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我以为你死了……”
朱心荷紧紧搂着白千影,哭得涕泗滂沱。
“笨猪,我死了吗?”
白千影同样搂紧了她。
“呜呜……你知道……我那天看到一屋子的血,你把我吓死了,我以为……”
朱心荷呜呜咽咽,语无伦次地说着,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流泪,哀求道:“小白!我们走吧!离开中国!我们再回到英国去,那样我不用担心有人抢我的凡默,我也不用整天为你提心吊胆,我们走,好
吗?”
“好!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白千影端着她的肩膀说道。
朱心荷这时才看清她的样子,破涕为笑道:“小白,你终于又变回原样了!”
“不知这副样子又会招来多少麻烦!”
白千影摇摇头,拉着朱心荷在沙发上坐下来。
“别想那么多了!快喝点茶吧!我特意替你泡的明前茶,试试怎么样?”
朱心荷顺手就把那杯茶水端给了她。
“茶不错!你的手艺精进不少!”
白千影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兀地盯着朱心荷的脸问道:“你以为我死了,但是你刚才又怎么会泡好了茶等我回来?”
“啊?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突然一问,搅得朱心荷一阵心慌,她的睫毛闪动,脸颊也飞上了两片红云。
白千影的心不是一般的细,一下子就发觉了她的矛盾之处。
朱心荷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澄清道:“小白,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死,你是属猫的,猫有九条命的对不对?我泡茶是因为、因为我这几天每天都会泡茶,每天我都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啊小白!”
“我不会怀疑你!同样我也希望你不会欺骗我!”
朱心荷不曾料想,白千影竟然会说出如此生分的话,这话叫她感到无地自容,好像被人突然打了耳光一样难受,可是,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为自己辩白?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变得更红更烫了,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背叛她的事情似的。
这个时候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转移白千影的注意力时,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在敲门?
“我去开门!”朱心荷逃也似的跑去开门,拉开大门的时候还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门外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庞,朱心荷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咦,这不是小熙吗?你怎么会来……”
“我是小熙,我来找我嫂嫂!”
薛珍熙心照不宣地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白千影,听到了耳熟的声音,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抖。抬眼望向门外,刺目的白光里果然站着一个女孩的身影。
“你嫂嫂……她不在……”
朱心荷把着门,并用身体挡在了门口,不想让她看到里面的白千影。
“不!我已经看到我嫂嫂了!你能让我进去吗?我要见她!”薛珍熙请求道。
“就算她在,她也没空理你!”
“我不相信!”薛珍熙的身体想要往门里挤,她的脑袋探进屋里,一下就看到了客厅里的白千影,只是白千影很冷很安静,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好像根本不知道她来了。
她说不上来什么样的复杂感情,又是激动又是委屈,眼泪哗哗直流,哭喊道:“嫂嫂!嫂嫂!我是小熙!你看看我,我是小熙!一年多前,我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哎哎!小熙,你还是回去吧!你不知道小白讨厌你们薛家人吗?你就算喊破喉咙她也不会认你的!”
朱心荷故意和薛珍熙唱反调,拦着她不让进,还劝她回去。
“嫂嫂!你连小熙也不认了吗?你一直对我那么好,从小就照顾我,爱护我,现在,你也不要小熙了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既然你也不认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薛珍熙哭得格外伤心,或许真的是人生无望,只见她猛然回身,攀着护栏就要往楼下跳。
“哎哎!你不能想不开呀!就算死也挑个地方吧!”
朱心荷拉住她的后襟,扯着嗓门喊道。
“姐姐,你不要拦着我!你让我死……”
两个女人一拉一扯,场面有些失控,这时,求死心切的薛珍熙已经爬到了护栏之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回过身来,又望了一眼冷漠的白千影,然后面露绝望之色,痛苦的眼泪顺着面颊肆意横飞。
她转过身,呜咽了一声,最终闭上了眼,在她纵身一跃之际,薛珍熙感觉自己像一片树叶,轻盈单薄……
这片树叶在空中一飘一顿,又飞回了地上,薛珍熙骤然睁开眼,就看到白千影那张冷厉的脸,她的眼泪又出来了,颤声道:“嫂嫂……”
“你这样作死,你爸妈知道吗?”
白千影的话语冷得有些不近人情,她松开了薛珍熙的腰,然后走回了屋子里。
薛珍熙一时语塞,呆愣地杵在原地,直到朱心荷悄悄用手肘拐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
她三两步追进了屋子,跟在白千影的身后,神情委屈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大约走了十几步,白千影蓦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瞧着薛珍熙,好像从来不认识她这个人,她的眼里再没有从前那种温柔亲切的颜色。
薛珍熙的心猛然一沉,她不知道白千影后来又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她和3年前的她截然不同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嫂嫂,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装扮成白夜,每年来前童镇看我们!”
