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恕想想,此老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宝物尚未发现,他手无利器,待唤奈何,所以忍耐住火性,欲待利用她们掘开玄冰,再作计较。
天目一奇嘿嘿奸笑说:“不错!剑诀藏处十分隐密,长孙隐者当年十二次西上昆仑,已掘开了一条冰洞孔道,深入冰层一百余丈,尚未发现剑诀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又凛然一怔!
天目拙叟移步横出八尺,一指他脚下那块青石道:“这块岩石下面,就是长孙渺生前所掘的孔道,但是孔道末端,玄冰阴寒之气,足以使人僵冻心脏麻庳而死!老夫只钻进去一半,就无法忍受,只有仍旧退上洞来,各位如果不信,不妨下去一试!”
众人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婆娑老人瞟了荀际手中的辟寒犀一眼,露出贪婪艳羡之色,道:“现在惟有这小子,手中持有辟寒犀,尚可一试!”
瞿昙长老也冷声道:“不错,老衲也认识他手中这件宝物,姓荀的小子,你趁早自己估量一下本身功力,如没有探掘玄冰的把握,不妨把辟寒犀交给老衲,代你完成这一椿功果!”
拙叟却嘿嘿奸笑说:“疯和尚,现在四位高手在场,阁下休想独吞,让这小子先下去试试他的运气,我们随后进去替他收尸吧!”
荀际正色叱道:“辟寒犀乃枯寂老人相赠之物,原主正是凌姥姥,她也郑重付托了在下,任何人也休想自我手中夺走!”
夏侯恕却呵呵笑道:“老笨蛋,单是辟寒犀,有何用处,快把藏珍图公诸大众,方可按图行事!”
拙叟长叹一声说:“藏珍图么,早被阴山枯寂老鬼劫去,你东西二圣,兴趣也很浓厚,不妨大家先见个真章,就让这小子先钻下去,谅他也难逃玄冰阴寒之劫!”
云贞跳起来,叱道:“老怪物,你信口胡诌,我荀哥哥早已得了藏珍图,你信口骂羽扇老公公,该当何罪!”
婆娑老人怒叱道:“小丫头,老辈子跟前那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滚远点!”
云贞手中毒龙角一闪,嗖的窜了过去,一记怪招,分心直剌婆娑老人胸前大穴,这一招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青影闪闪,忽东忽西,婆娑老人竟认不清她招法所指的部位,仓猝不及发掌震遏,只有向侧面横飘数尺。
云贞紧跟上去,又是一记怪招,角影憧憧,划成无数孤形光圈,罩住了婆娑老人的身躯,婆娑老人一时逼得十分狼狈东窜西躲!他不由怒吼道:“小丫头,你是自己找死,休怪老夫心毒手辣了!”
荀际正待拦阻云贞,瞿昙长老却皱皱眉,惊诧说:“这一套角法,倒十分老辣刁钻,难道真是阴山老鬼的独门绝艺?”云贞独龙角上,随手震出一叠呼隆隆的旋飚劲力。功力虽不及四圣三奇,但也堪与武林一流好手相抗了。
婆娑老人,施展开摩登伽女天遥步注,身形变幻莫测,方始堪堪险中闪避过去,但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婆娑老人,没想四个少年男女中年纪最小的姑娘,就功力如此老辣,招法如此诡异,心说:“这些少年人,倒要很费点手脚,才能打发得了!”他让过云贞一连抢攻的几招,抽出空来,功行右臂,呼隆劈空震出一掌。
九阳赤炎掌,在五尺以内,中人如同烈火焚身,他猛施毒手,掌心一片红光呈现,哧得荀际慌忙从旁拍出一掌。
夏侯恕也颜色一变,怒叱道:“婆娑小丑,好不识羞.怎就对一个十几岁幼女,下此毒手,只怕胜之不武吧!”他话音方起,眼前忽然白星漫空飞舞。这是冷萼姑娘,向婆娑老人拙叟打出的一蓬修罗寒萼。
她心说:何必和他们多费唇舌,料理了完事一宗,同时云贞和婆娑老人厮斗在一处,顺便把眼中钉,最可怕的情敌除去,岂不更妙,但是荀际身法之快,简直出乎想象,他身影一晃,竟已把云贞拦腰抱住。
荀际左掌微挥,一半修罗寒萼,被他手上劲风逼得向两旁飘落,而他已抱着云贞,纵回原处。
当然,冷萼是帮助云贞,任何人也不会疑心她另有阴谋。
婆娑老人一掌推出,眼前人影已杳,便却恰恰把飞旋过来的修罗寒萼,卷了回去,纷纷落于石上。
天目一奇怒吼道:“修罗鬼丫头,胆敢暗算老夫,还不与我纳命!”
