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爷如何称呼?”
“我姓冷,冷思贤。”冷思贤盯着冷凝霜只看,心下大喜。确实与夫人很像,应该就是她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
“冷爷是想听什么曲儿?”
“你??????你叫冷凝霜是吗?”冷思贤的声音带着丝丝欣喜。
“是。”
“你可有一块玉佩,正面是一个冷字,反面刻了岁岁平安。”冷思贤比划着那玉佩的模样。
“没有。”冷凝霜不经意的轻哼了一声,都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想认亲,不觉得太晚了吗?
“当真没有?”冷思贤皱眉,难道会有错吗?
“冷爷,你不是来消遣的吗?”
“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冷思贤猜想那玉佩也许是弄丢了,她与夫人长得这么像,不会有错的。
“每个进秋忆阁的人都这么说。”冷凝霜淡淡,并不把这话放心上。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冷思贤打量着冷凝霜的神色,决定先试探试探她。
“愿闻其详。”
“十一年前,我刚调任尚书郎,举家迁居邺城,随行的还有三岁的女儿。刚进邺城的时候,碰到庙会,我的小女儿争着吵着要逛庙会。孝子原本就是活泼好动的,一路舟车劳顿,我也是心中不忍,便让奶娘带她下车买点吃的。谁知,奶娘只是一闪神,她就不见了。我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没有她的踪迹。”虽是过了多年,如今想来,还是让冷思贤伤心。
“冷爷保重。”冷凝霜客套疏离的说了句。
“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寻找她,甚至在官府中都留下记录,可是一直未果。幸而苍天有眼 ,我总算找到了。”
“恭喜冷爷。”冷凝霜淡淡的道喜。
“霜霜,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看着想念多年的女儿就在眼前,冷思贤也难忍激动之情,热切地抓住冷凝霜的手,就怕她再次不见了。
“冷爷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一个孤女,怎能高攀冷爷。”不动声色的抽回双手,冷凝霜冷冷地说道。
看着冷凝霜冷淡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惊讶,冷思贤才从激动中晃过神来,她会如此镇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早就猜到了。所以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认他这个父亲,她是在怨恨自己吗?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父亲啊!”
“冷爷,冷爷爱女心切,凝霜明白,只是,我真的不是。”
“你终究是恨我的。”冷思贤心痛难当,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儿,却是这幅模样!
不过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冷思贤自是不能再让冷凝霜继续留在似锦楼,思量片刻,冷思贤抓住冷凝霜就往外走。
“冷爷,你这是干什么?”冷思贤突然袭击,弄得冷凝霜措手不及,反复挣扎也挣不开,只能由着他往外拖。
门外的小青看到了也只能干着急,不停地喊着人来帮忙:
“你干什么呀?放开我家秀,快来人啊!来人啊!”
听到小青大喊,金嬷嬷连忙从房中出来,只看见冷思贤拉着冷凝霜就要往外冲,金嬷嬷心中也估摸出来一些想法,不过,来者是客,还是尽量不得罪为好。
“哎呦,这位爷,这是干什么啊?”
“我要替她赎身,你开个价吧!”见到金嬷嬷,冷思贤当即就把话挑明了。
“这位爷,霜霜是我似锦楼当家花魁,可不是你想赎身就能赎身的。”金嬷嬷看他衣衫普通,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也就没有十分的客气。
“她是我的女儿,我带她走是天经地义的。”眼见金嬷嬷不肯放人,冷思贤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金嬷嬷细细打量了冷思贤,确实跟冷凝霜有些相像,难道真是冷凝霜的父亲??????嬷嬷不敢肯定,不过,她抚养了冷凝霜这么多年,如今,既然他提出了要给钱,她也不好意思不要呀,这种冤大头可是难得一遇的!定了心思,金嬷嬷故作正色道:
“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我金嬷嬷的人,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你错了!她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带她走,否则,咱们就只能官府见了。”冷思贤冷着脸,态度很是强硬,不到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
“哼{官?你当我金嬷嬷是第一天混江湖吗?我手中有她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就算到了天王老子面前,她也是似锦楼的人。”金嬷嬷说完,从袖间掏出一张纸,在冷思贤面前晃了晃。
“你??????”
冷思贤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老鸨说的对,她有卖身契在手,他也拿她没办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呆在这火坑里吗?
冷凝霜眯着眼睛看着金嬷嬷手中的卖身契,吃了一惊,细细想着自己手中的那张,暗骂自己不小心,竟被她给骗了,自己手里的卖身契定是假的,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会算计,连自己都骗了!
“多少银子才能放了她?你开个价吧!”冷思贤没有之前的气势,有些无奈道。 “哼,少说大话,霜霜可不是一般人,不是随随便便一点银子就赎身的。”
金嬷嬷踱步到一旁的桌边,端起茶杯,细细品着,敢在似锦楼闹事,她要整的他倾家荡产。
“多少银子说吧。”
“不多,五万两。”
“什么?五万两?”