“不要再叫我‘嫂嫂’,还有,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装扮过白夜,更没有去过前童镇!”
“嫂嫂!为什么……”
“我让你不要再叫‘嫂嫂’!”
白千影突然呵斥一声,这时,她面露痛苦之色,呼吸也有些不稳,脚步也跟着踉跄两下,不得不用手撑住墙壁。
“嫂嫂!你怎么了?”
薛珍熙慌了,就连朱心荷也紧张地奔了过来,两个女人准备扶住她,可是却被她推开了。
朱心荷最清楚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小熙的出现,让她的精神受到了刺激,这种情况下,她必然是头痛病犯了。
白千影越过两人,摸着沙发的边,绕到沙发前,最终跌坐进沙发里,她轻轻喘息片刻,闭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薛珍熙已经吓得不敢再说话,不停地用眼睛瞅着朱心荷,朱心荷朝她努努嘴,示意她说明来意。
“嫂……”刚刚开口,薛珍熙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白千影再生气,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我遇到了麻烦!我想请你帮帮我,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我!我不想和许岩分开,可是妈妈她……妈妈她不喜欢许岩,她赶走了他,不让我们在一起,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能没有许岩……”
说到最后,薛珍熙只是嘤嘤凄凄地哭着,眼泪一直就没断过,她不知道白千影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帮她,反正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良久,白千影直起头来,睇视着薛珍熙,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我……”薛珍熙泪眼一瞪,不置可否地望了望白千影,又看看一旁的朱心荷。
“哎哎哎,小白说她已经知道了,让你回去你就先回去。快!快回去吧!”
朱心荷说着就过来拉薛珍熙的胳膊,三步两步就将她推出了大门。
朱心荷再次折回头来,往沙发上一靠,瞟着白千影的脸,故意唱反调说:“小白,我绝不许你再管小熙的事,他们薛家人的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现在就算他们跪在你面前求你,你也不要理!他们活该倒霉!”
朱心荷早已经把白千影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她知道白千影爱管闲事,你越是劝她不要过问,她偏偏会过问,要不,她就不是她了。
白千影虽然嘴上没有说帮不帮,可是,朱心荷知道她肯定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了。
“唉!现在到底是什么世道啊?白叔叔住院的第三天你就遭遇了不测。这白叔叔也真够倒霉的,好好的摔了一跤,就引发了脑出血,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朱心荷仿佛是自言自语,像是自叹世道的不公,又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
原本闭目养神的白千影听了这话之后,赫然睁开眼,问道:“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就是白叔叔啊,那个狠心把你赶出家门的老头子,现在也遭了报应了,摔了一跤,脑出血,生命垂危……”
“死了吗?”
白千影的脸上露出鲜少的动容之色,又问:“他死了吗?”
“死……你不是一直都很恨他,发誓不再过问他的一切了吗?他要是死了,你不就开心了吗?”
朱心荷的话像一只鹅毛挠着白千影的痒处,她就是故意吊着她。
“我问你他到底死了没有?”
白千影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没……还没……托你的福,他半死不活,我想,你要是不亲手杀了他,他也不敢轻易地死!”
朱心荷今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竟说些欠揍的话。
白千影终于沉默了,如果那晚她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到住处,说不定就能看到门上的纸条,若是看到了纸条,她说不定当晚就会偷偷赶去医院看看那个人。
可惜的是,她半路遇到了埋伏,身受重伤的她能够勉强回到房间实属侥幸,根本没有注意到门上有什么东西。
朱心荷看到她的异样,虽然心中不落忍,可是她必须要这样做,必须要狠狠的刺激她。
可以说,如今的白千影已经恨至骨髓“无药可救”,只有“以毒攻毒”才能有挽救她的可能。
“白叔叔勉强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他的造化大。现在他已经出院了,回到了白家大院……”
听到了“白家大院”,白千影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风光明媚的景象,可是眨眼又是一片颓废惨败之象。
她不知道,那个人回到了今日的白家大院,看到满目残景后,将会是怎么样一种伤怀悲戚之情?
“别再说了……”
白千影不忍听下去,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客厅,可是双腿刚刚站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跌回了沙发之上。
“小白……这可怎么办呢?”
