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清哑到达后,先去各殿上香,然后去拜望慈恩大师,喝了一杯茶,清哑便带孩子出来了,方初陪大师下棋。
清哑见天气晴好,香客也不算多,动了写生的念头。她令人摆桌案和纸笔,还摆在那棵开满槐花的槐树下,正对着千年银杏树和古庙。她便教莫哥儿作画,安哥儿在附近跑来跑去地疯玩。
她教了莫哥儿几句,然后任他画,自己静静地观看眼前景致。
槐花散发甜腻的香气;银杏树依然古朴,村民在树下做买卖,香客们对着古树跪拜、往树上系签文;树后的庙宇依旧清幽……
这棵银杏树,她在很多设计中都用到过,几乎刻在脑海中,然每次看到它,依然会带给她超乎寻常的感觉。她全心体会这时光变迁的沧桑和花开花落的淡然情怀,努力在画中表达出来。
正看着,忽然膝盖一沉。
她低头一看,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生的雪团一般,睁着纯净黑亮的杏核眼,扑在她膝头仰面看她。
小女孩身上穿着鲜亮的粉红绣花锦缎,头上虽只扎了两个小包包,戴的珠花却十分精致,珠花上的粉红珍珠足有小拇指大,成色极好,绣花鞋头也镶嵌着宝石,显然不是五桥村人。
清哑觉得孩子眉眼很熟悉。
她忙看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关注孩子,便诧异地看向细妹。细妹摇头,表示也不知。这么点大的孩子跑来,她也不好拦阻,谁知就扑到清哑身上了。
清哑也不问了,人家发现孩子不见了自然会找,无需操心。
她便低头,对着孩子微笑,伸手摸摸她小脸,“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不出声,乌黑的眼眸如小兽一般,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好像要亲近她,又防备她伤害自己,带着试探的味道。
清哑心一软,已经生了四个孩子的她,很懂婴幼儿的习性,不会因为他们小而无视他们的举动,他们虽然不懂事,但会凭本能看大人的眼色,判断他们是否爱自己。她很奇怪,通常孩子在爹娘等亲人面前才会这样试探,有时还通过撒娇、哭闹等手段达到目的,这孩子为何对她一个陌生人试探呢?
清哑忍不住抱起小女孩,放在膝头,不小心手碰到她右胳膊,女孩小身子一抖,忙用左手捂住右胳膊,似乎很疼的样子。
清哑奇怪,试探地将她衣袖轻轻往上捋,想看看怎么回事,一面看着小女孩,目光询问“我看看好吗?”
女孩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懂了她的目光,看懂了她不会伤害自己,没有抗拒,任她捋上去了。一大片刚刚愈合的伤痕便呈现在清哑眼前,粉色的疤痕,刚生出新肉,就像米汤表层才凝结的那层米油,脆弱的似乎一碰就破,在旁边白玉一般肌肤衬托下,很是狰狞。
清哑不由心一缩幼儿身上出现这样的伤痕,不论是烫伤,还是其他伤害造成,都太惊悚,真不敢让人想象当时情形。
她见那伤疤处似乎涂了药,凑近闻了闻,是熟悉的祛疤药膏珍珠养颜霜,也很珍贵,然这孩子的伤疤太厉害,恐怕不能复原。
她忙叫细妹“把白玉生肌膏拿来”。
细妹便从身边拿了出来,递给清哑。
这白玉生肌膏是太医院配制的,祛疤养颜的好东西。后来明阳子又添加了些材料,刘心配制了出来,方家是常备的。前两日莫哥儿玩闹时刮破了脸颊,清哑怕他破相,一直在涂这个。这次来五桥村,他们要住一晚,便带了两盒。多预备的那盒,以防意外。
清哑先用帕子轻轻擦拭女孩伤处,将原有的药膏都擦干净了,然后拿起白玉生肌膏,拧开盖子,一股淡香溢出,她用指甲挑了一点儿,抹在女孩胳膊上,轻轻旋磨、运开。
女孩靠在清哑怀里,乖乖地任凭她涂抹,还是眼不眨地看着清哑。
清哑抹均匀了,才放下她的衣袖,又将白玉生肌膏盖上。
莫哥儿见母亲抱个不知哪来的女孩子,停止作画,看过来。
