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道:“为什么,可是他老而悔恨少年错,改邪归正了?”
慈云大师道:“邓大侠不但改邪归正,而且也赶来参加这场大会。”
容夫人道:“有这等事,不知他几时到此了?”
慈云大师道:“他已来此多时。”
容夫人若有所悟地把目光转到邓玉龙的脸上道:“邓玉龙可是阁下吗?”
邓玉龙听慈云大师已然叫明自己身份,那是不承认也不行了,只好点头道:“正是区区,夫人有何见教?”
容夫人回顾一下蔡玉莲又转向邓玉龙道:“听说你一生之中,引诱不少良家妇女,名门闺秀,到处留情,照你们中原武林道上的说道,你是犯了淫戒。”
邓玉龙道:“不错,区区一生中,造孽很多。”
慈云大师和三阳道长似是都未料到,那邓玉龙竟然坦坦然然地认了下来,都不禁为之一呆。
容夫人望了蔡玉莲一眼,道:“这位容夫人……”
邓玉龙哈哈一笑;接道:“在下铸恨甚多,那也不用一桩桩的谈了。”
容夫人突然说道:“可惜呀,可惜!”
邓玉龙道:“什么事?”
容夫人道:“据传闻你智谋绝世,剑术恿神,如是我早几年见到你,借重阁下的武功,才智,也许早已完成我的心愿,至少,不会落得今日一败涂地的局面了。”
邓玉龙道:“听夫人的口气,似是很确定在一厂定会为夫人所用了?”
容夫人道:“不错,只要心中有贼,不管是贪财、好色,或是热衷功名,都将为我所用,我一介女流,能把你们中原武林同道,搅得天翻地覆,只用了财、色、功、名四个字,使他们大都入我掌握,为我所用,如若真正谈到武功,用不着你邓大侠出手,只要一位少林高僧,就可以取我之命了。”
邓玉龙淡淡一笑,道:“夫人还少说了一件事。”
容夫人道:“什么事?”
邓玉龙道:“夫人还施用毒物,控制了他们生死,使他们无法不受驱使。”
容夫人笑道:“谈到用毒吗?也是你们中原人物告诉我的方法,只是我把它扩大施用而已。”
谈话之间,只见两个女婢,分带着十余高手,缓步行来。
慈云大师目光望了来人一眼,不禁合攀一叹。
原来,那两个女婶带来的十余人中,竟有两个少林高借。那两个少林僧侣虽然已脱去袈裟,改着了俗装,但他们都是少林寺出类拔翠的高手,因此慈云大师对他们极为赏识,只道两人失踪于江湖之上,却不料竟然投入一天君主的手下,为虎作胀。
那两个僧侣还认识慈云大师,突然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慈云大师一眼。
容夫人格格一笑,道:“大师,可是瞧出我属下中,有你们少林人物,是否?”
慈云大师道:“不错,老袖领导无力,所以有弟子背叛本门。”
容夫人缓缓说道:“大师不用感觉难过,你们中原武林门派中,大都有人投入我的手下,岂止你们少林派一门而已。”
慈云大师道:“老袖心中不解,女施主究竟用什么办法,能使他们尽为收用。”
容夫人道:“我就要说明此事,使你们明白,我如何收服你们中原武林高手。”
邓玉龙淡淡一笑道:“不外女色、名利、用毒三法而已。”
容夫人望了邓玉龙一眼,道:“话是不错,但你们武林中,不少恶毒人物,能有我这般成就的,只怕不多。”
邓玉龙道:“那是因为他们同是我中原人氏,纵然心地歹毒,也不像你这般全无忌惮地施用毒物。”
容夫人道:“说的也有道理……”举手理一下鬓旁散发、接道:“不过,我的用毒之能,并不高明,只要他们心无贪念,就不致受我毒害。
容哥儿缓缓说道:“义母的装作工夫,确也高明,孩儿和义母相处了二十年,就没有瞧出过破绽,动过疑心。”
容夫人道:“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在我大功将成之日,使我一败涂地。”
三阳道长接道:“夫人,咱们纳你之言,算是不算?”
