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认识董家大小姐董芳?”感觉到徐长青的视线所在,安庄轻声问道。
徐长青脸色平淡的说道:“有数面之缘。”
安庄微微一笑,语气颇为赞赏的说道:“虽然她的岁数还小,但是也颇有见识,而且也是一个少有的热血青年,会里已经有人推荐,想要让她入会。”
“热血和无知盲目往往只有一线之差!”徐长青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随后问道:“她不是应该在天津吗?为什么会来上海?”
“一个月前京城地局势变得有些诡异。天津也被殃及,气氛很紧张,随时都会打起来似的,所以董家决定把部分产业南移上海。”安庄没有对徐长青的不屑表示任何不满,表情平静的细心解释道:“现在董家老一辈在天津守着那里的产业。而董震宇夫妇就来上海开拓事业,董芳也是那时候转校到上海圣马利亚女中就读。不过这丫头真是个惹事地主,才来没多久就已经被租界巡捕房警告了三次。虽然这里是租界区,但是这样大肆张扬的宣传反清,让租界上层很是为难,若不是董家在上海还有些地位,只怕这丫头早就被租界领事扔给清廷了。”
徐长青又问道:“董家在上海拓展的生意如何?”
“嘿嘿!”安庄笑了笑,说道:“虽然董家在天津卫算得上华商的一把交椅。但是在上海可没有他们的位置,而且上海的龙蛇混杂可不是天津卫能够与之相比的。刚来的时候,董震宇就被几个白相人给骗了一大笔钱,若不是他老婆机敏买下了一个旧纺织厂,并且为董震宇在法租界商薰会找了一个位置。只怕薰家还没站稳脚跟,就已经回天津去了。”
徐长青淡然说道:“想必陈翁在这件事事情上也帮衬了他们一下吧!”
“如您所料!”安庄笑道:“老爷说董家和我们陈家有些渊源,所以派人拉了一些商董会地人帮了董家一把,也贷了一笔款,帮董家把纺织厂办了起来。”
徐长青点了一下头,似乎对陈德尚的做法表示赞同。这时花园的话剧已经演到了一半。周围也聚集了不少的人,而从另外一条小巷里,忽然走跑出了十几个华捕和印度巡捕,将舞台给团团围住,并驱散周围的人群,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目地人正要抓捕董芳等几个主要的演员。
见到徐长青这时眉头微微皱起,安庄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吩咐车夫将那名巡捕头目叫了过来,神色倨傲的朝那人。说道:“笑面虎,今天你带队吗?”
“哟!这不是安爷吗?小的给您见礼了。”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巡捕头目见到安庄脸色骤然一变,表情举止十足的奴才样,上前作揖行礼道:“今天原本是三哥带队,只不过昨晚三哥在飘香楼小桃红那里耍弄了一晚上,没了精神,所以才让小地出来抖抖威风的。”
“你小子也算是混出头来了!”安庄笑了笑,然后指着花园舞台上,说道:“只是出来抖威风。至于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吗?”
笑面虎连忙解释道:“呵呵!您老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这些天都在这里闹事。
已经惊动了清廷,现在清廷向上头施压,要上头处理这件事,否则小的又哪有这闲功夫来管这件事呀。”
“处理有大有小,把他们驱散开就可以了,何必抓人呢?董家和我家老爷有些关系,我既然看见了也不能不管。”安庄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庄票,递给笑面虎,说道:“这些钱就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你们拿去分了他们吧!”
“劳您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呀!”笑面虎虽然嘴上说不好意思,但手却一点也不慢,连忙接过庄票塞到衣服里,跟着行礼道:“小的知道怎么做了,您老就放心吧!”
说完,便转身快步回到花园里,朝周围的那些巡捕吆喝了几句,然后收走了几样舞台道具,便转身离开了。这样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弄得原本准备拼死抗争的那些年青学子们感到莫明其妙,只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了马车这边。
“走吧!”徐长青见事情解决了,但又不想再接触董家人,于是吩咐继续启程。
陈家在上海的府邸座落在闸北苏州河旁,对岸便是江宁区,这一条路上大部分地别墅公馆都是住着华商,这里虽然属于公共租界,但却也归法租界公董会管。在清晨的时候,这一线的别墅都能够听到江面上船家的号子声和渔歌声,颇有一番田园风格。
这座陈公馆是一座最常见的法式花园别墅,三座一模一样的小洋楼成品字形建造在一大片空地之上,中间部分则是一个颇大的人工花园,其中还有一座用一人高的灌木丛所组成的迷宫。这栋别墅是徐长青在继任义庄主人后,为陈家做地第一件事,从选址到扩建,都是徐长青在幕后操作,特别是那个灌木迷宫下面他埋下了十二根生肖黄金拄,组成了一座正元宝华聚财阵,为陈家聚集上海的财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各自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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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态的变化,现在徐长青看这座聚财阵觉得过于然陈家因此累积了不计其数的财富,但是却也因此把大部分的产业暴露了出来。所幸这些年徐长青让陈德尚不断的将产业外移,造成散财之局,加上陈家抛光隐讳,才没有令其成为众矢之的,步当年胡雪岩的后尘。
此刻别墅里除了陈德尚夫妇以外,就只有一些下人。对于徐长青到上海的消息,陈德尚并没有宣扬出去,也没有让陈家在上海的子弟都过来迎接,一切都以简洁、不张扬为主。马车径直驶入公馆内,在靠西面的那座洋楼前停了下来,早已守候在这里的陈德尚请自上前将车门打开,迎徐长青下车。
“先生,你总算是回来了!”陈德尚一脸关心的看着徐长青,笑道:“这些日子可把老夫担心死了!”
