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儿虽无江湖阅历,但他为人聪慧无比,那大汉放他之时,他已借机微微一侧身子,用衣袖把眼睛遮了起来。大厅中除了两支高烧细烛之外,不见人影。容哥儿心中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呢?那女子明明说厅中有人相候,怎会不见人影?”
忖思之间,突问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道:“点他们四肢穴道,让他们服下解药。”
容哥儿心中一动,暗道:“如是四肢穴道被点,形同废人,哪里还有和人抗拒之能,看来是不能忍受了。”他心中念头轮转,但却又拿不定主意。
只见一个女子声音应道:“小婢遵命。”“个青衣美貌女子,大步走了过来。
容哥儿心中暗道:“最好先对付黄帮主,我也好照样画葫芦。”
但那青衣女却一直对他走了过来。
只见那青衣女子右手一抬,纤指直向容哥儿右臂点去。
在危急一瞬,容哥儿决定了奋起抗拒,只待那纤指将要点中右臂时,突然一跃而起,反腕一秒,抓住那青衣少女的右腕。
那少女做梦也未料到,一个服过迷药之人,还有拒敌之能,骤不及防之下,被容哥儿一把抓住右腕,不禁骇然失色,容哥儿暗运功力,五指一紧,那女子一条右臂,顿时麻木难指,全身的劲力,一齐失却。烛火之下,只见她柳眉风目,生得十分娇俏。
那女子脉穴受制,无法反抗,望着容哥儿道:“你是谁?”
容哥儿道:“这话似是该在下问姑娘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把在下送来此地?”
那女子经这一阵时光人已冷静下来,高声叫道:“姑娘,这两人没晕迷。”
容哥儿心中暗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正要那主人出来。”是以并未阻止,任她嚣叫。”
只听一个清冷之声应道:“我已经瞧到了。”
容哥儿早已暗中瞧过了大厅中的景物,不见人影,但那清冷的女子声音,却明明从大厅中传了出来。
只听那青衣女婢叫道:“小婢不知他们装作中毒模样,骤不及防,被他扣住了脉穴。”
那清冷的女子声音道:“我现在没有工夫救你,如是他们能够等一会再杀你,那就来得及了。”
容哥儿心中暗道:“这是什么话?岂不是告诉我杀了这青衣女婢也不要紧吗?”
黄十峰眼看客哥儿已经出手,装作也是无用,也挺身站了起来,回手关上了大厅木门,缓缓说道:“区区黄十峰,姑娘既派人把我等押解来此地,何以不肯出面相见。”
口中说话,两道锋利的目光,却不停地四面搜寻。
只听一阵格格娇笑传出,道:“我们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丐帮帮主,但我现在没有工夫,你如是一定想见我,那就劳驾等一会啦。”
黄十峰听那声音,由大厅一角传了出来,似是这座大厅中,有着机关布置,默算和那杨九妹会面时限,已然无多,何不给她来一个莫测高深,当下哈哈一笑,道:“姑娘既是不愿相见,区区自是不便勉强,咱们就此别过了。”目光一转,望着容哥儿,道:
“咱们走吧!”
容哥儿手中仍然抓着那青衣女婢,说道:“这丫头如何处理?”
黄十峰道:“点了她的穴道。”
容哥儿应声出手,点了青衣女婢几处大穴,一松右手,那女婢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黄十峰凝神静立片刻,不见动静,伸手拉开木门,低声对容哥儿道:“咱们走啦,记着夺取一件兵刃。”两个人联袂出了大厅。
但见屋宇连绵,这座宅院,似是很大,但却一片黑暗,除了那座大厅之外,不见灯光,事情竟然是又出了两人意外,两人一直走出宅院,不见有人拦阻。
两人施展开轻身功夫,联袂奔行,不多工夫,已经到了荒饲外面。
容哥儿正待举步而人,却闻黄十峰道:“不要慌,咱们先瞧瞧是否还有埋伏再说。”
容哥儿心中暗道:“好啊!姜是老的辣,果然不错。”随在黄十峰的身后,绕着荒饲转了一周,未见可疑之处,才直人荒调正厅。正厅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容哥儿忽然疾行两步,抢在黄十峰的前面,冲人厅中。
黄十峰暗暗点头道:“此人初见之时,骄气横生,想不到熟识之后,竟是一位很懂事,又具侠气的少年。”
容哥儿冲人厅中之后,故意咳了一声,道:“有人在吗?”
