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我们是姐妹吗?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看着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要是那矮子对你不好,你尽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萧玉珠的一番话把杜鹃逗乐了,她又是哭又是笑的,颇有些狼狈,“他其实对我挺好的,你不知道,他在府里头偷偷地给婆子塞东西,为的是让人对我好一点,他知道我在偏院的伙食不好,还常常从三少爷的小厨房里,派人捎了东西过来,想让我吃得好一点……”
萧玉珠把头往里间看了看,见他不在屋里头,杜鹃道,“他进城打听消息去了,蒙古人一日不走,咱们一日不能心安。”
这时,李子墨和萧玉涵从草地上回来,杜鹃想起到了换药的时辰了,忙去准备细棉布和金创药。
李子墨笑了笑,却是沉默着不说话,杜鹃见状,觉得是玉珠在场,不太方便,便笑着让玉珠在外间歇会。
萧玉珠耸了耸肩,不就是光着大半个膀子,男人的上半身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记起这是在古代,脸一下子变得有些烫,转移了视线。倒是小孩子防不胜防,萧玉涵不知什么时候溜到里间去了,他要看他心目中的英雄的伤口,结果是一脸菜色的出来。
再次看到李子墨的时候,他已经上好了药,穿好了衣服,半靠在床架上,恢复了他谦谦公子的形象,他的面上有了血色,相比前两日的脸色来说,红润了许多,整个人也有了生气,只是眉宇间有些虚弱,眼睛里面没有往日熠熠生辉的神采。
他手里拿了本书,半眯着眼睛看起来,看书皮,是萧玉珠前两日带过来的闲书,用着消遣打发时间用的。萧玉珠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想进去又觉得不妥,毕竟他才刚换完药,不知道里面是否收拾干净,见他衣裳整齐,穿戴好了,同刚才没有两样。
“进来吧!”李子墨发现了她。
萧玉珠走了进去,见里面被杜鹃收拾干净了,也没有药的味道,窗户也是打开的,一股秋风透进来,好不清爽。
李子墨却不看她,只是低头看着书,看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把书交到萧玉珠手里,低低笑了两声,“给我念念。”说罢,也不等人答应,已经闭起了眼睛,晒着从窗户上照进来的太阳,窗户上没有糊纸,太阳映出的窗格印打在他脸上,一杆杆黑影。
他倒是很享受的样子,他这是命令吧,她又不是他的丫鬟,才不要听他的使唤。萧玉珠心里不服,却不得不拿起书小声念起来,念了一段,见床上半躺着的人没有反应。
他不会睡着了吧?这样躺着也能睡着?可能是心力交瘁太累了,又有可能是身体虚弱,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萧玉珠看着他那张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血色的脸,想到他那日摔下马的样子,觉得可怜,想摇醒他,劝着好好在床上睡一觉,等饭菜做好了再叫他。
萧玉珠的手刚伸过去,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她立刻把手收了回来,低着头,盯着手里的书,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抓了个现形。
“怎么不念了?”李子墨笑着换了个姿势,转过身侧着身子面对着她。
“你有在听吗?”萧玉珠磨了磨牙。
李子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心听,你说的每一个字都烙在我脑海里。”
第两百一十六章 你别走
…
…
…
李子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嘴角上扬,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那是浅浅的笑,淡淡的笑,让人难以抗拒。
这样温文尔雅的公子,剑眉星目,面色晶莹,安静时谈笑风生透着雅致,动起来策马奔腾百步穿杨,一身谈青色袍子,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实则是一名武将,能文能武的人才本来就不多,更何况长相出众,性子温和,这样的男子一定是千万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吧!
萧玉珠抬起头来坦然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人看了一秒却抵不过,觉得不好意思,转移视线看向它处。萧玉珠觉得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也许是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她只是出于朋友的好意,想快点让他好起来,让他产生了遐想。
萧玉珠把书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得回去了!”
“你别走!”李子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萧玉珠不敢回头看他,隔着衣衫,能感觉他的手在发抖,力道却很大,被他抓住的地方火辣辣的,感觉生疼,萧玉珠试着往外抽手,“你别这样,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说不定要误会。”
“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当我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想要抓住你的时候,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远,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自言自语,语气里面满是无奈,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抖。
萧玉珠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无力,紧握着的手在慢慢地松开,她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过一看,李子墨的脸色白得像一张薄纸。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布满了额头。
“你怎么了?”萧玉珠急了,俯下身子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你走!”
