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甩开他的手,替他包扎好伤口,又穿上衣服,净了手,才慢悠悠地瞥了萧恒一眼,一脸郑重,“这件事别想我会原谅你。”看到萧恒的脸色暗淡,她的眸光一闪,手指瞄着他的眉峰,继续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信任,你若不信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这件事你就牢牢地记住,权当警醒吧。”
萧恒深邃的眸子映着元意清丽的容颜,许久之后,才释然一笑,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那爷就永远记得,再也不敢怀疑你了。”
元意笑了起来,眉眼一弯,色如春花璀璨,声如珠玉落盘,绚丽不可方物,她在萧恒的眉心落下一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那我就勉强不生你的气好了。所以,萧大爷,请你移驾吧。”
还没从美色中回过味的萧恒,一听她的话,心中一堵,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颇是无力,说什么不生气,其实还是小心眼得不得了,不然现在距黄昏还有一大段时间,必要这么快就把他赶出去么。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191萧恒发难()
萧恒的受伤和元意的怀孕,都算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各路的亲朋好友或是登门或是寄礼,表达了一番心意。
霍子民等人本来打算着新年之后继续来萧府受学,但是因为萧恒的伤而不得不放弃,况且霍子民的婚期就在二月,原定的计划更加不能成行。
另一方,元意也被打乱了计划,她与柳清扬和颜少筠三人打定主意要在年后开张,但是元意如今怀孕,全府上下都把她当易碎玻璃一样看着,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去,只能好在两人来探望她的时候,她参谋了一下,完全信任地把药膳单子交给她们。
除此之外,元意还打算把杏红派出去当管事,替她负责药膳坊的各项事宜,自从杏红向她投诚之后,元意就一直关注着她,确定她本人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虽然也是贴身大丫鬟,比起素梅、腊梅、芭蕉和樱桃四人来,终究是差了一层,在元意面前也算不上中用,颇有些郁郁不得志。
但经过元意的观察,发现她的稳重知礼丝毫不属于素梅,便有了让她去膳食坊当管事的念头,毕竟那里招待的大多是女客,如此反倒增益。
对于元意这个决定,杏红自然喜不自禁,连忙磕头谢恩,元意便在柳清扬和颜少筠上门时,把杏红托付给她们,权当顶了她的份。
膳食坊的开张日子定在正月二十二号,元意身子不便,未能出席,虽然心中有所遗憾,但是腊梅却去凑了热闹,把现场一一复述给她听,因为药膳坊新奇,开张颇是火爆,在之后的日子也势头不减,很快就获得了京城贵妇圈子的青睐,可谓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女人钱和小孩钱都是最好赚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最近这样段时间,不过是让元意更加加深这个认知而已。她看着眼前小孩布料和玩具的一大堆东西,不由头疼地压了压额角,看向正低头哈腰的萧全,道:“库房里已经有够多的东西了,让你家少爷别再折腾了。”
不知道是因为初为人父的激动,还是为了补偿他不能照顾元意的愧疚,萧恒吩咐萧恒每日都天南地北地搜刮小孩的玩具,各样各样,千奇百怪。
前一阵子院子里一个粗使婆子看到其中一个小玩意,差点就失态大哭,还是元意遣了人问了才知道,那婆子本来是南方人,背井离乡被卖入萧府,而上次萧恒送的小玩意,就有她们南方特色的小玩意,一下子的就勾起她的乡愁。
元意顿时满脸黑线,不仅萧恒如此,上了年纪又初当祖父母的萧朔和云氏更是夸张,云氏亲手做针线,一个月,就做了好几天婴儿的衣服,不管男女,一一具备,还是元意亲自去了正院让她注意身子,她才停下了疯狂劲。至于萧朔,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不知道做什么,便学起萧恒送东西,不是什么小玩意,竟然是他辛苦收藏的各式砚台。
在第一次拿到上好的梅花端砚的时候,元意第一反应就是,公公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比割肉还疼。
好在这些只是初初怀孕,萧家众人兴奋过头,一直没消下去而已,直到元意出现了孕期反应,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瘦了一层,他们才停下兴奋,急得团团转。
其中就数萧恒的反应最大,他本来就受了伤,虽然年轻底子好,又是习武之人,伤口很快就愈合,但也只是行动无碍而已,他就算是想搬回正房,他满身的药味也能把元意熏得大吐特吐,他只好憋屈地继续搬回厢房,整个人就像困兽一般,连脾气都大了不少。
元意知道萧恒最近倒是挺爱罚人,连照顾的姨娘,好几个都挨了训,她虽然有心安抚,但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她每天循环着吃了吐,吐了吃,虚弱得懒得说话。
陈嬷嬷还曾安慰她,如此闹腾,铁定是个小子,云氏也随身符合,直道当初她还萧恒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这些话非但没能安慰到元意,反倒让她委屈起来,难怪这样折腾人,原来是学了孩子他爹。于是她发挥了孕妇的喜怒不定,迁怒萧恒,好几日都没理他。
这一日元意正在用早膳,是用白鸽熬得稀烂的白粥,入口醇鲜,口感十足,元意难得地没有反感,畅通无阻地吃了大半碗才停下。虽然着分量不多,可也把身边的丫鬟们喜得红光满面,要知道前阵子元意可是连小半碗都吃不下,如今有了反转,当然是喜事。