厅角处传过一声轻微的娇笑,道:“好大胆子。”
随着那轻微的笑声,响起了细碎的步履声,直对容哥儿行了过来。
容哥儿一面暗中运功戒备,一面运足目力望去。
他内功精深,目力过人,虽在夜暗之中,仍然看得十分清楚。只见一个劲装的少女,缓移莲步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原来黄十峰眼看容哥儿急步冲人厅中,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是那杨九妹在厅中设有埋伏,我们两人一齐冲了进去,岂不是全都中了人的诡计,我守在厅门口处,亦好接应于他。”
听得那杨九妹的问话,立时接口说道:“区区在此等候。”举步人厅。
杨九妹一笑,道:“可是怕我在厅中设埋伏,暗中算计你们吗?”
黄十峰道:“江湖上险诈百出,区区不得不防,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杨九妹道:“那二姑娘现在何处?贱妾的时间不多,五更之前,必得返回。”
黄十峰道:“在下为姑娘带路。”
杨九妹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
三条人影,联袂而起,风驰电掣一般,奔向正南方位。
杨九妹看去路,不似回到长安去,不禁一皱眉头道:“二姑娘不在长安城了。”
黄十峰道:“区区已把她送往一处十分隐秘的所在,既可保护二姑娘的安全,亦可方便姑娘出人为她疗治伤势。”
杨九妹不再多问,紧随黄十峰而行。行约半个时辰左右,到了一个农庄前面。
杨九妹低声说道:“你认识植花老农?”
黄十峰吃了一惊,暗道:一个年轻的女娃儿,见识如些博广,实是少见得很,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姑娘也认识他吗?”
杨九妹摇摇头,道:“不认识,我只是听人说过。”
说话间,人已行到篱门前面。伸手一推,篱门呀然而开。
这座小庄,占地虽大,但四周都用竹篱环围,毫无戒备。
进得篱门,花香扑鼻,夜色中虽然无法瞧出花色,但却隐隐可见那满园罗列花畦。
黄十峰似是很熟,回手关上篱门,带着容哥儿和杨九妹,直行到一座竹子搭建的雅室门外。黄十峰伸手敲了三下,室门立时大开,王子方当门而立,低声说道:“帮主吗?”
黄十峰道:“正是区区,那二姑娘的伤势如何?”
王子方道:“情况很坏,帮主如再不回来,只怕她很难再撑下去。”
杨九妹目光转动,只贝雕室中有很多带着兵刃的大汉,悄然肃立,问道:“那位二姑娘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瞧瞧。”
王子方道:“在下带路。”
行至雅室一角,伸手揭开一个木板,灯光隐隐,透射上来。
敢情这竹屋之下,还有一个暗室。王子方带路行人地下暗室,只见满室奇花中,搭着一座木榻,榻上并卧着两个年轻少女。
杨九妹四顾一眼,直趋榻前,伸出纤纤玉手,抓起右面少女的左腕,道:“是这一位吗?”
黄十峰心中暗道:“看起来,她是早已认识了。”口中应道:“不错。”
容哥儿道:“据在下以真气过脉之法,查看二姑娘的伤势,似是伤在脑后工枕穴上。”
杨九妹道:“不会错吗?”
容哥儿道:“在下查看如此,姑娘如是不信,那就不妨再检查一下。”
杨九妹仔细瞧过了二姑娘脑后几处要穴,点头应道:“不错,伤在玉枕穴。”
黄十峰道:“姑娘看她伤势,可有复元之望?”
