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窕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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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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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大笑,“今儿算长了见识了,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谁家的丫头认字的,今儿一看,原来玉珠识得字。”顿了顿,看了看旁边临的几张贴,“只怕是到头来费了爹的纸。”

范氏脸色发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有搭话。

萧玉珠瞅着这大婶子,长得倒是好看,身姿纤细婀娜,鹅蛋脸,只是一双柳叶吊梢眉,显得过于精明。

范氏不理她,刘氏觉得没趣,自个出去了。

“瞧着这玉翠倒是勤快,做着饭呢。”刘氏的声音从灶间传来。范氏不放心跟了上去。

“这锅里炖得是什么,闻着像是炖着肉。”

萧玉珠心想,这刘氏不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翻家底的,暗道不好,从床上溜了下来,到了灶间,正见刘氏手揭了锅盖看,一股肉炖芦菔的香味扑鼻而来。

“老二媳妇,玉珠身子弱,炖了肉给她补补身子。”范氏拿过她手里的锅盖盖上。

刘氏脸色发青,一双大眼把灶间看了个底朝天。萧玉翠忙着用手掩着来不及藏的小半块五花肉。刘氏眼尖,一眼就看到碗里的小半块肉,脸色青得发紫,“嫂子这伙食倒是不错,锅里炖了一锅肉,这碗里还有小半条,这天天大鱼大肉的,怕是费了好些个银钱吧。”顿了顿,又道,“前两日,见娘割了条肉,一家子没有闻到肉星子味,还以为那肉半夜被猫叼走了,没想,娘把肉送到这里来了。”

“老二媳妇,这肉是娘送来的没错,娘想着玉珠病着,拿来给她补补身子,也就是那么一小条五花肉,我切得小块,放了芦菔炖着显多罢了。”范氏拿开萧玉翠掩着碗的手,不想掖着藏着。

“我看呐,我这新媳妇分明是不受待见,嫁过来快半个月了,没沾过半点肉星子。娘倒好,心里只记得大嫂,忘了我这小的了。”刘氏说着说着,用手沾了沾眼角。

“娘对咱两个,可是一碗水端平,也不偏袒着谁。娘想着你是新媳妇,刚过门,菜园子里的活哪让你干过,家里的活计也没让你插手,处处护着你,你还不领情。”范氏不是吃素的。

“这家都分出去好些年了,我看就跟没分一样,一有吃食就往这边送,知道的是分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肥水还不留外人田咧!”刘氏阴阳怪气地道。

“婶子,这肉是我奶送给我吃的,难不成你是那眼皮子浅的,要和小孩抢吃食?”萧玉珠听了半响,忍不住说道两句。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想气死娘不成,这外边冰天雪地的,你咋跑来了!”范氏扭头一看,萧玉珠站在门口,上去撵着她回房,去床上躺着。

萧玉翠不理刘氏,鼓着脸切菜。

刘氏见众人不理她,自寻了个没趣,悄悄地走了。

第三十七章 遇上拼命十三娘

过了腊月十五,家家户户蒸糍粑,做花酥。今年地里的收成好,范氏比往年多磨了十斤米,两家合在一起,蒸了两天糍粑。家里的簸箕上,米筛上全放着糍粑,数着大概有三百来个,每个糍粑上点了小红点,看着甚是喜庆。

蒸完了糍粑,范氏翻出地里收的大黄豆,想着做两筐豆腐。在堂屋门口翻着大豆,选了沙子孬豆,这做豆腐的家伙什儿自家没有,想去桃子家借用家伙什儿,又怕遇上桃子他爹,脸面上过不去。

正想着,杨氏从巷子口过来,正想说做豆腐的事,“这豆腐啊,一年才做那么一两回,一般人家也没有这家伙什儿,往年都是去桃子家做的,今年怕是……”

“我正念叨这事,我和桃子娘熟识,要不我去问问。”范氏说着出了院子。

杨氏翻选簸箕里的大黄豆。萧玉珠的身子好踏实了,见杨氏来了,从西厢房一溜烟出来,帮着翻选簸箕里的黄豆。

半响,范氏回来了,脸上挂着笑,“桃子娘应下了,说明儿桃子爹去大伯父家帮着杀猪,估摸着要老大半天,到时候去就是了。”

