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妈妈噗嗤一声笑了,道:“对,太对了!就是有些不敢相信。既然这样,大爷还约我会面,岂不是掩耳盗铃?”
韩希夷道:“咱们交情归交情。在下不去醉红楼了,总不能连红妈妈也绝交了,那也太道貌岸然了。”
红妈妈问道:“你真当我是朋友?”
******
稍后还有更新哟!(未完待续。)
第425章 执手(第三更)
韩希夷道:“绝无虚言!什么时候妈妈想收手了,晚辈别的不敢保证,护持照应妈妈,让妈妈安享晚年还是能做到的。”
红妈妈顿时眼睛红了,急忙转头。
韩希夷也不劝,任她平复。
好一会,红妈妈才转过脸来问:“你父亲身体怎样?”
韩希夷肃容道:“还好。还能支撑。”
红妈妈低声道:“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当年他救了我,是希望我好好活着,可惜我还是做了这行。你跟我交往,他不知道吧?若知道,定会怪你不自爱。”
韩希夷摇头,道:“父亲知道。他没有怪你。他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和苦衷,看一个人,不能仅凭表面情形。不过,妈妈也该收手了。”
红妈妈用帕子捂住嘴,呜咽起来。
哭了一会,拭了泪,才问:“今日找我什么事?”
韩希夷道:“正有桩事要麻烦妈妈:有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是街面上帮闲汉,叫龚五。晚辈怀疑他与陷害郭大爷的案子有关,只没有证据。听闻他最近时常去妈妈那里,烦请妈妈……”
他放低声音说了一篇话。
红妈妈听完满口答应。
因看着他叹道:“你跟你父亲一样,看着多情,一旦认定一个人,从此便情深不悔、矢志不移。”
韩希夷笑道:“妈妈这是夸我吗?”
红妈妈道:“我夸郭姑娘,好福气。”
韩希夷笑着。目光飘向窗外。
是她福气好,还是他福气好呢?
从酒馆出来,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乘船往城西去了。船到离郭家城西作坊最近的水道,他吩咐将船靠岸。也不上去,就在船舱内,点上一星如豆灯火,临水而坐,吹起箫来。
箫声充满深情,因为他思念那个人!
可是。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母亲坐在床前,亲手喂父亲汤药。
母亲穿着新衣,据说就是她设计的。曲线玲珑、优雅妩媚。
照说父亲病了,母亲不该描眉涂脂、穿锦绣华服,但父亲显然没有不高兴,他一边喝药。一边注目母亲。眼中充满浓浓的爱意。
喝完药,母亲将药碗递给丫鬟,又伺候父亲漱口,为他擦去嘴角的水渍,再拣一粒蜜饯放入他口中,让他过口。
父亲便执起母亲的手,赞道:“曦儿今日特别美!”
旁边丫鬟仆妇群立,还有儿女。他毫不避讳。
韩希夷忽然就明白了母亲:女为悦己者容,不趁着父亲在的时候装扮给他看。等他走了,穿再好看的衣裳,给谁看呢?旁人再欣赏、再赞美她,又怎抵得上此时父亲一句夸赞!
那一刻,他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果然,母亲霎时容光焕发,道:“这是郭姑娘帮我设计的呢。”
父亲点点头,道:“嗯,是个聪明的姑娘。”
母亲便回头看着他笑:“聪明是自然的。也不知她脑子里怎么有那些锦绣。老爷再想不到的,她人安静的很,话很少。”
父亲道:“安静好。希夷太聒噪了。”
姐妹们听了,都瞅着他笑。
他也笑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有一天,他也能和她这般执手相望吗?
玉箫之声飞上夜空,散入夏风满霞城。
琴心阁,清哑正和巧儿练舞。
她全心练习,初夏的夜晚风水人声混杂,便没留心那箫声。
等练习结束,她沐浴时,因夜深了,万籁俱寂,便听见了。
那日严氏说,当年韩老爷痴恋韩太太,每天晚上在她家外面吹箫,整整吹了九九八十一晚。
韩希夷这是要效仿他父亲吗?
也不对,箫声中有安慰,有鼓励,不仅仅表达了爱慕。他一定知道郭家城西作坊被封的事了,所以来安慰陪伴她,用箫声鼓励她。
她穿着睡衣走出琴心阁,走在园内花径上。
到了一处高坡敞轩,就听那箫声越发清晰,也越发婉转,仿佛就在对面,向她喁喁私语,柔声安慰。
她靠在敞轩柱上,仰望夜空。
夜空碧蓝,月儿几近圆满,月华如水。
她,静静看着、听着!
这夜,留心这箫音的不止清哑一人。
杏花巷谢家,观月楼内,谢吟月也在聆听。
虽然距离遥远,箫音随风飘摇,隐隐约约,她还是一下子分辨出是韩希夷吹奏的,也领会了曲义。
李红枣正陪她在织锦,见她出神,便找话道:“姑娘,郭家作坊又被封了。这次可逃不掉了吧?”