杨九妹道:“我先解开她受制神经,如若伤势没有变化,以她深厚内功基础,养息上三五日,就可以复元了。”
说完话,缓缓伸出右掌,按在二姑娘玉枕穴上,缓缓闭起了双目。
大约过有一盏茶工夫,耳际间突然响起杨九妹的娇喘之声,烛光下,只见一串串的汗珠儿,滴了下来。
她脸带着面具,无法瞧出她的神情,但闻那不停的喘息之声,和那滴落的汗水,必然极耗真力。只听那娇喘之声,越来越重,那滴落的汗珠儿,更是如雨而下。
黄十峰正待出手加她一臂之力,杨九妹突然停下手来,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道:“你们如想杀我,此刻可以下手,我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说完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黄十峰一拉容哥儿,轻步退到室门口处,低声说道:“咱们守在这里替他们护法,和观看二姑娘的伤势变化。”
容哥儿点点头,未再接口,这时,室中一片寂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忽听那二姑娘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黄十峰轻轻推了容哥儿一把,道:“兄弟,你过去瞧瞧那二姑娘怎么样了。”
容哥儿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低声道:“二姑娘伤势好些吗?”
水盈盈缓缓转过脸来,望了容哥儿,茫然问道:“你是谁?”
容哥儿一皱眉头,道:“在下姓容。”
但闻杨九妹的声音,冷冷说道:“别让她多讲话。”缓缓站起身子。
水盈盈回顾了杨九妹一眼:只见她生得奇丑无比,但声音却娇甜清柔,分明是女子口音,原来,那杨九妹在进人这植花山庄时,才带上这一幅丑怪面具。
水盈盈双目凝在杨九妹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是谁?”
杨九妹还未来得及答话,容哥儿已抢先说道:“这位是杨姑娘,特地来此为二姑娘疗治伤势。”
水盈盈轻轻叹息一声,正待答话,杨九妹又冷冷接道:“你如是想早些复元,那就乖乖地躺下休息。”水盈盈怔了一怔,依言躺了下去。
容哥儿望了杨九妹一眼,低声说道:“杨姑娘,二姑娘的病势,完全好了吗?”
杨九妹道:“让她静静地躺上两个时辰,就可以起坐说话了,有什么话,再和她谈不迟。”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时光不早,我要走了。”举步向外行去。
容哥儿一侧身子,让开路。
黄十峰挡在门口,低声说道:“杨姑娘,可要给那二姑娘留下一点药物吗?”
杨九妹道:“不用了,她没有病,何用服药?只要她好好的养息几日,就可以复元了。”身子一侧,出门而去。
但闻鼻息之声传了过来,那二姑娘似是睡得十分香甜。
黄十峰道:“容兄,你在这里守着她,不论何人,都不许进来惊扰着她,我出去瞧瞧。”
容哥儿想待推辞,那黄十峰已然转身而去,幽静的藏花室中,只余下容哥儿一人,和那静卧在木榻上的二姑娘。
黄十峰去如黄鹤,足足有半个时辰,仍未归来。容哥儿正自等得心急,突闻那躺在木榻上的二姑娘,低声道:“拿些水来,我好渴啊!”
容哥儿流目四顾,只见那木榻旁侧放着茶壶、茶杯,当下走了过去,倒一杯茶道:
“二姑娘,茶来了。”
水盈盈缓缓坐起身子,启口就杯,一口气把一杯茶尽皆喝下,睁开双目,凝注容哥儿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是谁……”’容哥儿道:“在下姓容。”
水盈盈凝目沉思,似在想从回忆中找出往事。
容哥儿也不惊扰,静静的站在一侧。
足足过了盏热茶工夫,水盈盈突然微微一笑,道:“我记起来了,咱们比过剑,我败在你的手中。”
容哥儿道:“你没有败,咱们是未分胜负。”
水盈盈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伤感之事,颦起柳眉,又缓缓躺了下去,道:“你可是叫作容哥儿。”
容哥儿道:“不错啊!”