杨氏皱着眉头,脸上没有半点明朗。

范氏看出了她的心思,杨氏这身份是个尴尬的,当初萧景天结下的这个梁子,虽说是自家的不是,可她是长辈,又要面子,哪搁得下这个脸面。“娘,你今晚泡了豆子,明儿给我就是,我一起做了。”

杨氏听了欢喜,回家泡豆子去了。

黄豆泡了一天,一粒粒胀大了许多,圆嘟嘟的。范氏用木桶装了两家的黄豆,拿了纱布,要玉翠玉珠两姐妹抱了柴火过去帮忙,快些做了快些回来。

到了桃子家,屋里果然冷清清的,桃子爹不在,几个小的围在屋里烤火,桃子娘正洗着做了豆腐的家伙什儿。

“婶娘。”萧玉珠甜声叫了。

“欸。”桃子娘高兴地应下,抬头看了看,“这玉珠看着像是瘦了不少。”

“可不是嘛,前些日在床上迷糊了两天两夜才醒。”范氏放下挑着的木桶,抱着两个闺女手里的柴火去灶间。

“真是个可怜的,遭罪啊。”说着,桃子娘空出手来,把萧玉珠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婶娘,玉珠早就大好了,这头不烧也不疼了,我娘硬是叫我在床上躺着,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萧玉珠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桃子娘,被她这么一抱,心里暖和。

“你这小身子骨,怕还没长结实呢。”桃子娘笑道,一扭头看见范氏抱着柴火,责怪道,“来就来,还拿什么柴火,难不成我家这点柴火还拱不起。”

“婶子说笑了。”范氏拉了磨,准备磨豆子。

前几日下的那场大雪,还没化,屋里屋外都是透心凉的冷。

“去屋里暖和去,瞧你这身子骨弱的,受了风寒婶娘可担待不起。”桃子娘赶着萧玉珠去堂屋烤火。

“没那么金贵。”范氏说道。

桃子娘推着萧玉珠的后背,进了堂屋,“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你玉珠侄女来了。”

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地从火盆旁抬起头来。这二丫头十三四岁,最小的四丫头岁数看着比萧玉珠还小。

“见了面,也不叫姑子?”四丫头气势汹汹地道。

看她岁数比自个小,还是个小奶娃子,只不过辈分大而已,要萧玉珠叫她姑子,做梦!萧玉珠脆声叫了,“二姑子,三姑子。”就是没叫四姑子。

二丫头从长条板凳上挪了挪,让出位来,想让萧玉珠过来烤火,萧玉珠的屁股刚要坐上去。

“你,不准坐!”四丫站起来,掐着小腰,指着萧玉珠喊。看这四丫头穿得厚的,棉衣棉裤,棉坎子,小胳膊拐着弯儿快掐不到自个的小腰了。

萧玉珠看着她那副小奶娃子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准笑!”四丫头小手一挥。

看样子今儿是遇上拼命十三娘了,被这小奶娃子欺负,说出去也够丢人的。“你岁数比我小,我偏不叫你姑子!”萧玉珠打趣道,一屁股坐在二丫头旁边。

“起来!”四丫头瞪着溜圆的眼睛。

“娘,快来管管四丫头。”三丫头朝天井方向喊道。

四丫头这副泼辣小模样,大家看着都笑了。

桃子娘跑过来,朝四丫头屁股上一掌下去,“你这泼辣样跟谁学的,娘看你,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这瞪眼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又吩咐萧玉珠甭理她,便出去了。

四丫头小脸憋得通红,气哼哼的。萧玉珠看着她这副好笑又好气的模样发笑,三丫头拿了麻绳塞到萧玉珠手里,两人编着麻花玩,不理她。

桃子家这磨天天使着,光溜溜地,人拉起磨来也不觉得累。范氏在石磨上拉着磨,桃子娘洗完了家伙什儿,帮着往石磨上添豆子,半勺豆子半勺水的添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说的是自家蒸了多少糍粑,做了多少花酥,又说用稻草灰浸的糍粑没有野茶花浸的好吃,做花酥放多少糯米放多少大米做出来的松,唠些小经验小秘方。