孙大夫都说了,要是元意再继续吃不下东西,母体营养跟不上,唯恐对腹中的胎儿不利。元意也正是因此,最近都逼着自己多吃点东西,才在压力下有了进展。
因此元意也心情大好,整日呆在房中也有些闷气,便决定带着丫鬟出去走走,透透气。她这才踏出门口,在院子里的亭子坐下,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喧闹哭喊声,不由眉头一挑,看向一旁的丫鬟。
腊梅和樱桃脸上都有些恼怒,毕竟姑娘难得有了好心情出来逛逛,平白被扫了兴致。
虽然说元意因为养胎没有再多问流轩院的杂事,但是毕竟还是流轩院的主母,听到吵闹声也不能视而不见,便对腊梅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腊梅领命下去,陈嬷嬷不想她操心,不赞同道:“姑娘,有什么是让奴婢去处理就是,您要好好养胎,不能太过操劳。”
元意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解释了一句,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事。”
正在说话间,吵闹倒是愈发地大了,元意看过去,倒是看到以萧全为首,身后跟着几个粗使婆子,正拖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子过来,看到元意,萧全苦笑了一下,朝赶过来的腊梅点了点头,亲自进了亭子,向元意请安。
“奴才见过少奶奶。”
他脸上虽然不见异常,心中却是暗道倒霉,怎么偏偏就撞上了少奶奶出门,好巧不巧地又在出府的必经之道上,简直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元意挥手让他起来,懒洋洋地缩在下人搬来的贵妃榻上,对上萧全的眼睛,问道:“你拖得是谁?她烦了什么事儿?”
因为女子距离亭子还有一段距离,又垂着头,元意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只是根据她的衣着可以猜得到是一位姨娘,才有此一问。
萧全自知逃不过,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少奶奶的话,是后院的田姨娘,刚刚冲撞了少爷,少爷发了脾气,让人把她发卖了。”
元意眼睛一眯,看不出喜怒,却让人觉得周边冷冽了一层,然而她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没有细问,道:“那就按少爷吩咐得做吧。”
萧全没有异议,反倒觉得逃过一劫,连声称是,倒是外边的天姨娘万念俱灰,哭喊着让少奶奶饶命。萧全却也不再给她面子,直接让下人堵了嘴,继续拖着走了。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中,元意才侧首看向陈嬷嬷,手中捻着一只栗子,即使讽刺有时恼怒,“这才一月呢,就有人耐不住寂寞了,也不顾忌着从远身上的伤还没好。”
陈嬷嬷么担心她心情不好,连忙安慰道:“姑娘请放心,她们不过是挑梁小丑罢了。”
虽然如此说着,陈嬷嬷心中不由有些庆幸,还好姑爷受伤了,不然自家姑娘怀孕,不能伺候姑爷,势必要安排其他姨娘服侍,以姑娘的性子,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波。
“我自是相信从远。”
元意没有注意陈嬷嬷的心思,反而是皱眉沉思,萧恒对她毋庸置疑,这当口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后院的女人手段多的是,难保萧恒不会中了套,这日后还有七八月挨呢,她可信不过萧恒的节操。
看来势必要好好地敲打敲打某人了。
于是元意没有了晒太阳的兴致,原路返回,但是没有去正房,而是拐了个弯,去了隔壁的厢房。
刚踏进门口,就听到萧恒包含怒气的声音在里边响起,“滚,把爷的话当耳边风是吧,都不许进来。”
元意示意其他人留在外边,独自一人进去,便看到萧恒正一脸怒气地坐在床沿,只穿着一身单衣,听到脚步声,本来要发脾气,一看到是元意,立刻就憋了回去,下了床把她搀扶着坐下,一连串的关怀从他口中蹦出,“意儿,你怎么来了,用早膳了没?胃口有没有好点?有没有想吃什么,爷让人给你找去。”
“我今天的胃口很好,吃了大半碗的粥。”元意让萧恒也坐下来,一边宽慰着他,又继续问:“刚刚发什么脾气呢,你身子还没好,你自个儿又不是不清楚。”
萧恒一顿,偷偷地觑了元意一眼,这些天元意都没给他好脸色,他知道元意怀孕不舒服,都忍了下来,还费劲心思地想讨她欢心。如今见她脸上没有怒色,还主动来找他,这才松了口气。
192守身如玉()
他知道元意闻不得他身上得药味,所以每天都是早上换掉昨日的药,沐浴一番再去看元意,回来再继续上药。本来前几天还一切顺利,谁知今儿早萧全伺候他沐浴的时候,伺候她的田姨娘就胆大包天地进来说要服侍他。他本来就规定了不让姨娘服侍,没想到她竟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自然是震怒非常,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但是元意本来就因为怀孕精神不好,他也不想元意因为这事儿忧心,所以便让萧全把田姨娘发卖,借此警示后院的女人。
然而在元意面前,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没事儿,田氏冲撞了爷,便让人把打发走了。”
元意本来就带着敲打萧恒的意思来的,自然不会让他蒙混过去,但是看到萧恒只穿着一身单衣,先把心思压下去,走到一旁的衣架上拿了衣服替他穿戴。
萧恒自然不肯让元意做这种粗活,连忙接过衣服,皱眉道:“让爷自己来,你注意身子。”
元意哭笑不得,即感动他的体贴,又有些无奈,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瓷人儿,给你穿个衣服就会碎了,况且,你满身是伤的,怎么自个穿衣。”
萧恒虽然恢复得好,但若是扯动到伤口,还是会裂开,想穿衣这种高难度的动作,自然是做不出来,于是他也不再反驳,配合得张开手,让元意替她穿戴。
系好了腰带,元意让外边传了早膳进来,伺候他吃下去,才开始兴师问罪,“刚刚的田氏怎么冲撞你了?”