水盈盈道:“可是我不是叫水盈盈。”
容哥儿道:“你混迹烟花院中,自然是不用真名字了。”
水盈盈道:“我姓江。”
容哥儿道:“原来是江姑娘。”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不过,我不准备姓江了,这一生就用水盈盈作名字算了。”
容哥儿道:“父亲之姓,岂可随便改的吗?”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我不配再姓江了,唉!你救了我,固是一片好心,可是我无法抹去心中的记忆,活着还不如死去的好。”
容哥儿奇道:“什么事啊?”
水盈盈脸上泛现出一片羞红,不再答话,闭上双目。
容哥儿忽然想到,孤男寡女,相处一室,有甚多不便之处,当下说道:“姑娘的伤势已然太好,在下去招呼那红杏姑娘一声。”
水盈盈急急叫道:“不用了。”
容哥儿奇道:“为什么?”
水盈盈突然一挺身子,跃下木榻,道:“我不要见他们,我要走了。”
容哥儿说道:“那黄帮主费尽了心机,疗治好姑娘的病势,希望姑娘能助他一臂之力。”
水盈盈凄凉的一笑,道:“黄帮主和容兄的好意,贱妾只有心领,但诸位之情,贱妾必有一报,贱妾修书一封,留下信物一件,请容兄把书信连同信物,一并送到五台上金凤谷中,求见我那母亲,必报偿诸位之情。”
容哥儿道:“姑娘一定要走,在下也不便强行拦阻,但请见过那黄帮主之后,再走不迟。”
水盈盈道:“不用见了。”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凤头金钗,道:“这枚风头金钗,容兄先请收下,明日午时,请到形慈恩寺中,以凤头金钗为凭,求见掌门方文,取我书信,贱妾当在信中画出我的金风谷中形势,容兄以图索驻,不难找上金凤谷去。”
容哥儿望着那凤头金钗,摇摇头道:“这个在下不敢做主,姑娘请等片刻,在下立刻去请那黄帮主来。”转身向外奔去。
水盈盈心中大急,突然一伸手,点中了容哥儿的穴道。
容哥儿骤不及防,那水盈盈出手又快,身子摇了两摇,向下倒去。
水盈盈迅快的伸出手去,抱住了容哥儿,叹息一声,道:“容兄请多原谅,贱妾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委屈你躺一会。”抱起容哥儿的身子,把他平放在木榻之上,顺手把凤头金钗,放在容哥儿的怀中,低声说道:“容兄,记住到慈恩寺去,求见那掌门方丈,出示这风头金钗,取我书信。”她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替我送上一封家书,也给那黄帮主帮上一次大忙。”
容哥儿心申明白,瞪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却讲不出一个话来。
水盈盈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帕,盖在容哥儿的脸上,道:“容兄保重,贱妾去了。”
容哥儿被她用手帕掩去了双目,又被点了哑穴,有口难言,有目难睹,空心中焦急,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耳际传过来黄十峰的声音,道:“容兄那二姑娘伤势如何?”
容哥儿虽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黄十峰久走江湖,警觉之心甚高,不闻容哥儿相应之声,已知有变,大步行到木榻前面,伸手取去掩在容哥儿脸上素帕,望了容哥儿一眼,拍解他身上穴道。
他为人稳健多智,一看情势,已知大概,并未再追问二姑娘的下落,低声慰道:
“容兄,伤势如何?”
容哥儿轻叹一声,道:“我料不到她竟突然下手,点了我的穴道。”
语声微微一顿,才道:“帮主可一直守在厅中吗?”
黄十峰道:“出去片刻,但那王总镖头、赵堡主等,一直守在厅中。”
容哥儿道:“如若这藏花室别无出路,也许那二姑娘还未混出厅去。”
黄十峰略一沉吟,道:“以她武功而言,如若她伤势全部复元,不难混出此地,夜暗无月,厅中又无点燃灯火,更是增了不少方便,只要伤势痊愈,走或不走,都非大事。”
容哥儿道:“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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