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明显感到王大人今日态度强硬,一来不敢顶撞,二来见他没有偏袒清哑,还是要追究她来历之谜,也就顺势恭听了。
见再无人异议,王大人一正身形,对堂下喝道:“李居士,你所言证据不足,郭织女也亲口说教她的另有其人。本官不能据此确定你的身份。今日暂且到此,容本官搜集证人证据后,择日再审。退堂!”
又冲身边亲卫道:“将郭织女带回去,好生看守。若有半点闪失,唯你是问!”说完,“啪”一拍桌案,站起身,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郭守业和郭大全郭大有相视而笑,宽心许多。
谢明理看着他们,满心不甘地想“今日便宜你们了。早晚叫你们都不得好死,那时方知惹了我谢家的下场!”
谢吟月终于平静下来,不由自主看向方初。
方初正紧盯着下堂的清哑,双眼一眨不眨。
也许这目光太执着,终于引得清哑向他看过来。
他大喜,深深注视她,向她伸出右手,慢慢握住。
别人看不懂,清哑看懂了,这是一个握手的动作。
他在跟她握手!
为什么要握手?
告别吗?不像。
她不禁想起两人合作那天的情形,再结合他的眼神,恍惚间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别怕,不会有事的,等你出来我们继续合作。
为何他有这么大的信心?
她便想起他说的童年淘气勾当,蓦然间精神一振:他那么小都能智计百出,自己这事他说不定真有好法子呢。
她不觉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他微笑眨眨眼,又点点头。
清哑眼睛一亮,来不及表示,就和他擦身而过。
方初见她领会了自己意思,长长吐了一口气,又冷冷地瞟了李红枣等人一眼,转身出了官厅。从昨日韩希夷上门拜访他开始,他便一直心情恶劣,至此才觉好些,因而脚步都轻快不少。
谢吟月把他二人举动看在眼里,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嫉恨交加,面上还要维持不动声色模样,很是辛苦。
韩希夷没有方初的自信,看着清哑背影揪心煎熬。
李居士认弟子失败了,下面怎么办呢?
他也看出钦差大人有维护清哑的意思,是清哑展现自身价值起作用了,可是找不来老师,她依然无法脱困,最终如何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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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加更,初步定四更,很可能五更。朋友们要适应我时不时抽风爆发一下,有时半天又憋不出来,总之请多多担待原野啦!!还有,亲爱的别急着催,总要容原野慢慢抖开。我每写一章都会问自己:这一章砍掉对情节有没有影响?若没有,就删无赦!若是保留,后面肯定有牵连!(未完待续。)
第464章 真相(第三更求月票)
曾少爷见他这样,因要在谢吟月面前表现,证实自己才是最在乎她的那个人,便揶揄道:“韩兄何必如丧考妣!看你这模样,倘若郭织女有天被架在火上,韩兄只怕要跟着她去了。”
一面微不可查地扫了谢吟月一眼。
谢吟月正为了方初心情不好,闻言眼神更淡。
韩希夷没理曾少爷,对郭大全道:“郭兄,咱们经商一靠的是信誉,二靠的是实力,三还要靠眼睛。没有一双好眼睛,小心把豺狼当朋友,吃亏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要小心哪!”
郭大全知他讽刺曾少爷,感慨道:“可不是。我这次才算知道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一辈子的教训!”
曾少爷冷笑道:“我也得了一辈子的教训:人若是只顾眼前利益,被妖魔鬼怪迷惑,将付出惨痛代价,那时后悔就晚了。”
韩希夷和郭大全气得差点要回头跟他理论,被沈寒秋拉住了。
沈寒秋对二人使了个眼色,道:“走!”
他们还要碰头商议呢,跟这种人不必纠缠。
方初出了锦绣堂,没有回小石桥,而是去了方家。
门房看见他,惊喜交集,急忙报给严氏。
严氏亲自迎了出来,拉着他手连声问:“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郭姑娘那件事你别急,你爹也在想办法……”
方初忙道:“没事。娘,我找爹说点事。”
严氏道:“你爹去锦绣堂了。”
方初道:“我知道。我才从那回来。”
严氏忙问:“你才从那回来?谢家的事怎么样了?”
说着。母子两个手拉手走进屋。
严氏也不让他坐别处,就在身边坐下;又一叠声叫人泡茶上果子,吩咐厨房准备大少爷爱吃的菜;又叫请林姑妈、纹姑娘和表姑娘来。满屋子丫鬟仆妇进进出出、奔走忙碌。
方初任母亲张罗,只含笑看着。
等消停了,才将谢家的案子简单说了。
严氏感叹一番,又不满谢吟月攀扯儿子。
方初急忙转开话题,对一丫鬟道:“你去前面打声招呼,等老爷回来就告诉我。我有事和老爷说。”
丫鬟答应着匆匆去了。
严氏问:“什么事这样急?”