容夫人道:“自然是算了。”
三阳道长道:“天下武林同道,大都为你的药物所毒,余下之人,不是星散天涯,就是避祸隐居,纵然由慈云师兄和贫道出面,也无法再邀多人参与此会。”
容夫人望了那盘坐在地上的群豪一眼,道:“他们也撑不下去了,如是我没有算错,今夜子时,他们将开始死亡,一批接一批,每批相隔六至十二个时辰。”
慈云大师道:“阿弥陀佛,这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大劫,还望女施主大发慈悲,以度众生。”
容夫人摇摇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法子帮助他们,因为,我也没有解毒药物。”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其实,这些人,都已经迷失了神智,他们都已经变得麻木,纵然是亲友、子女,只怕也无法相识,说起来,他们的死活,并无太大分别,活则一事无知,死去也并无什么可惜之处。”
慈云大师黯然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无限悲苦之容。
邓玉龙道:“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施用毒物的人,从无不备解药之理,但夫人却只肯用毒,不多解药,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
容夫人道:“我的用心不同,逆我者死,顺我者一样处死。”
三阳道长长眉扬动,目光扫掠容夫人身侧环坐的高手一眼,道:“这些人呢?”
容夫人道:“我炼制之毒,共分三种,每一种都极恶毒,凡是中毒之人,只有一途可循,那就是以毒养毒,不论他们心中是否明白,但都要服用那奇毒之药。”
三阳道长道:“瞩!那是说在夫人的属下中,无一人未受毒伤了?”
容夫人道:“正是如此,包括追随我的女婢,都将饮鸩止渴,赖以维生。”
三阳道长道:“夫人是否还存有药物。”
容夫人道:“乞药是有,不过没有解毒的药物。”
邓玉龙道:“就算这妇人有解毒药物,只怕也不会拿出来。”
容夫人道:“我虽然不是你们中原人物,但对信诺二字,自信还能遵守,我既然认败了,自然交出解毒药物……”
语声一顿;接道:“我如是还有解药,那就如你所言,还可以和你们放手一搏了。”
口中说话,右手却一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接道:“这玉瓶之中,就是我用以控制你们中原群豪的毒物了。”
三阳道长打开瓶塞,取出一块方绢,把药物倒在绢帕上。
凝目望去,只见那瓶中药物,共分为淡黄、浅灰、月白,三种颜色。
每一粒药丸,只不过有绿豆大小,三阳道长瞧了一阵,又小心翼翼地把药丸放入玉瓶之中合上瓶塞问道:“夫人所谓三种药物那是以颜色分辨了?”
容夫人道:“不错,毒丸不大,但效用奇佳,因为它无味,混入食物饮水之中,一粒丹丸,可使数十人中毒。”
邓玉龙道:“你把药物分成不同的颜色,却把解药分成相同的颜色,用在惑人耳目,使人无法分辨出那药物如何使用,对吗?”
容夫人道:“你猜得不错。”目光环顾,格格大笑一阵,道:“这工作,花了我十年工夫,可笑你们中原人物,在十年之中,竟然都无人发觉;那时如若有人发觉,只要一两个高手,就可轻轻易易地把我毁去了,但你们却无一人知晓。”
慈云大师、三阳道长互望了一眼,摇头一笑。
容夫人道:“我劫持了你们中原道上的三十多位名医,集于一室,竟未被发觉,这也是一桩奇闻了。”
慈云大师道:“那些人呢?现在何处?”
容夫人道:“都被我杀了。”
慈云大师道:“女施主好恶毒的手段。”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夸奖了……”目光扫掠了四周群豪一眼,接道:“三十多位医道精通的大夫,花了十年工夫,替我配制了这三种毒药,也替我研配了解药,我试验之后,证明了效用不错,就大批搜寻药物,再加配制,这又耗去了一年时光;我觉得那些药物,已经够用,就把他们全都杀光,而且毁去配方。”
三阳道长道:“中原施毒人物很多,夫人为何不找一个用毒人相助就是,却在配制药物上,花了这么多时间?”