萧恒本来吃饱喝足了,又有元意在一旁相伴,心情放松,悠哉得很,冷不丁地听到元意这番责问,差点没呛到,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过来,一抬眼就看到元意清亮的眸子,自知瞒不过她,只好把事情原委一一说出来。
怕元意堵心,末了还连忙安慰道:“意儿,你放心,爷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元意扑哧的一声笑了,睨了萧恒一眼,似笑非笑道:“真稀奇,你萧大爷竟然也知道守身如玉这四个字。”
萧恒眉头一挑,桃花眼中眸如点漆,璀璨夺目,“爷博古通今,区区几个字,当然知道了。”他凑近元意,坏笑道:“意儿若是不放心,给爷写下来,权当警言如何。”
被他一眼就看清心思,元意顿时羞窘,白玉般的耳朵微微泛红,但是她没有露怯,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点了点头,道:“收了你这么多墨宝,我赠你一副亦无不可。”
萧恒忍笑,抱着她的脑袋在一通乱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定之后,萧恒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舔了舔唇,眼神就像黑夜里得野狼一样放光,“意儿总是喜欢口是心非,不过爷很喜欢就是了。”
元意顿时满脸黑线,瞪了他一眼,但是心中却松下了一颗大石头,当天中午,她果真去书房写了一副字给萧恒送来,上书:坐怀不乱,守身如玉。
萧恒一看,不由大笑,亲自把他挂在床头,着看了许久,才对萧全道:“跟爷去书房一趟。”
他这次去书房,并非是有什么朝中机要之事,而是想起上元节那天,他让萧全捞了花灯还搁在那里还来不及看,时间一久,差点就忘了,如今一看元意的笔墨才想起来。
萧全说是萧恒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对方的一个眼神,他就立马领会,连忙替他系上斗篷,小心地带他去书房,刚一打开书房的大门,就指着高高叠起,几乎把书房挤满的花灯指给萧恒看,道:“少爷您看,放出的花灯都在这儿呢,为了不引人注目,奴才还是从密道里运过来的。”
萧恒艰难地咽了口水,唇角一抽,一动不动地看着萧全。
萧全眨了眨眼,灵光一闪,苦哈哈地让萧恒在椅子上坐下,狗腿子道:“少爷您坐,奴才把里边的字条都给您拿出来检查,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机密消息了。”
“脑子真灵光,不愧是本大爷的奴才。”萧恒眼睛一眯,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下巴一抬,看向一大堆花灯,道:“快去吧。”
萧全脸色一皱,哀怨道:“奴才遵命。”
于是主仆两个整个下午,一个拆花灯,一个看字迹,直到天色昏暗,点了油灯之后,萧恒才在朦胧的灯光之下,看到一张洒脱不羁的字迹时,本来有些疲惫的精神顿时一震,他的手指覆上纸条,怔愣了许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全双手手脚都酸软地瘫坐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抬眼,就看到正拿着一张纸条发呆的萧恒。
他的眼珠子一转,闪过一抹了然,他凑过去,嘻嘻地笑道:“少爷,是不是已经找到情报了?”
萧恒把纸条纳回手心,高深莫测地看了萧全一眼,“你知道得太多了。”
“少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萧全佯装求饶,又狗腿道:“奴才绝对服从命令,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惹得萧恒又想踹他一脚,但碍于身体状况不允许,只好忍住,一脸阴险,阴森森道:“张仲羲的婚期可是最近?”
萧全浑身一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他专业素养过硬,很好地履行着主子贴心奴才的职责,提醒道:“少爷,张仲羲的婚期就在二月十五,晚霍公子三天。”
“很好。”萧恒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他朝萧全招了招手,道:“你附耳过来。”
萧全凑过耳朵,听着萧恒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通,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一拍大腿,赞道:“够缺德,够阴损,奴才喜欢极了。少爷,您就放心地交给奴才吧,保准给您办得利利索索的。”
萧恒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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