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冷哼了一声,继续看向凌月。凌月嗤笑了一声,道:“萧公子一直呆在奴家的屋子里没出去过,苏大人若是不信,昨晚满堂的宾客都可以作证。”
“凌月姑娘介不介意我等去闺房一观。”苏青眸中意味一深,冷冷地看了萧恒一眼,满脸的志得意满,似乎就要抓大他的小辫子了似的。
凌月觑了萧恒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轻轻地一下,“有何不可,苏大人请。”
苏青的脚步在萧恒的身边一停,恶意满满道:“萧恒,你这次逃不掉了,我要让你看看你的狐狸尾巴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地揪出来的。”
而萧恒却没有理会他旳挑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蓦然闪过一抹柔光,而后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爷倒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治好你的癔症。”
160有惊无险()
浅碧和腊梅追踪萧恒而来,待看到他去的是京城有名的花街的时候,腊梅气得肺都快要炸了,一路上都是板着脸,活像人家欠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她们到了春风楼,这样的风月场所她们自然不能进去,就是出现在旁边也有不好影响,但凡来这里的都不会是什么良家妇男,所以她们乔装了一番,才谨慎地让浅碧拉了一个男子来了解情况。
就在一旁的胡同里,被威胁过来的男子擦了擦汗,立马把自己所知的全部都说了出来,“方才却是是萧公子进去了,据说是有人要砸他老相好的场——也就是花魁凌月姑娘,里边还打了起来,现在胜负不定。”
看着脸上顿时变得难看的两个婢女,男子眼睛转了转,心中腹诽,不用想,肯定是萧少奶奶家的丫鬟,后宅妇人的手段也就这么点儿,想着苍蝇一样烦不胜烦,上个花街又怎么了,想起自家凶狠的母大虫,他不由对萧公子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我们知道了,你走吧,这件事要是被我听到丝毫风声,别怪我不客气。”浅碧面无表情地折断一个小臂粗的木棍,威胁地看着他。
男子眉头一挑,他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这些官宦人家若是想找他麻烦还是很容易的,尽管心里不满,却还是不得不诚恳地点头应是,保证道:“姑娘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绝不落入第四人口。”
因为他的识相,腊梅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几两银子丢给他,“你可以走了。”
男子乐滋滋地捧着几两银子千谢万谢地离开,有了这银子,他又可以晚几天才回去了。
“太过分了,姑爷竟然背着姑娘在外头有了相好的。”腊梅一脚踢开地上的木棍,愤愤不平,“姑爷真是太可恶了。”
浅碧摸了摸鼻子,没有回话,不管怎么说,少爷都是她的旧主,背后说他是非似乎有些不好,她犹豫地看向腊梅道:“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少奶奶?”
“必须要说。”腊梅握了握拳头,斩钉截铁道,“我不能让姑娘继续受姑爷蒙骗下去,走,咱们回去。”
浅碧看着气得一脸通红的腊梅,心中替少爷默哀了一声,然后才点了点头,道,“好,咱们回去。”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萧恒没想到元意会让人跟踪他,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而是一副镇定从容的姿态跟着苏青等人去了凌月的院子。
苏青说是来观摩花魁的房间是假,趁机查探是否有密道才是真,所以在进去的时候,他们毫不客气地开始搜查,不管是名贵的字画,还是看起来可以的花瓶书架,都要挪动一番,随队的甚至还带着一个机关高手,不停地查探。
而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到梳妆台上,他研究了一番,伸手扶住了梳妆镜的一边,往左边一扭。萧恒眼神一凝,看着那人的动作,足尖不经意地在地上点了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苏青冷笑地看了萧恒一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在众目所瞩的情况下,男子压力倍增,用力地扭动着梳妆镜,却未能如他所料的出现什么密道,反而是梳妆镜咔嚓咔嚓地一声,转了一个方向。
他失落地看着梳妆镜,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样的旋转设计,还有磨损程度,应该是开关才对。”
凌月掩唇轻笑,脸色微红,解释道:“这是奴家特地让木匠打造的梳妆台,镜子可以任意旋转,如此不管是闲坐或是休息,都可以照到镜子。”她莲步轻抬,上前把梳妆镜扭转了一下,对上一旁的贵妃榻,再旋转一个角度,对着却是绣床。
几人的脸色有些涨红,风月场所的女人用品,这样出格,似乎一点出奇也没有,他们这样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实在是打脸,个个俱是难看至极。
萧恒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意味深长道:“苏大人若是对凌月的梳妆台感兴趣,可以私下找她探讨,这样砸她的场,未免不好吧。”
苏青咬了咬牙,道:“萧恒,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的把柄的。”
他深深地看了凌月一眼,冷笑了一声,才带着一群人离去。早知他刚刚就不该忌讳着凌月身后几个不能得罪的恩客而行事顾忌,若是一开始就直接提人搜查,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等到萧恒赶到,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看着凌乱的房间,凌月皱了皱眉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萧恒,道:“萧公子,那些是什么人?好生野蛮。”
“他们是太子的人。”萧恒淡淡地回了一声,看向凌月,“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凌月再也顾不得做戏,眼中闪过一抹惊惧,风月场所的人消息最灵通,虽然庶民不许妄议朝政,但是她的一些恩客不乏朝廷的官员,高兴时会说上透露上一些信息,她也知道些当朝太子的性格。
她虽然是受人追捧的花魁,但是在太子若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萧公子,他们究竟为什么来搜查奴家的房间。”
昨天晚上萧公子确实来找她,不过是一起喝酒,她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倒了,人事不知,之后的事情就不甚清楚了,虽然昨晚她轻易地醉倒有些蹊跷,但是她刚刚识相地没有说出来。她如今再问萧恒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想到他会答她,她只是要一个承诺而已。
果然,萧恒皱了皱眉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你收拾些细软,我送你走。”
凌月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去哪儿?”
