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拜堂还能走过场吗?
拜了就是拜了!
除了死老婆的,谁一生拜两次堂?
江明辉即便头晕脑胀,也知道这事不可儿戏,不肯挪步。
锦屏挥手示意另一个婆子上前,和喜娘架住江明辉。
就这么半哄半劝、软硬兼施,将他弄到前面正堂去了。
再说郭家,只比江家晚到霞照一步。
这次来的有郭守业和吴氏、郭大全和蔡氏、郭大有和阮氏,还有清哑,家里只剩郭大贵和几个娃。后来蔡大娘去了,吴氏灵机一动,托她帮忙照应几天。如今郭家仓房里许多秘密,可离不开人。
蔡大娘依仗女婿地方多,满口答应了。
下船后,清哑看着繁华的水乡城镇,由衷喜悦。
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有个希望在前召唤、牵引着她。
她不以为意,前世出去旅游时,也是盼望到目的地的。
然从码头出来,她才意识到:那个召唤她、牵引她的希望就是江明辉,因为他在霞照,所以她来后看到什么都觉得亲切。
一家人先去郭大全预定的宏发客栈安置。
放下行李后,郭大全和郭大有立即就要去江竹斋。
清哑飞快地拿起早准备好的小包包,一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兄弟两个停步,郭大全笑问道:“小妹你也要去?”
清哑点点头,半点没忸怩。
吴氏在旁看了,心中苦涩,道:“让她去吧。”
郭守业咳嗽一声,道:“大全,去了好好说。”
郭大全“嗳”了一声,说“爹放心。”
郭大有便对清哑道:“走吧。”
兄妹三个就出去了。
吴氏不知为何,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怔怔地坐在床边,看两个儿媳忙进忙出,跟小二要这要那地交涉,也不大理会。
再说郭家兄妹,到了江竹斋,江家父子刚离开不久,送来的货也都已经搬到后面去了,竹根正在铺子里招呼客人。
看见他们,竹根很是惊慌,“大舅爷……爷……来了!”
听他叫的有趣,清哑眼睛便弯了。
郭大全笑问:“你小叔呢?”
竹根道:“送……送货去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也不知让坐。
小叔被谢家招了女婿了,要是让郭家知道了,怎么得了!
他恨不得郭大全他们立刻就走才好。
郭大全没有走,继续问道:“去哪送货了?什么时候去的?”
竹根道:“去谢家送货了。早上……才去没多一会儿。”
他本想说早上去的,想想这话不妥——早上去的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因此急忙改口,说才去一会儿。
郭大全又问:“江叔和江婶没来?不是告诉我们要来的吗?”
竹根忙道:“来了,来了。也去谢家了。”
郭大全奇怪:“也去谢家干什么?谢家做什么的?”
竹根就不敢说了,含糊道:“我也不大清楚。”
恰好旁边有个顾客,听见这话笑道:“是锦商谢家吧。他家女儿今天抛绣球招夫婿,听说选中了一个人……”
“是啊,是啊,”竹根急忙打断他话,抢着道,“小叔就是去恭贺的。谢家可是我们这的老主顾,上门恭贺一声应该的。”
说着又催那顾客,“这位客官,这套茶几和椅子你可看好了?要的话,就请结账。天晚了,铺子要关门了呢。”
那人忙说:“要,结账吧。”
一面转头向外面看,还亮堂着呢,哪里就天黑了。
郭大全觉得情形很不对,郭大有更是皱眉。
只有清哑,在铺子里转来转去,看每一件东西都觉得熟悉。因为大多数都是她画的,或者说,是镶嵌了她画的竹丝画。甚至,东西上的标价都是按她建议标注的。
她微微笑着,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她心里面,江明辉仿佛就站在她旁边,笑着告诉她:“清哑,瞧这个屏风,卖得最好。看这个风铃,没想到吧,这样小东西,特别好卖。清哑,这个门帘是我做的……”
如影随形的,他一直跟在她身边。
正沉浸在梦幻中,郭大有过来了。
“小妹,明辉不在,咱们先回去吧。”
清哑诧异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眼中明明白白流露出:回去干什么,害明辉再跑一趟,就在这等一会不好吗?
