭遇，正在进行激烈交战，敌人将从东南方向包抄过来；而西北方向之敌，于昨日已经控制了太北区制高点峻极关。近处的敌情是：泽城、尖庙之敌已经前进到山庄村，羊角方向之敌已经到达红土垴，偏城之敌则尾随我八路军总部转移路线，正向这一带急速前进，我先头部队正在阻击这一方向敌人。

　　　　24日黎明时分，唐万成率警卫连200名战士扼守着虎头山、前阳坡和军寨三个险要山头，拱卫着总部转移的道路。日军从桐峪、上清泉、下清泉分两路沿着清漳河向麻田扑来。警卫连战士们以一当十，利用有利地形抵御着强大敌人的猛烈进攻。敌人见久攻不下，便放出信号烟。不一会儿，敌人援兵被信号烟引来，远处大队人马践起浓浓黄尘。东崖底、佛崖底一线，尽是日本人的马队和步兵，几门山炮和迫击炮，对着虎头山顶一线进行狂轰烂炸。

　　　　在一棵核桃树下，唐万成找到了左权。左权正全神贯注地举着望远镜在观察周围情况。身后站着的是作战参谋刘力克和译电员、报务员等。周围炮声隆隆，子弹从身边飞过，左权全然不顾，唐万成看到这样很危险，正想劝左权到安全地方，还没等他开口，左权却用手里的木棍指着一座山头道：“唐万成，看见没有？那边山上还有老乡，快派人去牵制一下敌人，让群众突出去。”唐万成一边服从命令，同时不忘劝左权赶紧离开这里，因为敌人离得太近了，非常危险，但是左权从容不迫地说：“有你们在，我还怕什么？”

　　　　这时，转移的大队人马还没有突出包围，而是集结在南艾铺、高家坡一带的山沟里，处于四面枪声之中。狡猾的日军采取了“纵横合击”、“张网捕鱼”的战术形成包围圈，为了防止八路军从其间隙突围，敌人统一控制了包围部队前进的速度。此时，日军已经对姚门口、南艾铺等地一线，摆设了“铁环合围”阵。五六架敌机在八路军总部机关隐蔽的山沟里投放炸弹、机枪扫射。由于轰炸惊吓，供给部门的几百匹骡马惊跳起来，有的挣断缰绳在山坡上乱窜，一些饲养员居然不顾暴露目标跑去追赶骡马。由于骡马辎重太多，严重阻碍了队伍的前进速度，甚至堵在山沟里走不动。彭德怀副总司令看到这种局面，非常气愤，骑马来到左权身边，着急地喊道：“这是怎么搞的！”当时情况紧急，左权顾不上解释，跳上一匹黑色骡马，亲自命令把混乱的队伍迅速集中起来，加快行军的步伐。

　　　　本来，早在突围之前的5月19日，左权就指示后勤部门，一定要尽量少带辎重物资，物资要坚壁清野，部队要轻装前进，并规定了他们的转移路线。但是后勤部门对军情的严重性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以为刚刚经过了2月份的反“扫荡”作战，敌人不可能这么快又来“扫荡”，因此，放松了警惕，他们没有按照左权的要求提前转移被服厂、鞋袜厂、制革厂、肥皂厂、纺织厂等，而且转移时带了大量物资，还用几千匹骡马运输，形成了庞大的队形，由于这样的负担，使队伍一夜之间只能前进10多公里。这既影响了整个部队的行动计划，又容易暴露目标，让敌人发现自己。

　　　　左权十分焦急，他要警卫员把各部负责人找来开会商量。他说：“一夜走了20多里，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后勤部、总司令部、政治部、北方局机关和杂七杂八的骡马挤在一起，目标过大，万一敌人合击，飞机轰炸，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建议：“后勤部门人马多，单独一路，往东先走。”后勤部长杨立三同意这一建议，为了以防万一，左权派了两个参谋去做侦察，并派了部队护送。