“苏州,扬州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你喜欢那里,爷都送你去。”萧恒看着凌月,认真道:“这算是补偿。”
凌月沉默了半晌,“是不是奴家要去哪里都可以?”
“当然。”萧恒应道。
凌月盈盈地看向他,道:“萧府如何?萧公子风流倜傥,奴家仰慕您许久。”
不得不说,凌月被捧为花魁还是有些道理的,容貌艳丽,眉眼妖娆,一举一动解释惑人的风情,经过专门训练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男人,任是铁石心肠也会化为绕指柔。她别的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相比,她的笑容中多了些沧桑和历经世事沉淀后的成熟,有着别具一格的气质,吸引着贪鲜的男人前赴后继。
萧恒却不为所动,眸光微微一冷,“不可能。”
凌月复杂地看了萧恒一眼,轻笑了一声,“是因为萧少奶奶吗?”
萧恒的眸光一柔,但是他不想与一个风月女子谈论元意,对此不置可否,而是直接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去扬州吧,那里繁华不输京城,想来你也不会觉得寂寞。”
凌月这次没有反对,转身去收拾细软,这时萧全回来了,脸色沾了不少尘土,看到萧恒,便笑嘻嘻道:“少爷,奴才幸不辱命。”
萧恒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他没想到太子最后还是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不然也不会有这次搜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凌月的房间里确实有个密道,而开关正是那个梳妆镜,若是被发现,昨晚的事情肯定把他暴露出来。
密道既然有外边打开的开关,势必又有从里面关闭的开关。他让萧全从密道另一头进去,在密道口守着,等到这头开始扭动开关之时,得到萧恒指令的萧全在里头同时扭动,两厢抵销,才险险地没有被发现。
萧恒刚刚站的的地方正是密道入口,里面中空,他刚刚若有若无地在地上敲了几下,正是给萧全传递消息。如今此地被人太子怀疑,此处的机关势必要破坏掉,抹掉一切疑虑。
“你留着给凌月姑娘赎身,爷先去别院安排人处理后续事宜。”
萧全严肃地点点头,道:“奴才明白,爷快去吧。”
萧恒点了点头,待出了院子,脸上重新挂上洒脱不羁的笑容,与老鸨说了一切让随从处理之后,出门骑了马,确保没有人追踪之后,直径去了西街的别院。
若是元意在这儿,她一定会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然后一眼就认出此处正是萧府书房密道直通所在。然而此时萧恒匆匆地下了马,把缰绳交给老王之后,便匆匆上了阁楼,拿起笔匆匆地在纸条上写了些字,尔后打开书案上一个香鼎,把纸条从里面塞了进去。
萧恒看着纸条通着里边的细小机关别传送下去,眸色渐渐地深了下去,他又把叶无情叫了进来,吩咐道:“这阵子你盯着点苏青,如果必要,你可以放出些霏雪的消息。”
叶无情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公子,属下明白。”
萧恒终于松了口气,心情大好地看向窗外,忽而脸色一变,道:“糟了,快午时,今天就先这样了,爷得先回去了。”
叶无情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萧恒急哄哄地离开,脸色焦急,眼底慌张,不解地歪了歪头,不过是回去晚了而已,公子又不是没回晚过,必要这副天榻的样子吗?还有,这个人真的不是其他人易容的吗?
161深明大义()
“你说需要多少银子?”元意坐在上座,搁下手中的茶盏,对下方的萧全平静地问道。
外边的寒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冷,除了在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缩回了屋子里,裹着厚厚的衣服,以防被冷冽刺骨的寒风冻伤。
大厅里的火盆里烧着红彤彤的炭火,在室内徐徐地散着热量,没过多久,就算只是穿着夏季的单衣,也不会觉得寒冷。
不知是因为太闷,还是因为紧张,萧全额头的汗水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之前又不是没向少奶奶开支过银子,怎么今天的态度如此奇怪。
他不由怀念起少爷没成亲的时候,库房掌握在自个儿的手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像人报备。然而如今少奶奶掌握了库房,用起钱来也束手束脚了。好在少奶奶为人大方,少爷出去在家的花销并没有多问,每次都很利索地给银子。
只是这次……难道她察觉到什么不妥?
