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要来云贞那颗毒龙珠,塞入逍遥游子身上,逍遥游子功力已散,冻得嘴唇发青,面色灰白,几乎忍受不住。
龙珠入怀之后,逍遥游子方才身体停止了颤抖。
那边,儒圣夏侯恕和瞿昙魔圣,却还沉沉酣睡未醒。
荀际解开绢包,他骤睹隐者遗物,不由一阵心酸,眼泪已夺眶而出。只见包儿里却是一张白绢底织成的图锦。
图上正是噶达素齐老、察玲玛双峰并峙,与大冰岩的形势一般无二,偏东靠近察玲玛峰,斜斜一排三个朱笔红圈。
此外一无所有,图上更无半个字迹。
当然红圈所示的地点,应该就是剑诀埋藏之所。
但是,何以有三个红圈?众人都猜不出是什么道理!
最靠外的一个红圈,画在察玲玛峰中腰上面。
小涵爽直的性子,首先朗声道:“荀大哥何必迟疑,现在我们来的人手不少,既有四支凿掘玄冰的灵角,何不按照图中方位,分头动手?”
凌姥姥笑说:“涵丫头总是心直口快,你们三个终究功力尚浅,凿开万丈玄冰,谈何容易!且待老身推敲一下。”
荀际不愿扫了小涵的兴致,他不便说出自己意见。
荀际却默然细想这三个红圈儿,究竟有何关联?注明这张素锦图的主人,难道故意留下难题,让后人猜测?
他又发现那最靠外的红圈儿,朱迹最为浓厚,圈儿也较大,挨次圈儿渐小,朱笔痕迹也逐渐黯淡。
冷萼摇摇头,低声凑近荀际,道:“际哥,我们不妨先从外边那儿试掘一下,或者三个圈独是表示着一条线路,你说我猜测的有没有道理?”
荀际微微颔首,说:“依我看来,红圈所标位置,不单指出远近间隔,而且代表着冰层深浅,原来剑诀主人绘这张图时,确已煞费苦心了!”
他们计议了一番,猜测空亡老魔已否远去,儒圣瞿昙长老又都沉睡未醒,逍遥游子功力未复,都必须有人照料。遂请凌姥姥,和公孙隐分别看护三人。
荀际带着三女,向察玲玛峰嘴走去,按照图中指示,走向这峰咀的西北角,穿过了三列冰丘。
下面是一条冰谷,直接峰壁,云贞却哦了一声,道:“原来就是这面石洞!”
小涵惊奇说:“贞妹,你来过这儿?”
云贞点头道:“羽扇老公公就是领着我走进冰壁上那个洞里的,里面还有个老头,被他制伏在那里,说不定这老头已经冻僵了!”
荀际脱口而出,道:“莫非被枯寂前辈制太的,就是天目一奇?”
她们簇拥着荀际,缓步而前,冷萼眉宇开朗,笑说:“若果是天目拙叟,正好把令师身上那朵梅花的悬案,澈底查问明白,也省得你始终心里怀着个疑团,我也不再蒙此不白之冤了!”
荀际忙说:“这事我已另有发现,当然天目一奇,更是个铁证,我早已不怀疑你们了。”
荀际手提辟寒犀,小涵云贞冷萼三女,也各握一只毒龙角,她们准备帮助心上人,挖掘玄冰,都神情飞扬!以为胜券在握,剑诀不难探取了!
冰洞直通入峰壁之内,外面一层玄冰结成的厚壁,几达一丈有奇,里面就是察玲山峰挖开的石壁岩洞。
冰壁宽仅七尺,她们忽前忽后,一齐跳了进去。
不料呼隆一声爆震,自洞内扑出一蓬强烈的旋飚。猛向她们扑至,同时有苍劲凄厉的口音,叱道:“什么人?快快止步!再往里迈进半步,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这股扑来的劲力旋流,却暖烘烘的带着一团热气。
荀际怕三女受伤,慌忙犀交左手,右掌平推迎了上去。
荀际罡功已达意动神随,随心所欲的境界,但猝然出手,发出的真力,毕竟只有七八成,轰隆一声震爆。
冰壁嚓嚓一叠爆响,震落下来无数冰屑。
荀际竟立脚不稳,略为退后半步。
洞里卷来的热风,拂衣而过,逼得三女纷纷各退了两步。
云贞嚷道:“荀哥哥!洞里边还有人埋伏,你快收拾他吧!”