萧玉翠在灶间烧柴火,锅里添了一大锅水,看情形得烧上大半个时辰才开。

桃子娘看了看木桶里的豆子,像是有些多,疑惑道,“今年是比往年做的多了,怕是有二十多斤豆子吧。”

桃子娘做了一辈子豆腐,瞒她是瞒不过了。范氏脸上讪讪道,“还有老宅的一些,一起拿来做了。”

桃子娘脸上一怔,没说话,手里的勺继续添着。

磨了半个时辰,锅里的水开了,桃子娘拿了大木桶倒了豆浆,用开水冲了,放了些石膏粉,用勺使劲地摇着豆浆,让石膏粉充分地融了,豆浆成了豆腐花,范氏和桃子娘抬着大木桶,把豆腐花倒入豆腐筐子内,用纱布捆好,盖上木盖子,压上石头,才算是做了一筐。

范氏给屋里的几个丫头每人舀了一碗豆腐脑喝下,桃子爹回来了。

“叔。”范氏在围裙里擦了擦手。

桃子爹脸色发黑,看了看天井里的豆腐筐子,又看了看桃子娘,没有啃声,回了房,没多久,又出去了。

“玉涵娘,甭理他,他就是那副德行,见谁都没有一副好脸子。”桃子娘见范氏脸色木木的,宽她心道。

范氏没有多想,桃子爹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这冤家易结不易解啊,这两家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到了傍晚,等豆腐压踏实了,成了豆腐块,去桃子家收了豆腐回来,给老宅送去两筐。豆腐炸成豆腐块,在陶砵里铺一层豆腐,撒上一层盐巴,铺了大半盆,给来做酿豆腐或者炒菜吃,都好吃。

第三十八章 上古文?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腊月二十四,扫房子,腊月二十五,照田蚕,腊月二十六,煮白肉。

范氏看着猪圈里的两头滚圆的猪,添了两勺食。今年手头有些紧,两窑陶器在坊里放着,没卖出去,家底付了两个陶匠师傅的工钱,所剩无几了,还好有萧玉珠卖野菊花剩的两吊钱。本来打算杀头年猪过个丰裕年,想想只能做罢,打算开春把两头猪卖了换些钱,再捉两头小猪崽养着。

到了腊月二十七,年味越来越足,萧玉珠拿了自家做的糍粑和花酥,要萧景土给酒坊陈掌柜送去,尝尝这南方特产。一来维系客户关系,联络联络感情,二来虽然和陈掌柜只做过一次买卖,但这个大客户的潜在价值很高,说不定可以通过他拉来第二个客户。

萧景土一早在路边搭了过路的牛车去了城里,下半响才回来,说陈掌柜很喜欢那些吃食,全收下了,还回送了他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萧景土如获至宝抱着酒坛子回房。

“这老实老爹,别的不好,就好这一口。”萧玉珠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跟在他后面,见他把酒坛子藏在床底下。

范氏在灶间剁肉,昨日,范大和送来了大半扇猪腿肉,足足有二十多斤,还送来一大片猪肝,几根猪肠子。范氏用刀切了两大块肉下来,用盐巴腌了,给来挂腊肉,剩下的放在水缸里冻着,作为过年的吃食。

“玉涵娘。”桃子娘挎着竹篮,里面装了好些块豆腐。

“婶娘。”萧玉珠打开篱笆门,迎着进来。

“婶子,今儿怎么有空来?”范氏满手是油,在围裙里擦了擦。

桃子娘把竹篮里的豆腐拣出来,边拣边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想求秀才老爷给写副春联。”

“还以为什么事,就这事啊!”范氏笑道,看了看豆腐,脸上怪不好意思,“婶子,你咋又送豆腐来,我前两日才在你那磨了。”

“不怕多不怕多,往年的春联是秀才老爷写的,今年桃子爹明面上没说这事,可我知道他心里念叨着,又碍于面子,开不了这个口,这不,婶子求你来了,你给老宅的说说,帮婶子求求。”

