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话刚说完,啪叽一声,小狐狸便一跟头地摔了下来,四脚朝天,躺在石桌上晃荡这一直翻不过身来。
触及萧恒取笑的眸子,元意顿时脸色涨红,觉得一直嗷嗷直叫的小狐狸实在可怜,;连忙把它递给素梅,“快带它回去醒酒。”这才几滴就醉倒了,实在是没用。
萧恒不由会心一笑,立马接过竹酒提子,免得元意贪杯多喝,元意正是丢脸,也没底气反驳,默认他结果执掌权。
两人对饮,喝了几杯之后,元意的脸色已经微红,眼眸水灵灵地荡着波痕,让萧恒食指大动之时,几声请安的的女声打断了两人静谧的时光。
“奴婢见过少爷,见过少奶奶。”
亭子下边的台阶上,出现了两个女人,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正恭恭敬敬地屈膝福礼。
元意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搁下瓷碗,对花眠和云砚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她让两人进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已经命令禁止后院的姨娘无事不得出来,两人自然不是闲逛到此的。
这时是云砚回话,她的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回少奶奶的话,花姨娘这是来向您谢恩呢。”
元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轻不重道:“那就让花姨娘自己说。”
云砚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看向萧恒,谁知萧恒的视线都在元意的身上,两余光都没给两人一下,便垂下眼睛,攥紧了袖子中的手。
“云姨娘为人热心,这阵子多亏了云姨娘的照顾,请少奶奶不要怪罪云姨娘。”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当壁花的花眠终于开口,替云砚维护道。
她的香瘾已经戒掉,但是还是伤了元气,整个人都瘦了许多,眼神微黯,没有初见时的鲜艳和灼热。不过她毕竟是五官出众,消瘦的模样颇有几番病西子的架势,娇娇弱弱,楚楚可怜。
元意心中顿时来气,感情这阵子她送去的各式药材都当水流去了,她不管有多么地宽宏都比不过人家姐妹情深地几次探望。这份不知好歹的性格,难怪被云砚卖了还当人是知心姐妹。
“我犯不着与你们计较,既然是谢恩,我心领了,没事就回去吧。”元意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重新举起酒碗轻呷了一口酒。
花眠眨了眨睫毛,终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萧恒,贪婪地看着他冷峻的五官,心中一酸,幽幽地叫了一声:“少爷。”
萧恒抬头看她,道:“何事?”
不咸不淡的态度让花眠心中一堵,难道他如今与她多说一句话就已经是厌烦了不成?想起两人温情脉脉的样子,心中微微刺痛,脑袋一乱,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奴婢此次九死一生,多亏少爷明察秋毫,查出奸人,救奴婢一命。”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溅到青石块上,而后她屈下身子,眼见着就要向萧恒跪拜。
“不用了。”她还没跪下,萧恒就淡淡地开口制止,“查明真相的是少奶奶,你若需感激,跪谢少奶奶便是。”
花眠身形一滞,脸色迅速涨红,她说是来给少奶奶拜谢,其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此时被萧恒提出来,简直是羞愤难当。
盯着元意似笑非笑的表情,花眠转了转身子,跪在了冰冷的青石块上,道:“奴婢多谢少奶奶救命之恩。”
“地上冷,起来吧。”元意点了点头,“你伤了元气,最近好好着身子,没事不要出来乱逛。”
花眠应了声是,才从地上站起来,但是磨磨蹭蹭地舍不得离开,她看了云砚一眼,道:“少奶奶,少爷,让我和云姨娘伺候你们吧。”
萧恒皱了皱眉头,刚想让两人退下,一旁的元意就应了下来,“我们这儿确实还缺丝竹助兴,两位姨娘都是多才多艺之人,不如就给我们弹奏一曲吧。”她笑盈盈地看向萧恒,道:“从远不会舍不得吧。”
“你瞎说些什么呢。”见她又开始打趣他,心中无奈,瞪了她一眼,道:“你是妻,她们是妾,想怎么使唤她们都随你的意。”
云砚和花眠的脸色顿时一白,身形摇摇晃晃,似乎被打击了一番,她们隐忍地看向萧恒和元意,却不得不屈膝尊令,拿起下人取来的古筝与笛子开始吹奏。
听着耳边低婉缠绵的乐曲,元意拍着着曲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出来。
萧恒见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般好笑。”
元意的凤眸中还带着点点笑意,听到萧恒的询问,便道:“你说我想不想戏文里说的恶毒残忍的主母,独占夫郎不说,还对妾室百般虐待折磨,拆散了情投意合、男才女貌的旷世绝恋……”
她的话还没说完,额头上就挨了一记,原来是萧恒受不了他的胡说八道,终于对她痛下杀手。
“乱七八糟的书看多,脑袋都变傻了不成,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萧恒瞪了元意一眼,没好气道,“更何况,爷喜欢谁你还不明白,尽在这而瞎说乱编。”
元意揉了揉额头,凑到他的身边,怀疑道:“花姨娘和云姨娘都是十足的美人,从远真的不动心?”
