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用力点头道:“正是!”
严氏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问:“你当时说了吗?”
梅氏忙摇头道:“侄媳怎能如此莽撞。”
严氏警告道:“你还是跟你公婆说一声妥当。”
梅氏笑道:“是。侄媳怎敢自作主张呢。”
转脸冲清哑一笑。
清哑好心提醒道:“表嫂别弄错了,闹笑话。”
梅氏忙道:“那怎么会呢。”
清哑依然认真道:“暮阳的貔貅是什么样的,表嫂记得吗?”
她是真好心,不忍看见梅氏为这事弄错难堪。
梅氏道:“当然记得,那里面有几颗血红点子。”
后一句话有些勉强,似乎底气不足。
清哑不再多说,脑海中浮现巧儿拿那貔貅给自己看的情形,说是严暮阳送的,招财的,小小的玉里面有许多血红点,迎着光线转动角度,会折射出不同的魅力色彩……
梅氏对她这神情迟疑起来,借着低头喝茶暗忖:到底对这事怎么想的呢?心里忍不住埋怨她太古板了,让人想套话也无处下手。
严氏也不再说话,不动声色地打量梅氏。
一时间,小花厅内安静下来,窗外潺潺流水声便格外清晰起来,清脆欢快的声音仿佛从心头流淌过,滤得身心都凉爽了。
又坐了会,梅氏放下茶杯,指了个借口,告辞了。
清哑代严氏送她出去。
一路上,梅氏言笑晏晏,想再探知清哑心意;清哑含笑静听,偶尔回一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们要结亲了。
直到上马车,梅氏也不知今日所行目的是否达到。
清哑转来,严氏打量她,见她很平静,也不知她如何想的。这种事还是装糊涂比较明智,真要说开了,当事人更加没脸。
严氏便打定主意,得了空去问哥哥个准信,再来告诉清哑。
清哑也在想,明天叫巧儿来问问。
梅氏清哑满脑子都是貔貅,严暮阳和巧儿也在为貔貅伤神。
先说严暮阳。
郭勤临别时说的话令他深深警惕。
方初娶郭织女的手段的确不是他可以效仿的。
当年,方初当众宣告非郭清哑不娶,那时她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故而能震撼人心。后来方初水下救人、清哑为了方初向朝廷请赐贞节牌坊、二人联手弹琴,哪一桩数出来都惊世骇俗。
普通男女不能做到其中一桩。
世俗就是如此,若你真能人所不能,便会赢得世人感佩和尊敬;而普通男女若要私求终身,却会被指责不知廉耻。
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对方初和郭织女了!
严暮阳若要学方初,只会给巧儿带来伤害。
他只能寻求严纪鹏支持,三媒六聘上郭家求亲。
所以,他当晚就去求祖父。
严暮阳这样对严纪鹏说道:“孙儿乃读圣贤书的君子,当勇于承担。当年顽劣,害得郭妹妹闺誉蒙尘,孙儿发誓,今生定要守护她,不使她受半点非议和委屈。”——很是正气凛然!
严纪鹏闲闲地、毫不犹豫地打击道:“可是爷爷当年向郭家求亲了,他们不答应。你也知道,郭家不太在乎世俗流言。”
严暮阳憋红了俊脸,道:“可是孙儿在乎。”
严纪鹏正色道:“那你就该发奋图强,考一个状元回来。爷爷可不想舍了这张老脸出去后,又被人家拒绝。这回定要做一锤子买卖。你若中了状元,爷爷请人上郭家提亲底气也足些。”
严暮阳道:“状元我会考。可是爷爷,这事不能耽搁了……”
再耽搁,他怕母亲横生枝节。
这次,母亲居然说动了父亲,还弄出个有缘的貔貅来。他当时就急了,一口否认说王瑛那貔貅绝不是他的——他的正挂在巧儿妹妹脖子上呢。梅氏问他,又没见过王瑛的貔貅,怎知不是。他答不上来,坚持说不是,又说他现在不想考虑终身大事。
转头,他就来找祖父做主了。
严纪鹏明白他担心,威严道:“你只管专心考试。其他的事无需你操心。这个家,还是爷爷做主!”说到后来,声音明显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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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章 帮忙
大儿子和儿媳的心事,严纪鹏清楚的很。
官场背景深厚固然重要,但也要自己有能力,人脉才能发挥作用;若自己无能,再强的靠山也不能保你一辈子。
以严家的底蕴和实力,扶持严暮阳戳戳有余,何须攀附王家!