谢吟月不语。
半响才道:“这算什么!若郭家连这点坎坷也不能应对,岂不枉费了御制‘纺织之家’的牌坊。别急,这才开始呢。”
说完,依旧织锦。
夏府,夏流星正和妹妹夏流萤在莲花湖边漫步赏月。
在场的,还有卫晗。
明日夏流萤就要进京了,他们来送别她。
月色下,湖中莲花朦胧神秘、清寒无双。
对面,莲花堂的楼阁陷入沉睡,格外静谧。
看着莲花堂,夏流萤和卫晗都想起去年七夕夜,韩希夷、谢吟月和郭清哑分别吹奏、弹奏的《迢迢牵牛星》,耳边又回荡起那空灵纯净的琴音,想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不禁泪盈于眶。
郭清哑!
郭清哑!
这个女子,自从她在霞照现身,就搅动水乡风云!
三人都默默无语,更增添了寂静。
夏流萤不想说话,是因为伤感离情,和对黯淡未来的抵触,所以不想开口;夏流星则因为愧疚,妹妹为了夏家,牺牲至此,他作为兄长却无能为力,心中痛苦;卫晗本是来送别夏流萤的,此时此刻,却是任何安慰都显苍白无力,实在难以开口。
沿着湖边走了一圈,夏流萤停住脚步。
“哥哥回去吧,顺便送卫姑娘。”她说着转向卫晗,“明日辰时我便要启程,不能去向姑娘告辞,望姑娘从此珍重。”
“姑娘也保重!”卫晗只说得这一句。
“我自然会保重。”夏流萤微笑道。
夏流星没有说话,看了她们一会,忽然转身就走。
卫晗见状,匆匆对夏流萤蹲身施礼,“我去了。”
夏流萤轻声道:“去吧。”
卫晗转身,追了上去。
夏流星顺着莲花湖流出的水道走向莲花堂。
他听见身后细密匆匆的脚步声,放缓了步伐等候。
等卫晗赶上来了,他忽然回身,静静地看着她。
******
稍晚些还有加更呢!不过,等不及的姑娘可以先去睡觉,明早起来看,省得熬夜损害你们青春无敌的容颜(*^__^*)(未完待续。)
第426章 被劫(第四更)
月色下,他的眼睛粲若天上寒星。
卫晗有些恍惚,分不清看到的是天上星星,还是他的瞳子。
夏流星默默想:“她明知我喜欢的是郭清哑,还无怨无悔送上来,为什么郭清哑不能像她这般爱我?”
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她光洁的脸颊。
卫晗感觉浑身一阵轻颤。
“为什么?”他轻声问,“你这样爱我?”
“不知道。”她哽咽道。
“不知道?好!就是这样。”他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你说怪不怪?”
“不怪!一点不怪!我懂得!”卫晗泣道。
“你懂得有什么用,可惜她不懂。”夏流星怅然。
“她不懂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她道。
“你说的是。这世上,没有人能逃脱命运。连妹妹也不能。为什么她要例外?”他声音没有温度。
“你不后悔?”他又问。
“我永远不会后悔!”她坚定地回道。
他点点头,转身继续走。
她自觉跟上去。
月色下,一双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见。
卫晗回到家,悄没声地往自己院里去。
一路走,一路想心事。
忽听丫鬟小兰道:“见过少爷。”
她抬头,灯影下,卫昭站在对面。
她忙道:“大哥,我去送别夏姑娘。回来晚了……”
卫昭打断她道:“我知道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卫晗意外他的宽容,愣了下才轻声道:“多谢大哥。”
卫昭道:“谢什么。我也是担心你才管你。”
卫晗微微一笑,道:“让哥哥操心了。那我回去了。”
便越过他。往前走去。
待她走后,卫昭对身后道:“从今天起,不论姑娘去哪里,你都要跟着姑娘。不要惊动她,只需把她的行踪传给我就行了。”
一女子声音回道:“是,少爷!”
……
夏家,夏流星和卫晗走后。夏流萤又在莲花湖边开始漫步。
过了今日,她再见不到这样美的月下莲花了。
丫鬟绿萝劝道:“姑娘,明日要早起赶路。回去歇息吧。”
夏流萤道:“急什么。横竖明日走水路,在船上有的是工夫睡觉,便是今晚一夜不睡又能如何。”
绿萝无法,只得任她去了。
夏流萤直到四更天才回房。
她走后。莲花湖岸边一丛芦苇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轻轻水响,一个黑影溜下水,无声飘向远处。
到得墙边水闸处,他才探头向岸上打量。
园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几间屋子透出灯光,那是上夜的人值宿处,这会子正低声吃酒说笑呢。
“哗啦”一声水轻响。黑影爬上岸。
他来到院墙边,一扬手。往墙头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又扯了扯,觉得勾结实了,便攀爬而上,三两下便翻墙出去了。
水边,复归平静。
次日,夏流萤启程上京。
船行两三日,在上岸改行陆路的前一晚,夏流萤被劫。
夏织造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派人报官,又多方查证,然女儿如石沉大海,别说消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想也不想,便认定此事乃郭家所为。
出手的,定是沈家人手!