清哑托着白玉生肌膏的盒子,对他道:“把这个给妹妹,好吗?咱们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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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7章 赠药
莫哥儿把目光转向女孩,打量她一会,才点点头。
清哑便对细妹道:“把另一盒也拿来。”
这么大一片伤痕,一盒肯定不够,起码要用两盒才能彻底令肌肤复原。清哑好人做到底,让细妹把另一盒也取来,等女孩家人找来时,好当面交给人家。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普通人家孩子,怕不会随便用外人东西,须得说明了,让他们先找大夫看过再用。
细妹忙进庙去取了。
清哑便将女孩往地上放,“玩去吧。”小女孩却不肯下去了,伸手环住她脖子,贴在她胸前,叫道:“娘,娘。”
清哑只好继续抱着她,又微笑纠正道:“是姨。叫姨。”
小女孩固执地重复“娘。”一面忽闪着乌黑的眼睛看她。
清哑不跟她较劲了,转开话题,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娇声嫩嫩道:“梦儿。”
清哑再问:“梦儿,谁带你来的?”
梦儿道:“爹爹。”
小手指向观音庙。
清哑想,原来是跟她爹一块来的。这人也忒粗心了,女儿不见了这半天,都没发现吗?她就在庙门口,若是找出来,一眼就能看到。
她又碰碰梦儿的胳膊伤处,问:“这伤怎么弄的?”
梦儿小身子一抖,眼中现出惊惧神色,说道:“烫。”
原来是烫的!
清哑心疼地问:“疼吗?”
梦儿道:“疼。”说着把脸埋在清哑胸口,很是濡慕和依恋。
清哑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孩子这样亲近自己?忽见莫哥儿盯着梦儿,满眼不悦,心想儿子吃醋了,低头对梦儿道:“叫哥哥。”
梦儿下意识地抱紧了清哑脖子,戒备地看着莫哥儿。
侧殿院中,韩希夷一身天水蓝的广袖锦袍,从净室祈福出来,从容走向正殿外。在这清幽的乡间古庙内,飘然优雅、不染尘埃的他,仿佛真是一尊菩萨,从神座上走了下来!
他来到正殿外,站在殿前台阶上寻找女儿和丫鬟,目光一扫,停在开满槐花的槐树下。他身子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醒悟过来,急忙闪身退回庙中,心狂跳。
这时,他才想起不见紫霞和紫云两丫鬟,忙又悄悄探头,在庙前搜索。扫了一圈,才发现紫霞在一个摊子前买平安符和福袋,紫云则不见人影。他不由暗怒:该死的,竟敢这样懈怠!
他心乱如麻地看着槐树下抱着孩子的女子,好温馨的画面,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半响,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大殿正中神像下的供桌,上面摆着签筒。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抽了那支中上签。解签的和尚说,得失全在他一念之间。
如今回头再想:好个一念之间!
正痛苦,紫云从殿后匆匆赶来,见了他忙问道:“大爷出来了?我刚去找大爷呢。梦姐儿要爹爹。”一面说,一面朝庙门口看去。一看之下,诧异道:“咦,梦姐儿呢?”目光乱转,找梦姐儿。
韩希夷道:“梦姐儿在那边。你去抱回来。我们马上就走了。”
紫云道:“是,大爷。”
便匆忙出去了。
韩希夷看见紫云走到银杏树下,责怪地对紫霞说了句什么;紫霞惊慌地转头四顾,找梦姐儿;然后两人一齐向清哑那边走去,对清哑赔笑施礼,紫云伸手去抱梦姐儿,然梦姐儿抱着清哑脖子不松手。清哑低头哄劝梦姐儿,将她手从脖子上拉下来,递向紫云。梦姐儿扭着身子不愿,紫云硬抱了过去。细妹递给紫霞不知什么东西,对她说着什么,紫霞不断点头,然后屈膝向清哑拜谢。
两女告辞,抱着梦姐儿往回走。
梦姐儿扬手冲身后叫“娘,娘!”