世宦大家有世宦大家的艰难和忌讳,严纪鹏清楚的很。
王家若是那任人唯亲的,早败落了,还等到今天?他们自己还要督促子孙用功上进呢,无能的子孙他们一样不会扶持,以免自毁长城,何况外嫁女的女婿。
长子和长媳急功近利,严纪鹏可不糊涂。
严纪鹏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巧儿当年嬉闹之下扯了严暮阳的裤子,他以为严暮阳必须要娶巧儿,已认定巧儿是严家长孙媳了。
严纪鹏心里,娶郭家女未必比王家女就差。
郭家是寒门,可不是普通寒门。
郭家被御赐为“纺织之家”,既为皇上和朝廷重视,又不因财势被忌讳,是极有利的结亲人家。
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定要严暮阳高中后才去郭家求亲。
严暮阳见祖父不肯通融,只好怏怏回房,用心攻读。
疲累之余,他放下书本揉着眉心。
双目一闭,眼前又浮现当年被巧儿扯了裤子的情形,不禁俊面羞红,浑身发热,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仿佛那个淘气的小丫头还困惑地盯着他那儿看,弄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郭巧儿,你这个野丫头!”他咬牙。
他思念巧儿,又不敢越过祖父乱做主张,只能煎熬。
再来说巧儿。
她渐渐长大后,心里隐约觉得,严暮阳当年送她貔貅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若让人知道很不妥,因此对貔貅的来历讳莫如深,不但瞒着父母,连贴身伺候的金锁和银锁也瞒着,沐浴也不让她们在旁伺候。
她也想过将貔貅还给严暮阳,只是一来这貔貅她贴身戴了许多年,沾染了她的气息,断不能再还给他;再者她也舍不得,怕还了貔貅也带走了郭家的财运。
她只好尽量忽视此事,希望严暮阳忘了它。
有时她也会想起当年扯了严暮阳裤子的情形,忍不住脸红。
然每当这时,她肯定会想起严暮阳说的“休想我娶你”那句话,便十分气愤,望着无人处恶狠狠道:“想我嫁你,做梦吧你!”
巧儿不想嫁严暮阳,有人想嫁。
这天,巧儿来到锦绣堂,梅如霜来找她。
严暮阳科举后,肯定接着就要议婚,梅如霜为姐姐担心,以为表哥肯定娶巧儿,便仗着和巧儿还算合得来,想求一句准话。
她趁着和巧儿去官房的机会,低声问:“郭家要和严家定亲了?”
巧儿正敏感这事,立即把杏眼一瞪,道:“你胡说什么!”
梅如霜也没说谁和谁定,但她就是想到严暮阳和自己,便羞恼了。
梅如霜慌忙道:“是我胡说,是我胡说!”心中却暗喜。
巧儿哼了一声,问:“说,为什么胡说?”
梅如霜坦然道:“因为我家想和表哥结亲。”
一面将姑妈和母亲想亲上加亲的话告诉了巧儿,可是严家不答应,这件事就拖延下来,如今眼看不成了,她想求巧儿帮忙。
巧儿心底深处泛起一阵不舒服,她以为是自己抗拒严暮阳,心想“我才不会嫁他呢。哼,了不起吗?我勤哥哥也能考进士!”
