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娘还想着留块地给你呢。”
萧玉珠低着头,脸上有些烫,“四十亩地说起来还有些少了,只不过咱们家比不得那些大户,一出手就是上百亩地的做陪嫁,姐也不会怪我们给的少,这多少是娘的一个心意。我们家不是还有饭庄吗?亏不了我,等往后咱们挣了钱,再买块地留给玉涵也不迟。”
范氏看着她叹了口气,“四十亩地说起来也不少了,还有一个鱼潭,养出鱼来了那可是个大进项,亏得你这般大度,玉翠是个有福气的,也不妄小时候她那么护着你,衣裳鞋面的没少先尽着你。玉翠往后的日子娘也不担心了,娘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萧玉珠听出她声音里有些哽咽,知道头一回嫁女,她心里舍不得,便把头靠在范氏肩上,“还有我和玉涵呢,我们一辈子陪在娘的身边,娘就不孤单了。”
范氏被她说得笑了,“闺女迟早是要嫁人了,娘可不想你嫁不出去,一辈子陪着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槐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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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初夏,槐花盛开的季节,淡黄色的小花簇拥在枝头下面,点了一树繁华,老远能闻到一阵扑鼻的清香,树下面落英缤纷,白白的一层,一朵朵小黄花保持着盛开的样子,展现她们最后一刻的姿态。
腊梅知道玉珠家的槐花开了,一路嘟哝着过来,“为什么你家院子有这么大一棵槐树,我家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不开花不结果千年不变的榕树,那么小,又不能乘凉,真是无趣,还是你家这院子好。”
萧玉珠见她嘴撅得老高,手里扯着路边摘的狗尾巴草,一下一下拔光了毛,让人好笑,过去哄着她进来,“这槐树又不是我家的,你要是想要槐树过来摘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见腊梅得意地冲人一笑,知道她的笑来得快也去得快,又道,“槐花不仅可以拿来泡茶,还能做槐花蒸饭呢。”
腊梅一听,立马毫不客气,“玉珠侄女,那中午我就不走了,你做槐花蒸饭给我吃,我吃了再回去。”说完,撒退朝大槐树下跑去,蹲在墙角的东西听到声响,朝她“汪汪”两声,见是熟人,又耷拉着脑袋按照原来的姿势趴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这么堂而皇之蹭饭的吗?这么不客气,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萧玉珠摇了摇头,找来小竹篮,两人在大树下面捡起槐花来,槐花小小的,比起其他花来要小很多,看似很不起眼,聚集在一起却是一种别样的美,淡淡地吐着芳香,连泥土也带有清香味。
腊梅捡了一会,觉得无趣。坐在木凳子上,望着头顶一树的繁花似锦,唉声叹气,“要是能上树摘新鲜的就好了。”
“可别,地上的槐花是被风吹落的,新鲜着呢,这么高的树,爬上去摔下来可了不得。你忘了你小时候爬树。结果爬得不上不下,下不来,是谁抱你下来的。”萧玉珠捡着槐花,看了她一眼,一想起腊梅小时候爬树摘桑叶的事,觉得好笑。更多的却是美好。
腊梅瞪了瞪眼,“这么糗的事你也拿出来说,你比我好不了多少。”
两人正拌嘴。院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腊梅机灵地从凳子上起身,跑去开门。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自称是隔壁的,想过来捡些槐花回去做香囊用。
“我怎么没见过你?”腊梅身子挡在门中央,语气生硬地反问道。
正闭着眼舒服的东西被人吵醒了,看见一个陌生人立在门外。立刻狂奔了过去,“汪汪”两声,吓得来人连连后退三步。
