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的脸色霎时灰白,若是找不出证据,少爷一定会把她当初一场蓄意的谋害,想到花姨娘的下场,她顿时不寒而栗,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被绝望给吞噬。
元意冷眼旁观,把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一抹冷芒,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道:“李姨娘所说的珠子呢?”
在场的女人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她不会轻易地放过或是相信哪一个,只有抽茧剥丝,查出真相。
元意的问话得到的依旧是一阵沉默,方才的场景太过慌乱,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元意的身上,哪里注意到那个珠子去了哪里,说不定早就被凶手销毁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珠子。
“很好,看来你们都吃了豹子胆了,都开始谋害主家了。”审问了几番,还是没有什么紧张,萧恒终于愤怒起来,脸色阴沉地可怕,“既然给了你们机会却不真心,那就莫怪爷手下不留情。”
他的话意有所指,跪在地下的众人脸色有些慌张,不知等到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而此时萧恒已经敛去了脸上的愠色,眼睛看向黑寂虚无的暗处,忽然说了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无情,出来吧。”
就在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声音飞闪而过,刷的一声落在萧恒和元意的面前,一个平直严肃的男低音有力地响起,“属下见过公子、少奶奶。”
元意的眸子微动,视线落在来人刚毅的两旁上,五官俊朗,神情威严,这个原来就是萧恒传说中的暗卫高手叶无情,上次他曾在街上救过她,不过蒙着面,没看清容貌,没想到长得还不赖,真不亏了这响当当的名头。
看到元意顶着叶无情眼睛眨也不眨,萧恒心中顿时不乐意,圈着手在唇边猛地磕头了几声,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控斥。元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关切地看着他,玉手还在他得后背拍了拍,安慰道:“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被她这么一提醒,萧恒才反应过来吧叶无情叫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顾不得方才的别扭,脸色又是一沉,对着叶无情抬了抬下巴,道:“刚刚都看到了吧,究竟是谁弄出的幺蛾子,你把她给爷揪出来。”
众位姨娘的脸上惊疑不定,悄悄地抬起眼看了萧恒和黑衣男人一眼,照这说法,难不成那人一直都看着众人不成。
叶无情丝毫不知众位女人此时心中的翻江倒海,一双锐利的鹰目在众人身上穿梭,满身的煞气弥漫,很快就有哆嗦了起来,叶无情丝毫不知收敛,而是愈发地冷脸,之后视线一凝,落在一个瑟缩的身影上。
“就是她藏的珠子。”方才他一直都盯着乱处看,其他人都急着往元意那边挤,唯独她蹲下去捡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
叶无情的手中一指,瞬间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无关人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打量着被指认指认,待看清那人容貌之后,俱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云姨娘。
云砚的脸色一变,抢先辩解道:“少爷明鉴,着绝对不会是仲春做的,天色昏暗,说不定是那位英雄看错了。”仲春,真是云砚的贴身丫鬟。
萧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搜身。”
立马有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把缩在角落里的仲春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丝毫不避讳她姑娘家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对她搜身,但是里里外外地翻了遍,就是没有看到被她藏起来的珠子。
两个婆子又找了一边,还是没有找到,脸上焦急起来。元意看着一直低头的仲春,咬紧着牙龈,不发一言,与她往日沉默的性子倒是符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太过沉默,反倒愈加奇怪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仲春的喉咙滚动,元意眼睛一凝,道:“卸掉她的下巴。”
叶无情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元意出声的一瞬间,快步上前,卸掉仲春的下巴,同时猛力地拍打她的后怕,蹦咯的一声,一颗莹白的珍珠顿时从她的嘴里飞落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静止不动。
李姨娘眼中瞬间有了神采,指着珠子叫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她就像垂死之人豁然见到希望的曙光,激动和兴奋,声音蓦然地尖利,在蓦然寂静的场地中尤其地刺耳。
云砚似是受不住打击似的,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主子,不停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这副装疯卖傻的样子让萧恒皱了皱眉头,“云砚,你现在还有什么解释。”
“不是奴婢做的。”云砚突然恢复了正常,抬起头倔强地看着萧恒,她的额头还流着血,在秀美的脸庞蜿蜒而下,多了平日没有的凄艳和悲壮。她这次没有对着萧恒,而是看向元意,道:“少奶奶,奴婢若是要谋害你,何必用自己的贴身丫鬟,若是暴露了奴婢难逃一死,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奴婢。”
若不是立场不对,元意几乎要对她临危不乱的气性称一声好,但是此时此刻,她心中却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此人有谋略,赏隐忍,还有手段,若是不除,她日后恐怕难有安宁。
“云姨娘可听过,反其道而行之?”元意的视线在众人若有所思的脸上扫了一圈,嗤笑了一声,眯起了一双凌厉的凤眼,锐利的视线似乎要把她洞穿似的,语气淡漠,却是说不出的嘲讽,“你兵行险招,利用众人惯性认知,还真当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就该被你耍得团团转呢。”
云砚的脸色煞白,漆黑的眸子对上元意的视线,心中一凉,却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少奶奶,您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就定了奴婢的罪,仲春不过是贪财见了珠子而起,奴婢含怨,心中不服。”
“你不服?”大家以为元意被顶撞,会勃然大怒,谁知道她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掌,脸上诡异,像是逗着老鼠的猫一眼,高深莫测,“我素来讲理,既然你不服,那我今晚就让你心服口服。”
直觉元意会弄出什么把戏,不管是云砚,还是其他姨娘,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特别是一只安安分分地跪在一旁装鹌鹑的赵姨娘,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妙的预感。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元意,期待她拿出什么证据来力挫云姨娘,谁知道她竟然悠悠然地靠上椅背,侧过头,看向站在萧恒身后的大丫鬟侍书,视线从她的发间划过,微微一笑,与她聊起来天,“侍书,我看你发间的玉簪挺好看的,是新买的吗?”