“放心吧,我这就说去,写好了我亲自给你送去。”范氏解了围裙,洗净了手。

“求两副春联两张小贴,一副大联贴在大门,一副小联贴在后院,两张小贴贴在牛圈里。”桃子娘嘱咐道。

一听娘要去老宅,又听说爷给人写春联,萧玉珠缠着也要去。

“你呀,就是个跟屁虫,什么都想图个新鲜,看个热闹。”范氏端起桃子娘送来的豆腐,和桃子娘一路走着一路唠着。

“今儿临出门时,四丫头还在念叨,说一定要玉珠叫她姑子,你说这么小点的丫头,对这个倒是上心。”桃子娘笑道,“也不知道这四丫头随了谁的性子,跟我和他爹的性子都不像。”

“四丫头以后说不定是管家的好手。估计是玉珠看四丫头比她小,叫四丫头姑子,叫不顺口。”范氏说道。

“小奶娃子一个,哪来这么多礼数。”到了分叉路口,桃子娘拐进巷子家去了。

到了老宅,范氏和杨氏唠叨这事。萧玉珠走到书房,见爷正在红纸上写春联,旁边放了十来副已经写好卷好的春联,用小红纸条封了堆在书案上。

“玉珠来了。”萧老爷子拿笔想往墨研上蘸墨,一抬头见萧玉珠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想进来却怕打扰。

“爷,你这是在写春联吗?”萧玉珠径直走了进来。

萧老爷子点点头,“快过大年了,爷闲来没事,给村里人写写春联。”

萧玉珠见墨研上的墨快见底了,拿过墨,清脆地说道,“那珠儿给爷磨墨。”

“珠儿是个聪慧的,长大了定能有一番大学问。”

“还是爷的学识高,珠儿的学问再高也高不过爷的。”萧玉珠被爷这么一称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研墨的手。

“老爷,”杨氏风尘仆仆的进来。

“什么事?”萧老爷子头也不抬地问。

“桃子娘托老大媳妇过来求两副春联,一副长联一副短联,还有两张小贴。”杨氏轻声说道,看向老爷的脸色。

萧老爷子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蹙着眉头,沉思了会,叹道,“冤家易结不易解啊!”

“老爷,你看这事……”杨氏试探着问。

萧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杨氏脸色明快了许多,退了下去,拿了炭火给火盆里添了两快炭出去了。

萧玉珠研了墨,站在一旁看爷写春联,一连看着写了四五副,每一副不大一样,极少有重样的,写完之后,用小红纸条写上对方的名字,作为标示,分别放好。

“爷写的春联,珠儿看着极少有相同的。”萧玉珠卷着墨迹干了的春联问。

“这每家情况不一样,所求的自然不一样。比如金山家家境殷实,求的不是钱财,而是子嗣,如果爷给一副求财的春联,自然就不合适了。旦儿家……”萧老爷缓缓解释道。

萧玉珠一边听着一边卷好春联,按照爷的标示,把小红纸条卷着包好春联,有名字的一面朝外,用浆糊粘上。见爷的嘴皮子有些干了,去堂屋泡了些菊花茶,端了一杯进来,“爷,歇会吧,珠儿看爷写了老大一会了。”

“珠儿真是爷的好孙女,只可惜啊……”萧老爷子欣慰地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萧玉珠懂爷的意思,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装着听不懂爷的话,若无其事翻起书架,书架上大多是些诗词歌赋,字典词典之类的,关于制陶的书是一本没见,“爷,你这有制陶的书吗?”

“爷自幼不喜制陶,你曾爷爷曾经要我学,我对制陶没兴致,没学,陶窑荒废了好些年,直到前几年,你爹把陶窑重新开了起来,爷不喜制陶,这制陶的书自然是没有了。”萧老爷子默了一会,像是想起了往事。

文人骨子里自命清高,看来爷也不例外。“那有农书吗?”萧玉珠又问,没有制陶的书,有本农书总是好的,整饬整饬家里的田地,多收些粮食。

“农书倒是有。”

萧玉珠听得喜出望外,顺着爷手指的方向看,角落里果然有一本农书,随手翻了几页,写得不是很具体,和生物课本上的差不多,有总比没有的强。

萧玉珠把农书放在一旁,翻起书架上的书看,随机拣了一本,像是字典又不像,里面记载着奇奇怪怪的文字。

“爷,这是什书?”

“这书啊,写的是关于古老文字的考究,是南浦国两千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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