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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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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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菜被拔了大半,只剩下些芸薹和菘菜,春风一吹,噌得老高,抽了心,开了花。萧玉珠边拔草,边向玉翠大听,去年谁家养了蚕,养了多少,想再去讨些来。拔了草,东家要要,西家讨讨,又凑了好些。

第四十一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着要养蚕,萧玉珠嚷着要把柴房腾出来给来养蚕用,萧景土搬了大半日,才算把柴房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清干净。萧玉珠拿了石灰在柴房里撒了遍消毒,把簸箕用开水烫了,晾干,又要萧景土做了几个木架子,给来放簸箕,保持上下通风。

过了七八日,天气渐暖,纸上的蚕卵一个个破了壳,一条条黑乎乎的小虫子从里面钻出来。在簸箕上铺上一层桑叶,让小蚕宝宝爬上桑叶,忙了半天,才算把第一批孵出来的小蚕宝宝处置好。过了几日,纸上的小蚕宝宝全孵出来了,爬满了整个簸箕,这开春刚长出来的桑叶嫩,小蚕宝宝喜欢得很。

陈师傅回家过年前,萧景土和他约好了日子,二月初三就来。过了二月二龙抬头,萧景土在家候着。下半响,陈师傅背着包裹,身后跟着个五尺来高的汉子。萧景土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包裹迎进屋去。

萧景土看了看陈师傅身后的汉子,身板结实,人长得高大,看起来是个干活的把式,心里满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东家,临走前,你说要找个大货师傅,我给寻了一个,是同村的二憨,他身子骨结实,人勤快老实,在我们那是出了名的,在陶窑干了十年,捏得一手好陶,做得是又快又好,谁见了都说好……”陈师傅滔滔不绝地夸道。

陈师傅的那番说辞,看着像是贩卖人口,人勤快价格公道,便宜,买回去绝对亏不了。萧玉珠从房里走出来,心中一阵嘀咕,看来,去年那大货师傅是给退了。

萧景土听得连连点头。

“大哥,我有的是力气,一个手指头能拎起一桶水咧,你看。”二憨说着就冲了出去。院子里放了只水桶,从水渠里舀了满了水,用右手的中指拎着过来,步子稳如泰山,毫不凌乱。

大家走出来看热闹,萧玉翠捂紧了嘴偷偷地笑,范氏大笑着走过去拦,“好了好了,小心弄伤了手指头。”

“嫂子,没事,我别的没有,就是有的是力气。”说着,一股风到了灶间,手不疼脑不晕,步子快箭如飞。

萧玉珠打量着那个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圆头圆脑,剑眉星目,健硕的身板,黝黑的脸,显得整个人刚硬力道,身上穿着湛蓝色长衫,裤脚用绳绑了,衣裳虽不是新的但洗得干净,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好好好,嫂子看出来了,你有的是力气。”范氏笑得合不拢嘴。

二憨放了水桶,手指头不揉一下,“嫂子,我还会劈柴咧,从小到大家里的柴都是我劈的。”

家里的柴多半是些秸秆,有的是去山上砍的小枝,不用劈,范氏正想要去拦他,谁只那汉子飞快地走到柴垛边,见是一根根细树枝,摸着后脑勺,掉过头来,认真的想了想,说着拿起一根粗点的树枝,两只手一掰,“咔擦”一声脆响,树枝一分为二。

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大家都被他逗乐了。范氏捧着肚子笑得生疼,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这位小哥……你的那把子力气,嫂子早就看出来了,你还会什么?”