“多谢,陈翁关心,虽然事有凶险,但所得也算颇丰。”徐长青下了马车,施了施礼,随后便朝黄家兄妹招了招手,将其推倒身前,说道:“最大的收获就是为我义庄一脉找到了传人!”
“两个?两个都是?”陈德尚虽然已经从电报中得知了徐长青找到传人,但并不知道他的传人有两个,所以一脸的惊讶。身为陈家家主的他比其他陈家人更了解义庄一脉的传承,历代义庄主人全都是一脉相承,从未有过找到两个传人这样的事情。虽然在以前的义庄主人也曾有过发现有两个资质合适传承地人,但最终因为种种极为怪异的原因使得传人只剩下一个,这也使得义庄主人一脉单传成为不成文的惯例。
平常人大多数都认为人越多越好。但是陈德尚却想得更多,在他看来任何事务的变化都不一定向着好的方面进行。徐长青见到陈德尚迟疑的表情,心中清楚他的顾虑,笑了笑,拍了一下黄娟的肩膀,说道:“小娟,让陈翁看看你的本领。”
“是,师父!”机敏过人的黄娟立刻明白徐长青地意思,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围着陈德尚转了一圈。灰白的双眼始终盯着陈德尚,最后不差分毫的停在了起始位置,说道:“陈翁,面格财运入府,命入印绶,看样子最近做了一笔大买卖。而且还正准备当官。
听到黄娟所言。陈德尚立刻对其有了兴趣,蹲下身子。说道:“小先生,是否可以算出我这笔大买卖在何处。
价值多少,另外官位何在?何日上任呢?”
黄娟傲然一笑。取出腰间的签筒,运劲一拍签筒地步,五十五根灵签飞纵而出。极为诡异的悬浮在半空中,飞旋转动,不断变化这各种组合,形成一个个卦爻,而她则闭上眼睛似乎入神一般。没过多久,她地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将手中签筒一举,道了一声收后,所有地灵签全都自动的回到了签筒里面,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这是黄娟在道心境界中自创地第二套心法,根据她所学的大衍之术演变而来地一套命学道法。这套道法不但可以用来推命、测运,若是能够找到合适的材料,将签筒和灵签炼制一番,更可组成一个不错地先天大衍阵法。
算出结果之后,黄娟凑到陈德尚耳边,小声的将最终答案告诉给了他,陈德尚的表情变得惊喜万分,看向黄娟地眼神也变得尊敬有加。
“黄山和黄娟虽为二人,但实则一人。”徐长青知道陈德尚已经默认了黄家兄妹的传人身份,上前说道:“黄娟学的乃是我的命学,而黄山学的乃是我的法学,每个人所学都只是历代义庄主人所学的一半,两人相辅相成正好凑成一个人。”
“原来如此。”陈德尚一脸恍然,虽然他也想再看看黄山的道法深浅,但是刚才黄娟的那一幕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再让黄山出手指不定会有什么惊人场面,于是便暂时作罢。
吩咐好下人领黄家兄妹去他们的住处之后,陈德尚便带着徐长青来到了楼内的书房。在将门关好以后,陈德尚脸上的笑容尽敛,露出了隐藏在后面的愁容,示意徐长青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为他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决定放弃陈家嫡系在江南的大半产业了。”
“嗯!我知道。”徐长青表情始终保持淡然,微微点头道:“看陈翁你让旁系的人担任陈家在香港的掌舵人一事,便可窥得你的心意去向。”
“当年先生所预测的事情都差不多已经发生了,”陈德尚面容略显疲惫,坐在椅子上,说道:“陈家的产业外移已经势在必行,只不过陈家内部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即便是我这个家主,也不可能完全将其掩盖,所以只能将嫡系产业让出一半来,以此做为条件。”
“自从我建议产业外移之后,陈家的资产不是翻了好几倍吗?”徐长青皱了皱眉头,说道:“为什么那些旁系中人还要反对?”
“其一是乡土难舍,毕竟陈家在这片土地上存在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将其完全割舍,”陈德尚感叹万分,很快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许多,冷道:“另外一个就是陈家在海外的资产并未被记入陈家的明账之内。”
徐长青些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说道:“陈家现在有内奸?”
