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庭找梨清与他私谈过一次,至于谈话内容,白若自然是没有从梨清口中问不出来。白若隐隐感觉,有大事将要发生。
不仅白若如此感觉,玉君贤也有感觉,每每问及叶舟庭,叶舟庭知不好找借口瞒过玉君贤,便处处避着玉君贤。
这种被人蒙在鼓中的感觉,玉君贤受不了了,他当下决定要偷偷溜出叶千山庄,去外面探听到底发生何事。
陌离和柳明月当然是支持玉君贤,梨清张了张口,想要阻止,最后却没有将阻止的话说出口。梨清沉默一段时间,说:“我与若儿,陪你们一同出去。”一同出去,出什么事,好歹还能拉着。
梨清也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梨清一向清冷话少,玉君贤不指望从梨清口中得知什么。现在梨清同意他们溜出叶千山庄的想法,还要和他们一同这么做,想是梨清觉得,有些事他该晓得了。
玉君贤对梨清虽有微议,但也没反对。
至于玉君贤他们是怎么溜出去的,这实在不太光鲜,他们用的是柳明月惯用的方法——翻墙。玉君贤陌离武功高强,白若梨清都会法术,带一个弱女子柳明月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出叶千山庄的墙,也不是难事。
宁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比平时减少许多,一些摊位也废弃了,卖日用商品的摊位还在,也少了许多。店面门铺也关了不少,整个宁城,再无往常的热闹,多了分清肃。
快到年关,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邻里之间热热闹闹。至少,应该有很多置办年货的铺子。
太阳暖暖,光芒射在他们的身上,散出和煦的柔光,而不知为何,玉君贤觉得心中压抑得紧。
他们行至一家门户半掩的茶楼,停下脚步。茶楼是人们闲谈之地,是能能听到的消息,最多的地方。
玉君贤看着半开的茶楼,里面光线阴暗,看的东西不太真切。里面该是有他们知道的东西,但,里面就像一个魔窖,一旦进去,就会使人感到深深的痛苦。玉君贤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确实有些抗拒进去这个茶楼,可不得不进去。这是他们走过的街道上唯一一个还开着门的茶楼。
梨清故意忽视玉君贤的纠结,抬步向茶楼内走去。梨清带头进入,其余人都跟着进去,玉君贤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清闲日子过的久了,就爱乱想,没什么,没什么的。
茶楼的人不少,他们均在低声交谈,梨清他们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他们一眼,又低头闲话。茶楼小二走到梨清他们面前,什么话都不说,做了个请的动作,就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带到角落的一个空桌前。
茶楼设计简单,一个四方房子,房中摆了十来张桌子,桌上放一个白瓷茶壶,几个陶土杯子,这便是整个茶楼的光景。
“几位客官,小店现下只售竹叶青,请问几位客官要否。”小二低声询问。
陌离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与小二。现在重在听事,喝什么茶,无谓。
小二怪异的盯陌离几眼,倒也没说什么话,将银子握在手中,走开。
按理说,现在的人都应是低调谨慎行事,这几位公子小姐怎地如此大气?莫不是还不知道现在正是举国哀悼的日子?
小二将茶送上之时,犹豫了几次,最后压低声音说:“几位公子,小姐,日后不要如此大方,惹人注意。”
说完小二就退下了,也不给玉君贤他们问原由的机会。
这答案,也不用小二告诉他们,即将揭晓。
“那贤王爷被赶出樊都后啊,戍荣皇帝倒也没怎么发作,就向皇上多索要了几座城池,也就作罢了。”吟一口茶,说话之人继续说:“那戍荣国师倒是值钱,值一个王爷,万两黄金,十座城池。若为人能如戍荣国师那般,死后也值。”
“可我听说啊,那戍荣国师似愤恨自己被贤王所养之妖杀害,死前诅咒了皇上。”旁边人补充。
“如今皇上驾崩,太子继位。我们千境啊,要衰败了,那太子继位后第一件事居然是通缉贤王爷,不顾我们这些百姓。”
皇上……驾崩……
这四个字如一道雷在玉君贤的头中炸开,玉君贤脑中一片空白,但又有一些意识,玉君贤怕是自己听错了,就继续听下去。
“变天咯,变天咯。皇上西去,贤王被通缉,丞相辞乡……这新皇,着实让人觉得玄乎。”
“难不成你指望那个在家中养妖怪的贤王爷?虽说在民间新皇不似贤王爷口碑好,但也比将国家交给一个妖怪好。”
众人一声叹,又议论贤王爷和新皇以前的种种。
皇上西去……贤王被通缉……丞相辞乡……
梨清与白若对视一眼,不明玄夕为什么又突然辞相归乡。
他们齐齐看向玉君贤,玉君贤低着头,额前斜斜的刘海映出的阴影遮住他的脸,使他看上去阴郁得很。玉君贤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全身都在颤抖。
皇上辞世,按理应该举国哀悼一月,不开荤食,不办喜事,不聚众闲谈。而新皇继位迅速,有接近年关,此为喜事,便仅是不办喜事,不聚众闲谈。管制的也不严。
难怪,为什么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清肃得很。
难怪,叶舟庭为什么不让他们外出。
他的父亲死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怎么会,皇叔的身体向来健朗……短短时日,怎么会……”柳明月也难以置信。玉老皇帝待她不错,如今听闻他离世,柳明月也不相信。
陌离将柳明月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陌离担心的看着玉君贤,他最为敬重的人就是他的父亲,这……对他是当头棒喝,巨大的打击。
二。君贤乱 '本章字数:2461 最新更新时间:2014…06…16 20:29:50。0'
??????????? 陌离将柳明月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陌离担心的看着玉君贤,他最为敬重的人就是他的父亲,这……对他是当头棒喝,巨大的打击。
玉君贤突然起身,椅子被他踢倒,桌上的茶水也晃晃悠悠的洒了出来。玉君贤伸手拧住梨清的衣襟,眼中火光闪动,他咬牙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
白若冷着脸扯开玉君贤的手,为梨清整理褶皱的衣服,想训玉君贤两句,却难以开口。他现在很难受,谁能忍心责怪他的无礼?