陈师傅站在萧景土旁边,脸上冒了细细密密一层汗,这二憨也特憨实了点,虽然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没见过人这么卖弄的,一把子力气谁没有。

萧景土笑着朝二憨招手,让他过来。

“我会耕田,犁地,舂米,捏陶……”二憨喃喃的念叨,说了一路,见陈师傅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低了下来,就差没说会缝衣服会绣花。

萧景土笑着迎他去堂屋坐下,问了些问题,哪里人啊,祖上是干什么的,几亩田地,家里几口人,几个小娃子,有哪些兄弟姐们,会捏哪些陶器。

二憨一问一答,回答得干脆利落,萧景土很是满意。又问了对工钱的要求。

“手工钱,来之前,陈大哥和我说过了,就按之前的那个数,大哥给别人多少,给我多少就是了。”二憨一点不含糊,是个爽快人。

“陈师傅推荐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萧景土正要表态,被范氏拉着出去。

范氏小声在萧景土的耳边嘀咕,“怕是个傻子!”

萧景土听得忍不住笑,摇了摇头,“我问过了,是个明白人。”说完进去了。

刚才的那番回答,萧玉珠在屋外听得仔细,不像是个傻子,估计是怕自己选不上,拿出浑身解数,那自个会的全拿出来使上一遍,不像那些会耍嘴皮子,肚子却没料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二憨刚才那一番动静,倒像是前世里的应聘,想起自个去面试时,也是避重就轻,狠不得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艺都展示一遍,好卖个好价钱。二憨人看着憨厚,是个务实的。

“大哥,二憨人老实巴交,没怎么见个世面,但绝对是一个做陶的好手。”陈师傅见范氏把萧景土叫出去,以为大事不妙,帮着说好话。

“人,我要了。”萧景土朝陈师傅点头道。

“大哥,你是说我留下了?”二憨一脸惊讶,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把他收下了,照往常的经历,东家会看看你做陶的手艺,捏上两个陶试试,东家觉得满意才会把人留下,觉得不好看,自是把人打发走了,来之前,陈师傅说东家是个好说话的心善的,没想到自个才露了两手,还没捏陶,就能留下了。脸上又惊又喜,跪在地上拜谢,“谢谢大哥,谢谢东家。”

看着他这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大家又是一番善意的哄笑。陈师傅手心里捏出汗来,还好人算是留下了。

“行了,行了,没那么多规矩。”萧景土扶着他起来。

陈师傅家远,说是临县的,隔着石雨县好几十里地呢,当初萧景土请师傅的时候去过一回,转了好几回牛车才到,今年他们来得比往年早,怕是天不亮就赶路了,一路劳顿,定是没吃午饭,现已过了午饭点,要范氏去灶间下碗挂面。

范氏煎了两个荷包蛋,下了一锅挂面,搁上卤肉,招待两位师傅。

晚上给两位师傅接风洗尘,范氏杀了鸡,拿出过年剩的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母鸡炖蘑菇,酱肉,芦菔炖肉,家常豆腐,菘菜,芸薹……备了十个菜,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有好菜,自然是少不了酒的,萧景土刚想张口,萧玉珠答道,“爹,我知道你想说,拿酒来!”说着去了东厢房,趴在床底下,翻出上回陈掌柜送的那坛女儿红,掂着像是轻了不少,估计老实老爹偷偷喝来着。

“你着丫头,你咋知道爹的酒放哪?”萧景土笑道。

“我不小心瞧见的呗。”萧玉珠拔了坛塞,往陈师傅和二憨的碗了倒酒。

晚饭自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范氏领着三个小的在灶间开了一桌。萧景土多喝了两杯,脸胀得通红,两个师傅酒足饭饱之后,谢过东家,提着灯笼去了陶窑,迎过师傅,祭拜过高岭土神和窑伸,陶窑就开工。

去年这陶窑一月才烧一窑,两个师傅的工作量不大,晚上也不开工,白白浪费人力,萧玉珠把自个的想法和萧景土说了,提议拨些灯油过去,让两个师傅晚上也开工,反正他们在山上住着,晚上也没地去,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让师傅们晚上多捏几个陶,多劳多得,相信这个法子陶匠师傅也乐意接受。

萧景土酒劲没过,手扶着桌子,琢磨了半天,觉得有理,“明日,爹去灌些丑油回来,给两个师傅送去,听二丫头的,晚上也开工。”