她这番无厘头的询问,让一部人都愣住了,心里忍不住在猜测,这是不是元意在故弄玄虚,故意吊着云姨娘的胃口,让她提着心。只有少部分人从侍书稍稍变换的脸色中看出了些端倪,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萧恒眯起了双眼,看着侍书脸上汗如雨注,心思豁然开明,一下子就把来龙去脉想了明白,不由心中一沉,再看了看眸子中毫无笑意的元意,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被众人灼灼的目光看着,侍书早已经全身酸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瘫倒下去,她拼着仅存的理智,缓缓地跪下去,道:“回少奶奶的话,这簪子确实是奴婢新买的,不过是便宜的小摊货色,值不得少奶奶您夸奖。”
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波澜,她本以为少奶奶怀了孕,精神不足,想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细心,没想到她新买了一支簪子,她还是发现了。她的心思百转,不停地想着她可能会问的问题,她又要怎么回答,因为太过集中,导致没有听清了元意的问话,双眸略显茫然地看着她。
元意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对她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刚刚出府,抓了你什么小辫子?”
206遣散后院()
不管是侍书,还是云砚,都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元意。
“难为你们还记得,”元意轻笑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看向侍书的眼中寒光更甚,“你之前收了云姨娘的好处,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继续透露主子的消息给她。那一晚,我和少爷的谈话,你可是告诉给她了?”
萧恒如今的四大丫鬟之中,就数侍书的容貌最为出色,但也是最不安分的一个,之前元意刚进门的时候就抓到她与云砚有不干不净的牵扯,把听琴杀鸡儆猴之后,她倒是安分许多。
直到元意怀孕,不仅后院的姨娘蠢蠢欲动,就是侍书心中的小九九也死灰复燃。每月的月钱都花在打扮上,花枝招展,还当别人不知道,不过是元意看在她无错的份上,没有理会她罢了。
再说云砚,元意已经说了,她心思极深,又善隐忍,今日却设计了这场谋害,虽然得手了元意会危在旦夕,但是在萧恒的盛怒之下,作为嫌疑人的云砚大概也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说她还是显得冒险,这与她往日在背后谋划的方式极为不同,除非是什么刺激到了她,让她知道没有时间谋划,才会兵行险招。
其中的原因,也只有是云砚知道了萧恒要遣散后院的决定。当天值夜的有侍书和芭蕉,芭蕉不会出卖她,那么也只有侍书了。
她之所以会联想起来,就怪侍书今晚太积极,竟然主动提议让元意下去就坐,方便观看萧恒投壶是假,让她进入投射范围才是真。
元意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了然和愤怒,侍书心知事情已经败露,之前得惧怕和惊慌都转化为愤怒,她冷笑连连,直直地看向元意,毫不畏惧,道:“是我说的又怎么样,这事儿不禁我知道了,整个后院的姨娘都知道了,少奶奶可知道她们是怎么想你的?”
元意眉头一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环视了一遍在场的各位姨娘,她们都是一惊,立马就低下了头。
侍书讽刺一笑,更是被元意云淡风轻的样子刺激得怒火中烧,道:“你故作宽容,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姨娘们,都毫不亏待,但是你却心思狭窄,铲除异己,整日霸占着少爷,就算怀了孕也一样,简直不知羞耻。”
元意按住满脸阴沉的萧恒,心中的怒气一点也不必萧恒少,她从来都不知道后院的女人是这样想她的,她自问相比其他主母,带她们极为宽容,更是因为处于补偿的心里,她们的衣食住行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但是她却忘了一个一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让一个下都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事到如今,她若是不发威,威信何在。
“好一个不知羞耻。”元意嗤笑出声,“侍书,你身为奴婢,却卖主求荣,为一耻;身为黄花闺女,却思凡贪情,为二耻;身为人,不仁不义,为三耻,你哪来的底气指责于我。况且……”元意眉眼一厉,锐利的凤眼一一从各位姨娘的身上划过,冷然道:“你们说是姨娘,不过是奴婢罢了,恩宠也好,冷落也罢,都只能受着,哪来的牢骚和不满,竟然谋害主母!”
