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此举动,也不枉费影儿曾对你痴心一片!”
“婆婆……”
薛沐冰震惊,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鬼婆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决心。
这个玩笑开得的确有些过火,殊不知手起刀落间,已然成就了一个轮回。
可是薛沐冰一点也不生气,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如果不是鬼婆有心试探,他又怎知自己对白千影的爱有多深?
…………………………
碧水居寒谷里,白千影平躺在寒坛之上。
鬼婆麻利地动作让薛沐冰看得心惊肉跳,尖细的手术刀不断地划着白千影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到半个时辰,镶嵌在白千影体内的两颗金属子弹已经取了出来。
鬼婆俨然是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医生,毫不含糊地为她悉心处理着伤口。
子弹虽然取了出来,可是白千影毕竟失血过多,这里又不能像医院提供输血服务,所以,在薛沐冰看来,白千影依旧处于回天乏术的状态,惨白的如同一张薄纸。
但接下来,鬼婆又用事实证明,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只见鬼婆盘腿打坐在侧,并拢食指中指压着眉心,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不多时,寒坛十二角纷纷发出白光,白光互相牵扯,形成一片光网,将白千影托了起来。
如果不是薛沐冰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世间真的有这种起死回生之术。
这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老太婆,法力如此强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白光缭绕间,似乎有一股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气输送到了她的体内,片刻过后,她的身体缓缓降落下来,白光渐渐消失,鬼婆的双指也自然垂落下来。
“咳咳……”鬼婆站起身,身子有些摇晃,薛沐冰及时地扶住了她,很明显,她一定是耗费了很多真力才导致她的虚弱的。
薛沐冰把她扶到木椅上坐下,再次一揖到地道:“谢谢婆婆!谢谢您老人家肯救她!”
“不用谢我!我救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白千影被重新放回她在碧水居的厢房里躺好,他为她轻轻地掖好被子。薛沐冰真是又惊又喜,他看了白千影的伤口,竟然一点也看不出她受伤的痕迹。
只是她的脸色还是那么惨白,人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转头惊问:“婆婆,她好了吗?为什么她还没有醒?”
“她失血过多,可能要过些时辰才能醒!”
鬼婆在房中踱了几步,又说道:“好了,薛沐冰,你可以走了!”
“我……我不走!我现在不能走!”薛沐冰惊跳起来叫道。
“影儿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婆婆,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想留下来陪着她!即使要走,至少也要等她醒过来!”
鬼婆见他如此固执,只挥挥手道:“那好吧!等她醒了,你就赶紧离开!从今往后不要再和她见面,更不要纠缠与她!”
“为什么?”薛沐冰瞪大眼睛问。
“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你继续纠缠她,只会对她百害而无一益!”
鬼婆的话语冷得像把剑,直直地刺着他的心脏。
“婆婆……”薛沐冰深受打击,他睁着猩红的眸子,趔趄地后退几步,说着就扑到在白千影的身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含泪望着鬼婆说道:
“不不……我知道她心里没我,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求您不要劝我离开她,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我也没死,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再分开!”
“唉,这又何必呢?你可知道这辈子她是绝不可能再爱上你的!”鬼婆摇摇头道。
“我不相信!不管她的心碎成多少片,我愿花一生的时间一片一片去弥补,只要我肯努力,总有一天一定能够重新打动她的心!”
薛沐冰说得无比认真。
“恐怕你想也未必做得到!你可知道,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心碎,也不是心死,而是她压根就没有心。”
“没有心?怎么可能?”
薛沐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个人若是没有心,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因为急于求证,薛沐冰直接趴在白千影的胸口处,屏气听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辩白道:“她明明有心跳!”
“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所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恐怕不知道,影儿体质异于常人,她天生没有心脏,所以,只要她生病发烧,体温必然极高,呈现僵死状态,但是不出一周又会自行恢复正常!”
鬼婆对付薛沐冰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只好用事实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亲眼看过!我晓得她体质特异,可是,体质再特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脏呢?没有心人又怎么活得下来?”
“看来我不带你亲眼看一看,你是不会死心的!”
“看什么?”
薛沐冰话音未落,只见鬼婆挥起宽大的衣袖,衣袖内似乎发出了万道光芒,刺得他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等到光芒散尽,薛沐冰徐徐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片无边的黑暗,并且还听到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啊……婆婆!”
薛沐冰什么也看不见,无边的黑暗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忽然间,眼前出现一个光点,光点在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大,大得如同一颗柚子的时候,薛沐冰终于看见了鬼婆,这个光团正是她弄出来的。
这团光芒瞬间驱走了四周的黑暗,薛沐冰清清楚楚看到眼前漂浮着一个个大如西瓜状的墨黑的泡泡,每个黑泡的外表都是光滑的,亮光投射在黑泡上,形成一片白点,使它们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恐怖的鬼眼。
这些鬼眼漂浮着、移动着,不拥挤也不融合,好像它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空间。
“婆婆,这是什么地方?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这是绝望禁境!这些黑色的泡泡就是绝望果。”
“绝望禁境?绝望果?”
