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死了,是吗?”云黄如同地狱般发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云彩敛神,咬紧嘴唇:“是的。”
“呵····该死。”云黄站起身子,他憎恨被背叛,更加无法容忍自己最器重的人的背叛,云黄锐利的眼神穿透出帘子,狠狠的落在了云彩的身上,云彩后背渗着冷汗。
“他说了什么?”
“没有。”云彩伏在地上的手微微的握紧,又缓缓的放开。
云黄冷嗤,眼里嗜血得让人颤栗:“杀,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反抗。”
云彩已经不知不觉将嘴唇咬破,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内,让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族长,可不可以放过他们。”坐在高位的那个人,难道真的如云雾所说的,没有任何情感嘛,他们可是他的子女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嘛。
云黄微愣,不禁仰头大笑,那笑如同利刃势必要将人千刀万剐般,云彩突然倒了下去,嘴角渗着血,云黄手一收,空气中似乎有一丝看不出的银光,落入云黄的手中,云黄转过身,并没有去看云彩,只是冷冷的道:“下去疗伤吧,这只是小小的教训,别忘了,违背我的下场,可不比死好受。”云黄离开了,没人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云彩缓缓的挺起身子,眼里悲怆的望着那微微摇曳的帘子,久久移不开视线,他终究还是下手了,这个人还是曾经抱着自己,逗自己开心的阿爸吗,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朵儿,云雾,我好想你们啊。
云彩从结界处出来,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她强忍着胸口的灼痛,眼里恢复着阴冷,一步一步的离开,路过的云族人看都不敢抬头看她,因为在他们眼里早已认为云彩护法是个阴毒的人,不似云朵护法那么平易近人,但是他们心里又惋惜,听说云朵护法死了,那么好的人居然就这样死了。
看着竹屋旁边的坟墓,云雾蹲下身子,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浅笑:“朵儿,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转个身,直接靠在墓碑上,望着飘动的竹叶回忆:“还记得嘛,他以前可是个大力士,我骑在他肩上,他还一手抱着一个,你和云彩当时可开心了,·····我也很开心···有多久了,我都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云雾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跟‘云朵’说着:“她肯定比我们都不好受,其实她也挺辛苦的,可是我们都身不由己。”一片竹叶飘落,云雾摊开手接住,眼神迷离,云彩,还好吗?
云雾伸手一挥,周身闪着光晕,不一会儿,整片竹林若隐若现光圈,云雾将手中的竹叶摊落,嘴角噙着笑意:“这个结界,够我们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月挂在天域的上空,皎洁明亮得动人。
菲儿坐在床边,不时的拧干毛巾将柯斯凡额头冒出的汗珠擦干,手停顿了下来,看着柯斯凡看得出神。
“咳···”曲乐倚在门边,清咳了几声,菲儿才回过神了,对上曲乐一脸的贼笑:“呃····柯蛋是秀色可餐,可是菲儿你别流下口水啊。”
菲儿慌张的抬手擦嘴,手僵在嘴边,怒目瞪着曲乐:“无聊。”
曲乐憋着笑,走到床边,眼神飘忽的看了一眼柯斯凡,随口道:“他····”
“不会有事的。”菲儿顾盼生辉的盯着柯斯凡,坚定的说,虽然雷银针只能止住他的血,根本无法治愈他受的内伤,但是她相信,他会醒来,他从来就不是个平凡人,他一定会醒来。
曲乐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菲儿的肩膀:“嗯。”
菲儿笑着抬头:“谢谢。”
曲乐摇头无语:“真客气。”
菲儿摊手笑道:“有件事我不客气。”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脸盆,曲乐哭笑不得,了然的点头,将脸盆拿了出去,出去顺便让铁翼送回了新的温水。
由于密度空间面积有限,所以除了柯斯凡躺着的床,其余人都只能躺在办公桌,或者沙发上,或者怪异的就是倚在墙边,就如同小猴子。
可能大家都累了,菲儿趴在床边睡着了,铁翼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甜心躺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小猴子倚在墙边睡着了,曲乐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橙汁靠在另一块沙发上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曲乐缩成一团,额头冒着汗,嘴里咕哝着:“不···不要····别····求您了·····别解剖她·····我不要·····我不要····爸···妈·····别离开我····”
“乐乐”橙汁推着曲乐,曲乐弹起身子一把抱住橙汁的腰:“别离开我,我怕。”
橙汁轻轻拍打曲乐的后背,安抚着:“别怕,我不会离开的。”
088夜幕下的黎明【2】
因为橙汁的话,曲乐变得异常安稳,嘴里迷糊不清的嘀咕着:“紫儿。”
橙汁倾耳细听,身子微微一怔,紫儿?多久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了,乐乐,你要让我如何对你?
橙汁温柔的将曲乐因为噩梦额头冒出的冷汗擦掉,无奈的掰开曲乐那紧固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看着曲乐躺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橙汁转过身对上了铁翼莫名的眼神,有些尴尬:“吵到你了?”