她便决定帮梅如霜这个忙,让严暮阳娶梅如雪。
只要严暮阳娶了梅如雪,她便不再担心这些了。
她便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梅如霜眼神闪烁,不敢直说,奉承道:“你呀,太出色了。你打扮丑一些,衬托得我们出色一些,严爷爷就会发现姐姐的长处。”
巧儿瞪大了眼睛,“你想害我?”
她最爱美了,让她扮丑,不是害她是什么!
梅如霜忙赔笑道:“也不是要你弄丑自己,你不是爱金银嘛,你往头上身上多穿戴些金银,把自己装扮俗气一些,就成了。”
巧儿想起一身火红的严未央,眼珠一转,点头道:“这个成。”
梅如霜见她答应了,大喜,直赞她好姐妹。
又真诚道:“巧儿,你这么出色,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的。”
巧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对于梅如霜的心思,她大约懂了。
梅如霜看出来严暮阳对巧儿有意,在探明巧儿无意嫁他后,便求巧儿往俗气上打扮自己,展现她爱财的一面,好让严暮阳对她敬而远之,给梅如雪制造机会,让梅如雪凸显出来。
于是,第二天巧儿便换了一身大红色纱衣,绣富贵牡丹,纤腰束成一小把,梳了个高髻,戴了当年太后赏给清哑的镶八宝凤钗头面,项上挂着精致的镶紫黑蓝三色宝石项圈……总之浑身富贵!
富贵之外,那个气质——
黑眸滴溜溜地转,灵动慧黠。
巧儿往锦绣堂一站,立即吸引了所有目光,那一身灿烂耀眼的光华,向众人昭告继郭清哑之后,郭巧儿正式接管了郭家。
“郭家又出一位织女了。”
“可不是。听说才十四岁呢。”
“谢吟月也是十四岁执掌谢家。”
“郭清哑是十五岁。”
“严未央是十六岁。”
“郭巧儿织布也许比不上她姑姑,但看她这性子,要比郭织女厉害多了。郭家后继有人啊!”
人们看着天字一号廊亭不住议论。
梅如霜第一个来到天字一号亭,对巧儿兴师问罪。
她围着巧儿转了一圈,愤愤道:“你这是扮俗气了?!”
巧儿随着她的步子,潇洒地转了个圈,显摆道:“我可是听你的,把最值钱的都挂身上了。怎么样?”
梅如霜嫉妒道:“不是这么挂的呀!”
这么挂,谁不喜欢?
她也想挂一身,不,挂满身!
严家廊亭那边,严纪鹏看着巧儿笑了,仔细端详后觉得:她与谢吟月、严未央、郭清哑等女少东相比,最突出的不是气势,是狡黠。
严纪鹏否定了“慧黠”这个词,用了狡黠。
孙子有些清傲,正该娶这样狡黠的女子从旁辅助。
严暮阳熬了一夜,今晨随爷爷来到锦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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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暮阳:现在不都讲颜值吗,我这颜值还不够高?入选女主的侄女婿怎么这么难呢!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877章 生气
他现在正是紧张时候,本不该来的,但他振振有词地说,老是读书容易闷,出来看看锦商云集的盛况,对他领会经济史学有好处。
其实他就是想巧儿了,想来看看她。
他看到了,那丫头居然装扮的这样光彩夺目!
他双目粘在巧儿身上,怎么也扯不开。
严纪鹏趁机激他道:“如何?你觉得,这样的郭巧儿,你若是不考个状元回来,她能看上你?爷爷若是贸然上门求亲,再被拒了,还有脸去第三次吗?那件事你也不要再提,人家根本不在意。沈怀玉怎么定的亲?那是爷爷故意误导你沈爷爷,他以为我们和郭家有了口头婚约,才放弃了。但除了沈怀玉,沈家还有其他孙子。这次郭织女又立了功,郭巧儿根本不愁嫁。”
沈亿三原也中意巧儿,但他知道当年的事,以他们的观念,严暮阳是一定要娶巧儿的,这才给沈怀玉定了别的人家。
严纪鹏不肯告诉孙子实情,一心刺激他。
严暮阳不由自主绷紧了身子,双拳攥紧了。
严纪鹏暗自得意:“哼,若是先定了亲,只怕这小子就没心思读书了。借着郭巧儿激发他上进,到时候大登科连着小登科,那才风光!”