容夫人道:“不论哪一门用毒之法,终有迹象可循:只要你们找出那用毒物的来历,就不难设法解毒,但我这做法,却使你们全无追寻痕迹,而且,中毒之后,全无解药,因为解药和毒药,混合一体,只有以毒解毒,中毒愈深,一旦药物用完,不用我动手,他们自然死亡了。”
三阳道长叹息一声,道:“你用最普通的方法,却创出最恶毒的手段。”
慈云大师道:“也造成了江湖上从未有过的悲惨劫难。”
容哥儿突然接道:“孩儿记得,养母要举行这场英雄大会,旨在揭露一些隐秘,是吗?”
容夫人道:“不错,要指出你们中原武林中那些伪君子,如何一个个为我收用……”
目光转动,环顾了四周一眼,道:“目下从我而来的人,有你们少林高手、武当弟子、丐帮帮主和其他门派中的高人。”
三阳道长凝目望去,果然,发现了那些人群之中,有两位武当长老,只不过,他们已脱下道装,换上了常人装束。
两位武当长老,大约还认识三阳道长,看他目光逼视了过来,就缓缓垂下头去。
但闻容夫人格格笑道:“在我门下之人,如论身份,尚以丐帮的帮主最高,但他的武功,却不能列入一流高手。”黄十峰面色惨白,垂首不语。
显然他的神志,仍甚清明,对容夫人之言,还能听得出来。
容夫人接道:“我能造成今日之局,也得到丐帮的助力最大。”
容哥儿想到在长安和黄十峰相遇经过,不禁心头黯然,高声说道:“黄兄,你还能记得兄弟吗?”黄十峰抬起头来,望了容哥儿一眼,惨然一笑,又垂下头去。
但闻容夫人接道:“再说你们少林和武当门下的人,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物,应该是六根清净,但他们却是喜爱功利,贪名爱色……”
邓玉龙突然站起身子,道:“住口!”
慈云大师道:“邓大快又有何高论?”
邓玉龙道:“一个人生在世间,难免有失疏之处,如是全听这番女之言,当今之世,哪还有一个好人……”
容夫人冷冷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邓玉龙道:“这也是一桩很大的阴谋。”此言一出,听得在场之人全都为之一惊。
三阳道长目光转到邓玉龙的脸上,道:“邓大侠,贫道听不懂言中之意,邓大侠可否解说的明白一些?”
邓玉龙道:“这番女心机太深,咱们稍一疏忽,就难免上她的当,在下也是刚刚想到。”
三阳道长望了慈云大师一眼,道:“大师听得懂吗?”
慈云大师摇摇头,道:“老袖听不明白。”
邓玉龙道:“事情很明显,只要两位稍一用心,就不难想出个中情形了……”
目光环顾了四阂一眼,接道:“这些人个个毒性发作,只怕已无分辨之能,不论她说什么,他们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她可以把所有的罪恶,都加在他们的身上。”
三阳道长道:“如若他们真有罪恶,说出来又有何妨?”
邓玉龙道:“这是不错,不过,他们既无争辩之能,那是任由人加以任何罪名了,这些不是你们九大门派中人,就是一方豪雄人物,两位听到了他们诸般罪名,又将如何处理了?”
慈云大师怔了一怔,道:“这个,贫僧倒未想到。”
邓玉龙道:“如是他们罪该处死,两位是否要把他们全部杀死呢?”
三阳道长道:“邓大侠之意呢?”
