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娘正拿了帕子,捏在傻蛋的鼻子上,让他就着手擤鼻涕,见是萧玉珠找他,就放心地让他去。给他洗了把脸,把脸收拾干净了,并嘱咐玉珠看着他点,别走丢了。
傻蛋拿过萧玉珠背上的竹篓,背在身上,歪着脑袋走在前头。这傻蛋一点也不傻,懂得怜香惜玉,比那秦浩好多了,萧玉珠跟在傻蛋后面,一蹦一跳偷着乐。
“站住!”一声暴喝,吓得两人大吃一惊回头看。
腊梅白胖的小手掐着小腰,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玉珠侄女,你们这是准备上哪?”
傻蛋仿佛没听见,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没引起一丝风吹草动,不理人继续往前走。
萧玉珠哼了一声,头仰得高高的,今儿有了护花使者,我还怕你这小奶娃子不成,“我去哪要向你禀报吗?还要得了你的允许?”
腊梅追上来,拦在石拱桥中央,伸开两条小短腿,两个小胳膊一横站成一个“大”字,挡住两人的去路,“你们不说去哪,不给过。”
傻蛋蹙着眉头,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目光冷冷地朝腊梅看过来,虽一言不发,那目光却如寒冰似利剑。
腊梅倒吸一口冷气,挺得笔直的胳膊软下来,“傻蛋你们去哪?带上我,我也去。”没等人允许,跟在两人后面。
萧玉珠赶上傻蛋的步子。仰着下巴,洋洋得意,总算让腊梅服了一回软,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想着自个这德行倒像是狐假虎威。
到了西边的山上,萧玉珠一路用石子作了记号,没敢走得太远,在映山红附近的山坡上对着书照着药材。发现这里不光有当归。还有三七,麦冬好几样药材。年份越久的药材,药性越好,能卖个好价钱,可是看这药材,萧玉珠分不出年份。管它什么年份。只要是药材就能换钱,用小锄头小心地挖松了土,害怕把根弄断了。换了小木铲子轻手把药材挖出来。
腊梅看着这山林子新奇,摘了朵花戴在头上,顺手拈拈花。惹惹草,比仙女还快活。她性子野,这山林子深,萧玉珠不放心,要傻蛋看着她点。
萧玉珠挖着药材。放进背篓里,傻蛋拿了棵麦冬草对着在林子里找,这傻蛋说傻不傻,可总会犯些小迷糊,找到一棵麦冬草每回都要对着样本看,一丢开样本,他就什么也不认识了,那副认真的模样,像是拿了放大镜考察的考古学家。
挖了半个时辰,傻蛋突地丢开麦冬草,拉着萧玉珠的胳膊,口里急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旁边的地。
“傻当,你慢点说,怎么了?”
“不……不见了。”傻蛋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心里急得不行干跺脚。
萧玉珠迷糊地环顾着看了看,哎呀不好,腊梅不见了。这山林子深,人要是走远了,那可如何是好,前两日要不是遇上砍柴少年,自个还不一定能出得来。
“腊梅,你在哪儿?腊梅,你在哪儿……”两人火急火燎开始寻人,却不敢走得太远,萧玉珠在树上作了记号。找了一番,没见到半个影儿。
傻蛋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停地捶打着脑袋自责,嘴里没有语言发出一声声嚎叫,像是狼嚎杀猪叫,响彻在山林里,传来一阵阵回声。
萧玉珠抓住他的手,理了理他额前被抓乱的头发,“傻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腊梅这丫头贪玩,别怕别怕,腊梅会找回来的。”说话间,一滴冰冷的眼泪落到萧玉珠手背上,傻蛋的眼圈红红的。
“乖,不哭哦不哭,腊梅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的。”萧玉珠细声细气地哄道。
傻蛋用袖子胡乱抹了眼泪,站起身来,抬头大喊一声,“腊梅!”喊得山摇地动,树上的叶子簌簌地往下掉。
腊梅从旁边的杂草中钻出来,手里捧着一大堆野果子,脸上笑嘻嘻的。