朱心荷摇晃着昏厥了的白千影,心中从未如此矛盾焦急过,一方面她希望白千影能够放下过去,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忍心她受到旧事的滋扰。
到底该怎么办?她要不要停止计划呢?唉……
346 混小子干的混事
到底该怎么办?她要不要停止计划呢?唉……
入了夜,再次不见了白千影,她是何时离开的,朱心荷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她不消多问,也该猜到她去了哪里。
熟悉的院熟悉的大门,远远的她就能看到阁楼上亮起的灯,灯光不算明亮,却有着穿透人心的温暖力量,这就像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突然看到了远处灯塔的光芒一样。
跳过高墙,白千影轻轻地走进院,置身在黑暗中,她却闻到了阵阵的花香,这让她感到奇怪,怎么会有花香呢?
脚步移至后园,借着阁楼上的灯光,她依稀看到了后园里的景象。
白千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看到了一池的荷叶,还能闻见荷叶的清香。
她蹲下身来,像个得了疑心病的警察,小心翼翼地勘察着现场,植物都是活的,树木也是活的,就连小桥也恢复了流水,抬头望向那残破的屋檐,竟然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怎么回事?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景象看了就叫人伤心不已,这才短短多少时间万物又复苏了?
来到楼上,亮灯的房间还是她原先的闺房,那里的陈设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又和从前很像,只是房间是空的,那个小女孩也不在这了。
走到另外一间没有亮灯的房间外,她听到了轻微的鼾声,这鼾声也是她为熟悉的。
她悄悄地推门进去,来到床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的睡颜。
他大概是睡得很沉,鼾声没有停顿过,只是黑暗中她依然能够看到他的脸好像比前段时间更加消瘦了。
也难怪,他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了。
白千影的脑很乱,她不清楚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为什么非要亲眼看他一眼才放心。
也许她不过是为了证明一些事,为了证明他是否真的回到了白家大院,为了证明他到底有没有死。
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证实,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她想,她可以走了。
一步转身,没想到世界突然亮了,白千影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光明里,这让她感到格外的不安。
她要夺门而出,却听见背后传来沉哑的声音:“念念,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扶着门框的手蓦地一顿,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为何要怕他?
即使她是经过非常之道来到这里,可是她既不是偷盗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好落荒而逃的?
白千影缓缓转过身,发现眼前又多了两簇明亮的烛光,五斗橱上摆着简易的祭台,祭台之上有几种果盘祭和香炉。
白海波已经起身拿着一支香在烛火上面燎燃,然后又吹熄了香头上面的火焰,把香插进香炉之后,不疾不徐地朝她说:“不来看看你母亲再走吗?”
他的视线又转向墙上的相框,默默地注视着,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他变了很多,人没有先前的精神,就连话也少了许多,可能他知道她来了就会走,所以,也不再阻拦挽留她。
不来看看你母亲再走吗?
这样一句征求的话语,却像是一把铜锤狠狠地砸进了她的心窝里,她能有什么理由不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白千影绷着脸,走向祭台,接过白海波递来的一束香,点燃,祭拜,然后把香安放在香炉的香灰里。
礼已尽到,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可是她的手却被白海波抓住了。
两只大而瘦削的手掌包裹着她冰凉的手,他手上的骨头有些硌人,可他手心的温却还是那么的温暖,这久违了的握手,突然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总是会握着她的小手,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
这一握,差一点击碎了白千影所有固执的坚持。
“我的念念又回来了呀……”
白海波激动地打量着她,他的话也是一语双关。
白千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应该是看到了现在黄脸浓眉的她觉得很亲切吧!
“你可以放手了……”
白千影语气冷淡,听得人心冰凉。
“唉……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狠心绝情的孩,你一定是听说我病重才回来看我的吧?”
得不到回答,白海波继续喃喃道:“我想我死不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你若还记恨我,我若死了也没有脸面去找你母亲。”
白海波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不愿意放手,好像是怕她离开,又好像是想要为她暖手。
他看了一眼妻的照片,哀伤道:“你知道我这辈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不该怀疑她的母亲?
还是不该把她赶出家门和她断绝关系?
“我这辈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不信任你。是我亲手打破了家庭和睦的秩序,是我自己毁了你对我的信任。我错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我最了解你的性格,可是那时候我竟然没有相信你!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得知了所有真相,我是多么的恨我自己?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配做你的父亲……”
白海波的眼角浮出了泪光,他苍老的面颊上,每一道皱纹都在颤抖着,叫人不忍再看。
“你可能不知道我怎么又回到这里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沐冰,是他买回了房,又把我接了回来。他现在也变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悔悟,唉,人都只有在失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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