他也凝聚全身功力,隆隆推出了一掌。
这时,瞿昙长老和夏侯恕,也气忿不平,二丑和拙叟竟向三个女孩子施展辣手,他二位又和小涵等站在同一方位不能再不出手。
于是魔儒二圣,也各奋全力,震空双掌怒劈。
这一来,旋流激荡,五个人劈出来的劲力狂飚。交织激撞,轰隆隆爆响不绝,冷萼和小涵都被逼得倒退两步。
荀际把云贞抱回原处,把她往身后一推,轻声喝道:“不许你冒险出手,自有我对付他们!”
四位武林高手,四堂相交之下,各各心里有数。
瞿昙长老和夏侯恕内力竟较为深厚,任是九阳赤炎掌如何歹毒,却终无法近身,但他们内力的差别,实在微乎其微,就是用上全力硬拼,也仍须三五百招之后,方能判别高下。
瞿昙长老因陀罗神功,尚未发挥到顶点,他性情怪僻,他所认为是的,不容别人摇一摇头,他说出的话,自命金科玉律,稍有违拗,他就无法容忍了!东海双丑天目一奇,乃是武林一流高手,他还算稍稍客气几分呢!
魔圣突然双目一瞑,口中喃喃有词,道:“东海小丑,天目山老笨蛋,你俩竟也和老衲过不去,那今天非见个真章不可了,告诉你俩人伙,姓荀的小子手中辟寒犀,怀中藏珍图,老纳是借定了,还不从速离开大冰岩,真想要老衲大开杀戒不成?”
又向荀际喝道:“小子,我送给你个美丽绝伦的媳妇,你还不肯让老衲借用一下你那两件非分得来之物么?”
荀际却正色道:“瞿昙前辈,待小子碰碰运气,先入冰穴一探,若没有这种缘分和本领,再奉借给前辈,如何?”
瞿县长老怒吼如雷道:“那是妄想,小子你敢违抗老衲的吩咐不成?”
夏侯恕怕自己这面,先生内哄,忙劝道:“疯和尚,荀小侠行辈较晚,你怎可以大欺小?”
婆娑老人,性情更为狂傲,他见魔圣瞑目行动,意在悉力一拼,不由冷笑道:“魔僧!你那因陀罗邪功,哧不倒老夫,老夫多年不来中土,正要会会你们这四圣一流人物!”
夏侯恕见骑虎难下,又恐三个女孩子受伤,遂高叫道:“各位既决心一拼,这石洞地面狭小,不如同至洞外冰岩宽阔处,较量一番!但是不可牵涉到三个女娃儿身上!”
天目一奇,见魔圣运起独门奇功,他也双目微阖,默默调运真力,口中冷冷道:“那倒不必,小丫头们功力既浅应该自行滚出去回避才是,方便让她们留在洞里找死?姓荀的小子,挟有辟寒犀和藏珍图,却不能容他逃逸!”
婆娑老人一面调运真元,一面喝道:“酸丁!你想把老夫们支使出来,好让那小子抢先捷足先登去找剑诀么?哼!凭他那点微末道行,下去不出两个时辰,还不埋骨冰窟!现在彼此口上争论,有何益处,不信你二位下去试试!老夫昨天就来至此地,深入冰穴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已无法忍受那绝顶酷寒了。”
天目一奇却嘿嘿奸笑说:“婆娑老兄,你可要注意.那小子手上却有一件异宝——辟寒犀,功力就是差些,仍可多熬个把时辰呀!”
他又狞笑道:“所以大家所话明说,那小子手上的辟寒犀,谁有本领夺得,方有探掘玄冰之望!”
瞿昙老长双目一睁,身形就地呼呼旋转起来,其疾如电,狂风激荡,只见一团红影滚转得更加耀眼生花。
天目一奇,摇头冷笑说:“因陀罗邪功,也不过如此,难道老夫会怕你不成!”
拙叟猛然蹲下身去,把原来脚下那块三千多斤的巨大青石,双手探入缝内,只一托,巨石晃悠悠的托了起来。
他又像滚碌碡似的,用力一推,喝声:“去吧!”
