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拜托丐帮长老,探访云贞下落。
魔圣恐芳蕊又出了什么乱子,遂告诉荀际,暂时去陕甘川一带岷山番家山秦领大巴山荒山幽峪找寻卢龙老人等的踪迹,并把芳蕊带在身边,如有所发现,就打发她回来向荀际报讯。老和尚也知道孤掌难鸣,独力对付不了卢龙老人。荀际是个诚实有为的少年,魔圣很想利用他作一条帮手。
荀际因收回玉图,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遂慨然应诺。魔圣又向逍遥客道别,独自飘然离去。
来至河州卫城郊,冷萼也黯然分手。
荀际问她暂时住于何处,冷萼凄然说:“城西十余里,有座废玄坛祠,姥姥也在那里凄身,际哥哥,没事时你可来看看我!姥姥忿忿自你家中出来,她决心要暗中助我,完成丐帮合帮传符大会,替你探听丐帮北支勾结的恶煞们举动,而且还为了我的事……她不肯走的。”
荀际忙改容称谢,道:“姥姥仗义相助,在下不胜感激。只不知她老人家何故忿恼?她离开了我家,你的事岂不更无人启齿,我母亲也诚心诚意款待她,只是家尊面前,须待人从旁多加劝说。”
冷萼叹息道:“当然是有人转达令尊之意,姥姥才生气的。也罢,你还要为找寻欧阳小妹妹淘神费事,过几日再谈吧!”
荀际又软语温言,和她密谈了一阵心,方才分手。
回至家中,荀侍郎严正地把荀际训斥了一顿,不许他再外出游荡,在江湖上厮混,并且不许家人再提欧阳云贞出走之事。
他娘杜夫人,却暗中做主,依然派人四处找寻。
荀际惘然若失,沧波叟昏迷了三天,幸逍遥游子见多识广,知道是一种海外异草制成的迷药,这种千日醉草,毒性不大,但却很难化解药性,只有试以各种清神解毒之药,各种药味试了十余次,方才清醒过来。
沧波叟非常感激,为了玉图被骗,也焦急忿恼无计可施,卢龙老人这一干人,究竟前往何处,是否去了高良工山?尚无法肯定,沧波叟自问也无力把玉图追回,只有信赖荀际替他设法,遂留在河州卫未去。
这天,丐帮人奠送来个口讯,说镇燕山欧阳忍,心情傍徨,举止疯癫,竟过了西宁卫,投身青海海心寺,削发做了喇嘛,以终天年!
同时,又通知荀际,说丐帮弟兄,发现有个面覆黑纱的少女,身段极像欧阳云贞,出现在长安附近。
而且这少女臂膀,也挂着一只毒龙角!
丐帮弟兄已严密追蹑,通知荀际迅速前来!
于是杜夫人又和丈夫,争吵了一场,荀侍郎方肯让荀际出门一趟,荀际暂把筹备丐帮大会的事,交由师叔办理。
他和小师弟公孙隐,一同跨马登程,昼夜不停专程东下。
第十四章 奇药迷粉祸武林
荀际和小师弟一整夜奔驰了数百里
荀际的心情非常沉重,他并不为云贞担着很大的心事,这任性的小妹妹,只要找回来,欧阳忍已身归方外,再无阻挠良姻的人了,而荀侍郎夫妇也早已默然认了!所发愁的是冰蕊和寒萼二女。
次日,他俩向平凉府疾进,荀际忽然一收马缰,低头沉吟不止,公孙隐也非常警觉,猛地喊道:“师哥,贞姊姊长安府并无亲友,丐帮探听到的只怕未必是她!依上次碧筠别墅情形看来,除非——”
荀际虽赞同小师弟的看法,却仍恐云贞撞回去,找三环五福帮人的碴儿,只微微颔首,没有遽下断语。
突然前面烟尘起处,驰来三匹快马。
马上的人,已临切近,看出正是丐帮满天星黄骥,小吉子和七长老之一九纹龙乔日兴,各各欢呼相见。
满天星皱皱眉说:“老弟冤枉你跑这一趟,穷哥哥所以赶来送讯,出现长安府的蒙面少女,已被东岳儒圣带走,她丝毫没有反抗,像是夏侯老人亲属晚辈,据我猜测,欧阳姑娘绝不会离开河州,必是一时负气出走,吓吓她的老子罢了!”