当然,除了这个缘故,他也真怕郭家会拒亲。
若是孙子高中后再上郭家求亲,就稳妥多了。
……
天字一号廊亭内,巧儿和梅如霜对坐。
郭家产量只够签宫中和官府订单,没有余力再签别的商家,故而除了织锦大会第一天,后来都没什么事,只和行内有头脸的商贾们交结,这些由郭家父子出面,巧儿只应对姑娘和奶奶们。
巧儿笑吟吟地对梅如霜道:“霜儿你别这样子。我完全按你说的,把值钱的都往身上挂……”
梅如霜急道:“你还说!”
又怏怏道:“就算你打扮再庸俗也没用了。”
巧儿好奇地问:“怎么了?”
梅如霜道:“姑妈帮表哥相中了王家姑娘。”
巧儿吃一惊,忙问:“哪个王家?”
梅如霜便如此这般,将王家和王瑛的情形说了,连王瑛淘换的貔貅和表哥现在佩戴的一样都说了。
巧儿笑不出来了,狠狠地扭手帕子,并在心里骂严暮阳:“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原来看中人家的貔貅和他的一样,羡慕人家家世,贪恋人家才貌双全,说什么向人家父亲讨教学问,都是借口!借口!”
她忽然委屈地想哭,“爱娶谁娶谁!与我有何干。”
梅如霜愣了下,也抱怨道:“都怪姑妈!表哥也是,天下有才学的人多着呢,青山书院和碧水书院那么多经学大家,想请教什么不能,偏跑去徽州向王姑娘的父亲请教,招惹事端。”
她觉得,严暮阳若不想娶她姐姐,就该娶巧儿,什么王姑娘李姑娘,再好的家世能和巧儿比吗?巧儿多能干啊。那家世好的,还能把好处都给女婿?女婿再亲也亲不过人家儿子,终究还是要妻子能干贤惠才是首要的。
巧儿听了她的话,心里更气了。
这时,梅如雪和严暮雨过来了。
梅如雪先在廊亭内扫了一圈,犹豫了下,才状若不经意地问巧儿:“郭伯伯和郭大哥呢?怎么只有妹妹一个人。”
巧儿随口道:“我哥哥去书院读书了。大伯在沈家那边。”
梅如雪诧异地问:“你哥哥去书院了?”
巧儿道:“嗯。”
严暮雨问:“他不参加乡试了吗?”
巧儿道:“等三年再考。”
梅如雪心头隐隐明了。
梅如霜道:“定是为了吴青梅那个……”
她差点把“贱人”二字骂了出来,好险才忍住了,憋的脸都红了。
巧儿和梅如霜合得来,最大原因就是梅如霜脾气直,虽爱耍小性子,却里外透亮,两人在一块吵吵闹闹的,遇见什么事却都是意见一致,见她这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好多了。
梅如雪警告地盯了妹妹一眼。
郭勤是什么性子,梅如雪深有体验,那年因为巧儿被哥哥梅子陵欺负了,他想着法儿地报复回去,一点亏不肯吃;这次却当众给吴青梅下跪,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难堪,去书院也是苦心励志吧。
她不由自主地为他感到忧心。
这几年,该多难捱!
女孩子们在一块,话题无非议论谁家的锦缎如何如何,适合做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叽叽喳喳的笑声清脆。
严暮阳熬了一会,忍不住拉了梅子陵也来了。
结果到了天字一号亭,巧儿本在说笑的,见了他把笑脸一收,也不笑了,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剜得他心头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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