一股大力把人给推了出去,李子墨用右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咳了两声,头上的汗不停地渗出,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萧玉珠掏出随身带的手绢要给他擦汗,又被他一手推了回来。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地方。她之前已经把镯子退回去了,她的心意他难道还不明白,这一次救人,完全是出于好心,受伤的人换了是别人,她也会这么做的。她又没有对人很亲近,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这几日的交往也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没有任何逾越之处。
萧玉珠盯着他的眼睛,“不管之前我们有什么样的误会,今天之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之前我就把镯子退回去了,我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次我救你照顾你,只是出于朋友之意。还望你不要多想。你是李府少爷,我又是乡下丫头,门第悬殊太大,府里头规矩又多,我的性子怎么能够受得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失去了自我,我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抛开这些不谈,其实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终于把话说出来了,如释重负。
“够了!你要是心里没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李子墨感觉头痛欲裂,眉头紧锁,再也听不下去了。
萧玉珠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抽动她的内心,她咬了咬唇,不忍再看下去,扭头出去叫杜鹃。
李子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刚才的那段话犹如一把匕首刺痛了他内心最深的地方,比他身上的伤口更深更痛,痛得让他不能呼吸。
杜鹃跑进来,见着李子墨苍白的脸,吓得不轻,解开他胸口的衣裳,去看伤口,细棉布上已经染红了血,杜鹃忍不住掉下泪来,“好好的,怎么伤口又挣开了?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吵起来了?”
…………
萧玉珠一路狂奔往乡间路上奔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途中撞上了从城里打探消息回来的秦浩,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秦浩已经打听到,蒙古人在城里搜不到人,下令派兵搜府,李府老爷出面把人挡了回去,老爷如今告老还乡,但之前是朝廷命官,蒙古人还得惧他三分,不敢硬来。时间过去四五日了,小黑肯定已经把信送到了京城,蒙古人黔驴技穷,最后的鱼死网破之争也落空了,他们已经不敢再待下去了。
秦浩原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玉珠,让她带回去,让她爹娘也好松口气,才张了张嘴,人已经出了几丈远。
萧玉珠回到家里,便把自己关进了房,她的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可能是话说得太重了,让人一时承受不了,可是她心里喜欢的人是旦儿,她不能再看着李子墨为了她,把自己陷进去。
李子墨是个好人,她希望他能找好属于他的归属。
到了第二日,城里的蒙古人一夜之间消失了,街上行走的人很少,多半是些男人和婆子,挑了担儿出来做小本生意,年轻的姑娘和媳妇子很少见,巷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在家呆坐了几日的妇人们,听说蒙古人走了,才敢悄悄打开门,出来打听消息。
有早上出了门的婆子,在巷子里得意地嚷嚷,说她亲眼看见蒙古人骑着马,往南边去了。
一群三姑六婆在巷子里八卦,“哪里是南边,分明是西边,我家男人早起去进货,差点撞上了,一大队人马呐,那刀明晃晃的,比屠户家的杀猪刀还利,甚是吓人。”
“可不是,他们可是带刀带箭的,胆子又大,说杀人就杀人。”
“那刀箭我不敢瞧,只不过他们头上戴的帽子真是稀奇,听人说,都是上好的动物毛做的。”
萧玉翠手摸着肚子,小心地走着,段光启娘跟在她身后,张起耳朵打听,她向来喜欢凑热闹。往人多的地方听了一两句,没听过瘾,见萧玉翠走远了,担心她被人撞上,才追了上去。
萧玉翠好几日没出门,听说蒙古人走了,才敢回娘家来看看。
范氏听见敲门声,见是自家闺女。才敢打开门把人迎进来。“哎呀,你这么大的身子还往外跑,要是有个闪失,不是闹着玩的,我可担当不起。”
“我也是不放心爹娘,才过来看看。”萧玉翠笑着道。
锁儿见大小姐回来了。忙过来搀扶人,让她小心门口的台阶,“大小姐。如今你可金贵着呢,你得担心点儿。”
锁儿话多,说的话还算中听。听得大伙都笑了,段光启娘直夸,“锁儿这丫鬟乖巧干活又利索,不知帮了主子家多大的忙了,我啊也寻思着要找一个像锁儿这样的丫鬟咧。”
萧玉翠一个钱能掰成几份花。听到婆婆说要买丫鬟,立马就不高兴了,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咱们拢共就三个人,又何必花这个钱,眼下我是身子不方便,等孩子生下来,家里头的活计我一个人就能干得过来。”
段光启娘见她不愿意,便张张嘴,“我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要买丫鬟,我还心疼钱呢。”
范氏私下里同萧玉翠说,“你婆婆要买丫鬟的事,你千万别答应,你和启哥儿还年轻,做得过来,等过两年,手头宽裕了,孩子多了再买个丫鬟也不迟。”又问,“她是不是嫌活做得多了,才会打这个主意?”