“看你还敢乱跑,看你还敢去摘野果子!”萧玉珠不解气地往腊梅屁股上两巴掌下去。
腊梅跳起来躲,手里的野果子掉了好些掉在地上,看着萧玉珠和傻蛋的神情,脸色不解地说道,“玉珠侄女,我不过就是去摘了些野果子,又没误时辰,这野果子可甜了,你尝尝。”
“还吃,你就知道吃!我和傻蛋都快急疯了,你乱跑要是困在山林里,你叫我们上哪找去?这山林平日没有人来,要是迷了路被毒蛇咬了,被野狼叼了,我们怎么向你爹娘交代?”萧玉珠不解恨地说完,刚下去打的两巴掌,腊梅不疼,她的手却是火辣辣的疼。
傻蛋气得别过脸去,鼓着小脸不理腊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好,四姑子我不跑了,看把侄女和傻蛋急得。”说着,腊梅往萧玉珠和傻蛋嘴里塞了个野果子。
古代的食物没有污染,是纯天然的,野果子新鲜,味道特别好,吃起来酸酸甜甜。腊梅把野果子用袖子抹了抹,往萧玉珠嘴里又塞了个。顾不上洗没洗,萧玉珠咬了一口,汁水饱满地溅出来,甜中带酸,吃起来口舌生津,比前世里吃的水果好吃多了,气消了大半,从腊梅手里抓了两个,一咕噜塞进嘴里。
挖了两个时辰,挖了小半筐子药材,三人不敢久待便回了。刚走到村尾,遇上郎中先生也背了背篓,像是从山上采药回来。
“郎中先生。”打过招呼后,萧玉珠拉着背着竹篓的傻蛋侧了侧身,想趁他不注意,从他身边晃过。
“玉珠,你们这是打哪回?”郎中先生停下来问。
“也就在附近的田埂上瞎转悠。”萧玉珠嘿嘿干笑两声,拽着傻蛋的衣角拉了快走。
郎中先生看了看竹篓子里伸出来的叶子,不像是田埂上采的,疑惑地问,“你们采的是什么?”
“猪草。”
“药材。”
萧玉珠说是猪草,腊梅说是药材,这郎中先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是行医的,对药材了如指掌,什么是猪草什么是药材,逃不过他的法眼。郎中先生走近了,这竹篓上面虽是用草掩了,但缝隙里却透出来两根三七叶子,冷笑道,“这怕不是猪草吧!”
被人当众揭了个显形,萧玉珠气得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既是被他识破,那没什么好装的,这药材是什么年份,自个不懂,让郎中先生看看,心里有底,免得卖钱时被人坑了。
萧玉珠脸色讪讪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材,郎中先生,你给看看能换钱不?”说着,把竹篓从傻蛋背上取下来,让郎中先生看看。
郎中先生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掀开上面掩着的青草,脸色大变,立马放下捋着胡子的手,双手飞快地在竹篓里翻着,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转为惊喜,手拿着一棵当归,喃喃自语道,“这可是上百年的当归啊!”
“你说什么,这棵当归上了百年?”萧玉珠不敢相信,重复了一句,今儿挖了好几棵这种模样的当归。
郎中先生手里继续翻着,翻出一棵三七来,捋着胡子叹道,“这棵三七至少两百年了,今儿能得一见,算是了了我毕生心愿,死而无憾了。”
这棵不起眼的三七上了两百年,乖乖,这一竹篓里到底还有多少宝贝,反正萧玉珠不识货,让郎中先生给认认。
郎中先生翻出两棵上了百年的当归,又翻出一棵上了两百年的三七,手哆嗦着,看向萧玉珠的表情又惊又喜,“这些都是名贵的药材,实属少见啊,我自幼跟随家父上山采药,几十年下来,在村庄附近的山上寻遍了,也没找到这么好的药材,就是见也没见过啊,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么名贵的药材实属难得啊。”
萧玉珠手里绞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应答。西山有名贵药材,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怕是过不了几日这药材就挖光了,哪还有她的份。
郎中先生拿着一棵三七,前后左右看了看,对着一番感叹,“灵药啊!”忽地转过头来,问,“玉珠,这药材你是从哪挖的?”