这老实老爹,脑瓜子不是机灵的,却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颇有点刘备的风范。萧玉珠听了满心欢喜,握着手里的拳头,这挣钱计划的第一步落实!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到了初六,天阴沉沉的,下起雨来,淅淅沥沥连绵不断,日日夜夜下过不停,看来江南的梅雨季节到了。

萧玉珠在柴房里清蚕粪,看着和屋檐下一串串雨珠子发愁,整个村庄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这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玉陶坊两个师傅捏的陶坯子干不了,自是干一日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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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爷太给力了

萧玉珠清了蚕粪,在干净的簸箕上铺上桑叶,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蚕爬在桑叶上啃食,一小会,啃出好些个窟窿。前日摘的桑叶添完了,想着要去摘些来,两姐妹戴了斗笠,披上蓑衣正要出门,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对面过来,在雨中艰难地移动,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人的脸,是喜子,他手里拿了个篮,深一脚浅一脚地过来。

“喜子,这下着雨呢,小心淋了雨闹病。”萧玉珠冲进雨幕里,拿过喜子手中的竹篮,拉着他就跑。篮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桑叶,看上去像是刚摘的,被雨打得湿透。

“今儿下雨我爹去摘桑叶,顺便叫他多摘了些,给你送来了。”喜子笑嘻嘻地道。萧玉翠帮着取下他头上戴着的斗笠,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只见他半个身子湿了,长袍上滴着水,脚下的鞋子湿漉漉的,鞋面上粘了好些黄泥。

萧玉珠看着篮子里的桑叶,看了看喜子,他养的蚕不多,只养了几百来条,养着玩儿,这桑叶估计是特意给她摘的。心里一阵暖流,想说句谢谢,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腾空了竹篮,念着喜子衣衫湿了,这倒春寒时节落的雨凉,得赶紧回去换了,免得受了寒,没有留他,两姐妹戴了斗笠,送着他回去。

还没进屋,喜子娘在屋门口见他浑身湿了,衣衫上滴着水,一双鞋子更是湿透了,急得直喊,“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跑哪去了?”人刚到屋,喜子娘气不过上前,揪着他的耳朵。

“婶子,喜子给我送桑叶去了才淋湿了,得赶紧给他换了干衣衫才是。”萧玉珠劝道。喜子娘对喜子心里宝贝着呢,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打,领着喜子进了里间换衣衫去了。

两姐妹回了家,才出去一小会,鞋袜便湿了,换了鞋袜,萧玉珠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远近的山林、近处的房屋都氤氲成一片,溶入沉沉的水墨中,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心里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年怕会是个涝年,把心里的担心和范氏一说。范氏也觉得像,今年的梅雨季节比往年来得早些,要是是个涝年,发了洪水,河滩子上的田怕是要减收不少,家里人多田少,再加上两个饭量大的陶匠师傅,特别是新来的那个大个子,饭量怕是大得很,要是遇上涝年,哪可如何是好。

“娘,要不去奶那要了北边的荒地,种些包谷,也能顶不少粮食。”前些日子,从老宅那听到,说北边有五亩荒地,在山梁上面,路又远又不好走,挑肥浇水也不方便,荒了好些年了。

北边的荒地,范氏是知道的,路远地瘦,没人愿意种,好几家都没种,荒了一大片,想着要是碰上涝年,把荒地种上,水浇得少,人也轻松些,能收多少是多少。

“什么,老大媳妇,你要种北边的荒地?”杨氏正站在走廊的凳子上,伸手想取屋檐下挂着的包谷,早些剥了到时候好种。听了范氏的话,心里惊讶,手没扶稳,身子歪在柱子上。

萧玉珠忙上前扶住凳子,范氏扶着杨氏下来,“爬这么高,要是摔下来如何是好,这种事交给小辈们做就是了,哪里劳娘亲自动手。”说着自个上了凳子取包谷。

杨氏坐在一旁,拍了拍肩捶捶腿,念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奶一点都不老,可年轻了,今儿看着像是又年轻了十岁。”萧玉珠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嬉皮笑脸地给杨氏捏肩捶腿,这一招可真灵,特别是对老辈们管用,把杨氏哄得乐呵,笑得合不拢嘴。