荀际觉出此人功力非常怪,他推出一掌,竟未能把卷来的劲力,全数遏退,而且隐约还闻出一种腥臭之味。
颇像霉烂了的皮革,发出的焦臭。
荀际目光如电,早已看清洞里地面颇为宽大,岩石凹凸不平,显然是经过武林高手,以人工凿阔而成。
石洞中央,正枯立着一位白衣飘萧的老叟,宽衣博带,葛巾麻履,容貌清奇古崛,双目精光四射。
老叟却口角流着涎沫,脸上肌肉僵凝麻木不仁,似是被人制了穴道,与松友昆仑一门所中截空印穴手法一般无二,老叟身旁,正站着个身穿火红色衲衣,头大如斗的奇丑老人,红衣老人似十分焦灼。
他正以各种解穴手法,替那葛巾老人揉搓周身穴道。
荀际以极快的身法,飘入洞内,挥挥手说:“朋友,在下广成玄门弟子荀际,阁下口发狂言,在下特来领教!”他早认出那位葛巾老人,就是和喀尔巴图在金轮寺前恶斗的天目一奇一拙叟!但这红衣怪叟,却不测是什么人物。
红衣怪叟,态度极为冷傲,摇摇头说:“小子,武林中从没听说有你这一号人物!这三个小丫头,更是奇怪,她们又怎会有飞登大冰岩的本领?”
云贞娇叱道:“你才算是老几!刚才的羽扇老公公如在此地,一扇子怕不把你扇得飞出老远,快说你是什么东西!”
红衣老人,气得须发暴竖,怒喝道:“小丫头信口狂吠,尔等竟连我东海岛婆娑老人的大名都不知晓么?老夫晚来一步,拙叟老弟,不如中了何人诡计,藏珍图已被抢去,老夫不与尔等后辈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快快滚出洞去,姑饶尔等一死!”
荀际也没听说过什么婆娑老人,他心平气和的说道:“婆娑老儿,这老头就是天目一奇吧!在下正有要事,和他一谈,他被枯寂老人封了穴道,在下还懂得解活之法!假如阁下识相的话,容我救活他之后,查问明白一件事。你不妨陪他一同下山去吧!”
枯寂老人四字,却使红衣老人神色一震。
他神情大为迷惘震惊,厉声叱道:“什么?你说是枯寂老人?”
荀际点点头道:“不错,正是阴山开派祖师枯寂老人,他和在下,适才还对过三掌。”
婆娑老人呸了一口唾沫,道:“小子别把牛皮吹炸了,凭你也配和枯寂老人对掌!”
他又冷笑道:“不错,小子你还识货,这正是枯寂老人独门截空印穴手法,你真有本领把他解救过来?”
荀际敞声大笑,说:“当然我懂得他的封穴妙用。”又一指云贞道:“这位欧阳姑娘,就是枯寂老人惟一新收的传人!”
荀际这句话,不但震惊了红衣老人,冷萼和小涵,也都十分惊奇,而且加上一份羡慕,和忌嫉之意。
第九章 冰穴困住小英雄
红衣老人肃然变色,但仍倔强地怒叱道:“除非枯寂老人亲自来此,老夫绝不能丢开罢手,广成剑诀,老夫志在必得!小子你识趣些,趁早离开冰岩!”
荀际傲然道:“你不配干涉我的行动!”
冷萼凑近些,附耳向荀际道:“这红衣老头,自称婆娑老人,我听师傅说过,八十年前,东海双丑,一齐自江湖上绝迹归隐,婆娑老人,一手九阳赤炎掌,武林很少敌手,际哥哥不可大意!”
荀际微笑点头说:“我会留心对付他!”
婆娑老人怪眼频翻,他心想:这四位少年,自称玄门广成传人,和枯寂老人弟子,功力必非同泛泛,况且能上得大冰崖,身手已可想见!现下对方手有四位,何如将计就计,让他救活天目一奇,然后再合力对付他们!
于是红衣老人嘿嘿奸笑说:“小子你有种,不过你别吹大话,你自诩懂得枯寂老人封穴手法,先让你试上一试,剑诀谁属,慢慢再商量着办。”
荀际虽知他言不由衷,却急于向拙叟查问上丘岩梅花悬案,遂举步向拙叟身旁走去,红衣老人暗暗功行双臂,喝道:“小子,不许你使坏!”