还没等萧玉珠答话,腊梅指着西边的山林,翘着嘴角炫耀道,“西边的山林子挖的。”腊梅心里藏不住事,是个心直口快的,一番话气得人吐血。
这乡里乡亲的,有个挣钱的路子也不能掖着藏着,萧玉珠脸淡淡的,朝郎中先生笑笑,说是西边山林里挖的。
郎中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把手里的三七放回到竹篓里,假装镇定地拍了拍手里的土。
萧玉珠把翻出来的药材装进竹篓背上,家去,被傻蛋一把抢了先,傻蛋背了竹篓走在前边,送着到了院子口。
回到家,萧玉珠把药材拿出来摊开晾着,把那几棵上了岁数的药材另外拿了簸箕晾着,小心地伺候着,生怕不小心碰断了根须,用日晒法晒干,指望着它们换钱呢。
到了傍晚,喜子娘垮着小篮,从青石路上下来,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郎中先生失踪了!
第五十七章 惊险
郎中先生失踪了?上半响在青石路上还见过他。
喜子娘手里挎着竹篮,缓了口气,“麻嫂想买五十个鸡蛋给来做寿用,我刚给她送去。听人说,这郎中先生早上吃过早饭,就上山采药去了,到了现今还没回来,晌午饭都没吃。他媳妇急得不行,找人去寻了,田里地里山上都找了,没见着郎中先生的影儿,他媳妇急得晕倒了,病在床上。”
“有这事?郎中先生是不是临时有事出村问诊去了,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一声。”范氏说完,又责怪那郎中先生冒冒失失,出去了也不找人传个话,倒是让家里人好找。
“出村问诊还好,要是被困在山上那可如何是好,万一被毒蛇咬了又没人发现,那可了不得了,怕是小命都没了。”喜子娘说溜了嘴,刚说完话,意思到不吉利,连往地上唾了两口,自个掌自己的嘴巴,“呸呸呸,神灵莫怪。”
“上半响,我还在村口见过郎中先生。”萧玉珠听了一会,听出个来龙去脉,停下手里的活计。
范氏和喜子娘吃惊地瞪大了嘴,忙过来问什么时辰见的,在哪儿?
“估摸着是午时刚到,还没到正午,在村口的青石路上,刚过了石拱桥,看他情形,像是刚采药回来。”萧玉珠细细回想起来。
“那这么说,他是午时以后失踪的,采了药却没回家。”范氏愣道。
萧玉珠心里默想,郎中先生采了药进了村连家都没回,到底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心切,顾不上回家吃饭又出去了?难不成是看病去了,那也得找个人回话。仔细回想和郎中先生见面的情形,他见了上百年的药材,眼睛里满是小星星。稀奇得很。
“我知道他去哪了。”一翻缜密的推理之后,萧玉珠顿悟过来。
“去哪了?”范氏和喜子娘抓住萧玉珠的手问。
“他定是去了西边的山林子。”
萧玉珠的话刚一出口,两人闻山色变,那山林子平日里鲜有人去,越往里走林子越深,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出来。
“听人说,那山林里有鬼打墙,把人迷得团团转。怎么走只能回到原地。”喜子娘越说声音越小。又说谁谁谁的曾爷爷进了西边山林,再也没出来,连尸首都没找到,怕是被狼叼了。
范氏深深叹了口气,拍打身上的灰,急匆匆地走。说是去郎中家,把这消息告诉他媳妇去。
萧玉珠后脚跟了上去,要是郎中媳妇问起。自个是个见证人,能解释解释。
“什么!他可能去了西边的林子?”郎中媳妇顾不得自个病着,从床头坐起。就要下床。
“你好生歇着,说不定他只是在外边的林子看看,没什么大碍。”范氏扶着她在床头靠着,把被子重新盖上。
“他怎么会去那?”郎中媳妇手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咳了两声。眼圈红红的,眼睛往窗户纸上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
萧玉珠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嘴上说的含糊,心里肯定郎中先生定是见了自个挖的上百年的药材,心里痒痒,也想去挖来着。
“什么,你去了西边的山林挖药材!”范氏回过头来瞪了萧玉珠一眼,两只眼珠子快瞪出眼眶了,却顾不上教训她,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找到郎中先生。