“梨清也是为了你好。”白若这样说。
“为我好?就该让我成为一个不孝子?!为我好,可想过我的感受?!”玉君贤冲着梨清吼道。不可否认,梨清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怕他冲动闯祸,可他现在知道了,又怎会不冲动?
他父亲逝去的时候,他竟然在樊都外一无所知。多可笑,多可悲!
玉君贤这一闹,让茶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桌上,眼中是探究的意味。小二硬着头皮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正是一脸火气的玉君贤,再看其他人也都是满脸郁结,唯有梨清一脸淡然,小二咽了一口口水,对梨清说道:“客官,我们这里只是小本生意,现在是特殊时期,客官这样把官差引来不好。”
特殊时期这四个字又刺激到玉君贤,像是有意在提醒玉君贤他父亲已故。玉君贤将目光转向小二,眼神凶恶。小二被玉君贤这眼神吓得后退几步,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这就走,麻烦你了。”白若对小二轻轻点头。小二见一大美人对他轻言细语,心中安定不少,他对白若笑笑,点点头就离去了。
白若欲伸手去拉玉君贤,玉君贤挥开白若的手,又嚷嚷起来:“为什么要走?凭什么要走?”玉君贤食指指遍茶楼中的每一个人,道:“你们,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都给我说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可还如此胡闹?!”陌离将玉君贤向外拉扯,玉君贤几次推开陌离,陌离仍是性格温和,玉君贤这般不懂事,他也急了:“我们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现在不适合你胡闹。自到了这里,你就一天比一天的不沉稳,一天比一天冲动,和以前相比,你实在是退步了太多。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你兄弟,陪你同生共死的兄弟!”
“哥……”柳明月有些哽咽,她眼中含着泪花,连连叫了几声哥:“哥,我永远都是你疼爱的妹妹,我们都心疼你,你怎能不为我们考虑?”
玉君武通缉他们,玉君贤这样闹下去必定会引来官差,若是官差认出他们,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玉君贤咬咬牙,将这一口怒气压回腹中,他甩开柳明月与陌离伸过来的手,向外面冲去。柳明月和陌离忙追上去。
但见玉君贤出门后不是往叶千山庄的方向跑去,本来是在他们后面淡定的走着的梨清与白若对视一眼,均跑向玉君贤。
这玉君贤,果真是比不上从前,太易暴躁冲动了。
还记得与他初见之时,玉君贤虽是一脸痞相,但他眼中闪烁着独特的睿智的光芒。
现在的玉君贤,与那时的玉君贤,大相庭径。
那时的玉君贤孤身在外,要步步为营,处处考虑好。现在的玉君贤,没有到安临之前的玉君贤,都是被玉老皇帝疼爱着,玉老皇帝会为他安排好一切,真正让他操心的事很少,也就是说,有玉老皇帝在,任他胡闹。即便是现在到了没有玉老皇帝在的宁城,叶舟庭也是玉老皇帝的故友,叶舟庭自然也是维护着玉君贤的。是以,在安临的玉君贤,和现在的玉君贤为何不同。
玉老皇帝逝去,在没有人能为玉君贤安排好一切,他若是这样胡闹下去,不思进取,是要被掩埋在民间百姓的碎语之下。
可玉君贤一旦坚强振作起来,他势必会比自己安临的那个玉君贤更为睿智。
玉君贤如梨清、白若所料,冲向衙门。
在玉君贤冲到衙门门口之前,陌离和柳明月将他拉住,玉君贤不停挣扎,想要冲破陌离和柳明月,跑去衙门。
后赶上来的梨清用两指捏住玉君贤的手腕,还在躁动的玉君贤突然动弹不了,乖乖的让梨清带着走。
梨清将玉君贤带到衙门附近的一个无人小巷中,放开他的手腕。玉君贤旋即又能动,他向小巷外跑出,边跑边吼道:“不是要通缉我么,我去杀光他们,看他们如何通缉?!”