萧玉珠喝住了东西,走了过来,见是隔壁邻居何家的姑娘何秋,何秋深居简出,萧玉珠也是刚搬来的时候和她见过一面,半年多下来再无来往,何秋今日寻上门来,让人感到很惊讶。
看到她虽然只穿了身浅绿的家常袍子,头上也只是戴了两根翠玉簪子,但衣裳是好料子,首饰也不凡,耳上戴着一对玉坠,显得她格外娇美。
因腊梅很没礼貌地横在门中间,萧玉珠扯开她道,“何姑娘好久不见了。”说着领着人进院来,指着不远的大槐树,“昨儿夜里,槐花被风吹落了一地,我正拿它们没办法,想扫了去又觉得可惜了,你来得正好,咱们一块儿捡一些,做荷包香囊的正好。”
何秋向萧玉珠道了谢,低着头挪着步子跟在人后面,文文弱弱的只是拽着手里的一小块布,给来装花用。
腊梅回头见何秋裙儿下面,露出一双绣有迎春花的红色绣花鞋,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萧玉珠的耳边,“你看她那双脚,是裹了小脚的,活生生变了形,走起路来真叫人替她捏把汗,眼下还好,要是在冬天下了学,估计她不敢出门。”说完,边走边回头盯着人家的脚看。
何秋恍若有所察觉,步子迈得更小了,尽量用裙子在前面挡着,不让脚露出来。
萧玉珠第一回见何秋,就知道她是裹了小脚的。
何家也是小户人家,家里是做旧衣裳生意的,收了府里头、大户人家穿了不要的旧衣裳,拿到下面镇上的集市上卖,挣个差价。一般乡下的穷苦人买不起新布,会花几个钱买旧衣裳洗干净了给来穿。
何家家境不算好,但闺女却是富着养的。从小请了教书先生到家里来教琴棋书画,两个闺女都会识字,又懂礼数,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听说何秋的姐姐是许了亲了,许的是一个大户人家,不过却是给别人做妾。何家的觉得闺女嫁入豪门,自认为脸上有光,走到哪都是高高仰头,到处显摆,正因为这样,同一条巷子的其他妇人都不爱与她来往。
萧玉珠扯着腊梅的衣角,“别说了,何秋也是个可怜的,从小就裹了脚,还要天天练字弹琴学礼数,做得不好,还会被教习嬷嬷打板子。”
腊梅吐了吐舌头,翻了一个白眼,做惊恐状。
到了树下,腊梅弯腰将长裙撩到膝盖上方,打了个结,露出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裤来,这样子拾起花来方便,能把花直接放到裙子里面。
何秋一眼瞧见,皱了皱眉,正色道,“腊梅妹妹,姑娘家就用姑娘家的样子,还是快些把裙儿放下来,要是让外面的人看见了,哪可如何是好?”
腊梅瞪了她一眼,“这里又没有外人,大门关着谁也进不了,院墙又这么高,谁能看见?我可不是大家闺秀,要这么多礼数干什么?”说完不理她,捡了一大堆花气哼哼地找玉珠去了。
萧玉翠在西厢房里绣着嫁衣,听说要做槐花蒸饭,过厨房来帮忙。腊梅气红了脸,把裙儿上的花倒进了盆里,拍拍衣裳。见到她这副模样,萧玉翠看了看外面的何秋,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道。“好了好了,何秋向来是个规矩多的,你既是不喜,理会它做什么?就当做道不同什么来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萧玉珠答道,侧头看玉翠,她学认字才学几个月,就能记住好些个成语,时不时地会甭出来半节。记得不牢固。这对她来说,很难得了。
何秋捡好了槐花,向玉珠两姐妹道了谢,刚好槐花蒸饭快好了,萧玉珠留她吃了蒸饭再走。
何秋脸上略有些局促,“不了。”顿了顿又说了句。“多谢。”便告辞了。
吃过了午饭,腊梅眼皮子有些涩,往常这个时间。是要午睡的,萧玉珠让腊梅回家小睡一会,她也觉得有些困。趴在床上一合眼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直到萧玉翠摇醒她,说周家两姐妹来了。
周芷灵屏退了贴身伺候的两个小丫鬟,打开一个八宝盒子。“玉珠妹妹,我刚好路过徐记果脯店,就买了些过来,有杏,雪花梨,还有酸酸甜甜的猕猴桃口味,想来你会喜欢。”
这般献殷勤,让人感觉奇怪,周芷灵见萧玉珠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笑着过去拉她的手,顿时吓得萧玉珠往后缩了缩身子。
周芷灵嗔道,“怎地和我这般生分?说起来咱们打小就认识了,彼此之间算是熟稔,往后咱们姐妹相称如何?”