荀际俊眉一挺,叱道:“苟某和他无怨无仇,害他做什么?台驾何必以小人之心度人!”他说着,手指已按上了葛巾老人脑后大穴,经荀际以内力弹活穴道,略一撮弄之下,葛巾老人已眼珠翻转,四肢颤动起来。
红衣老人呵呵大笑说:“小子,真有你的鬼门道!”
那葛巾老人渐渐气血活散,突然一扭身,向婆娑老人拱拱手说:“婆娑老兄,糟透了,老兄一步来迟,藏珍图已被一位羽扇老人夺走,不过图上位置,老夫还详尽得个大概,而且!”他眼珠霎霎,向红衣老人丢去一道眼色。
葛巾老人——天目拙叟,又扭转身向荀际道:“小子!你谅就是最近武林风云人物,长孙渺之徒荀际了!承你解活穴道,应该致谢,你说那羽扇老人就是——?”
荀际朗声道:“不错!就是阴山枯寂老人!”
拙叟满面忿忿怨恨之色,却又叹气道:“是他?那老家伙的确难缠,活了一百五十岁,还要跑出来兴风作浪,真是老而不死的怪物,小子,你有什么话要问老夫?快些说吧!”
荀际冷冷道:“请问台端,今年春初隐者先师临死之前,你是否来过首丘岩石洞?当时你所见在场都是些什么人?”
葛巾老人不满荀际这种严峻无比的口气,皱皱眉说:“小子!你说话应该客气点!老夫进入首丘岩洞,你师傅已死去多时,浑身冰冷,被东海三魔架在地上搜他的遗物——”
他看见荀际目眦欲裂,眼中神光进射,透出一口肃杀之气,不由心头凛然一震,干笑数声,道:“小子,不要紧张,谁也不会对长孙渺遗体,有什么举动!不过老夫志在争取令师遗物,因此老夫就从三魔手中,夺得了剑诀藏珍图!”他又仰头合目,似在回忆过去的情形,点点头说:“不错,以前还有个白衣少女——阿罗冰蕊走了过去!”
荀际冷哼一声,喝道:“你擅抢先师遗物,可惜到了大冰岩上,仍然被枯寂老人夺去,你虽末伤先师遗体,居心仍然可诛!快说下去,还有什么人?”
拙叟怪眼一翻,怒吼道:“小子,你少猖狂,四圣与三奇并列,小子你竟敢如此无礼?”
冷萼走上前两步道:“天目一奇,我只想问你,当时谁打了长孙隐者一朵寒梅暗器,请前辈勿须介意,荀大哥气愤已极,容有说话过分的地方!时谁残害隐者遗体,这事查问明白之后,荀小侠自有处置,与你天目一奇无涉!”
拙叟含怒瞪了荀际一眼道:“小子,不要横得太过分,老夫可要教训教训你这狂妄小子了!”荀际凤目岔威,不怒而威,双日仍紧紧瞪住他。
拙叟只觉这少年目光强于闪电,隐然可看出有极深的内功,心中一寒,暗说:“你小子才多大年纪,就能做到玄门八品玄经的上乘火候么?”但他仍接着冷冷道:“后来还有昆仑梅友向纯玉,红叶庄主叶天赐,来至当场,枫叟与长孙隐者仇隙很深,所以他一照面就打出了一颗他独门毒蒺藜!”
荀际怒喝道:“这老贼狠心狗肺,下次碰上时必施予严惩!”
拙叟嘿嘿奸笑说:“小子你夺了人家的璇玑玉图,难道就是光明磊落的行径!”
荀际厉声叱道:“少说废话!你也咎有应得,待会儿静待另行发,快说是谁打出的梅花暗器!”
拙叟傲然不屑的摇摇头说:“梅花暗器,夫倒没留意是谁使的手脚!老夫搜得藏珍图后,三魔一涌而上围攻老夫,那有闲空理会那件事!”
荀际茫然失神地,道:“哼!你既不肯实说,我也无须多问。早晚查出行事的人,叫他死无葬身之!”正说时洞外一叠衣袂飘风之声。
首先飘然纵进来一位红衣老僧,正是魔圣瞿昙长老。
西圣纵声狂笑说:“哈哈哈,原来是你这老笨蛋,和东小丑婆娑老儿,还不交出剑诀藏珍图,莫非想找死不成!”