谁知那边竹根听见了,高声道:“嗳,两位舅爷先回去。等小叔回来,我告诉他去找你们。”
他竟然赶客起来,全忘了早上江明辉还交代他收拾屋子给清哑住。
清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郭大有便低声道:“江叔和江婶子也来了。回头回来,看见你在这等明辉,她那个性子,又和明辉在怄气,说的话肯定不好听。我们先回去。等下我直接去谢家找明辉,带他去客栈。”
清哑听见这样,只得点头。
当她走出江竹斋,心里空落落的,非常不舍。
郭大有却坚定地牵着她,不容她停留。
走出好一段路,她回头看去——
身后街道人来人往,淹没了江竹斋。
这一刻,她多盼望江明辉忽然从人丛中钻出来,笑着跑向她,一如他以前每次去郭家一样,迫不及待地冲向她。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包包,里面有她帮他做的荷包、绣的腰带,还有一件夏衫……
将清哑送回宏发客栈,郭大全立即去街上打听谢家。
毫不意外的,他得知了内情。
以他一向周全人事的城府,也不禁气得手脚冰凉。
他急冲冲赶到谢家别院,找江明辉。
门房问他是谁,他眼珠一转,说是江明辉的大哥。
门房便去回禀了。
半天才转来,说江掌柜喝多了,已经歇下了。
郭大全哪里知道,江老大正在谢家,听见谢家下人来报,说江明辉大哥来了,先是发愣,后来听那下人描述郭大全的形貌,惊慌道:“那是郭笑脸!爹,他晓得了,不然不能冒我的名字。”
“郭笑脸是谁?”谢二老爷问。
“郭家大儿子,最厉害的。”江老爹闷声道。
江家麻烦来了!
他难受极了,站起来就要出去。
谢二老爷拦住了他,吩咐了下人几句。
“就要拜堂了,亲家还请等等。”他笑道。
竟把郭大全晾在门外。
郭大全眼见谢家不放人,又听说今晚江明辉就要和谢家小姐拜堂,再不敢耽搁,急速返回客栈。也不敢隐瞒了,当着清哑面就将情况告诉了郭守业等人。
郭守业等人都惊呆了,清哑也怔住。
吴氏和蔡氏顿时大骂,郭守业神色严峻,一挥手制止了他们,清哑的声音便凸显出来,“明辉不会的!”声音很安静,也很坚定。
郭大全上前握住小妹的手,附和地点头。
他不敢说话,怕说出不同的话来,令小妹伤心。
郭守业却点头道:“我也觉得那娃儿不像这种人。老大,这事古怪。”
他叫郭大全、郭大有到近前,低声和他们商议起来。
一刻钟后,留下阮氏在客栈,其他人全部出动赶往谢家别院。
与此同时,还有一帮贵客也刚刚到达谢家。
他们是方初、韩希夷、谢吟月。
在此,需要对江南纺织业做进一步阐述和交代:
十大锦商中,以方家、谢家、韩家、卫家和严家为首。
方家便是前文所提的方初家族。
方初的好友韩希夷则出身韩氏家族。
方初的未婚妻谢吟月出自谢氏家族。
方初的母亲出自严氏家族。
还有卫家,下文再作交代。
近二三十年来,织锦大会多由锦商小辈参加,以为历练;加上织锦行业特殊性,并不排斥女子出头任事,是以每次大会都是少男少女齐聚,巾帼英豪互争短长。
女子中,以方初的未婚妻谢吟月为个中翘楚。
另外,方初的表妹严未央也风采过人。
方初、韩希夷、卫昭、谢吟月和严未央合称为“锦绣五少东”。
织锦大会前夕,五少东齐聚霞照。
方初一行是傍晚才到的,一来就直入谢家,恭贺谢二姑娘大喜。
写在上架前
不想发上架感言,太程序化了!