铁翼摇了摇头,轻笑:“没有,你也累了,去睡吧。”橙汁窘迫的点了点头,夜再一次陷入了平静。
里屋,躺在床上的柯斯凡,睫毛微微的动了动·····
捂着胸口,柯斯凡瞅了瞅四周,简单温馨的茶几摆设,这不正是自己的老家嘛,踏出门槛,院子的摇椅上一个女人的背影让柯斯凡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女人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小凡,过来。”
待柯斯凡站在自己的身边,蓝云才抬起头,望着满天星光:“小凡,你又受伤了。”
“嗯。”柯斯凡微微点头,尔后有些自责:“对不起。”
蓝云身子微愣,回头瞥了一眼抬头看着星空的柯斯凡,眼里流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小凡,你还不能忘记嘛。”
柯斯凡弯下身子,忍着胸口的灼痛,拉起蓝云的手,一脸心疼的盯着蓝云那美丽的容颜:“您还是这么美,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蓝云抚摸着柯斯凡的脑袋:“小凡,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宿命,所以给不了你平凡的生活,让你背上了不属于你的宿命。”蓝云眼角一滴泪滴落在空气中,闪着淡淡的银光。
柯斯凡直接趴在蓝云的腿上,他有些累了,母亲那温暖的气息总能给自己安心,可是这只是梦,蓝云终究还是离去了,也只有在梦中蓝云才会出现,所以有时候他希望自己受伤,只要自己受伤蓝云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自己就还可以触及到那属于自己的母爱,但是每每想到菲儿,他就不敢受伤,他怕自己受伤,那个傻丫头会伤心,没有人保护她,该怎么办?
蓝云轻轻的理着柯斯凡的碎发:“小凡,心中有人是吗?”
“母亲,是的,她是个值得疼爱的女孩。”柯斯凡袒露内心的想法。
蓝云欣慰的浅笑,这个孩子从小就被自己安上了不属于他的责任,从没有向自己抱怨过,就这么默默的承受,这么多年来,他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能懂,小凡,你会幸福的,很快这场动乱就会结束的。
蓝云抬头瞥了一眼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小凡,回去吧。”
“母亲要走了吗?”柯斯凡抬起身子,凝神望着蓝云。
蓝云依旧笑着,渐渐的变得虚幻,直到消失·····柯斯凡望着周围陷入的黑暗,渐渐的睡了过去。
这是一场梦,没有人知道,这场梦何时醒来何时中断何时是尽头,从来就没有答案,梦只是为了憩息。
第二天,
菲儿走到小猴子旁边,犹豫之下还是开口了:“雷银针不能有所突破是吧?”
小猴子双手抱胸,倚在墙边,余光扫到菲儿的脸上,踌躇许久才缓缓开口:“是的。”
铁翼将早餐递给每个人,曲乐接过豆浆和曲奇饼,呆呆的望着,橙汁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是不会饱的。”
“紫儿。”曲乐没有抬起眼眸,橙汁却还是慌神了,又是紫儿?这个名字总能轻易撩起自己内心的悸动。
曲乐将豆浆和曲奇饼放在一边,径直走进内屋,橙汁有些失神的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曲乐看着躺在床上的柯斯凡,手紧紧的握紧,柯蛋,你这个混蛋,如果不醒过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柯斯凡胸口的血已经被雷银针止住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脸却白得吓人,曲乐看得有些于心不忍,难道要这样一直干等下去嘛,看来这一次,我不能在逃避了,柯蛋,只要我们还有一人活着,另一个人就不会死。
曲乐走出内屋,瞅了一眼橙汁,迈开脚步走出了密度空间。
甜心咬着菠萝包,手肘碰了碰发愣的橙汁:“他怎么了?”
“不知道。”橙汁回过神,看着手中的鲜橙汁和面包,胃口全无。
甜心无奈的摇着头,嘴里嘟着菠萝包:“你····呃····就是·····#@¥…………”甜心拿起牛奶将菠萝包咽了下去,橙汁无语的瞥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089夜幕下的黎明【3】
古宅中,
红蝎子坐在院子的栏杆上,侧目望着植株发呆,不知道菲儿她们怎么样了?