薛沐冰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鬼婆带他来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绝望果”都是什么东西。
他唯一感受到的就是说不出来的悲伤和心痛,站在这里,他的心里竟然会滋生出没来由的绝望之感。
“婆婆,我的心为什么那么难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薛沐冰汲了一把鼻涕,眼睛也涨的红红的。
“这里就是影儿的心!”
“您是说,这是白千影的……心?”
薛沐冰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之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此刻竟然站在白千影的心里,而白千影的心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已经跟你说过,影儿她没有心脏,你们听到的心跳只是她维持生命体的虚像而已。”
“那那……那她的心呢?去哪了?”
“她的心啊……”鬼婆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她的心可能藏在了某个地方,早在心脏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就形成了这个绝望禁境。”
薛沐冰陷入了沉思,若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恐怕他只会认为这都是鬼婆编出来的鬼话。
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鬼婆的话,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白千影没有心脏的事实,但是他还有许多不明白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没了心脏,这里就叫绝望禁境?”
“世上有什么事能比失去自己的心还要绝望的事?”
鬼婆移动脚步,环视一周之后,接着说道:“其实,原本这里应该是明净开朗的地方,之所以称之为‘绝望禁境’,那是因为这个地方会主动收集主人的各种负面的情感,比如伤心、委屈、失望、悲观、恐惧、绝望、无助、孤独、憎恨等等。
“这些阴暗的情感越积越多,就会使这里变得越来越黑暗。你看,这一个一个的绝望果,原本它们应该都是鲜红的颜色,当它们完全变成了黑色,这里就会形成一个禁地,‘禁’就是自我保护、拒绝外来入侵的意思。你懂了吗?”
“这就意味着,我想走进她的心,就再也没有可能?”
“算你聪明!”
“婆婆,这些绝望果里装着的是不是都是令她伤心难过的事?”
“是的!你想看一看吗?”
见薛沐冰点头,鬼婆伸手召唤了一个绝望果,呈现在薛沐冰的眼前。
霎那之间,薛沐冰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吸进了绝望果内,等到脚跟站稳,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幕春天的画面。
到处是红花绿柳、黄莺啼鸣,正是春日踏青郊游的好时节。薛沐冰踩在一大片柔软翠嫩的绿草地上,感觉那么的真实。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么熟悉?
薛沐冰随着鬼婆手指的方向,向前面望去,发现了草地上有红蓝两个帐篷,还有几个大人正在摆弄着方巾和野餐用的食物。
他又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是两个孩子在草地上面追逐嬉戏。当他走进后,他才发现眼前的大人正是他的父母,另外两个大人正是白千影的父母,他们的父母都很年轻,那两个孩子就是他和白千影,他们还很小。
“爸妈!”薛沐冰不禁喊了一声,可是他们好像根本听不到。
“别喊了!他们听不见的。这只是影儿6岁时候的记忆。”
薛沐冰明了,他慢慢朝儿时的白千影走去,6岁的她是那么的活泼可爱,她穿着花裙子,追着9岁的他,那时他手里正拿着一个风车,得意地在前面跑,惹得小小的她追的满头大汗。
草地的边缘有一条小河,9岁的薛沐冰不知不觉跑向了河沿,他站在河沿边又蹦又跳地朝着白千影做鬼脸,并且嘲笑她没有他跑得快。
也就是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6岁的白千影停了下来,望着薛沐冰呵呵傻笑。
可是就在薛沐冰得意忘形的时候,有一条毒蛇向他的脚边爬来,并且朝他欢蹦的小腿发起了攻击。
白千影一眼就看到了那条毒蛇,她的脸上立刻收敛了笑容,她飞一般地扑过去,直接将薛沐冰推进了小河里。
然后她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毒蛇,直到它离开。
薛沐冰在水里扑腾,大喊救命,白千影回身去喊了大人来救他。
当薛沐冰被救上岸后,他已经喝了很多水,差点淹死在小河里。
大人们询问落水原因,薛沐冰毫不犹豫地指责是白千影将他推下水的。
在大人们不解的质问中,白千影极力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她根本解释不清楚,因为那罪魁祸首——毒蛇早已杳无踪影。
她的眼泪满是委屈的泪水,她哭的不止是大人们的误解,更多的是来自薛沐冰憎恶的眼神……
“我错了!原来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及时把我推下河,恐怕我早已经被毒蛇咬死了!”