　　　　后勤部门刚走，敌人就开始了疯狂的进攻，左权命令道：“现在各就各位，分头行动！快！敌人快来了！”约近中午，日军派出1万多人从四面八方压来，企图把八路军总部机关和北方局一网打尽，形势十分危急。

第三部分：张自忠：血染洪山的抗日将领组织突围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中，从密集的枪炮声中，左权判断日军正在进行合击包围的进攻，原定等到夜间突围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形势发生了变化，要求“前指”迅速作出决定。在离高家坡不远的一块洼地里，彭德坏、左权、罗瑞卿、杨立三和北方局的领导同志召开了紧急会议。根据左权的提议，会议决定分路突围，各自为战。彭德怀率领总部直属队和北方局从西北方向突围到太行二分区；总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率野政直属队，由野政警卫连掩护，向东南方向突围，到太行六分区；后勤部长杨立三率部分人员在后勤警卫连掩护下向北突围。各部均由作战参谋带一部电台，以便联络。左权主动承担起全面指挥突围的重任。

　　　　与此同时，日军很快就发现了我军突围的意图，并快速收缩包围圈，用各种火炮向我突围部队轰炸。日军的飞机则利用空中优势，追着转移的人群投弹、扫射。这时后勤部被服厂等一些单位的新工人，初次遇到这种场面，惊慌失措起来，有的还四处乱跑。看到这种情况，左权立即意识到危险，于是大声疾呼：“同志们，不要怕飞机，要注意地面的敌人，往前冲啊！”

　　　　这时，左权见彭德怀还在队伍中，便立即跑过去，让作战参谋王政柱和另外两个参谋跟着彭总一块转移，并命令唐万成派一个警卫排作掩护。

　　　　左权对彭总说：“彭总，你的转移路线由王科长负责，立即就走。”彭总看到大部分人员仍然没有突围出去，因此没有动，他体谅在当时情况下左权指挥突围的艰难。左权着急了，严肃地对彭总说：“你的转移，事关重大。只有你安全突出重围，总部才能得救。”彭德怀想了想说：“你带着一部电台，领着机关先走，我殿后。”左权则坚决地说：“我早想好了，请两个熟悉地形的参谋，带两部电台，分头跟你和罗主任，随机关离开这里！”倔强的彭总说：“不，你先走，我指挥这里！”

　　　　这时，左权真急了，他说：“彭老总，你现在是总指挥，首先不应该想到我左权个人，而应该是整个机关、部队，八路军的指挥机关，不能没有个首脑。”谁知彭总仍不动，左权急切地对他说：“你的安全关系八路军的荣誉，日军摆的是铁环合围阵，再完一点突围就困难了！”见彭总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左权于是对唐万成命令道：“唐万成，你现在该知道怎样去爱护彭总了！”唐万成领会了左权的意思，于是不管彭总愿意不愿意，向警卫人员使了一个眼色，大家一拥而上，将彭总扶上了战马。左权一挥手，命令道：“赶快向西北方向突围，那边有欧致富的特务团接应。”最后左权斩钉截铁地命令唐万成：“连人带马，给我推！”

　　　　左权目送彭总走后，急忙奔向司令部直属队，边跑边招呼部队跟上。大约中午2点左右，大队人马转移到十字岭的山腰间。这里地形很利于隐蔽，是个死角，敌人的枪炮打不到。左权派出警戒，组织大家进行小休整。他用沙哑的声音对大家说：“尽管情况严重，但大家不要慌，要听从指挥，只要冲过前面最后一道封锁线，我们就安全了。”然后，他开始清点人数，检查机要文件。突然他发现一个文件箱不见了，害怕落到敌人手里，忙对警卫员郭树保说：“树保，赶快回去找，一定要把文件找回来，那是党的机密！”郭树保请求说：“参谋长，我不能离开你，我的任务是保卫首长的安全！”　郭树保指着另议名警卫员小张说：“让小张去吧，我不应该离开你！”左权却说：“你熟悉情况，他是新战士，快去吧，不要为我担心，相信你能完成任务！”这样，郭树保才服从命令朝来路跑回去，临走，左权嘱咐他：“你朝北艾铺方向找总部，我在那儿等你。”郭树保走后，左权又把自己身边的警卫人员分配到电台和机要人员中去，并告诉大家：警卫员要警卫总部机密，保护电台，保护机密材料，保护机要人员。

