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飏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叶涵的脸上。
谢晖没有接话,他只是想起了一个道理。
当一个人为某个人事物沉迷的时候,越是被泼冷水越是会产生逆反心理,越是被人阻止就越容易奋不顾身。
“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谢晖转身就走,有些事情还是留着你自己去发现吧。
“谢晖。”萧飏叫住了谢晖,“最近不要去找林尹。”
“为什么?”谢晖停住脚步回头不解的看着萧飏。
“齐缌去找了林尹麻烦,温煦已经派人把他转移了,最近不安全,别让陆明佑担心。”萧飏抬头看着他说,“失去爱人的痛,我比谁都懂,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种失而复得的运气。”
谢晖看着萧飏,见他满脸的满足和幸福,不知为何却觉得很难过,林尹是不是正因为如此,才开始放弃了与萧飏相认的念头,安安静静的任由萧飏安排自己的去处,安安静静的待在萧飏让他待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只做萧飏认知里的林尹,绝口再不提爱他。
沉默良久的谢晖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俗气的问题:“萧飏,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被问得一愣的萧飏,握紧了叶涵的手,看着谢晖眼神坚定的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
“是吗……”不意外这个答案的谢晖转过了身,“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幸福。”
林尹,你的希望就是萧飏能幸福吗?
如果是,我可以就此装作毫不知情。
目送谢晖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萧飏刚刚还觉得幸福满溢的心忽然空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谢晖转身潇洒的带走了。
萧飏将叶涵的手背靠在自己脸上,想让自己脸上的温度去温暖叶涵有些冰凉的手。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林尹在哪儿?”谢晖走出医院第一时间给温煦打了电话。
温煦也是没料到谢晖会问林尹的事情,于是搪塞的说:“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萧飏不让我告诉你。”
“那齐缌呢?他怎么被放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温煦听了也叹了一口气说:“齐家找了个厉害的律师,找了个理由暂时把齐缌弄出去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神通广大的知道林尹所在的地方。”
谢晖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是跟着我,最近出入频繁的人只有我。”难怪萧飏不让自己再去看林尹了,“我可能最近没办法去看他,你帮我多照顾着点他。”
听了这话温煦也是觉得奇怪,若说萧飏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那其实谢晖也不见得有多么乐于助人,提携后辈关心同事这些事情固然是事实,然而认识这么多年,温煦也从没见过谢晖对除了陆明佑和两个孩子以外的人这么关心,哪怕是萧飏,也没有得到过谢晖这样的嘘寒问暖,所以温煦觉得很好奇。
“你怎么这么关心林尹?”温煦开玩笑的说,“你这是爱屋及乌还是见异思迁?”
“不跟你开玩笑,”谢晖严肃的说,“温煦,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几句说清楚,但我想告诉你,林尹对萧飏来说很重要。”
这句话把温煦说得一愣,但温煦反应多快,瞬间收了笑脸,问:“什么情况?”
谢晖有些犹豫,温煦不像自己曾经跟叶涵朝夕相对,可以从细微的动作就能辨别真假,何况这事情若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只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总之,一定要保证林尹的安全。”谢晖叮嘱道,“我最近没办法去看他,劳驾你多照顾一下了。”
虽然温煦一肚子的疑问,但谢晖既然不打算说,温煦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何况确保林尹的安全本来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行,我知道了。”
“拜托了。”
“煦哥,有消息了。”
挂断了电话的温煦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看着来报告的人问:“在哪儿?”
“我们的人跟着齐缌回了齐家,确定他没有出门,听齐家下人说的,应该是去休息了。”
温煦看了看手表,现在也才傍晚七点,现在去睡觉会不会太早了点?