萧恒瞪她,没有说话,扭过了头。
元意心中偷笑,继续问道,“那霏雪姨娘呢?后院中,就她的相貌就好了。”
萧恒终于忍不住,掐了掐她的鼻尖,恶狠狠道:“她犯了错,爷都把她打发到庄子去了。”
“那可说不定。”元意吃痛,拍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道:“谁知你是不是置了外院,金屋藏娇了。”
萧恒脸上顿时怒气全消,桃花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眯眯眼,看着元意,道:“说了半天,原来意儿是在吃霏雪的醋呢。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快给爷说说,你这话憋在心里有多久了。哎哟,爷的小心肝,可别给憋坏了。”
元意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色涨红,瞪了他一眼,“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嘛。”
萧恒挑了挑眉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确实不想,意儿对后院那些女人还是挺不错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唇边隐忍着笑意,道:“不过意儿不过是表面大度而已,其实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
元意顿时不干了,“我心眼儿怎么就比针尖儿还小了。”
“难道不是?”萧恒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之前我每次让香草她们伺候更衣梳洗,你都没给爷好脸色。”
元意顿时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让几个人黄花大闺女给你穿衣,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扑哧”一声,萧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爷就知道意儿的醋坛晃悠的很,一不小心就翻了。”
元意哼了一声,别过头,“你要是舍不得那四大美人儿,尽可叫回来伺候就是,我保证没意见。”
那四个贴身丫鬟擦完了库房,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样子,元意便让她们跟着芭蕉她们一起干活,好歹也是个人手。
“她们伺候,哪里有意儿亲自服侍爷来着舒服。”这几个月来与元意斗嘴都出经验来了,为了不至于接下来冷战,连忙开始好言相哄:“爷这辈子就认定了意儿了。”
尽管知道他是在哄她,女人爱听好话的劣根性还是让元意的脸上止不住地溢出了笑容,咕哝了一声,“算你识相。”
两人甜甜蜜蜜地一边喝酒,一边打情骂俏,一旁吹奏的云砚和花眠却是看红了眼,咽下了满腹的辛酸和委屈,也不敢分心,继续吹奏,只是曲调愈发的哀婉幽怨。
直到温酒器中的酒见底,元意与萧恒兴致散去,才让两人回去。
146元柔之病()
“姑娘,二姑娘病了。”
如今天气愈发地寒冷,元意轻易地不想出门,除了督促萧恒读书,也只有看会书,或是逗逗越来越可爱的小狐狸。
素梅进来传话时,萧恒正给元意擦药,张仲羲的药很好用,神奇得让元意忍不住啧啧称奇,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侧额的疤痕已经退去了粉红,只剩下淡淡的痕迹,若不细看,根本就不会察觉出此处的不同。
“怎么回事,二姐怎么会病了。”元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素梅的神色有些肃然,道:“楚姨娘前阵子去世了,也许是二姑娘禁不住打击,哀戚成疾。”
“楚姨娘去世了?我怎么不知道。”元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萧恒。
萧恒眼神闪烁,不自在地笑了笑。
“楚姨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入了冬更是每况日下,最终没能熬了下去。”素梅连忙解释,继续道:“那阵子姑娘您正在养伤,姑爷不让奴婢们告诉您。”
元意又气又急,又不能朝萧恒发火,只是跺了跺脚,道:“备车,去看二姐去。”
素梅点头,在进来之前她就知道元意会前去探望,不仅让人备了车,连探望的补品和药材都准备好了,“姑娘,都准备妥当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元意匆匆地点了点头,换了衣服,梳了发髻,披了斗篷之后,就急忙地出府,萧恒本来也跟着去,元意直接眉眼横睨,冷飕飕地说了一句,“无令不得外出,好好在府里温读功课。”
萧恒无法,只好满心怨念地开始读他的圣贤书。
周府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地界并不是很好,周围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这是周淳化自己置办的府邸,元柔的嫁妆中有比此处更好的宅子,但是顾忌到周淳化的面子,并没有搬过去,依旧在鱼龙混杂的胡同里住着。
所以当萧府华丽富贵的马车停在周家门前,立马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纷纷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在看到下车的女子面容绝色,气度高华时,人声更是嘈杂。
元意看了周围一眼,眉头微皱,扣上斗篷的帽子,遮住大半的容颜,才带着陈嬷嬷、素梅和腊梅进了周家。
元柔并不知她要来,门口只是一个守门人,听到元意的身份之后便是一惊,急忙带路,在快到正房的时候,便见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从一旁款款而来,她的脸色红润,脸颊微胖,颇有几分妇人的成熟的姿色。
看到元意等人,她明显惊讶了一下,然后问向门人,“这位夫人是?”