萧全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多了,他抹了抹汗,谨慎道:“少奶奶,奴才需要一千两银子。”凌月是春风楼的花魁,赎身的银子不低,还要春风楼的安抚费、凌月的安置费,零零散散算起来,大约要一千两银子。
“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元意眯了眯眼,狭长的凤眼微勾,在清丽脱俗的脸上有种生动的色彩。
萧全心中暗暗叫苦,少奶奶这种语气,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但是这种明显属于主子间争端的事情,他作为一个下人还是不要掺和得很。
于是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元意,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这是少爷吩咐的事儿,奴才也不知。”
少奶奶精明的很,不知这番表演能否骗得过她,正当他心里忐忑的时候,元意出乎意料松口,道:“既然是少爷需要,你和素梅去库房领取银票吧。”
萧全如蒙大赦,连忙谢恩出去,看来是他刚刚想错了,毕竟一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问清楚点也无可厚非。
“姑娘,这笔银子的用处明明就有鬼,您为什么还要给他。”一直瞪着双眼的腊梅终于忍不住了,愤愤不平道。
元意懒洋洋地盯着茶盏里的茶水,心不在焉道:“花的不是我的银子,我做什么心疼。”
“重点不是这个。”腊梅立马急了,强调道:“姑娘,姑爷去了花街,为了风月场所的女人与人打架,这难道不该生气吗?这一千两说不定就是给人家赎身,金屋藏娇用的。”看来听话本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腊梅还真给猜对了,虽然只对了一半。
腊梅和浅碧刚刚回来,把事情的原委都给元意说的一清二楚,带元意听说是在花街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愤怒,没顾得及萧恒什么时候有了个老相好,而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故。
难道是太子的人?她并不觉得萧恒会为了一个花魁而抛下她,最后还与人大打出手。
腊梅不知道姑娘为何之前还一副积极地派人跟踪的姑爷,如今知道这等重大的消息却无动于衷,顿时脸色怏怏,只好问她,“姑娘,是不是要摆膳?”
元意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估摸着萧恒不会回来了,便点了点头,“也好,让人上菜吧。”
腊梅这才有了兴致,连忙去厨房叫餐,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奴婢提着菜盒子上来,把菜一一地摆到桌子上,才对元意道:“姑娘,用膳吧。”
元意刚要上桌,萧恒就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看到刚摆上桌的热腾腾的方才,他松了口气,“总算刚回来了。”他讨好地看向元意,笑道:“意儿,咱们用膳吧。”
还没等元意有何动作,素梅就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萧恒听得见。他不由一奇,问向元意,道:“这丫鬟是怎么了?”
元意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看了腊梅一眼,坐在她的位置上,若无其事道:“没事儿,就是丢了几两银子,心里不痛快呢。”
“原来是这事,几两银子而已。”萧恒满不在乎地提了一句,而后把注意力放在餐桌上,他拿了一个瓷碗,替元意舀了一碗热汤,递到元意的面前,道,“这白鸽汤滋补,你尝尝看,味道鲜不鲜。”
“不错,你也喝一点。”元意尝了一口,确实不错,便也给他添了一碗,递到他跟前,“在外边跑了一上午,冷得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萧恒被这句暖心的话感动地一塌糊涂,心里莫名地有了愧疚感,若是意儿知道他去了花街,还给花魁赎了身,该会是何种表情?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连忙看向元意,问道:“意儿,萧全有没有找你支银子?”
看清她眼底的愧疚,元意笑意微深,吹了吹热汤,满不在乎道:“他刚刚确实找我要了一千两,有什么事儿要用这么多银子?”
“这个……”萧恒难得支吾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瞬间想到了一个对策,眼睛不带眨地撒谎道:“昨儿个弟兄们有些受了伤,爷便让萧全支些钱,权当安抚费了。”
元意眉头一挑,目光奇异地打量了他一眼,萧恒忐忑不安地看着她,难道意儿知道他在撒谎?然而,元意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似是感叹道:“安抚费都要花一千两,一般人还真养不起,从远真大方。”
萧恒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还好,还好,他们舔着刀锋过日子,图得就是钱财,一千两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元意看着又在吹牛的萧恒,颇是无语。心中腹诽,这一千两银子已经算是你爹兢兢业业干一年的的一半俸禄,你这败家儿子却轻轻松松地花出去,简直是后世的坑爹坑老族还丧心病狂。
她的表情有异,让心中有鬼的萧恒更是忐忑不已,于是愈加殷勤周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