　　　　唐万成在前面的小山坡上指挥战斗，心中老惦记着参谋长的安全。这时，忽然从左面硝烟弥漫的山坡上，滚下来一个人，到跟前一看，是参谋长的警卫员，他满脸血污，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着。还没等唐万成问话，警卫员将左权写的纸条递给他，对他说：“给你，唐连长！”就坐在了地下。唐连长打开纸条，迅速看了内容，上面写着：

　　　　总部正在转移中，誓死保证安全。

　　　　左权

　　　　唐万成忙问警卫员，“十四号在哪里？”十四号是左权的代号，为了保密，战斗紧张时，都这样称呼首长。警卫员一边揩汗一边用手指着后面枪声密集的十字岭。唐万成赶紧命令道：“三排长，你代我指挥！”然后，就拼命往左权所在的那座山头跑去。

　　　　左权正全神贯注地观察敌情，忽然发现唐万成站在自己身边，立即指着一个山头说：“唐万成，看见没有？那边山上还有老乡！快派人去牵引一下敌人，让群众跑出去。”

　　　　唐万成考虑到这里实在危险，要求首长立即转移！但左权听了，淡淡一笑说：“现在哪里不危险？！”然后用命令的口气对唐万成说：“好，你快回去指挥部队。”唐万成没有动。

　　　　左权提高声调说：“服从命令，快去，别管我！”唐万成无可奈何，只好离开。

第三部分：张自忠：血染洪山的抗日将领太行山作证！

　　　　下午2时左右，护送彭总已经突围出去的唐万成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一把拉住左权的手说：“参谋长，你快跟我走！”左权问道：“彭总呢？”唐万成说：“彭总已突破封锁线，你快跟我走吧！”左权甩开唐万成，对他说：“不行，我有我的战斗岗位，你快去跟彭总。”作为警卫连长的唐万成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总部首长冒这么大的风险，于是他要再去拉左权跟他走，谁知向来文质彬彬、待人和气的左权拔出左轮手枪，发火对唐万成说：“你要明白，要是彭总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枪毙你！”见首长发这么大的火，唐万成只好含泪离开。

　　　　在转移路线的选择上，表现了左权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他首先就安排我军占领了十字岭高地，从而在转移大部队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十字岭位于南艾铺和北艾铺交界处，也是河北省涉县和山西省辽县交界处，状似“十”字，地形十分险要。之前，总部已经命令七六九团控制了这座山岭，部队分西、南、北三面分散布置。左权这样布置，就使我军退守自如。七六九团团长郑国仲命令山炮连把山炮埋掉之后，亲率部队掩护彭总突围。彭总的安全突围正是凭借了我军扼守着十字岭。但是这一安全路线被敌人发现，飞机集中对十字岭进行猛烈轰炸。日军对十字岭阵地进行顽强的进攻，但都失败了。

　　　　战斗进行到下午，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正面阵地上的敌人一次又一次被压了下去，按照以往反“扫荡”的经验，也许敌人该暂时往回撤了。但是，这一次不同，狡猾的敌人乘着战斗间隙，“特别挺进杀入队”穿着便衣从十字岭背后偷偷抄了上来。

　　　　敌人的这一阴谋诡计被警惕的左权侦察到了，左权从望远镜中看到一群鬼子兵装扮成八路军和老乡的队伍，鬼鬼祟祟地往十字岭边横插过来，企图截断警卫连的后路，不觉大吃一惊。他来不及说话就往警卫连的阵地上跑去。

　　　　他来到战壕里，迎面碰到疲惫不堪的唐万成，大声吼道：“唐万成，敌人上来了！”