邓玉龙道:“如若让他们还活在世上,两位听了他们的罪名,也是白听了,如是依罪处决,这些人都有弟子儿女,这笔帐都记在两位头上,那么难免种下二十年后江湖动乱的种子……”
容夫人接道:“不用处决;他们也将毒发而死。”
邓玉龙道:“这就是你阴谋的所在了,此事传扬于江湖之上,他们的弟子儿女,都知晓他们的师父、长者的罪名,在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掌门人主持之下死去……”目光一掠慈云大师和三阳道长接道:“以你们两大掌门之尊,大约是不会亲赴各大门派,解说此事,这仇恨,岂不结在你们两大门派身上?”
慈云大师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邓玉龙道:“这番女心怀匣测,希望在她死去之后,仍然在咱们中原武林道上,留下一片纷乱之局,在下也被她骗了过去,刚才想到此事……”
容夫人冷冷接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邓玉龙缓缓说道:“我问夫人三件事,只要夫人能答得出来,而且顺理成章,在下就立刻退走。”
三阳道长道:“容夫人何不让邓大侠说说看,我等自信有分辨之能。”
容夫人略一沉吟,目光转到邓玉龙的脸上,道:“好!只限三件,如再多问,恕我不能回答了。”
邓玉龙道:“好!只要夫人能圆满回答在下三问,在下相信是非黑白,已可使人明了。”
容夫人缓缓说道:“你问吧!”
邓玉龙道:“夫人使用毒物,役使无数的武林同道为你效力,但在下相信,那位最先助你之人,决不会为药物所毒,那人是谁,现在何处?“这几句话,单刀直人,直触问题核心。
三阳道长只听得心中暗暗称道:“问得好,问得好。”
果然,几句问得那容夫人似是大感头疼,皱起眉头,沉吟了长久,才道:“他已经死了。”
邓玉龙冷笑一声;道:“就算死了,也该有个姓名才是。”
三阳道长接道:“容夫人如是不肯答复,咱们只有听从邓大侠的话了。”
容夫人目光转动,环顾了环坐身侧的群豪一眼。
邓玉龙防患未然,抢先接道:“在下虽然很久未在江湖上走动,但少林和武当门人,却是对江湖中事,十分了然,如若夫人讲的谎言,那就证明咱们的推断不错,夫人在败亡之后仍想在我们中原武林道上,埋下混乱的种子。”
容夫人略一沉吟,道:“金风门中的江伯常,不知你们是否相信?”
邓玉龙道:“果然是他,我相信夫人讲的是句实言。”
慈云大师道:“江施主极善用毒,老袖倒把他忘掉了。”
三阳道长道:“江伯常?现在何处?“
容夫人道:“已失踪十余年,不知流落何处。但我想他死去的成份很大。”
邓玉龙摇摇头道:“江伯常诡计多端,又善用毒,而在表面上英雄豪放,实则胆小怕事,我瞧他决然不会死去。”
容夫人微微一呆,道:“你说他还活在世上?“邓玉龙道:“他会自保,不论如何,他都会设法留下自己的性命。”
容夫人道:“你知他现在何处?“
邓玉龙道:“不知道,但我知他决不会死。”
慈云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么说来,只要找到那江伯常施主,就可拯救这些身中奇毒的武林同道了。”
容夫人道:“我说过,这药并非江伯常所配制,自然也不能为他们解毒了。”
邓玉龙道:“在下要问第二件事了。”
容夫人理一理鬓旁散发,道:“好!你问吧。”
邓玉龙道:“你有一个孩子?”
容夫人又是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邓玉龙道:“夫人请回答在下之言,是不是确有其事?”
容夫人无可奈何地道:“不错,我有一个孩子,但那有什么错?”
邓玉龙冷肃他说道:“谁是那孩子的父亲?”
容夫人粉颊一红,但一瞬间,又恢复奇特的镇静,道:“我是已有丈夫的妇人,有孩子,自然孩子也有父亲。”容俊神情激动,似要发作,但他终于又忍了下去。
邓玉龙道:“你嫁到我中原来,早是别有用心,阴谋为重,不择手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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