金嬷嬷狮子大开口,确实吓着了冷思贤。他现在只是尚书郎的职位,一年也只有一千两百两银子,家中还有开支,以他现在的能力,只怕倾家荡产也凑不足五万两。
冷凝霜也隐约知道,冷思贤虽是从五品尚书郎,也只是个闲职,一年俸禄最多一千两银子,还得用作家里开支,哪里拿得出五万两。可是,她的卖身契还在金嬷嬷手中,而冷思贤好歹是个官,如今要离开,也只能利用他了。
“冷爷,你真的认错人了,还是回去吧。”冷凝霜状似不经意的拿手帕拭眼,声音略带着哽咽。
“不,霜霜,相信爹,爹会很快凑齐银子带你回家的。”见到冷凝霜伤心的样子,冷思贤直觉的认为冷凝霜是惧怕金嬷嬷,才不愿跟他回家,便更是坚定决心要带她回家了。
“你??????”冷思贤这话,倒是让冷凝霜一愣,她原以为冷思贤会借着官府的势力强迫金嬷嬷放人,没想到他却是要拿银子来赎人,难道他真的要倾家荡产不成?
“你放心,爹一定会??????”
“好了,”金嬷嬷打断冷思贤的话,一把抓过冷凝霜,“我这里可不是开善堂的,等你有了银子再来跟我说吧。”说着便让人将冷思贤赶了出去。
冷思贤还想再跟冷凝霜说几句,不停的推搡着面前的人,可是双全难敌四手,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被推出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家,再做打算。
冷凝霜在里面瞧着冷思贤的种种举动,心下说不出的复杂,她只是想借着他离开似锦楼,却未曾想他是真的想接女儿回家的,他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女儿曾是青楼女子吗?他的目的真的单纯吗?
第八章 两方争人官定论()
冷府
冷思贤从似锦楼回家后,就将事情与冷家太夫人商量,老夫人一直疼爱失踪的小孙女,如今有了消息,自然是开心的,“无论如何,找到囡囡就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娘,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儿子一定会将霜霜带回来。”冷思贤应着。
冷老夫人也明白儿子的难处,想了想,开口道:“思贤,娘知道,你手头也不富裕,五万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娘手里还有不少的陪嫁,再把城外田庄上的三处庄子卖了,应该可以凑齐一万两银子。”
冷思贤大惊,急忙拒绝,“娘,那些都是您的嫁妆,儿子不能用。”
老夫人摆摆手,笑道:“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我的嫁妆给我孙女,我开心。”
“儿子没用,不能让娘颐养天年,反而还让您劳累操心,儿子不孝。”
冷思贤说着就要跪下,冷老夫人将他扶起,拍拍他的手,让他宽“你是我儿子,救的是我孙女,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是。”冷思贤愧疚的应了声。
“我们欠她太多了,要好好补偿她。”老夫人轻叹。
“是,儿子明白。”
冷思贤宽慰了老夫人几句,服侍她休息,便回了清风苑,想与冷夫人再商量商量。
冷夫人闺名沈清芸,是青城县主的二女儿,正室嫡出,后来不顾家人劝阻,下嫁高中进士的冷思贤,幸而冷思贤勤奋,中进士之后就等到外派,在棉城做县主。
自两人成亲,一直很恩爱,婚后不到五年,沈氏就生下一儿一女。后来冷思贤高升,举家迁居邺城,可是,就在全家都开心的时候,小女儿却失踪了。
这十多年,她时刻惦记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女儿,冷思贤也一直对她心怀愧疚。如今,女儿找到了,却又
“老爷,娘怎么说的?”
见冷思贤回来,沈氏急忙上前询问。
“娘要把她的嫁妆拿出来,大约能凑一万两。”冷思贤淡淡的说。
“这怎么能行呢?娘的嫁妆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老夫人年纪大了,嫁妆怎么都不能动的,不过,这也提醒了她,老夫人的嫁妆不能动,却能卖掉她的嫁妆。
“老爷,娘的嫁妆不能动。不过,妾身还有嫁妆,虽然不能卖五万两,但是也可以凑出一些的。”
“夫人,那些东西”冷思贤大惊,那些东西都是沈氏傍身的。
“老爷,那些东西都是身外物,更何况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冷思贤揽着沈氏的肩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我真是没用,保护不了女儿,如今,还要你赔上嫁妆。”
“老爷,你别这样说。如今,救出女儿才是关键。”沈氏安慰道。
“爹,娘!”
温馨的氛围瞬间被一声大喊破坏了,吓得冷思贤夫妇立即分开,冷家大公子冷书墨也惊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摸摸鼻子,憨憨的笑着:“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冷思贤老脸通红,假咳一声,掩饰囧态“什么事?这么急躁!”
冷书墨想起来的目的,问道:“噢,我听说爹找到妹妹了,是吗?”
“嗯,已经找到了。”
冷书墨又问道:“那要花五万两救妹妹也是真的?”
“是真的。银子的事情我们会解决的,你别操心!”