　　　　唐万成听到参谋长的喊声，立即跳了起来。只见左权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尘土，右手握着左轮手枪，指着前面的山头说：“快，抢占前面的山头！”唐万成亲自带领队伍，赶在敌人前面占领了山头。

　　　　在采取各种进攻措施都失败后，恼羞成怒的日寇便疯狂地向正面阵地发起猛攻。敌人的炮弹和轻重机枪一齐向阵地扫射。子弹、炮弹像雨点一样密集地向十字岭倾泻下来。飞机也在阵地上盘旋，向十字岭阵地俯冲、投弹。一时间，烟尘滚滚，天昏地暗。

　　　　尽管敌人制定了严密的合围计划，但是八路军总部在左权的英明指挥下，还是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几千人转危为安。临近傍晚时，左权开始组织掩护部队撤退突围。他随最后一批掩护部队冲破几重封锁线到达十字岭。在这里他对坚守阵地的王亚朴营长说：“你们打得很好，坚守这个山头很重要。山下的沟沟岔岔里还有许多人员，你们再坚持一下，所有人员全转移出去，才是完全的胜利。”此时日军对十字岭阵地进行着更加残酷的轰炸，天上的飞机和炮弹不断倾泻到山岭上。左权不顾个人安危，登上一块高地，向转移的人群喊道：“同志们，不要隐蔽，冲出山口就是胜利，往前冲啊！”完成联络特务团任务的作战参谋夏纳，从后面赶上来，高喊道：“同志们，左参谋长和我们在一起，大家不要慌，赶快冲！”在左权的指挥下，人们的情绪立即稳定下来，突围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突然一颗炮弹在左权身边爆炸了，他机警地招呼大家“快卧倒！”自己还来不及卧倒，接着又一颗炮弹落下来，左权中弹了，仰面倒了下去。人们失声大喊：“参谋长！”“十四号！”

　　　　左权将军头部左额、胸部、腿部都中了弹片，鲜血如注，抢救不及，壮烈牺牲，年仅36岁。他身穿胸前有两个布口袋、袖子有扣子的灰色斜纹布夏装，腰扎皮带，脚缠绑腿，穿着布鞋。

　　　　跟在左权身边的党校学员李锡周、穰明德、李克林等急忙跑过来。由于形势紧迫，李克林强忍悲痛，从左权的身上取下左轮手枪。为了保护好首长的遗体，穰明德捡了一个草黄色背包，打开后覆盖在左权身上，然后大家把自己敬爱的参谋长安放在十字岭上一堆灌木丛中，在上面盖满了青枝绿叶。大家含着悲痛泪水，一步一回头地冲出重围。

　　　　李克林等突出重围后，在清漳河泽城北的南山村，找到了作战科长王政柱，将左权的左轮手枪交给了他。听到自己的参谋长牺牲了，所以在场的人都失声痛哭。王政柱把枪交给彭德怀，望着自己战友的遗物，坚强的彭德怀也掉下了眼泪。

　　　　左权殉国的消息，很快通过电波传到延安，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彻夜未眠，深感悲痛。朱德总司令挥笔写下了《悼左权同志》的诗：“名将以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吾华。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当年9月18日，山西省辽县党政军民5000余人召开纪念“九一八”纪念大会。大会上宣布了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决定：为了纪念左权将军，从即日起，山西省的辽县改名为左权县，并在河北省的涉县石门修建左权陵墓和纪念塔。

　　　　全国解放后，1950年10月21日，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决定，左权同志的灵柩由河北省涉县石门村移葬至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同时举行了隆重祭典，谢觉哉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宣读了祭文，魏传统代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讲了话。陵园修建了左权陵墓、纪念馆和碑亭。朱德、贺龙、聂荣臻、徐向前、罗荣桓、谢觉哉等中央领导题了词或送了挽联，周恩来总理亲自书写了“左权将军之墓”墓碑。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