方初道:“也没什么事。”
接着,又将李居士过堂的情形说给她听。
严氏叹道:“这李居士肯定是韩少爷找来的。”
一时。林姑妈、方纹、林亦真、林亦明都来了,屋里更热闹了。
方瀚海直到下午才回来。
他去了严家,和严纪鹏碰头。
回来。便发现方初在外书房等他。
见面后,方初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方瀚海绷着脸道:“坐下说话。有什么事?”
一面在大圈椅内坐下,疲惫地靠着。合目养神。
方初没有坐。就站在父亲面前,问道:“是不是父亲?”
没头没脑一句话,无缘无故。
方瀚海却沉默了。
好一会,才点头道:“不错,是我!”
方初激动道:“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一句话把方瀚海问火了,睁开眼喝道:“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既知道她如此歹毒,我宁可你也一样歹毒,把她的手给剁了。也好过剁了自己的手来气我!”
方初道:“可是父亲,那件事是我出的主意。”
方瀚海道:“那又怎样!你以为谢家与夏家勾结只有这一桩?谢家不是不肯善罢甘休吗?很好。我们就放手一搏!”
方初道:“可是父亲……”
方瀚海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喝道:“别‘可是’了!你既已退亲,就该知道,方家和谢家早已是仇敌。你岂可存妇人之仁!”
方初坚定道:“儿子是不会像她一样的。”
方瀚海冷笑道:“那她会放过你吗?”
当然不会!
方初沉默。
方瀚海道:“这个女子心性如此歹毒。与其说她是在对付郭清哑,准确地说是在对付你、打击你、折磨你!她一直在折磨你!你不会以为她对你有情吧?但凡她对你有一丝爱恋,也不会让你左右为难,陷你于不义,更不会做出那些阴私勾当!”
方初道:“她已经受到惩罚了。”
谢家一再败落,她弄丢了未婚夫,就是惩罚。
方瀚海道:“她停手了吗?她会停手吗?
“要停手早八百年就停了。如今她也不甘心停下来了。若停下来,就是认输。她的性子,是不会认输的!
“你能放下郭清哑吗?
“不管你放不放得下她,谢吟月都不会放过她的。
“你要是娶了她,谢吟月更不会让你们过安稳日子。
“如果不能,你要怎么保护你的妻子?”
问到最后,他站了起来,两手撑住桌面,对着儿子的脸咆哮。
方初坚定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任由她伤害郭姑娘。”
方瀚海道:“然后她不断发招,你疲于应对?你难道没听说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句话?你若是报这样心思,就等着郭清哑被烧死,望着大火哭去吧!”
方初道:“父亲,谢家与郭家的恩怨,就是因为谢家心心念念,觉得郭家壮大后一定不会放过谢家,他们要先下手为强才造成的。父亲当初还劝谢伯父,说‘朝廷量刑也要据实,若有人尚未作奸犯科只凭他有歹心便要将他明正典刑,如何服人?’父亲今日行径与谢家有何区别?”
方瀚海道:“怎么没区别?谢家一直在害郭清哑!”
方初道:“这案子钦差尚且不能审定,父亲就能断定?”
方瀚海指着他鼻子道:“你敢说你心里不知道谁干的?”
方初道:“我知道。”
可是,郭清哑确实来历可疑。
他要化解她这一劫难,报复是没用的。
方瀚海不可思议道:“你知道还能忍住?”
方初道:“父亲,儿子绝不能用这种方式对付谢家!”
方瀚海道:“你倒是深情,为了这个女人,跑到河间府捐款赈灾;为了怕谢家受贪官牵连,费心预备赈灾账册,你对她可谓尽心尽力,她是怎么对你的?又为你做了什么?
“一出事,她就怀疑你,把你拉扯进来。
“她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
“她谋划了这场阴谋,对付的可不仅是郭家,方家、严家、沈家、韩家,都被拖下水。若想脱身,就必须掉头咬郭清哑一口。曾家那小子敢跳出来兴风作浪,不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吗?
“你还以为这只是你和她之间的恩怨?
“我为你感到不值!!”
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第一步就被儿子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证据还是几年前就准备好的,方瀚海就气得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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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有第四更。(未完待续。)
第465章 丫鬟(第四更求月票)
方初木然道:“再不值,也没有关系了。”
声音萧索,透着漠然。
方瀚海心里一惊,高涨的怒火熄灭了。
再目光下移,落在儿子的断手上,更加不忍。
他怒道:“你都陪了一只手,她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你就该有所决断:对她一定不能心软!若你心软,将来定要遭受莫大痛苦!”
方初道:“我没有心软。我只是不想变得和她一样。若我和她一样,我还退亲干什么?正好和她配成天作之合,再联手把郭家弄得家破人亡,不就合了她的心意了!”