荀际听他一说,茫然若有所失,怔怔不语。
满天星又皱皱眉头:“老弟弟美满良缘,却美中不足,令尊大人不肯答应冷姑娘们的婚事,瞿云长老又闯进来疯言疯语,把事情闹得更僵!但重九之会为期已近,老化子又探来一件重要消息,正是老弟渴欲查访的。”
荀际忙问:“就请老兄明白示下,云妹妹这次出走,非常离奇,她武功较前又增进了不少,什么人能阻拦住她?她尽可和镇燕山闹一场,用不着……”荀际对于云贞性格摸得很清楚,所以反而更加狐疑。
他怕像冷萼一般,又遭了什么人的掳劫!
满天星呵呵笑道:“老弟深入狄道谷,却没会上卢龙老人,岂知老诡计多端,声言前往南荒,却偷偷隐藏在那里!”
他用手向东北面的六盘山麓一指。
荀际惊问:“黄帮主此话可已探听确实?”
满天星道:“穷哥哥几时把线儿踩歪过,况且事关重要,岂敢乱编一气,小喜子这小兄弟聪明机警,咱们找个地方谈谈,让他向小侠详细报告吧!”说着,他们折回附近一座镇,找家酒馆打尖歇马。
荀际叫些酒菜,一同畅饮。
小喜子欣然说道:“回小侠,我奉命在这一带踩探,三日前就在平凉府城内,看见两个丑八怪,一男一女,都穿着大红衣裳,另外有个一身黑色袈裟的黑脸老僧,听他们彼此称呼,方知是有名的珞珈山黑禅师,和东海双丑。”
“我溜在他们身后,偷听他们的谈话,那个丑老婆子莎萝夫人气忿忿说:‘卢龙老鬼,得了三宝玉图存心独吞,饶他丑灵精,也逃不上天去!什么高良工山,全是鬼话。他不回昆仑冷岩洞,就是去了六盘山蛇盘涧!’”
“那个黑禅师也点首说:‘不错,老鬼幼年随师印藏禅师学艺,就是在六盘山蛇盘涧,那儿确是他的老巢。’”
公孙隐抢着问道:“小兄弟,你可曾探明蛇盘涧所在?”
小喜子摇摇头说:“他们找了三天三夜,还没找见蛇盘涧呢!我更不敢冒昧上六盘山采探,但是后来又发生变化了。”
荀际忙问:“难道他们竟不找卢龙老人拼斗?卢龙老人利用他们,骗取三宝玉图到手,却瞒心昧己,把朋友一脚踢开,他们又岂能白白放过他?”
小喜子摇摇手说:“不是这么回事,后来又来了三个同伙!”
小喜子描述三人形貌衣饰,原来就是诸葛天工、天目拙叟和红叶庄主枫叟叶天赐,不过三人都带着人皮面具。
据小喜子说六人在一起鬼捣了一阵,有时说话声音很小,小喜子无法听清,只听了二三成,诸葛天工叹气说:“卢龙老鬼功力精深,就是找见了也未必斗得过他,夺得了宝物。不如和六合派合作,然后大举包围六盘山,不怕不能得手!”
荀际惊问:“从那里冒出来个六合派?”
满天星叹息道:“六合派就是空芒老魔,集合邪道各派新创的组织,北支帮主牛元义也卖身投靠,老化子正为此烦恼异常,你且听小喜子兄弟说下去,关于本帮的事,另行奉告,还请小侠做主。”
那小喜子又口飞涎沫说下去:“六人的意见纷歧,发生争执,结果是诸葛天工和叶天赐先行抽身不欢而散,其余的四位,又密谈了一阵,匆匆又上六盘山。”小喜子把探来的消息详述一遍,荀际连连称赞说:“喜兄弟真能干!”
九纹龙乔日兴拱拱手说:“红衣双丑夫妇,功力怪异,天目一奇也非同泛泛,小侠应立刻进六盘山夺玉图三宝,只怕老夫等帮不上一点忙。”
荀际略加思索,道:“收回玉图也刻不容缓,既有双丑等追蹑着卢龙老人,他一时也未易远离。不如先行……”
荀际沉吟半晌,满天星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小侠想还是为欧阳姑娘担忧,包在老化子身上替你寻访,你八月底返回河州卫,管教她依旧活泼跳跃,回到你府上!”