除了进门的那次下马威,元意许久没有发过脾气,很多人都习惯了她和气的样子,如今再看她发怒,心中胆寒的同时,更是被她那高高在上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气了,纷纷跪在地上,颤抖着道:“少奶奶恕罪,奴婢们不敢有非分之想。”
元意怒色未消,冷笑道:“你们哪里是不敢,我看是没有机会罢,你们巴不得我死了,好给你们让路。”
她的话是在是诛心,跪在地上的姨娘更是胆寒,瑟瑟发抖,萧恒也皱起了眉头,抓起她的手,低喝了一声,道:“意儿,你胡说些什么。”
元意看了他一眼,别过头,脸上的怒色倒是消散了一些。
这时叶无情提着奄奄一息的仲春上来,为了查明真相,他便拖了仲春去审问,没有在场,虽然对如今的气氛感到有些奇怪,但也不以为意,而是直接对萧恒和元意行了一礼,道:“公子,少奶奶,属下已经查出真相了。”
萧恒握着元意的手不放,转头对叶无情点了点头,道:“说吧。”
叶无情的冷静平直,缓缓地阐述真相。原来元意所猜没错,侍书在值夜时听到萧恒的话,便报告给云砚,云砚不想离开府上,而且如今留下的姨娘也都是不想离府的,便让人给各个姨娘都透了消息,期望能让她们那个冲动之下去除去元意。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敢有动作,云砚开始坐不住了,便联合赵姨娘,在晚宴的动手。她们打听到消息,知道元意喜欢投壶,趁机在晚宴提出投壶游戏,再由侍书把元意引下来,让她进入投射范围。
而云砚便安排了身边的大丫鬟投放珠子,陷害李姨娘作为直接凶手。若是顺利,她们可以一举两得,除掉元意和她的孩子,若是不幸失败,还有个替罪羔羊。只是她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有个叶无情存在,破坏了她们的计划。
叶无情的话一说完,云砚和赵姨娘都一脸灰败地瘫倒在地上,赵姨娘满脸得后悔和害怕,不停地磕头,“奴婢是被猪油蒙了心,请少爷、少奶奶饶命。”没有得到两人的回应,她心中更是慌乱,指了指身边的云砚,道:“少爷,这一切都是云姨娘的主意,奴婢是被她蒙骗了的。”
云砚鄙夷地看了赵姨娘一眼,一脸不屑,她慢慢地站起来,挺直了腰板,看着萧恒和元意,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局我输了,无怨无悔,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元意视线一凝,眯起来双眼,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萧恒便出声,“你就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他再次看向叶无情,面无表情,道:“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处以极刑。”
叶无情一直平静无波的脸庞终于有些龟裂,清冷的眸子似是怜悯地看了看地上几个女人,道:“属下遵命。”
他打了一个响指,在元意惊诧的目光下,又有几个黑衣人从不知名处窜出来,向萧恒和元意行了一礼之后,带着云砚、赵姨娘和仲春离开。
剩下的其他姨娘皆是松了口气,本以为今晚的事情就此揭过,但是萧恒却冷冷地看过来,“至于你们,明天就收拾东西滚出萧府。”
众位姨娘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恒,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元意,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前几日就主动提出离开,待遇怎么也比被驱逐出府好。
只是发生了这事儿,能够留下一命已经够让她们烧香拜佛了,也不敢求饶,只能认命,应了声遵命,再也不敢谈及其他。
萧恒这才看向元意,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意儿,咱们回去吧。”
元意的眸色微暖,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
萧恒刚刚遣散后院的举动,她心中不是不惊诧,但更多的是感动和心安,她以为他已经忘了这事儿,但是如今一想,他从来未曾向她食言过,这几天不提,想来是在准备这些姨娘的户籍,只不过没想到会发生了这些事。
若是以往,她也许会说上一句不妥,但是今晚的事情却给她敲响了警钟,这些女人就算是关在后院,也能够掀起一场风浪,她如今怀着孩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将会追悔莫及。
今晚的流轩院静得可怕,下人们都惊若寒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被殃及池鱼。浅碧早就带了孙大夫守在大厅,元意一回来,便让他把了脉,得知无碍之后,不管是萧恒,还是院子红的下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都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少爷若是生气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忙活了一天,终于躺在了床上,元意脑海中思绪纷杂,毫无睡意,突然觉得肚子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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