方瀚垭口无言。
儿子说的有理。
但是,他心疼儿子。
他好好的儿子,就因为定了那门亲,彻底给毁了,而且,这噩梦还不知到何时才能结束!
书房外,丫鬟赤心奉严氏命来请老爷和少爷,远远的,就听里面争吵不休。她不由得放轻脚步,悄悄走近,恰好听见方瀚海一番话。
因想道:“原来老爷一心要和郭家联姻,才故意和少爷演戏。”
正觉心惊时,忽听身后一声喊“赤心姐姐?”
赤心一回头,发现是圆儿。
圆儿道:“姐姐你来,我有事同你说。”
示意她到一旁,才问她来干什么。
赤心说是太太请老爷和大少爷去。
圆儿笑嘻嘻道:“这个待会我告诉大少爷。姐姐你回去吧。老爷和大少爷在商议事呢,不让人打搅。”
他的意思是你就别去偷听了。
赤心脸红了。瞪了他一眼,道:“我才到的。就你鬼!”
这才转身离开,心下还在回忆方瀚海的话。
再说王大人。退堂后便单独去见清哑。
清哑已经被带回织造衙门后院东厢房。
王大人进去,看见她坐在桌前,左手握着几张纸,右手拿了一张,正往烛火上点燃,当火舌迅速吞噬了整张纸,她才丢开手。桌面上满是纸张燃净的灰烬。
他一惊,问:“你这烧的是什么?”
清哑平静道:“图纸。”
王大人愣了,原来是销毁成果。
清哑手上还剩了两张。很快就烧完了。
她拍拍手,站起来上前施礼。
王大人命她起身,问:“你真的能织出毛巾了?”
清哑直起身,点点头。
王大人沉默一会。才道:“本官会将此事上奏给皇上。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恐怕不交代清楚师承来历,此事绝无法了结。你若有苦衷,也可亲自写一份诉状,本官为你递交给皇上。”
他能为她做的,也只能这样了。
清哑摇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的人生简单直白,事无不可对人言,唯有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她的本意。除了听天由命,她不知如何告诉人。
今日编造一个谎言。明日呢?
所以,她不肯编,怕哪一日漏了。
王大人看着她深深叹息。
这一刻,他反希望她能“妖孽”一点,编出一套完美的说辞,瞒天过海。可惜,她明显不善撒谎的。之前在堂上与李居士相认,据他看来,也是为李居士开脱罪名的用意,而不是为她自己证实身份。
他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出去后,他叫来身边亲卫头领吩咐:“从今日起,郭织女那里再加强守卫。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那人道:“属下遵命!大人请放心。”
于是,清哑院内又多了些侍卫,连房顶上都有人。
她都不敢洗澡了,生怕哪里有双眼睛窥视。
东厢的守卫加强了,细腰和张恒几乎无法存身。
亏得张恒有主意,将对面西跨院的下水道挖空了一个坑,可藏在下面监视对面。但那坑只能容一个人蹲里面,多一个人就不成了。于是,两人便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轮流值守。
张恒值晚上,细腰值白天,因为必要时她可化身丫鬟。
这日傍晚,细腰百无聊奈地蹲在坑内。
通常,她是不敢探头出去的,只有在那些守卫换班时,侍女给清哑送饭时,是容易出事的时候,她才会全心监视对面。
又到了给清哑送饭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提着食盒走进清哑房中,细腰计算着时间,等她们出来。
今日,好像她们耽搁久了些。
细腰心里有些急,又牵挂张恒,怎么还不来接替她。今天她还想早些回去呢,沈寒秋昨晚说了,今日有事来和郭大全商议。她想象他的样子,想去向他禀告清哑近况,顺便听他有什么指示。
脑中影像和眼前情景交替,恍惚看见东厢廊下,那两个丫鬟出来了,互相挽着胳膊,头靠在一处,低声说悄悄话,好像怕被旁边的守卫听见一样。说到开心处,还偷笑。因此走路也拖拖拉拉的。
细腰想,出来了就好,她就能放心走了。
她也不等张恒了,也不等天黑了,冒险窜了出来。
郭家,自从那日堂审后,不断有商贾上门拜访:有些是真心探望郭家亲长,劝慰他们莫要为清哑之事焦心,说郭织女一定能“逢凶化吉”;有些则唯恐郭清哑大难不死,又重出人头地,若他们此时畏缩不敢上前,到时被看作没有人情味,再难挽回,所以预先留条退路。
不管什么人,郭家父子一律尽心接待。
这日,卫昭、高大少爷等四五个人来了。
郭大全先感谢一番他们关心郭家,又诚恳道:“卫兄弟,高兄弟,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往后别来了吧,郭家眼下事多。妖孽不妖孽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都晓得怎么回事,这里面的水,深着呢。都是在外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你们就算不来,我郭家也不会怪的。放心,等我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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