荀际连连称谢。
荀际把小喜子支开,然后将自己研究金龙符上的暗记,悟出五行气功残缺不能联贯之处详细告诉了满天星和乔日兴,他俩茅塞顿开,一同起立躬下拜说:“小侠天赋神慧丐帮千年绝学,如同日月重光,小侠算得穷家门一帮的的恩师了!”
荀际慌忙起身答礼,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就在镇上找家客店歇宿一晚。
满天星留下小喜子,负责在这一带与丐帮弟兄联络,继续暗中查探,他和乔日与先行返回河州卫。
满天星满有把握,他断定云卢必是隐藏在附近,闹闹小性子,细心查访一下,不难找着的。
他俩为了筹备重九大会,匆匆别去。
荀际二人留着房间马匹,一同出店扑奔六盘山而去。
丐帮弟兄早已为他们探明路径,东西往来的一条官道。就翻越六盘山而过,路上商买不绝。
渐渐走上了山腰,路旁林木幽翳。突然身后马嘶声起,疾驰过来一匹快马,马上却是位年青貌美的弱冠少年。
外面罩着一件翠绿披风,人如美玉马似游龙,荀际仔细一看,不由暗暗失笑,原来正是修罗寒萼乔装而来。
他刚想和她温存一阵,乔装少年却向前面藉鞭梢一指示意,紧紧向前飞驰不停,扭回头来,神秘地向荀际投下了无限深情的一瞥。荀际愕然怔住!公孙隐眼尖,早已看出是冷萼乔装,不由叹了一声道:“师哥,怎么不停马和你……?”
荀际也无法解替小师弟这个疑问,尴尬地笑说:“是我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我,追下去看看便知端的,我想她必有苦衷,或者正追赶什么仇人!也未可知?”
公孙隐迈步如飞,道:“师哥,果真如此,我们应该去帮助她一臂之力,快些追下去吧!”荀际身形晃动,脚步稍一加快,宛如风驰电转。
但冷萼在前面竟没命飞驰,马后扬起一团烟尘。
相隔已在数十丈外,转过一座峰脚,突然失去踪影。
前面笔直一条官道,行人稀少,绝无转眼驰得无影无踪之理。公孙隐十分乖觉,一收脚步道:“师哥,她一定另寻小路走向别处,我不信一匹马能把我们丢得老远!”他说着走近崖边,欣然一指崖下,叫道:“师哥,她在这里!”
荀际钻出一蓬灌木,走近崖边,只见崖下一条险径,直通谷底,两山之间的一片宽峪,布满了松柏乔木。
而林中自上望下去,正扬起一层浮尘。
虽然看不见冷萼人影,却马蹄踏过乱石哒哒之声,隐约传来。荀际更不迟疑,拉了小师递翻身电射而下。
他俩落身峪底松林之中,只觉松林幽暗异常,视线反而望不出十丈之外,但他俩已认明冷萼驰去方向,穿林急追。
峰回路转,突然前面展为一方宽大的平谷,两座象鼻形峰咀,把前面隔为三条山谷,他俩身在密林之内,也未看清还有两条叉路,一直向前扑入一条宽仅数丈的狭谷里,随着山势蜿蜒曲折,旋绕起来。
渐渐连冷萼马蹄声也隐没有无闻,公孙隐有些发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越转越迷糊,冷姊姊又来这里做什么?”正说时,突然前面一道纤巧婀娜的白影一闪。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飘然而至。
转眼间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女,已怆惶奔来面前。
荀际心里又愕眙惊奇不已,忙迎上前去,叫道:“芳蕊妹妹,你怎么弄成这种样子?遇见了什么恶煞,逼得妹妹落荒逃窜?你又怎会来到六盘山呢?”