“可是那么多银子”
冷书墨见父母都不说话,也深知父母的难处,自己也没有银子帮忙,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忙,要是自己现在做个大官就好了。
对了,大官!
“爹,儿子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冷思贤知道儿子平时古灵精怪的,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帮忙。
“爹,当时妹妹失踪,爹曾经报官记档,现在妹妹找到了,只是似锦楼仗着手中的卖身契,才狮子大开口不肯放人,只要爹以似锦楼拐卖妹妹为由,告上官府,似锦楼就不得不放人了。”
沈氏听了半天,也觉得儿子的话可行,只不过,如此一来,只怕要闹得满城风雨了。冷思贤也有同样的顾虑,
“闹上公堂,对你妹妹始终不好。”冷思贤拧眉。
“可是,这是让妹妹回来最快的办法了。况且,父亲又能肯定,将五万两交给金嬷嬷后,她一定会放人吗?”
“这”冷思贤语滞。
冷书墨不说,他原先还没考虑到,若真是那样,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这一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冷凝霜正倚在榻上看书,小青却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大喊:
“秀秀,不好了。楼下来了一大群官兵呢!”
“官兵?发生什么事了?”冷凝霜蹙眉。
“不知道,他们说要带您去衙门。”
“我?”冷凝霜诧异,她怎么跟官府扯上关系了,难道说是那位!
冷凝霜敛住心神,推开房门往楼下走去。一群穿着蓝色衣裳的衙役站在大厅中,金嬷嬷早已被捆住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像是受了大惊吓。
“不知各位官爷上门有何要事?”
为首的一位衙役上前说道:“可是冷凝霜冷姑娘?”
“小女子正是。”
“我们是邺城县衙的官差,奉县主大人之命,前来请冷姑娘去县衙走一趟,”
“不知是为了何事?”冷凝霜轻声询问。
“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见那衙役不想说,冷凝霜便也不多问,跟着官差一路到了公堂,便看见冷思贤站在公堂之上。今日他一身官袍,更加凸显了父亲雄伟如山的气质,一瞬间,冷凝霜突然觉得做他的女儿也是一种福气。
明镜高悬正挂中央,县主拍起惊堂木升堂,在场除了冷思贤有官职在身,不用下跪,冷凝霜和金嬷嬷都跪在堂前,等候审问。
“堂下所跪,可是似锦楼老鸨金嬷嬷,民女冷凝霜?”
“是,民妇是似锦楼金嬷嬷。”
“民女冷凝霜。”
县主又问道:“金嬷嬷,冷大人状告你拐卖冷府千金,扣人不放,你可知罪?”
“大人明察,民妇不曾拐卖什么冷府千金啊!”金嬷嬷抵死不认。
随即,县主又看向冷思贤,“冷大人,令千金可在堂上。”
冷思贤正色道:“回大人,小女冷凝霜就是犯妇金嬷嬷身边的女子。”
“犯妇金嬷嬷,你可听到了?”
金嬷嬷急忙辩解:“大人明察,这冷凝霜是民妇十几年前捡到的孤儿,根本不是什么千金秀啊。”
县主随即又问道:“冷大人,你可有证据证实令千金的身份吗?”
“当年,小女身上带有一块羊脂玉佩,不过,现在应经遗失了。”
“大人,您听到了,冷凝霜根本不是他的女儿。”金嬷嬷得意洋洋,还好她又先见之明,卖了那块玉佩,都过了十几年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有证据。
冷思贤又说道:“大人,玉佩虽然不见了,但本官还有一样证据,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消失。”
“噢,什么证据?”县主相问。
“血缘。只要大人滴血验亲,自然就能知道事实。”
听到滴血验亲,冷凝霜一惊,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这一验便知真假了,虽说滴血验亲并不准确,还有些侥幸,可是那样的机会确实渺茫的,看来,如今只能听凭天意了。
滴血验亲只需要一会儿就好,可结果却出乎冷凝霜的意料,两血相溶,这就说明冷凝霜跟冷思贤是有血缘关系的。冷凝霜暗自欣喜,看来自己还是幸运的。
“事实胜于雄辩,冷凝霜的确是冷家千金。大胆犯妇,你可还要狡辩?”
惊堂木一拍,吓得金嬷嬷浑身发抖,连忙告饶:
“大人饶命啊,民妇绝没有拐卖啊!当年我是看她一个孝,无依无靠,才好心收留的。大人明察啊!”
“你撒谎!”冷思贤怒道:
“你若是好心收留,为何还要她签下卖身契,还以此作为要挟,霸占钱财?”
县主点头,“冷大人分析的有理,你可还有话说?”
“民妇,民妇”金嬷嬷突然词穷了,她当初怎么就说出卖身契了呢?真是失策啊!
“大胆犯妇,你可知罪!”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金嬷嬷不断求饶,事已至此,她只求能罚的轻一些。
“犯妇既已认罪,念在你抚养冷秀多年,本官判你监禁三年,罚银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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