一番话说得娇滴滴,萧玉珠感到空气骤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一阵腹诽,“谁和你是姐妹?咱们可是冤家对头,你以后别来烦我就是阿弥陀佛了。”装作没听见,不理人,自顾自的拿起一块果脯吃,拉着一旁傻站着的周芷然坐下,给了她一块,朝她眯眯笑着,两人略说了几句闲话。
萧玉翠吃了一块,觉得味道好,多拿了两块进房里去了。
这家的果脯是比其他家的要好,吃起来味道正好,不像其他家的要么酸得要死,要么甜得跟泡了蜜罐子似的。
周芷灵靠了过来,说道,“这是咱们城里最有名的一家,听说那徐家原本是宫里头的御厨,手艺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有好多种类,不过我最爱吃他们店里的那种蜜饯大枣,百吃不腻。”
萧玉珠淡淡然笑着,“红枣还是生吃或者炖汤吃好,这样才能生血,吃多了蜜饯小心糖过多,容易长胖。”
周芷灵有些吃惊,小声喃喃道,“怪不得,最近我感觉脸蛋圆了些,远哥儿应该不喜欢小胖妞吧。”
萧玉珠还是淡淡然笑着,又拿了颗苦杏尝起来,“你说什么呢?”
周芷灵回过神来,讪讪笑道,“还多亏妹妹提醒得是,看来,这蜜饯我是不能吃了。”
萧玉珠正和周芷然谈论着平时读什么书绣什么花闲暇之余喜欢做些什么,把周芷灵晾在一边。周芷灵刚好有事相求,只好插话道,“玉珠妹妹,你知道远哥儿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吗?”
萧玉珠低头道,“游记啊,我读过一本京城的游记,文字优美,记录的都是京城里面的特色小吃,”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周芷灵又问,“那他除了喜欢看书之外,还有什么爱好。”
萧玉珠抬头道,“除了看书写字,要说喜欢的就是美食了,对于绣花是想爱都爱不起来,有一回手指上被扎了十几个针眼呢。”
这简直就是胡扯!
周芷灵忍住了脾气,磨了磨牙,眯了眯眼问“他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
萧玉珠歪着头道,“这不好说,看心情吧,心情好什么颜色都入得了眼,心情不好就是扎个大花篮,也不一定看得上。”
“玉珠妹妹,你在听我说话吗?!”周芷灵终于忍无可忍了,突然站起身来,冲出门去。
“姐姐……姐姐……”周芷然朝萧玉珠颌首告罪,追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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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何秋送来一个香囊,说是用那日捡的槐花做的,特意过来答谢。
香囊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是用银红色锦缎做成,用几种颜色的丝线绣了两朵大牡丹,一朵是葱绿配粉白,另一朵是葱绿配粉紫,却不是俗气的红配绿,周围有几只小蝴蝶,是红与黑,不论从蝶恋花的图案上,还是配色方面,都很有心思。
看得出来何秋的绣工不错,一打开香囊有一阵淡淡的清香,萧玉珠把香囊拿在手上,拉过何秋的手,“谢谢何妹妹的好意,这么好看的香囊我还真做不出来。”
“手工粗陋,还望别见笑。”何秋讪讪一笑,立在门外,却没有进来。
萧玉珠以为她怕狗,忙道,“东西不咬人的,它今儿刚好不在,跟着我爹出去了,就进来坐会,我好向你讨教绣活,我见你配色配得极好,教教我如何?”