恐怕发了也没几个人去看,所以在这里和大家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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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争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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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别院门口,门房见郭大全又来找江明辉,直接拒绝。
“江少爷不见客!”他傲然道。
郭大全也不跟他理论,带着家人走开了。
但他也没走远,在不远处随便扯住一个人就问,打听江明辉的下落。说他听江竹斋的人说江明辉来谢家送货了,到现在没回去,难道被人害了?又问江明辉是不是被谢家招为女婿了,还说他是江明辉的大舅子,江明辉和他妹子定了亲的,怎么又被谢家招了女婿呢?这事太奇怪了。
蔡氏就高声应和他,说找不到江明辉就去衙门报官。
郭大有就道,再去别处打听,别叫人给绑了吧。
谢家门口人来人往,听见这些话哪不好奇,很快围了一圈。
更有那没接着绣球的富家子弟,唯恐天下不乱,上前仔细询问。
郭大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江、郭两家定亲的事说了。
这下好了,人群轰然炸开,议论纷纷。
门房见事不对,飞一般进去禀告。
很快,谢府管家就亲自出来请郭家人进去。
郭大全便笑嘻嘻地带着家人跟他去了。
进门前,郭大有犹豫了下,问:“咱们都去?要是出不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办?”说的声音很大,外面人听得愕然。
管家嘴抽了抽,皮笑肉不笑道:“放心。等会在下亲自送你们出来,再放一通烟花相庆。好叫霞照城都知道。不过,若是你们回家的时候船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可就怪不得我谢家了。”
郭大全笑道:“不怪,不怪。那是我们运气不好。”
管家哂笑一声,转头就走。
郭大全跟在后面,又道:“不过,要是今晚谢家起大火,上上下下烧了个精光,连累了我们,我们还是要找谢家赔的。”
管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他回过头狠狠瞪了郭大全一眼,不再啰嗦,转身就走。
谢家别院是典型的园林建筑,主屋离院门口有段距离,院中奇石嶙峋、异草葱茏、名花着锦、树木繁盛。
进了主屋,正堂宽阔,既深且远。正堂上方一张紫檀木的大台案,并两把太师椅;两旁一溜下来都是座位,均是一几配两椅。全是紫檀木的,雕镂精巧奇绝,昭示谢家豪富。
在这堂上,金玉之物只能算点缀。
管家将郭守业等人带进来后。向上引见道:“这是我家二老爷。”
也不让座,好像要他们拜见的意思。
郭守业等人就站在堂下,听了这话。只点点头,并不出声。一心一意打量堂上人。
堂上的谢二老爷见这样,眼神锐利了几分。也打量他们。
清哑只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对准他右下手两男一女。
都是年轻人,大不过十**岁。
那女孩一身淡紫色纱裙,上绣粉色芙蓉;头上梳着高式单鬟——凌云髻,簪累丝金凤钗;身量高挑,粉面雍容,杏眼明亮,鲜艳中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气度和威严。
这就是谢家姑娘,抛绣球的那个?
清哑心下猜测,就盯着她看。
方初、韩希夷和谢吟月也在打量来人,很快被清哑吸引。
三人不动声色交换目光,暗自讶异。
原想着,江明辉定亲的不过一个乡下村姑,谁知竟……
倒也没觉得惊艳,只是这样安静恬然,丝毫不像一般少女腼腆羞涩,更没有乡下女孩缩手缩脚的彷徨不安,让他们很意外。还有她身上穿的锦衣,以他们出身织锦世家的眼光,什么花样没见过?但这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料花色他们就没见过。明明是热烈张扬的红,穿在她身上仿佛凝固了,出奇安静。
他们也是刚到不久。
听说抛绣球的风波后,谢吟月觉得此事二叔二婶决定过于鲁莽,有些不妥。然此时木已成舟,二叔已经在众宾客面前宣布挑中了江明辉,她虽是谢家少东,这件事却是谢家二房的家务事,她一个做侄女的,断没有指责叔叔的道理;再者听二婶婶说,堂妹也中意江明辉,不肯再嫁旁人,江明辉对堂妹也不无情义,因此两条,她只能帮着图谋善后了。
谢二老爷见了他三个很高兴,因见侄女询问,侄女婿方初也露出关切的目光,心下一动,索性端起长辈架子,将此事委托给他们。
一来,他作为长辈,能不出面与那乡下人争执最好,省得丢人。
二来,他知道这三人虽年轻,但掌管各自家族生意几年,行事手段极为老道,交给他们,只怕比自己亲自出面还要事半功倍。
三就是借势了。三人中,除谢吟月是他侄女不算外,方初和韩希夷可是代表两大织锦世家的。哪怕他们不说话,只要在场,意义也是非凡。震慑那户乡下人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能堵众商家之口舌。
“唉,这事弄得我头痛欲裂,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吟风要有个好歹,你婶子也不要活了。还有谢家的脸面。今儿来了这么多人,谢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他痛心地摇头叹道,“贤侄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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