郎中媳妇病得不轻,范是端了碗水喂着她喝下,匆忙出去,“得寻人去西边林子找找。”
郎中媳妇感激地朝范氏点点头,又看了看窗外,天色黑一分,她心里的担心就多一分,要是天黑了还寻不着人,大晚上的怕是不好找了,人困在山林里过夜,怕是明儿就……郎中媳妇越想,心越急,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她这病是急火攻心,萧玉珠拍着她的后背,宽她心道,“婶子,你别太心急,兴许是我瞎猜的,郎中先生出去办事了,等会就能回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村里二十多个壮实小伙去西山寻了,举着火把,带着锄头、铁铲、大木棒子等家伙什儿。早些派出去寻的人回来了一批,没有音讯,听说可能是去了西山,拿了家伙什儿又出去寻人了,一时半刻间,村里闹哄哄的。
范氏留在这照顾郎中媳妇,她家的三个小娃子饿得哇哇哭。范氏去灶间煮了米,看了看灶间只有两颗白菜,还有一碟中午的剩菜,炒了个白菜,把剩菜热了,哄着三个小娃子吃了,给郎中媳妇盛了一碗。
郎中媳妇两眼望着窗外发愣,外面黑漆漆的,问范氏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范氏把饭菜端到她跟前。
郎中媳妇摇摇头,吃不下,把饭菜搁在床头,谢过范氏的好意,她家一大堆事忙不过来,还劳她在这忙活,过意不去,说自个的病不碍事的,让范氏家去。
范氏见她脸色好了许多,宽慰她道,“村里的汉子出去寻了,很快就会把人寻回来。”便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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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珠听见范氏的脚步声,知道她回来定会拿她是问,身子缩着躲在西厢房里。
“翠儿,去把玉珠给我叫来。”范氏人刚进院子,大声喊道。
萧玉翠见范氏这脸色,是惹了火的,走进房里,指了指外边,努了努嘴。
萧玉珠手里拽着衣角,蜗牛般挪着步子,以踩死蚂蚁的功效一步步往堂屋移动,见了范氏,小声叫了一声“娘。”悄悄看了一眼,打量她的脸色。
范氏脸色发青,坐在堂屋正中央,手扶着桌沿儿,一尖声喝道,“你去西山干什么?”
“挖药材。”萧玉珠可怜巴巴轻声回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范氏,眼里满是怜楚和委屈。
“娘,玉珠去西山挖药材,是想着药材卖了能换钱才去的。”萧玉翠在一旁轻声劝道。
“西边的山林哪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你们不晓得,人进了西山就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那里面不是毒蛇就是野狼,好些人进去了,连尸首都找不着。”范氏手扶着桌沿边上的雕花,手上的青筋暴出,顿了顿,含着眼泪儿道,“珠儿,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叫为娘的怎么活啊!”说着。眼角掉下两行清泪,范氏背过脸去,用手背擦了擦。
萧玉涵站在桌边,摇着范氏的衣角,求道,“娘。我不去学堂,我不要二姐去挖药材,那山里有狼。二姐怕。”
萧玉涵一番孩子话说得不清不楚,范氏心里明白,这二丫头是想换了钱。送玉涵去学堂念书。
萧玉珠上前拉过范氏的手,靠在她怀里,“娘,珠儿不惹娘生气了,这西山我再也不去了。”
范氏搂过她瘦骨嶙峋的小肩膀。心里叹道,家里要是宽裕些,二丫头就不会为了几个钱,命也不顾去西山挖药了。
萧玉珠依在范氏怀里,骨碌着眼睛,看她的神情明快许多。其实那山林没有传的那么可怕,里面多的是宝贝,因为少有人去,里面的药材好些上了百年。不过古代的山林多是原始森林,没开发,保持着原生态。一想到那日和傻蛋被困在里面,心中不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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