宋森负手而立,望着亭中坐在栏杆上发愣的红蝎子,只是清咳了几声,红蝎子敛神瞥了一眼他,并未言语。
宋森浅笑的打破僵局:“你似乎有很多不甘。”这是明知故问,但是又是试探,宋森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红蝎子嘴角扯起冷冷笑,冷哼:“宅主似乎很闲。”
“宅主?倒是个不错的称呼。”宋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红蝎子旁边,依旧保持绅士笑容:“似乎比大少爷这个称呼要来得动听许多。”红蝎子睨了一眼宋森,这句话听起来虽没什么,但是语气中却有浓浓的恨意,只是掩藏得让人难以抓住。
“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红蝎子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转身之时,忍不住提醒:“身不由己,有时候只是借口,你和我终究不一样。”
看着红蝎子落寞的背影,宋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走廊里,
红蝎子和诺儿打了个正着,她有点自嘲,今天看来还是个好日子,至少来到这里,今天见到的人是最多的,或许也是最全的。
“殷小姐,火先生找你。”诺儿公式化的声音,让红蝎子漠然,火先生?看来这个二少爷的身份对于那个人更是虚设,如果他只是宋炎那么会不会有所不同。
“知道了。”红蝎子绕过诺儿,诺儿和自己都同样冰冷,红蝎子可不觉得因为这一点,两人就要惺惺相惜,冷加冷只会更冷,不会有丝毫的温暖,或许早在那天之后,自己就已经没有了渴望温暖的权利了。
曾经是禁地的后院,成了火炎的私人据点,生人勿进根本不用标识,只要靠近这里,就没有人敢进,因为气氛让人压抑,让人不寒而栗,或许似火的人更冰冷吧。
红蝎子讽刺极了,这个古宅周身都是阴冷,这里的人事物无不沾染上‘寒气’,看来在这里谈温暖,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红蝎子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因为那场战役,绝色七军现已剩下四人,其中一人还伤得严重,对于火炎来说真正有用的其实只有三人,瞅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红蝎子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们倒是和自己一样,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走到内堂,火炎那一身火红的衣服如同烈火灼烧着红蝎子的视线,她只能跪下,然后把头低得很低很低,不是因为卑微,而是有些累了,累得懒了。
火炎挥手,门外的三人迅速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将受重伤的一军抬了进来,然后恭敬的离开。
红蝎子不解,她眼神余光打量着躺着的那个‘伤员’,苟延残喘似乎形容他,很贴切。
在红蝎子走神的时候,火炎已经从上座走了下来,手抬起红蝎子的下颚,冷笑:“啧啧,多好的一张脸啊。”火炎介意他的毁容,介意自己为何只能戴着面具,他恨那个沉稳的男人,云雾居然背离云族,收到消息之时,挺振奋人心的,不知道那个云黄老头少了得力护法会不会心痛,呵呵,云雾想过安稳的生活的美梦不会太久,因为有火炎在,他就只会有噩梦。
红蝎子没有和火炎对视,因为她知道,对视只是愚蠢的反抗方式。看着红蝎子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火炎冷哧:“你倒是很识趣嘛?”
“我有得选择嘛。”红蝎子心中无奈。
火炎狠狠甩开红蝎子的下巴,下颚的灼痛感让红蝎子眉头紧蹙。
“杀了他。”火炎不知何时将一把匕首扔到红蝎子的面前,他吝啬的不愿再多看地上的两人一眼,悠闲的坐在上座,低头玩弄着手中的火。
红蝎子全身战栗,虽然自己一直冷漠,但人命这种鲜活的东西,摆放在自己面前,如何能波澜不惊的做到冷漠,上座的那个人,真的是个恶魔。抬眼瞥了一眼火炎手中的火,不禁苦笑,‘玩火自焚’看来这个结局更适合他。
红蝎子拿起匕首,匕首冷冰冰的刺痛了她的手心,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摇了摇头,绝色七军的下场已经如此,那么自己的结果是不是比不上蝼蚁,可笑真可笑。
“怎么还不动手。”火炎眼里集聚着两团火光,有时候眼神可以杀死人,因为它击垮的是一个人的神经,比肉体上来得可怕。
躺着的男人,全身都是伤痕,除了那双灵动的眼睛渴求又失望的眨着,那是一种在失望边沿中的渴望,是的,渴望,红蝎子手中匕首抬起,男子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红蝎子嘴角却浅笑,匕首已扭转,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那一刻红蝎子笑了,就这样吧,或许这是自己能为自己争取回来的最好的结局······
090夜幕下的黎明【4】
古宅某间厢房里,
诺儿神色紧张的处理着红蝎子的伤口,因为匕首插歪,所以没有伤及心脏,但是距离心脏又太过近,如果不小心处理,红蝎子不流血过多而死,也会气绝身亡。
门外,火炎额头的几根红发被微风轻拂过,脸上的半张脸面具显得慑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宋森看着火炎,嘴角不禁染上一抹笑意,似嘲讽又似痴笑。
“似乎,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宋森敛神轻笑,视线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火炎嘴角噙着冷笑:“似乎?你从不用这种假设说法的。”
宋森耸了耸肩,倚在一边的柱子上,双手抱胸戏谑道:“君心难测啊。”
火炎负手而立,敛了敛嘴,弧度小得如同没有变化:“那么你测一下,对于这件事。”
宋森皱眉,随即换上云淡风轻的笑,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说以前的话,或者还会心疼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自残,但是现在······除了野心和欲望,似乎没什么可以左右他了。
“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不甘心在你面前没有尊严的人就这么死去。”宋森转到火炎旁边,浅笑的打量道:“我猜,她是第一个这么忤逆你的人,所以你不会让她死,当然,我不会傻到认为,你这是怜香惜玉,让诺儿救她,只不过是想让她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宋森说完,顿了顿首,对于自己的一番说辞颇具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