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的温煦拿出电话,拨通给了一个人。
“煦哥,有什么吩咐。”
“林尹情况如何?”温煦问。
“刚刚医生来处理过林先生手上的伤,止痛药里有一点安眠的成分,现在林先生正在睡觉。”
听到林尹的情况没什么问题,温煦也就放了心了。
“最近状况比较多,你们也尽量少出门活动,有什么需要及时跟其他人联系。”温煦认真交代着。
“是。”
然而温煦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时候毫无防备的大意,差点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半夜的时候,坐在病床边上一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的萧飏忽然感觉到自己紧握的那只手动了动。
这个感觉从手指间传达到脑子里的时候,萧飏瞬间清醒了过来。
坐直了身子,借着昏黄舒适的灯光,萧飏看见了那双自己朝思暮想的眼眸,自从六年前把叶涵弄丢之后,那些快乐和幸福的感觉全都跟着一起失踪了,直到六年后的现在,这些感觉才跟着叶涵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将希冀的光芒投入到自己心里。
萧飏无法自控的将叶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谢谢你”萧飏一开口才发现喉头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叶涵柔软的头发,“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你”
萧飏将叶涵的手抵在额头,闭上眼睛,像是做着最虔诚的祈祷一样,用自己所有的诚意感谢上苍,终于让他心爱的人回到他身边了。
如果这时候萧飏能睁开眼睛,去凝视那双对他而言如同希望明灯一般的双眸,会发现,那双眼眸里有的,只有陌生和震惊。
可惜的是,这一刻的错过,让萧飏日后付出了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巨大代价。
陆明佑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谢晖抱着膝盖,闷闷不乐的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轻叹一口气,陆明佑走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在想什么呢?”陆明佑将谢晖抱进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虽然会觉得有些负担,但对于陆明佑来说,这是最喜欢也最让他满足的拥抱姿势,仿佛谢晖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属于他一个人。
谢晖倒是不知道陆明佑心里这些想法,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份占有欲,深入骨髓的习惯,不会让谢晖觉得丝毫的不好意思或者困惑,让他困惑的会是时间万事万物,唯独不会有陆明佑这个选项。
“你说那小呆子这样做,真的对吗?”谢晖靠着在陆明佑肩头喃喃自语一般小声的问,“你是没看到,那小呆子笑起来的样子,我总觉得一碰他就会碎了。”
陆明佑固然不想去相信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却不能不信谢晖,其实他也已经接受了谢晖传达的信息,林尹的身份,对他们这些旁人来说,其实更容易接受,毕竟都是旁观者,然而对于当事人萧飏来说,显然不会接受。
“那是林尹自己的选择,这是他跟萧飏之间的事情,既然他选择了隐瞒,我们总不好去揭穿。”陆明佑理智的分析着,“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叶涵,你确定那个叶涵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
萧飏眯着眼睛在陆明佑腰间掐了一下,说:“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陆明佑反手握住谢晖使坏的手,拿起来轻轻咬了一下,又亲了亲才在谢晖的挣扎中放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晖没顾上看手背上浅浅的牙齿印,双手放在陆明佑的左右肩上,“如果有一天,你是萧飏,我是那小呆子,我这么对你,跟你隐瞒一切,还试图离开你,你会不会恨我?”
陆明佑听完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将谢晖抱得更紧了一些,将叹息落在谢晖耳边,仿佛是在吟诵最甜蜜的情诗一般,带着三分幸福七分无奈的语气轻声说:“我哪儿还顾得上恨你,只求你不要再离开我就已经足够我感谢上天了,你对我来说,不是可以交换的礼物,而是独一无二的唯一。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我只会在乎你还要不要我,别的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谢晖环住陆明佑的脖颈,主动送上一个甜蜜的深吻。
说的也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有什么能比继续相爱来得更值得珍惜呢。
第一□□章 寻根觅据()
“确定人在这里?”温煦站在一个破旧的小楼前,皱着眉头反复确认,“确定你们没找错人?”
“确定。”
温煦没有再问,只是略微一迟疑之后立刻说:“带路吧。”
下属站在门口敲门,温煦环顾左右观察环境。
没过一会儿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里站着的那个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几天没洗了一样油腻,看着门外站着的温煦一行人,下意识的就关上了门,大喊,“蒋忠那死老头早跑了,找我们也拿不到钱!他欠的钱你们找他还!”
温煦左右看了看今天带出门的几个下属,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是郁闷,虽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在做着暴力的事情,但好歹他们也没在脑门上写了“坏人”两个字吧?怎么一见他们就吓成这样。
温煦给了下属一个眼神,那下属一边敲门,一边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有点事想问你们而已,开门吧。”
门里没有动静,下属抬脚就在门上踹了一脚,不太结实的木门晃了几下,从门缝开始掉灰,预计再来一脚可能门框都会垮掉。
“别踢了!”那男人哭喊着赶紧把门打开,“我们真的没钱,你们要打就打我,别动我妈!”
温煦一挑眉,说:“谁说要打你了?问你几个事情,老实回答就行。”
那男人一抹脸,一幅从容就义的样子站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上,说:“问吧。”
“你母亲是不是姓葛?”温煦问,“以前住在旧巷那边的葛大娘?”