迎面来的反而是阿罗冰蕊。
芳蕊喘吁着扑入荀际怀中,急急道:“东海三魔追来了,际哥哥你把他们打发掉吧!我正是返回河州卫找你的。……”她的话尚未说完。
林中脚步杂沓,已涌现了三个形容奇异的男子。
两位黑衣老叟,年龄也在六十以外,最后却是个年约四十多的白衣文雅秀士,他手中绰着一枚怪异兵刃——五福梅花夺。秀士目露淫邪不正之气,年纪已入中年,还油头粉面,打扮得十分妖气浮滑。
来者正是东海三魔的天魔赤穹叟、地魔俞平。那中年秀士则是人魔华似锦。三魔隐遁海外多年,荀际在玄阴崖曾见过人他们,和武当四真交手,勉强扯成平手,本领也算一流好手了。
三魔却不认识荀际。
人魔华似锦嘿嘿奸笑说:“白姑娘,你原来还有小白脸情郎,无怪你讨厌我人魔华某了!东海三魔和你那迷阳老鬼师傅,仇深似海,如非华某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刚才三阴毒火阵,你早已命丧黄泉,华某劝你还是早些感恩图报,跟着华某共效于飞吧!”
芳蕊得扭回头去,远远呸道:“无耻的恶魔,现有北圣传人荀小侠来此,看不把你等剥皮抽筋,一律宰掉,还敢妄弄唇舌,轻薄无礼?”
荀际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大约芳蕊已过三魔凌辱,遂朗声叱道:“东海三魔,荀某正要找寻尔等,薄施惩处。首岳岩中,尔等也曾亵渎先师遗体,罪在不赦,还敢欺侮白姑娘,岂非找死?”
天地二魔也各各亮出兵刃,同样都是一柄五福梅花夺。
天魔赤穹叟,双目凶光暴射,瞪视着荀际道:“小子,你就是江湖上自称为梅花派的荀际么?”
荀际只傲然颔首,冷叱道:“既知是荀某,还不低头伏罪!”
赤穹叟仰天狂笑,桀桀不已,道:“小子,你冒充个死鬼有何高明之处!荀际和东西南三圣,华山一奇,早已命丧大冰岩上,尸首想已化为玄冰……”
荀际怒喝道:“简直是胡说,瞿云长老夏侯老人,前几天还在河州卫苟某家中相会,你三个魔煞,赤口白舌,咒人死去是何道理?”
赤穹叟愕了一阵,道:“小子,你果真就是自称梅花派的荀际么?敝派开山祖师,亲手用空亡虫丝,收拾尔等,眼见东儒西魔,双双倒地,你还替他们抵赖不成!”
荀际傲然叱道:“原来是空亡老魔编造的谣言!尔等愚蠢无知,竟听信他的鬼话!”
公孙隐拔出短剑,笑说:“师哥,待小弟来教训教训他们!谅这三个魔崽子,还用得着师哥手!”他说着,小身子一窜,已扑向三魔。
公孙隐宝剑一挥,“一气化三清”,同时分取三魔周身大穴,荀际虽把天遁剑诀八式,传授了小师弟,但公孙隐功力比不上他,剑端震出的真力有限,尚不能收身剑,剑气合一之效,但也凌厉奇奥莫测了。
公孙隐这一招,如同旋风泼水,剑芒闪闪,洒向赤穹叟等三人,三魔都几乎同时被剑气袭上了身躯,只觉眼前寒光涌至。
三魔没想到这么个半大的孩子,剑法竟如此玄妙。
三人纷纷闪身旋避,各舞动梅花夺,封架剑虹。
公孙隐初展天遁剑法的威力,一招又演化八式,“青虹掩月”、“紫电旋空”、“青霜映日”,这三式又都是一气化三清一招变化而来,紧紧快捷,连环相生,妙到毫端,三魔又同时被他剑虹紧紧逼来。
三魔各各大惊失色,从来各家剑术,没有这里威力,剑虹一闪之间,竟能同时攻袭三个敌人,怎不骇得心胆俱裂。
三魔急急舞动梅花夺,遮护周身,先求自保,竟无法看清公孙隐手中剑是用什么手法!更谈不上还招反攻。
芳蕊颤声伏在荀际怀中,道:“干爹命我找你来此,没想到你已知道消息赶来了蛇盘涧!”
荀际惊喜,说:“这儿就是蛇盘涧?那么瞿云长老又在那里?”
芳蕊叹了口气说:“乾爹他,他探知卢龙老鬼藏身六盘山印藏石岩之中,只苦于找不见蛇盘涧所在,在这一带千山万峰中找了五天,方才找到这里,就谷中地形看来,估料必是蛇盘涧无疑。但他老人家却不幸受了伤!”
荀际惊问:“怎么了?莫非已和卢龙老人交过了手?”
芳蕊摇头苦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