那片巨大青石,咕咚咚一路翻滚,竟向荀际身上飞来。
巨石咕咚轰隆,震撼地上岩石,撞起一路火星声势极为骇人!
当然拙叟这一推之力,确也非同小可,云贞哧得呀地一声尖叫,道:“荀哥哥,快点让开,别让大石撞着了你!”
荀际气定神闲,默运青罡玄功,双掌交错揉动,迎着巨石一挥,“幌”、“旋”、“飞”、“射”,四种妙用,双掌两种玄功的焦点,正好迎住了滚来的巨石,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大爆震,呼隆一声,那块青石,竟腾空而起。
巨石咕碌碌在空中旋转起来,反向拙叟,婆娑老人头顶滚去,而且去势更为惊人,夏侯恕惊极高叫道:“这是百年失传的青罡玄功!咦,荀小侠从何人学来?令师生前也没显露过这种玄功呀!倒叫老夫莫名其妙了!”
瞿昙长老看见荀际使出青罡玄功,也不由心神大震,已足与因陀罗功相抗拙叟和婆娑老人却弄得手忙脚乱,飞身纵避!巨石咚的一声,撞在后面岩壁之上,喀喇喇震落下来无数石块石屑!
瞿县长老怒吼一声,道:“姓荀的小子!别依仗着青罡玄功自命不凡,明年少室山的约会,老衲还另有克制你的本领!”又向婆娑老人道:“小丑!你且试试老夫一掌!如果你接得一来我就照你们的意见,由这小子先下冰穴.我们随后一同进去,就在冰穴里面,再较量一下内力,先熬受不住玄冰阴寒的算输!”
他又狂笑如雷道:“这可不是拿性命法儿戏的!谁输了就听由对方处置,说老实话,输了的人,那时也没还手之力吧!”
夏侯恕弄须微笑说:“疯和尚,你提出的办法,我最赞成!反正大家目的相找的都是剑诀,荀小侠一人之力.也无法掘开玄冰,仍须大家同心合力的!”
荀际朗声,侃侃而言道:“剑诀乃玄门绝学,在下身为广成一门传人,理应以死卫道,诸位都是武林前辈,若想乘人之危,来捡便宜,荀某一息尚存,誓必舍命与诸位周旋到底!不如光明正大点,先在这儿较量较量!”
这篇话说得夏侯恕老脸通红。
荀际知道他们的用意,无非想使他先下冰穴,努力探掘,待得荀际精疲力倦,功力耗散抵禀不了冰穴酷寒,然得他们就坐享其成了!天目一奇,原先提出让荀际先入冰穴,也正是这种用意。
婆娑老人嘿嘿奸笑说:“依你小子之见,又该如何了断?”
荀际道:“如不在外面了断,就大家同时下了冰穴!”
瞿昙长老却一道红影旋动着,向婆娑老人撞了上去。
他这种印度奇功,行动之后,周身功力化为极猛烈的一团狂流,力可开山裂石,宛如龙卷风一般,更不须发掌劈击,只那一股狂流,就可把敌人卷绞得骨断筋折!婆娑老人年逾百岁,对于这种奇功,还是初次遇上!
他不肯示弱,闪身窜避,同时石洞内地面不算太大,魔圣功力卷起的狂流,几乎笼罩了岩洞的大半地面,极难避开。
婆娑老人也以八九十年内功修为,独门九阳赤炎奇功,双掌并发,奋全力推出两蓬热气腾腾腾的劲风狂飚迎了上去。
两种巨大的劲力激流,激荡撞击,又是天崩地塌一声爆震!两条人影也倏然而分,婆娑老人竟被狂流卷得弹飞而退,背脊硬撞在岩壁之上。幸而他双手疾向后逆拍,缓了一半冲撞之势,仍然受不住这股狂流弹出的猛烈之劲,背上骨节喀喇喇一叠爆响,几乎落个粉身碎骨!
当然婆娑老人,所负内伤,也不算太轻了!
婆娑老人颓然跌坐地上,双目一阉,默默运功疗伤!
瞿昙长老又怒吼道:“老笨蛋,现在该轮到你了!让你这笨蛋,也领教一下老衲这种因陀罗神功!”
拙叟怔了一怔道:“疯秃头,不要猖狂,外面去比划比划!”