“奶不老,奶得活个百岁千岁,享珠儿的福。”杨氏笑道,想起范氏说的事,“北边的地荒了好些年了,不好种,种上了也收不了多少粮食,这些年,村里的人好些家都不种了。”

“娘,咱家人多,又有两个陶匠师傅,饭量大,我想着把北边的地种上,能收多少粮食算多少。”范氏手里取着包谷,答道。

萧玉珠接过包谷,放进筐子里,“我娘想多种些包谷,到时候收了包谷,晒干了磨成粒子,做米糕熬粥都好吃,珠儿最喜欢喝包谷熬的粥了。”

杨氏剥着包谷,点头正要表态,一个声音从东厢房北间传来。“娘,我也想在北边的地里种些包谷。”刘氏撩了帘子出来。

“北边的荒地瘦,挑肥累得很,水又远,你要种包谷在南边的地里种就是了。”杨氏细声细气地劝道。

“咱从小也是种过地的,再高的山梁也上过,咱吃得了这个苦。”刘氏一尖声扭着身子,婀娜着过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范氏杀得过措手不及。范氏抬着的手停在半空中,没了半点主意,这北边的荒地当初分家,是划在老宅这边的,现老二没分家,理应有老二的一份,自个想种,也只能是借用,想着老宅要种的时候就还回去,如今倒好,地还没种,老二媳妇就说这地她要了,这是什么事啊!

杨氏左右为难,不想驳了两个媳妇的面子。

丁香听到声响,从房里出来,“娘,咱家又不缺这口粮,把南边的肥地拾掇好了,还怕没有包谷吃,大哥家人多地少,就让给大哥家种吧。”

杨氏觉得也是这般道理,正想点头,岂料老二媳妇咬着此事不放。

“别忘了老大家是分出去的,这田地分家的时候早就分清了,北边的地是咱的,凭什么咱种不得,老大家的种的。”刘氏话越说越难听,说着说着,一双吊梢眉垂着,仿佛受尽了千般委屈。

看着刘氏的精明样,这会装得有模有样,又是抹眼泪抽鼻子,是个可怜样儿,咱不吃她这一套,“婶子,咱家人多,我娘怕口粮不够,才会想奶讨了来,只是借用,又不是不还,这地是爷奶的,谁也别想占了去,爷奶说给谁种就给谁种,我娘自然是没意见的。”萧玉珠一下子把难题丢给了杨氏,杨氏的想法,玉珠是知道的,这老二媳妇过门,一个月了,别说下地,就是家里的杂活,也懒得插手,北边的地她哪种得了,只不过眼浅。老二媳妇好吃懒做的作风,杨氏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老大和老二一人种一半,北边的地拢共有五亩,一人种二亩半。”杨氏一嗓子喊道,一碗水端平,这下没二话了吧。

范氏取了包谷从凳子上下来,“二亩半就二亩半,听娘的。”说着,帮着剥包谷。

刘氏瞪圆了眼,气得直甩帕子,“娘,这家早就分了,照我说,老大家种可以,得收些租。”

“二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丁香看不过去,忍不住插了一句。

“照理来,就得收租,每亩地给两担包谷。”刘氏声音越来越大。

“你……”丁香气得说不出话来,管不了这摊子事,回了房。

“老二家的,你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范氏嗖地从地上站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杨氏左右不是人,两边拉着劝,和着稀泥。

萧玉珠试着拉过范氏,被她一手推开,她正在气头上,力气大,把萧玉珠推得连退几步。刘氏翻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说什么杨氏偏心惦记着老大家老的小的,又是送花布又是送肉的,知道的老二是亲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河里捡来的野娃子。

天井里春雨连绵,走廊上唾沫星子乱飞,吵得不得安宁,萧玉珠想上前劝上两句,却插不上话,见杨氏脸色不好,扶着她在堂屋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喝下,脸上才算好了许多。

“吵什么吵!”萧老爷子戴着斗笠披着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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