韩希夷如被雷轰,僵住了身子。
他不仅惊诧韩非梦叫清哑“娘”,还惊诧梦姐儿开口说话了。梦姐儿再过几月就两周岁了,却一直没开口说话,且很怕生人。因她会哭会笑,不可能是哑巴,但韩希夷还是担心她会说话不利索。
谢吟月就曾讥讽过,说梦姐儿秉承父母脾性。
旁人不明这话深意,韩希夷却明了:这是暗指梦姐儿是清哑女儿。清哑小时候就是天哑,被明阳子治好后,依旧寡言少语。后来涉足商场,打交道的人多了,言语才丰富些。
谁知,今日梦姐儿见了清哑,却开口了。
韩希夷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可是,他却不能过去!
他双脚如同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转身往回走,立即就能动了。也不知怎么回的禅院,正坐在椅子上出神,紫霞紫云便抱着梦姐儿回来了。
梦姐儿见了韩希夷,伸手叫“爹爹”,韩希夷眼眶一热,忙接过女儿抱在怀中,柔声问:“梦儿会说话了?”
仿佛证明自己似的,梦姐儿又叫道:“爹爹。娘。”
紫云喜悦道:“可不是呢,姑娘忽然就会说话了。把奴婢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哦,刚才那夫人还送了咱们姑娘这个药,说是涂了不留疤呢。叫我们让大夫先看好,然后再给姑娘用。大爷要不要去道谢?”
韩希夷问:“什么药?我看看。”
紫霞忙递上白玉生肌膏,又道:“再好还能比姑娘用的珍珠养颜霜强?况且姑娘也不能随便用这些来不明的东西。奴婢本要推辞的,又想着人家一片好意,若说咱们的药比她的强,未免让她脸上下不来,我便接了。可不敢随便给姑娘用。”
韩希夷让梦姐儿靠在怀里,接过瓷瓶旋开盖,瞧一瞧,又凑近鼻子闻味道,并不认得。清哑既说涂了不留疤,想必是宫里赐下来的好药,市面上没的卖,所以他才没见过。
他暗暗吃惊:难道清哑知道梦姐儿被烫了,今日来此不是巧合,而是打听他带梦姐儿过来祈福,特意送药来了?
梦姐儿见他看药,忙捋袖子让爹看自己的伤处,又说:“娘。不疼。”她想说这是娘给的,已经抹了,不疼了;她还想让爹带自己去找娘,因此手指着外面,想出去,想去观音庙门口。
紫霞慌道:“哎呀,这人太不知规矩,怎么随便就给姑娘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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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8章 落网现行
她生恐韩希夷责怪照顾姑娘不周,以至于用了来不明的药。
韩希夷瞅了她一眼,淡声道:“你谨慎原没错,只是口气太大了些。人家不是说了,叫请大夫瞧准了再用吗?这还没让大夫瞧呢,你怎知就不是好药?这药连我也没见过,你凭什么认为比咱们的药强?你就这样贬低人家、质疑人家一片好心!”