原来他看出因陀罗神功,只不过是一股猛烈的冲撞劲儿,如若不是石洞地面狭小,撞上岩壁,婆娑老人也不会一个照面就受伤落败的。
夏侯恕向荀际道:“小侠,那就请吧!你有辟寒犀在手,该先走上冰穴,捷足先登了。”
荀际却冷然不屑的道:“先下就先下,苟某还不信冰穴阴寒了,就能奈何得了我!”说时,拙叟已闪开瞿昙长老卷来的狂流,身形一闪而出。
他首先向洞外电射而去,扭回头来招招手说:“酸儒,你也出来!让那小子下冰穴去吧!”
夏侯恕笑向荀际道:“荀小侠,良机莫错过!就请下冰穴一探吧!老夫还要陪他们一丑一奇玩玩,剑诀决不染指,请勿怀疑。”儒圣表现得颇为光明慷爽!但瞿昙长老却恶狠狠瞪了荀际一眼。
夏侯恕这句话是否纯属善意?三个女孩子却立即怂恿心上人去冰穴一探,但是洞内石壁下还跌坐着疗伤的婆娑老人。
那块巨大青石推开之后,下面果然是一面四尺见方的石穴!云贞头一个先跳过去,皱皱眉说:“这条石洞太狭,黑呼呼的好不怕人!而且我们都钻入穴内,万一有人在洞口使坏,岂不?……”
荀际点首说:“云妹所虑极是,冰穴其深莫测,以天目一奇东海双丑功力,尚忍不住其中的酷寒,你三位何必跟我下去?”
小涵也说:“总得留下两个人,在洞口守卫,荀大哥有辟寒灵犀,谅可抵卫住冰穴阴寒之气,我们下台湾省也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了你,不如就在外面守候吧!”云贞却嘟起了小嘴,但是她没有理由反驳小涵。
这时,夏侯恕已尾随魔圣之后,飞出洞外。
洞外冰谷中,已响起了魔圣那种旋滚的激流爆响,夹着呼隆隆劈空掌声,他和天目一奇似已交上了手。
冷萼道:“际哥,你放心进冰穴吧!我来监视这个丑老怪!”冷萼和小涵,性情各异,但都很识大体。
惟有云贞,却向荀际厮缠道:“那冷妹妹们留在洞里,我跟你进去看看!”
荀际皱皱眉道:“云妹,你一定要下去?我劝你还是去把毒龙珠取回带在身上,就少了许多顾虑!这座石洞颇为温暖,夜里也可避些罡风寒气,你去请凌姥姥,率领隐师弟所把我师叔背来此地,以策万全,方为上策!”
云贞欣然应是,掉头而去。
那位养伤的婆娑老人,却已张目缓缓立起。
他嘿嘿一阵奸笑说:“姓荀的小子,你迟疑着不敢进冰穴,莫非怀疑老夫!那你不妨补上一掌,横竖老夫一时不能行动,下不了冰穴,在这里碍你们的事!”荀际却不愿对已受伤的人,再下辣手,而且婆娑老人似与师门并无宿怨。
荀际呵呵朗笑,道:“婆娑前辈太多心了!就是你功力复元,在下也不怕你尾蹑偷袭,你安心养你的伤吧!”冷萼却怀疑婆娑老人受伤不重,遂向荀际丢过一道眼色,让他防范双丑。婆娑老人果然只是撞上岩壁的筋骨之伤,功力并未消失。
但练功夫的人,跌、打、损、伤,多少影响一部分气功的流转运用,婆娑老人故意装成伤势严重样子,当然别有用心!只要荀际一入冰岩,两三个女孩子,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荀际豪气冲霄,不以婆娑老人在侧为虑,遂向小涵和冷萼说道:“待回云妹凌姥姥她们来时,让云妹随后进去找我,时不宜迟,瞿昙老和尚和拙叟一分高下,必然要进冰穴和我一争藏宝,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说完,一耸身,缩肩收腰,头下脚上,像一条大鱼般,嗖地飘入石穴,随那石穴之势斜斜向西面滑落下去。转眼已失去踪影。
冷萼和小涵各持一只龙毒角,暗运功力,峙立石穴边缘,以防意外。婆娑老人却又瞑目合睛默然依壁坐了下去。
婆娑老人背上仍然一阵奇痛刺心,试行调运真气,觉出大不如未受伤前,他怕制伏不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