他含恨道:“既如此,就别怪老夫下狠手了!”
清哑听说后,悄问郭大贵,此事可是沈寒秋所为。
郭大贵摇头,说沈寒秋还反复询问他呢。
清哑本来怀疑三哥,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有隐瞒,他不善隐瞒,因此满心疑惑,不知何人劫走了夏流萤。隐隐猜测,也许是方初或者韩希夷。但随即又否定,那二人可不是冲动之辈。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好暂时丢开。
湖州府大牢。
在梅雨季节来临之际,牢中阴暗潮湿,气味浓重。一包头媳妇小心搀着冬儿,缓步走在通道内。冬儿抱着孩子。许是被牢里刺鼻的气味熏得不舒坦,新生婴儿咿咿呀呀发出猫儿似的叫唤。
这稚嫩的声音在牢中显得很突兀、很清晰。
通道前方的栅栏内乱草堆中,一团不明物事抖动了下。
跟着,乱草被扒开,那物事钻了出来。
原来是个人!
刘虎双手抓着木栅栏,看着那渐渐走近的熟悉身形,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喃喃道:“冬儿!是冬儿来了!”
冬儿也看见了形容狼狈的丈夫。
纵然恨他糊涂,这一刻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虎子哥!”她哭了。
“你来做什么?”
刘虎先是目光热烈地看着她,张口要叫“冬儿”;接着似乎想起什么,放下脸,没好声气地叱喝她。
“我来看你,把儿子也带来了。还带了些吃的来。”冬儿好像没看见他摆脸色一样,回身对扶她来的媳妇道,“把篮子给我。”
那媳妇低着头,上前将个篮子放在冬儿身边,也没看刘虎,就又退到一边的阴影中去了,想是让他夫妻单独说话儿。
刘虎以为是服侍冬儿的,也没在意。
以冬儿现在的能力,买个丫鬟仆妇也容易。
冬儿蹲在地上,一手抱儿子,一手从篮子里往外拿东西。
刘虎想不看,又忍不住斜着眼睛看。
冬儿带的有衣服、有吃食,一样样都从栅栏缝中送进去。
刘虎想把东西扔出来,可是下不去手,也舍不得。
冬儿把东西都递进去后,又将手中孩子往前送,示意刘虎看,口中道:“虎子哥,你来看看,看咱儿子。长大了不少呢。娘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没起名儿,等你回去给起一个。”
刘虎瞅向那娃儿。
孩子很小,粉红嫩嫩的,是不是像他小时候他不清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但他看得很清楚:孩子眉眼像冬儿,秀气的很,这会儿正蹙着小眉头,好像有些不耐烦,跟冬儿撒小性时一个模样,爱死人了!
他心中涌动不明情绪,不知该说什么。
因问道:“娘呢?她怎么不来?”
冬儿道:“娘她……生病了。就没来。”
事实是,刘母被儿子气病了。
她一直跟大儿子过,对小儿子家事不清楚,也没能力管。但眼见小儿子家要败了,她揪心之下又担心他,就病倒了。
刘虎心里一震,有些愧疚。
******
还有一更,要过凌晨了,朋友们明早起来看吧。所以,我先对你们说一声“早上好!”(未完待续。)
第427章 贤惠?(第五更)
前面有四章别看漏了啊!
********
冬儿察言观色,便打叠起万般柔情劝道:“虎子哥,不管你对郭大爷存了什么误会,但从我嫁你这些年来,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可不能冤枉我。这儿子是我十月怀胎,好容易挣命才生下来的,也是你的骨肉。你不管不顾的诬陷郭大爷,你自己不顾结果,难道也眼睁睁看着我们娘儿两个被人戳脊梁骨?再说了,要是你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活?好虎子哥,你听我一句劝:你回头吧!郭老爷说了,只要你说出来是谁挑唆指使你的,从前的事他都不计较了,还算你立功。你想想,上哪找这么好的东家去?这两年你也算见了些世面,那些织锦世家,除了家生的奴婢,不把人家的卖身契攥在手上,谁肯真心传你手艺?谁像郭家这样对底下人?咱们夫妻两个在郭家做事,挣的家当比以往多许多,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等将来儿子长大了,也能置一份家当……”
她言辞恳切,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
然她说别的还好,刘虎还能安静地听,只一提到郭大全,提到郭家,刘虎脸色就变了,被她先前勾起的温情和感动也冷了下来。
他道:“谁诬陷郭大全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冬儿急道:“胡说!郭家什么时候收人银子了?”
刘虎道:“我收的!郭大全叫我收的。”
冬儿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刘虎两手一摊,道:“郭大全不让我说啊!他是大爷。我不能不听他的话,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你们天天在家织布,哪晓得外头的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