紫霞惶恐道:“我瞧那女人穿戴平常……”
话未说完,韩希夷便不客气打断她道:“那是你眼拙!再者,你有现在指责人家的,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不见你跟着姑娘?你如此懈怠,是不是也要像紫烟一样被卖?”说到最后,口气十分严厉。
紫霞惊得魂飞天外,忙跪下叩头道:“奴婢一时大意了,没看好姐儿,望大爷饶恕奴婢,奴婢再不敢了……”
紫烟就是照顾梦姐儿不周,导致她被烫伤的丫头。,事发后,韩希夷震怒,将她打了五十板子,发卖了。今日,紫霞原和紫云一块照顾梦姐儿的,因紫云进内去看韩希夷祈福完了没有,好打点动身回家。紫霞有些小女儿心思,等紫云走后,便带着梦姐儿去大殿求签。她拿着签文求和尚解签时,梦姐儿便独自跑出来了。紫霞找出来,见梦姐儿在银杏树下玩,她便放心了,遂往树上系签文,然后又买福袋和平安符,挑挑拣拣的,就忘了孩子。幸亏遇见清哑,若遇见拐子,十个孩子也抱跑了。
韩希夷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没理会,对紫云道:“准备走吧。”
韩希夷一行从侧门出来,悄然离开,没有和方初清哑会面。
到渡口上船后,他抱着梦姐儿站在船舱的窗边,远远望着观音庙,听着梦姐儿软声说“娘,药”,心中尖锐地痛。小小的孩子感觉如此敏锐,对着谢吟月胆怯不言,连笑容都没有;今日却一见清哑就叫娘,这难道是上天注定吗?
再说清哑,偶遇韩非梦,一时心软送了两盒药膏,因不想摆出施恩嘴脸,也就没表露身份名姓;紫霞则没将她的药放在眼中,也懒得问她名姓,又矜持自傲,也不愿透露韩非梦是韩家的女儿,故而清哑并不知自己将药膏送给了韩希夷的女儿。
她当这是一桩小事,很快就丢开了。
他们夫妻在观音庙住了一晚,次日吃了晌午饭才离开。
回到乌油镇老宅,圆儿迎主子进门,对方初回禀了一桩事。
方初冷笑道:“她果然自大!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转向清哑问道:“你可觉得累?若还能坚持,就同我一起审问她。”
清哑点点头,又不相信地问道:“真的是她?”
方初道:“可不是她!”
两人起身,同圆儿去了研发中心,命叫虞南梦来议事厅问话。
虞南梦来后,见方初和清哑端坐在厅上,面上一派肃然,不由心一突,忙上前行礼,然后道:“大爷和大奶奶回来了。”
方初盯着她,沉声道:“上午见的谁,你自己说!”
虞南梦吃了一惊,带着疑惑赔笑道:“大爷让我说什么?”
方初道:“你说呢?”
虞南梦不安地看向清哑。
清哑也凝视着她。
这是个清爽俏丽的女孩子,聪慧过人,为人行事大方磊落,等闲大家闺秀也不如她,清哑对她十分赏识。她出身官家,有这样教养也不怪。小方氏许多管事都想娶她为妻,她一直不为所动,至今未嫁。清哑坚定地护着她,从不强求或利用她来笼络人心。
在七仙女中,虞南梦排行第四。
她和清哑名为主仆,更像朋友、姐妹。
曾经的朋友、姐妹背叛了,暴露了不为人知的一面,清哑觉得十分荒谬一个人怎能伪装这么成功?
连谢吟月都不能。
谢吟月在清哑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虞南梦却骗过了清哑!
她还想继续骗,因强笑着对清哑道:“大奶奶,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我哪里做错了,还请大爷和大奶奶教导,我一定改正。”
清哑问:“上次是你把混纺布的图纸偷给卫昭的人?”
虞南梦愕然道:“织女怎能怀疑我?”不是一直怀疑福儿吗!
清哑无语的很,自己真有那么蠢吗?
方初大怒,眼神森寒!
他最不能容忍别人利用清哑的善良。虞南梦若只是偷图纸也罢了,反正各为其主,然清哑待她一片真心,她却利用清哑的善良为自己掩护,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妄图使他们夫妻产生嫌隙,半点节操和良知都没有,真该死!
他喝道:“贱婢!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欺骗织女!打量着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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