何秋抿了抿嘴唇,朝她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了,下回吧,下次得了空我再来。”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萧玉珠也不好强求,两人在门外略说了几句闲话,何秋便走了。
何秋送香囊的这日,刚好是萧玉珠的生辰,原本想让何秋进屋来,吃些点心再走的,何家家教严,在巷子里是出了名的,她也不好让何秋为难,只好拿了这个生日礼物回了房,想起要给庄子上送菜种子,顺便去看看留的菜种。
前世里生活在农村,妈妈会把长势好个头大的蔬菜用来留种,给来年种,像辣椒,南瓜。冬瓜,大蒜小葱,大青菜之类的,都可以自留,能省下不少买种子的钱。
想到妈妈,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说起来真是巧,现代的她和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份萧玉珠。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一切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穿越到这个时空已经七年了,妈妈的样子在她心中已经变得模糊,不知道,她在妈妈心中,是不是只剩下那一张张旧照片?
萧玉翠见玉珠神情有些异样,提出来她也要去送菜种。
萧玉珠收拾心情。抿嘴笑,手一挥,让玉珠扛上了菜种子跟上。
萧玉翠轻轻地戳了她脑门一下。“见天指使人干活,这习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感觉小时候的情形就在眼前,可不知不觉过去这么多年了。玉珠也长大了。
萧玉珠却不恼,耸肩笑笑,“谁让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呢?”
“你就给我灌**汤吧,你!”不过萧玉翠还是无比自豪,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大步走着,二十多斤的菜种子扛着不当回事儿。
刚打开院门准备出去,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
周芷灵梨花带雨地边哭边说,“玉珠,亏得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却这般对我?”
这说的什么啊?胡乱给人安了个‘ 莫须有’的zui名,她可不答应。
萧玉珠见周芷灵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也没跟个使唤丫鬟,她眼圈红红的,眼脸哭得肿了,脸颊上挂着泪帘,不难看出,哭了一路。
这个模样令人生怜,萧玉珠压住心中的小火苗,走过去好声好气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芷灵用手抹了一把泪,“你自己干的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少在这里假惺惺,做给谁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心安慰你,你却当做驴肝肺,你要耍大小姐脾气,要哭上别家哭去,真是晦气,姐,我们走。”
“你给我站住!我和远哥儿的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我前几天才和你说的,没几日就传到远哥儿的耳朵里,这事不是你告的密,还有谁?”
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周家和赵家两家联姻,合着是背着赵弘远这个男主角,这事做得不怎么光彩吧?没想到周家这么要体面的官家,也会做出这种有损名誉的事,赵太天向来是个精明的,这事恐怕是她一手操纵的吧!
萧玉珠苦笑道,“周家大小姐,你要和远哥儿成亲的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要瞒是瞒不住的,纸终究包不住火,晚一天不如早一天,对你对他都有好处,你总不能瞒他到上花轿那一刻吧!”
周芷灵眼睛里恨恨的,手指着萧玉珠,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要不是你告的密,远哥儿也不会……”
原来赵弘远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同赵太太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赵家派人去寻,得知是和几个同窗到乡下去温习功课去了。
“不过这告密的事还真不是我干的,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远哥儿了,我只知道他在备考,准备今年的秋闱,其他的便不知了,这事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怀疑到我头上来?”萧玉珠也不是吃素的,任当了冤大头。
周芷灵咬了咬嘴唇,气得脸都要歪了,“希望这事不是你干的,要是你从中作梗,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姐妹的情分,不论你要做什么,我和远哥儿始终是要成亲的。”
谁当你是姐妹?真是自作多情。
今天可是她十五岁的生辰,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萧玉珠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周芷灵捏着帕子,哼了一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萧玉珠想冲上去,把她拽回来,让她赔礼道歉,还好萧玉翠拦住了她,“这是赵周两家的阴私事,咱们就别搀和了,那赵家不是早想着攀高枝吗,这下娶的是县令家的大小姐,远哥儿娘该如愿了。”
等周芷灵走远了,才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