“你以为,你现在能杀得了几个人?”梨清不阻拦玉君贤,在他身后轻轻悠悠的说。
梨清的话虽是轻轻悠悠,却如一块巨石砸在玉君贤本已烦乱不堪的心中。玉君贤平时都会随身带着他那把青铜古剑,这段时间他清闲日子过的多了,警惕性也就降下来了。
他今日出来没有带剑,他若是赤手空拳和那些衙差去打,威力比不上有剑之时,能杀得了这里的衙役,但,樊都的那些人呢?他能杀的了几个?
“你……”玉君贤停下奔跑的脚步,回过身看梨清,眼中是纠结。
“我以为,你能承受得了,才让你知道的。”梨清说。
那次叶舟庭和他单独谈话,说的也是这事。梨清是高人,能掐会算,叶舟庭接到玉老皇帝辞世的消息时,立刻找来梨清,请他不要将玉老皇帝辞世的消息告诉玉君贤,怕他会受不了,做些过激的事。
在他们眼中,玉君贤不过是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
“承受得了?”玉君贤觉得好笑:“死的可是我的父亲,无论何时,我都承受不了!”
玉君贤声音动作都不小,有很靠近衙门,很快就引来了衙役。有脚步声渐渐走进这条小巷,还有一两声议论。
“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哪里会有什么人滋事?”
“不知道,去看看吧。”
玉君贤这次没有再向外冲,低垂着头,想来是意识到了自己闯祸了。
柳明月神情不安的看看陌离,又看看白若。不会就这样被抓走吧?
见玉君贤安静下来,梨清也不与他计较了,一挥衣袖,在衙役赶到之时,一行人消失在小巷中。
衙役看空无一人的小巷,不由得笑起自己的同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滋事生非?”
***
他们回到了叶千山庄,玉君贤收不住他此时狂躁的心情,就要与梨清动手。白若挡在他们中间,想了半天,说了句:“玉君贤,现在的确不适合胡闹。”
都说他在胡闹,他们谁,能真正理解他心中的苦痛?
若说与梨清动手,玉君贤是打不过梨清的。所以玉君贤没有再有与梨清动手的念头,但他拉着白若就开跑。
谁都没有想到玉君贤会拉着白若跑,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抢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似的。但想一想,玉君贤这样也是正常的,他们谁都知道,玉君贤喜欢白若。
白若是呆住了,她本想挥开玉君贤,玉君贤现在不宜胡闹,他们现在也不宜再给玉君贤刺激。
白若回头看梨清,梨清有片刻的犹豫,终还是对白若点点头。示意白若趁机安慰开导玉君贤。
三。君贤伤 '本章字数:2541 最新更新时间:2014…06…18 00:13:37。0'
?????????? 白若回头看梨清,梨清有片刻的犹豫,终还是对白若点点头。示意白若趁机安慰开导玉君贤。
不知道玉君贤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带着白若跑到了梅院。
梅院中种上满院梅花,只有一两间简单的房间以供休息,梅院中央,梅树交错之中有一块空地,那块空地置放了一张大石桌,和些石凳。梅院不是住人的地方,是专做宴客和观赏的院子。
快要过年,正是寒冬腊月,这梅花开得比他们前些日子看的还要艳丽。一朵一朵都将自己的花瓣努力伸张开,里面的花蕊都要冲出来的感觉。然而现在天色阴沉,灰暗的天空夹杂着风雪,盛放的梅花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有几分寂寥。
玉君贤跑到梅院就放开白若的手,走到石桌边坐下,将头埋着,一言不发。
白若跟在玉君贤身后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不出该对他说些什么,就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肩上温润的感觉让玉君贤浑身轻颤一下,他转身,抬头看白若,他眼中竟闪着泪光。
玉君贤无论是深沉冷静,还是任性胡闹,他的坚强倔强都是骨子里的,他的男儿气概都是不改的。
而今,玉君贤剑眉浩宇中蕴藏的是满满的悲伤。玉君贤眼中的泪光让他的眼睛要比平日里亮上几分,但这样的他,看着让人心疼。他刚毅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往常的霸气。他……就像是一只战败的大鹰。
“我是不是太过任性胡闹了?”玉君贤拉住白若的衣角,问她。
“唔,还好吧。”玉君贤正在回收眼中的点点泪光,可白若还是担心他会掉泪。这……安慰一个哭泣的男人,白若不会。
“你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吧,若是做错了,也无可厚非。”若是做错了,也无可厚非,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如梨清这般淡然容忍。
玉君贤不说话了,他紧紧攥着白若的衣角不放,低头沉默半响,又开口道:“都说了你穿白色太过素雅,还是颜色鲜丽一点的衣服适合你。”
白若一身白衣,样式简单,却飘逸轻盈,翩翩欲飞。她一头黑发挑了几缕在脑后挽成花朵形的小结,其余头发都披于身后。她与梨清站在一起,果真是天造地设。
看见这一身白衣,玉君贤就想到梨清,白衣白发,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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