“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一些害群之马这不足为奇,而且窥视我陈家家产的势力也不在少数。”陈德尚恢复常色,说道:“这次我差不多已经把他们喂饱了,加上我嫡系一脉和南方的革命党以及北方的北洋派之间的关系,相信只要我还没有离开,他们不敢太放肆。只不过现在唯一的分歧就是你义庄主人的归属……”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各自安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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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现在会出现分裂早在徐长青建议陈德尚将产业外移已经预计到了,在徐长青看来陈家在江南湖广两地积累起来的祖产,就像是一个枷锁一样束缚了陈家的未来。当年徐长青便建议陈德尚,将大量钱财交给还在牛津大学读书的陈靖国,让陈靖国前往欧洲各国置业,那便是一次尝试,也正是徐长青的眼光和陈靖国的才能才使得陈家在华夏之地的众多势力之中,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
“陈翁的心意我很明白,这件事我早有打算,陈翁请放心。”徐长青没有立刻表态,含糊的说道。
两人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当下的时局,徐长青给了陈德尚一些建议。随后他又借着机会,将陈晖蓝的事情提了一提,陈德尚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李文军这么一个人,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虽然陈德尚对自己大女儿的婚事极为反对,但是经过徐长青的一番劝说后,还是同意见李文军一面,同时也要见李文军的妻子和儿子。徐长青很清楚陈德尚是怎么想的,他一定是想要让自己女儿正面接触李文军正妻及其儿子的仇视,让她自己打消嫁人的念头。
虽然清楚其想法,但徐长青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自己能帮的都已经帮到了,两人最终能否成事,就已经不是他该管的了。
离开书房后,徐长青向下人问清了纸人张的房间后,便走了过去。到了房门外,门没关,徐长青推门而入后。便看到纸人张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而在他对面则是陈家长老的陈雄。或许是在上海地日子过得太好了,纸人张显得有些发福,早已不复当年那个瘦老头的样子,从外表来看很像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正霄道人等师兄弟三人之死对陈雄的打击很大,毕竟多年的师兄弟情感极为深厚。在见到三人送回陈家冲的尸体和遗物之后,陈雄倍感伤痛,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不少,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丝颓色。
见到徐长青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朝他抱拳打招呼,徐长青也没有怠慢,上前回礼,随后问道:“陈老为何也会在上海?”
“我想来见你最后一面。”陈雄示意坐下后,叹了口气。说道:“半个月后,我便要回楼观道闭关了。如果我们都能够躲过这场天地大劫倒还有相见之日,如果没有躲过,今日可能就是我们相见地最后一面了。
听到陈雄充满颓废之色的话,徐长青心中不禁生起了一股同病相怜的哀叹,对天地大道的感悟越深。他越是能够感觉到这场天地大劫对整个修行界地打击是如何的强大。对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天道之下,万物皆为蝼蚁。即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如此也好,毕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在山门内有人能够相互照应,或许会好些。”徐长青也叹了口气宽慰道。
或许是不太习惯房间内沉闷的气氛,纸人张打了个哈哈,故作洒脱道:“什么劫不劫的,人死卵朝天,我们活了这么久!什么都活够了,就算是死也比其他人值得,你们现在唉声叹气的样子真像是两个娘们。”
纸人张相对粗俗的话或多或少缓解了一点屋内地气氛,徐长青和陈雄也不禁对视而笑。
“看来这次京城之行,你的收获也蛮大地。”陈雄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长青,表情略显惊讶,道:“华光内敛,气贯天桥,看样子你快要结丹了。”
“咫尺天涯!如无天地灵物,我的大道修为现在就可能已经到头了。””徐长青露出一丝苦笑,而后转头看了看纸人张,眉头微微一皱,疑问道:“张老头,几年不见,你倒是富态了不少,只不过修为怎么弱了这么多,连你在陈家冲一半的功力也没有,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以陈家的实力,只要不惹上那些修行同道,世俗中又岂会有人能够伤到我。”纸人张说着话,从衣服里取出了一个桃木人,递给徐长青道:“虽然嘴上说不怕天地大劫,活够了,但好歹也要抗争一下。”
“替身回龙术!”徐长青接过桃木人,脸色一惊道。
替身回龙术乃是阁皂山一脉的秘术,据说创出此术之人乃是一个即将成就仙道地高人,其原因是为了躲避即将来临的天劫。据说此术可将一生孽报因果集于桃木傀儡之上,由桃木傀儡替其应劫,而自身本体则功行圆满,白日飞升。可惜此术自创出之日起,并未能够验证其效果,只因那位高人在之后的一次争斗中,被人打得魂飞魄散,此术从此也就束之高阁,在修行界销声匿迹。即便是现在地修行界,能够说出此术名称的也不是很多。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用到这种奇术。”徐长青将桃木递还给纸人张,说道:“当年你阁皂山的那位高人是快成就仙道方才施展此术,而你却连结丹都没有就运用此术,难怪会修为折损了这么多。不过也幸好成功了,否则你即便不魂飞魄散,也会三魂七魄也会被禁锢在一个桃木人中,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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