门人的脸上立马露出了讨好的微笑,道:“回肖姑娘的话,这位是尚书府的萧少奶奶,是夫人的妹妹。”
那肖姑娘眼神一闪,脸上立马就堆满了笑容,客套道:“原来是萧少奶奶,有失远迎,请您不要见怪。”她又转头吩咐一旁的一位奴婢,道:“快请萧少奶奶去花厅,把老爷新得的上好西湖龙井拿出来待客。”
元意紧紧地拧起了眉头,这位肖姑娘,想来就是周淳化的通房。她虽然猜测到她在周家的地位不低,但是如此明显地呼奴唤婢,当家做主的架势,还是让她心中不快。
不过是一个通房而已,实在是太嚣张了,以元柔与世无争的性子,不知道被她压制得多恨,看来之前全都是对她报喜不报忧。
陈嬷嬷对于肖姑娘逾越的做派也并不满意,当忌讳着登门拜访,不好插手二姑娘的家事,便没有多说,而是淡淡地说道:“我家姑娘是来探望二姑娘的,心中急切,就不耽搁时间了。”
肖姑娘眸色微动,满脸歉意,“看我,真该打,光顾着要好好招待萧少奶奶,竟然忘了考虑您的心情。”她带着元意等人一起去了正房,道:“夫人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请了大夫看了,也不见好。”
元意向来不喜装腔作势的人,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到了元柔的正房,就急匆匆地进去,浓郁的药味顿时扑鼻而来。
“四姑娘,您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元意看过去,是元柔的贴身丫鬟青芽。
元意朝她点了点头,道:“你家姑娘怎么了,怎么病了。”
青芽眼圈微微一红,刚要说话,却看到她身旁的肖姑娘,眼神微微一冷,“四姑娘请随奴婢进里间说话。”眼看肖姑娘也要跟着进来,她神情一淡,道:“肖姑娘止步,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夫人房间的病气中,若是过给您就不妙了。”
肖姑娘神情不变,依旧和善地笑着,道:“夫人和萧少奶奶姐妹相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奴婢就不打扰了。”她行了一个礼,款款地退了下去。
青芽这才从肖姑娘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到元意的疑惑的目光,眼睛一红,立马道:“四姑娘,您不知道,那……”
“青芽,是谁来了。”青芽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正是元柔。
元意这下也顾不得询问其他,连忙走进去,只见元柔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目光悲戚,看到元意时才微微一亮,挣扎要起来,“四妹妹,你怎么来了。”
“二姐,你不用起来,先躺着。”元意连忙把她按回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焦急道:“不过是一段日子没见,你怎么病得如此厉害,竟不早些让人给府上传话。”
元意摸着她的手,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膈得她难受。元柔生病之事,就是素梅也不知道,还是今天青芽忍受不了,才违背元柔的命令向萧府递了消息。
元柔大概也猜出了些,不由责怪地看了青芽一眼,才回元意的话,“听说你受了伤,我不过是小病,便没让人上门打扰你。”她握住了元意的手,关切地问道:“是伤到了哪里,可大好了。”
看到她眼中的真情流露,元意不由心中一酸,“不过是磕破了皮,养了些日子,都已经大好了。”元意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道:“楚姨娘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要节哀顺变,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如何让楚姨娘瞑目。”
元柔的眼眸一动,晶莹的泪珠便从眼中掉了下来。
元意被她这副灰寂的样子看着心中一算,元柔本来就是心思敏感的性子,如今楚姨娘去世,竟是和当初被退亲的样子差不多。
“四姑娘,您不知道,姑娘不是病了,而是小产了。”一旁的青芽终于忍不住话,开口道。
元意立马就被惊住了,心中又痛又是怜惜,元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小产,得有多伤元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脸怒容地看向青芽,道:“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青芽和屋子里伺候的三个丫鬟都跪了起来,青芽眼中含泪,道:“奴婢该死,姑娘自楚姨娘去世后就怏怏不乐,身体虚弱,后来又被肖姑娘刺激,回了房就小产了。”
元意的脸色清寒,道;“这种不安分的贱婢,就该把她给卖了,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想起刚刚那女人虚伪得意的嘴脸,元意心中就腾起了一股怒火,恨不得立马就把她人道毁灭。
“发卖不得。”青芽苦涩地摇了摇头,看了穿上的元柔一眼,道:“因为她已经怀孕了,姑娘正是被这消息刺激得小产的。”
“简直就是混账。”元意忍不住摔了手中的茶盏,“主母未生,她怎么敢怀上。周淳化呢,我今儿个非要负心汉给个说法不可。”
“姑爷并不知姑娘小产了,姑娘瞒住了他,他只当姑娘是病了。”青芽咬了咬牙,继续道:“至于肖姑娘,她怀孕的事儿姑爷还没知道。”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元意心中愈发地生气,但见元柔不停地流着泪,连忙帮她擦掉,道:“你正在坐月子,别再哭了,要是落下了什么毛病,以后该怎么办。”
元柔这才忍住了眼泪,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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