薛沐冰红着眼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颗绝望果。
鬼婆并不回答他,而是直接带他进入第二个绝望果内,这次幻象里的场景居然是华茵高中的教学楼,正是他读高中的地方。
这是从白千影的视角看见的景象,她又来他的班级寻找他,见他不在便失望地离开,却在教学楼转角处无意听见几个人谈话的声音。
如果那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不是和薛沐冰有关,那么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惹上麻烦。
白千影听见那两个男生正在说着薛沐冰的坏话,说他这个人狂傲自大、刚愎自用,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草包一个。
……
341 赎罪的机会
“哼!姓薛的,要是我的影儿师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阿慎悻悻地甩下了拳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便跑了出去。
“来了!他们还是来了!”
鬼婆望着白千影,口中念念有词。
迎着烛光,薛沐冰分明看到黑帽子里滴下了两滴晶莹的泪滴。
“婆婆,什么来了?谁来了?”
薛沐冰不解地问道,他已经走进屋里,来到了白千影的面前。
“命中该应的,躲也躲不了!”
鬼婆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兀自伤心地说着。
“婆婆!她会死吗?您能不能救她?”薛沐冰焦急地问。
倏然间,鬼婆抬起头直视着薛沐冰。
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薛沐冰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咄咄逼人的寒气,瞬间将他包围,他知道她的目光并不友善,甚至还带着憎恨,可能是她以为是他伤害了白千影的缘故吧!
鬼婆的声音苍老而冷淡,没有任何感情,幽幽开口道:“上一次,我就不应该救你!”
薛沐冰心中一凛,他知道她指的“上一次”应该就是白千影带他来找鬼婆,帮他戒除毒瘾的那一次。
“那时你若死了,恐怕影儿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场灾祸!”
“我知道,都怪我,是我无意让她暴露了身份!”
薛沐冰懊悔地低下了头。
“可是,那时候她宁可自己死,也要求我救你!”
“婆婆,您的意思是说……”
显然薛沐冰不知道这个内情,他顶多以为白千影带他来找鬼婆,是看在他的父母的面上。
“你可知道影儿25岁有一场劫难?”
鬼婆并没有等他说完,接着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我已经听说了!”
“现在,南山大师的预言果然应验了!你不死,她就得死!”
鬼婆的这句话掷地有声,薛沐冰只觉像挨了当头一棒。
“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婆婆,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只要能救她,我死也愿意!”
薛沐冰“扑通”一声,跪拜在了鬼婆的面前,含泪乞求道。
“那好!那你就去死吧!”鬼婆这话很像一句冷幽默,可是听起来一点也不搞笑。
她的话音刚落,一把黑柄白刃的短剑“哐啷啷”摔在他的面前,弹跳几下,发出一道冷然的白光。
薛沐冰一时怔然,等到他清醒过来,他不得不抖着手拾起地上的短剑。
薛沐冰望着气息奄奄的白千影,泪水夺眶而出,他有很多事情未做,有很多话未说,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愿意为自己最心爱的人付出自己生命的却丝毫也不后悔的感觉。
这就是真正的爱吗?
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诀别最是伤心,薛沐冰心中不断叨念着“千影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在来生等你”的话。
片刻,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划过冰冷的面颊,只见薛沐冰举起手中的短剑,剑锋指向自己的腹部,猛地用力刺了进去。
天地间忽然安静了起来,星光也被乌云掩去,听不见风吹树枝的沙沙声,也听不见虫儿的低吟声, 一滴汗水从薛沐冰的额角滑落,滑过脸颊,挂在了下巴尖下,最终掉落在漆黑的刀柄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
烛火在炽烈地跳动着,死亡没有预想的那么可怕,既没有看到鲜血喷涌的画面,也没有一丝垂死挣扎的痛苦,薛沐冰缓缓抽出那把短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一尺来长的短剑的剑锋竟然完全不见了。
“你能有此举动,也不枉费影儿曾对你痴心一片!”
“婆婆……”
薛沐冰震惊,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鬼婆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决心。
这个玩笑开得的确有些过火,殊不知手起刀落间,已然成就了一个轮回。
可是薛沐冰一点也不生气,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如果不是鬼婆有心试探,他又怎知自己对白千影的爱有多深?
…………………………
碧水居寒谷里,白千影平躺在寒坛之上。
鬼婆麻利地动作让薛沐冰看得心惊肉跳,尖细的手术刀不断地划着白千影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到半个时辰,镶嵌在白千影体内的两颗金属子弹已经取了出来。
鬼婆俨然是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医生,毫不含糊地为她悉心处理着伤口。
子弹虽然取了出来,可是白千影毕竟失血过多,这里又不能像医院提供输血服务,所以,在薛沐冰看来,白千影依旧处于回天乏术的状态,惨白的如同一张薄纸。
但接下来,鬼婆又用事实证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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