萧玉翠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说,“她来城里头名义上是来照顾我,实则是来享福的,我能干的活计我定是会自己干了,不让她插手,她光洗个衣裳,煮个饭,就整天唉声叹气的,好几回还在启哥儿面前说我的不是,说我挑剔,喝个稀饭要把包谷粒子磨得碎碎的。这肚子里的又不安生,经常闹腾,有两天,我身上不舒服,她做的饭菜本来就不好吃,我又没胃口,她又去向她儿子告状,说我摆谱。”范氏是她的亲娘,这些事没必要瞒着她。
范氏听了担心不已,“有这样不省事的婆婆,她仗着儿子是她亲生的,会站在她的那一边?也不想想,儿大不由娘,这样子倒是苦了你了,要是日子不好过,要么就回来住,我照顾你,家里头还有玉珠呢,我把铺子里头的事放一放就是了,只不过买的五十亩荒地要开出来,得操心儿。”
“我倒是想让她回去,搬回娘家来住,提过一两回,她不乐意,到了城里头,又没有一大班媳妇孙子的在她面前烦她,她要住就住下去。”萧玉翠道。
范氏知道玉翠是个心软的,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觉得像是比其他有了身子的大了许多。
萧玉珠从房里走出来,盯着玉翠的肚子看,才六七个月,怎么感觉比别人足月的还大,不会是双生儿吧?
范氏又惊又喜,“要真是对双生,那就太好了,看来我这做姥娘的,备的衣物也要多备一套。”
萧玉翠手抚摸着肚子,低头笑看着,“是不是双生,大夫没说,我原先以为是我吃得太多了,肚子比别人的大一些,没放在心上,听玉珠这么一说,像是有些道理。”
“要是怀的是双生儿,一定很辛苦吧!”萧玉珠凑过去,想去摸摸玉翠的肚子,可又不敢去摸。看着萧玉翠脸上散发出来的母性的光辉,一定是幸福更多一点。
萧玉翠浅笑着,“是很辛苦,我一直以为是肚子里的闹腾,肚子又大,身子不便,把我折腾得够呛。”
萧玉珠把她这几日,做的小衣裳小肚兜拿出来给人看,是范氏教她剪的布样子,她亲手缝的,上面的绣花样子锁儿也帮着绣了些。
萧玉翠拿起一件绣有喜羊羊的肚兜,摩挲道,“我还想讨了这个花样子回去绣呢,这小绵羊最适合闺女不过了。”又拿起一件绣有虎头的,看了看,“这件是给小子的吧!”
萧玉珠翘起了嘴角,悄悄地跟玉翠说,“娘吩咐的,男女都要备上,我怎敢不从,不过眼下看来,是不够哦,得再多备几套才行,银项圈银手镯什么的也要多备些。”听得范氏和锁儿在一旁看着笑。
范氏收了笑声,“你这丫头,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的亲事,过两日,旦儿娘就要派人来提亲了。”
第两百一十六章 喜事连连
…
…
…
萧玉翠也是那日腊梅说漏了嘴,才得知玉珠和傻蛋的事,这会捂紧了嘴笑,“这事啊原先一点苗头都没有,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瞒着喜欢的。”
没有苗头才怪,信来信往的大半年了。
萧玉翠笑着去拍萧玉珠,“你还瞒得够紧,连亲娘和姐姐都瞒着,不过想来,这们亲事也算好,傻蛋人好,往后对人差不到哪里去,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简单地过日子,平平安安地才好呢。”
萧玉珠躲过她的手,微红着脸说要回房,给她将来的外甥外甥女做衣裳去。
过了两日,傻蛋娘在派媒婆过来提亲之前,亲自来了一趟。她同范氏关系好,下面的两个小的又好上了,这会更是亲上加亲了,她好几次都想进城来,同往后的亲家唠唠,可是她不识路,还是二妞给领了来。
傻蛋在山上放老虎夹子,夹住了几只野鸡,特意把两只大点的给玉珠留着,要给人送过来。傻蛋娘原先想着两家快做亲了,还是少见面的好,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二妞却说,等做了亲,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眼下就当是两家的寻常走动。当然二妞最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让青竹等她们一走,老粘着哥哥。
三人齐齐到达萧家小院的的时候,范氏见傻蛋也来了,很是意外,让锁儿去奉茶,她拉着傻蛋娘到正厅里去说话。
傻蛋娘也不和范氏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我这回来,就是想把两家结亲的事说说,大小礼你就甭操心了,我就这么一个小子,我和他爹挣的喜欢的。还不是留给他花的,我啊也不会舍不得这几个钱,礼啊定是会备得足足的,在乡例的老规矩上再加些,就按临村在镇子上做买卖的那家的份额走。”
范氏心里头很满意,“我啊也不是挑礼的人,就说上回嫁闺女,那段家给多少我也没多说。只是闺女是娘的心头肉。为娘的谁不想自个的闺女嫁得好一点。”
傻蛋娘点头,“我家旦儿能娶上玉珠,这是他的福分,我啊知道他俩的事后,不瞒你,乐得整宿没有合眼。我啊就盼着这么好的儿媳妇快点进门,我好享福咧。成亲的日子,我叫人看了几个。你给挑挑,一个是年底腊月,一个是来年开春。还有一个是秋收后。”
傻蛋娘也太急了,大小礼还没行,连成亲的日子都看好了,范氏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庚帖还没换。日子就定好了?你啊不是盼着儿媳妇快些进门,而是想早一天抱孙子吧。”
傻蛋娘咯咯笑了起来,“我和孩子爹想好了,等旦儿一成亲,便把家交给他管着,趁我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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