那男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温煦,仿佛是确认了温煦的确不是来要钱的才呆愣的点了点头说:“是。”
温煦点点头说:“我们有点事情想跟你母亲确认一下,方便进去吗?”
那男人满脸窘迫,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屋里,有点乱。”
温煦当然知道那屋子里肯定不止乱这么简单,从这个男人狼狈的模样也能猜测出一二来,然而让老人出来见自己,温煦还是不想这样折寿。
“阿让阿让,是收钱的人来了吗?”葛大娘腿脚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语气中的焦急倒是让人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只不过一出来看到温煦等人,也是有些意外,“我我这还有点东西,可能不值钱,但”
那男人赶紧将葛大娘扶住,说:“妈,他们不是来要钱的。”
“葛大娘,我们不是来收钱的。”温煦耐着性子说,“我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
葛大娘看了儿子一眼,那男人跟她点了点头,葛大娘确认不是来收钱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仍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问你问”
温煦从下属手里接过几张照片,说:“我想请你帮我认一认,这里有没有你见过的人。”
那男人接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给葛大娘看,直到葛大娘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个小伙子!”
温煦拿过那张照片一看,眼神微微转暗,问:“你还记得在哪儿见过他吗?”
“当然记得!”葛大娘有些激动,“他来旧巷找人,第二天就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搬家,就是那笔钱才让那老头子学坏了,赌钱还借钱自己跑了,就剩我们娘俩天天被人追债。”葛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温煦沉默的看着,什么都没说,直到葛大娘不哭了,温煦才接着问:“那他去旧巷找谁?”
“就是对面姓林的那个小子,叫林尹。”葛大娘说。
温煦听了这个答案下意识的皱眉,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这个人去找的人是林尹?”
“确定。”葛大娘点着头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可不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有他这么标致的,一定不会错,就是他!”
温煦从葛大娘手里拿回照片,看着照片上笑得美好的叶涵,温煦满脑子都是困惑。
之前林尹确实跟他说过见过叶涵一面,但温煦并没有太相信,但不相信不表示温煦不会去求证,所以温煦从林尹以前的生活圈子开始调查,终于找到了葛大娘,这才亲子带着人来确认,不过这结果还真是有些出乎温煦的预料。
叶涵为什么要去找林尹呢?林尹跟叶涵有什么关系呢?
早在一开始,温煦就已经知道了叶涵的所有情况,亲戚朋友公司同事,所有人际关系网都非常清楚,唯独林尹这个人,在那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查遍了所有信息都无迹可寻。
温煦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样敲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人还有一个。
刘廷霁反复的看着检查报告,从页眉到页脚,仔仔细细的看了八遍,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事情。
“刘主任,你看咱们怎么跟家属解释啊?”一个小医生大着胆子开了口,寂静到恐怖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刘廷霁。
怎么解释?
刘廷霁非常想把报告一扔,掀桌大喊:谁他妈能给我个解释!脑死亡了的人还能醒过来,这他妈该怎么解释!
“你们都去忙吧,我先想想。”刘廷霁扶着额头说。
其他医生互看一眼,一言不发,像是被鬼追一样,逃也似的跑出了会议室。
刘廷霁觉得自己很委屈,分明给叶涵做了那么多的检查,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是同一个结果,谁知道居然这样都能被打脸,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萧飏才不会直接揍死他但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这个时候非常有必要场外求助!
“喂,你打不打得过萧飏?”刘廷霁毫不迟疑的将电话打给了饲主,“他要是动手揍我,你拦着他,能给我争取多少逃跑时间?”
电话那头的唐回风半天没接话,开口时那不爽的语气几乎都要顺着电话线冲出来掐死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无语的人了。
“你又怎么惹着他了?”又,没错,唐回风加重了这个字的发音,“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刘廷霁说完这句又心虚了,“反正你别管,回答我,我能顺利登机逃走吗?”
“我会直接告诉萧飏你逃走的目的地。”唐回风淡定的回答。
愤恨的挂上电话,刘廷霁觉得自己非常应该在被萧飏揍死之前,给自己换个饲主!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明,然而始终守着叶涵的萧飏却没有一丁点的困意,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叶涵看,仿佛能看着叶涵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从叶涵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萧飏内心的狂喜和幸福不停的上窜下跳,折腾得他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睡觉,他其实也在害怕,怕睡醒之后,一切只不过是他自己虚构的一场梦,所以他不敢睡,更不敢放开叶涵的手,再也没办法承受又一次的失去。
希望叶涵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带着这样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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