原来瞿昙长老和夏侯恕,吸入空亡蛊丝甚少,经荀际喂下茯苓乳犬后,昏睡片刻,蛊毒已死,功力即已复原。
他本待和凌波一奇纠缠,但当着儒圣有些尴尬,而且凌姥姥神情依然冷酷异常,不肯搭理他,于是他们遇追踪而来。
至于枯寂老人和荀际交手,赠与辟寒犀,藏珍图的事情,他俩尚一无所知,紧接着夏候恕也旋风一般飞入洞内。
只有一件事他俩明白,就是空亡叟所放的空亡蛊丝,他们吸入体内,受了蛊毒,解救他们的人,也听凌姥老姥说及,这时,儒圣也呵呵敞笑意:“拙叟老弟,什么风把你这笨蛋吹到冰岩上面来了!”
又望了婆娑老人一眼,拱拱手说:“东海小丑,多年不在江湖露面,怎么会和老笨蛋一鼻孔出气,结了孤朋狗党!”
红衣老人也笑叱道:“疯老秃再加上你这酸丁都妄想争夺剑诀么?”
拙叟却一指荀际,怒吼道:“小子你审问完了吧巴!该老夫教训你了,酸儒,这小子自称长孙渺门徒,对老夫傲慢无礼,请问应该怎么发落!”
夏侯恕呵呵敝笑道:“东窗事发,你抢走了藏珍图,应该先办办你的罪名呢!”
拙叟始终站立原处,脚步不肯移动半寸。
冷萼和小涵都心地玲珑精细,这一阵她们留心观察,已看出拙叟上那片长方形的岩石,与四周岩石间有裂缝分开来,似乎有经人动过的痕迹,遂附耳告诉荀际,请心上人多多注意,荀际也早已看出蹊跷。
云贞却大声叫道:“白胡子老公公,快把那两个又丑又笨的老家伙赶出,我们就要开台挖掘剑诀了!”瞿昙长老却横目瞪了她一眼。
夏侯恕笑说:“欧阳姑娘,剑诀人人羡慕,这笔帐慢慢的算吧!”
云贞娇声叱道:“你们东西二圣,受了空亡老魔蛊丝之害,若非我荀哥哥用茯苓珍品相救,早已武功全废,岂不应知恩图报?怎还跑来和荀哥哥争夺剑诀?”
瞿县长老脸色一变,冷笑喝道:“小丫头,休得胡说,老衲恩怨分明将来自有报告,今天却绝不能放弃玄门剑诀!”
夏候恕也笑道:“欧阳姑娘,白胡子老公公逗你玩呢!不过这丑一奇,却不容易打发得掉!”
云贞气呼呼的把手中毒龙角一扬道:“他们敢不速滚,待我来打发他们!”
天目一奇,怪眼频翻,向夏侯恕道:“请问,你和疯秃头,是否要帮助姓荀的小子,夺取剑诀?”
瞿昙长老冷笑说:“你老笨蛋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先问问你,首丘岩中,以一朵梅花暗器,残害隐者遗体的人,是否阿罗冰蕊白芳蕊姑娘?”
拙叟道:“又来了,都是为这一件事对老发横!老夫可以发誓,确未看清系何人所下毒手?但阿罗女确曾一闪而过,走向岩洞后面甬道里。”又摇摇头说:“不会是她,她走近去时,隐者遗体尚未拖下石龛呢?”
瞿昙长老解颜一笑,向荀际道:“小子,你这可听明白了,不许再疑心芳丫头,两个月后,老衲再把她送至河州卫府上,促成你和她三生良姻!”
荀际尴尬地回答道:“依拙叟所述,真相尚未全明,不过修罗寒萼、阿罗冰蕊,似均非当场行凶之人,这事在下已另有线索可寻了!”
夏侯恕突然脸色一整,向葛巾红衣二老人道:“顽笑暂且收起,且把剑诀这个问题解决一下,荀小侠乃广成玄门嫡系传人,当然应该由他来收取!”
婆娑老人怒吼道:“酸丁,你不要打如意算盘,把我俩赶走,就是这小子掘开玄冰,剑诀终不免被你和老疯子,浑水摸鱼抢走,你这番心机算白用啦,依老夫之见,小妨大家一齐动手,待剑诀出土之后,再凭本领,互相较量一番,以定剑诀谁属!”
夏侯恕想想,此老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宝物尚未发现,他手无利器,待唤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