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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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有女-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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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卖得是陈米。”元意皱眉问道。

    钱守财连忙摇头,“不是,是新买回来的米,奴才也吃过,并没有问题。”

    元意思量着是何事,同时对钱守财也有些不满,道:“既然不是新米的问题,你自己处理了就是,不管是用银子打发了还是上衙门都可,不要事事都要我出面。”

    钱守财擦了擦额角的汗,又揖了一礼,“是奴才没用,姑娘说的奴才都试过了,但是那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死猪不怕滚水烫,给银子不要,要送官府,刚碰着他就喊难受,奴才也没办法。”他抬头看了看元意的脸色,又小心翼翼道:“奴才怕他再继续待下去会对粮铺的声音有碍,便匆匆过来向姑娘讨主意。”

    元意扶额,一名泼皮无赖,闹事不是为钱,也只能是为仇了。“行了,正好我有空,一起去看看。”

    钱守财大喜,摸了摸汗,跟着元意一起出了府。

    马车在街头停下,元意带上帷帽,下了马车步行前去粮铺,远远地就看到铺子前聚了一堆好事的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在嘈杂之中,一道无赖而粗鄙的声音分外刺耳——

    “钱守财,你个龟孙子,快给老子滚出来,今儿个你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天天来你这儿闹事,让你连财都守不住。”

    钱守财的脸上浮现了怒色,顾忌着元意在身边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带着元意从侧门进了粮铺。见到他回来,店里的一些小二们连忙凑过来,“掌柜的,外边闹得厉害,客人都跑对面去了,还有许多人拿了粮米要退货,这可咋办啊。”

    “规矩点,别冲撞了东家。”钱守财连忙让他们退后,怎么说姑娘也是大家闺秀,肯屈尊降贵地来店里已是幸运,若是再让这群没轻没重的野小子磕碰了怎么办。

    店里的小二们顿时规矩了,手脚慌忙地不知该往哪放,看到钱守财的眼光示意,才恍然醒悟,对着带着帷帽的元意齐齐喊道:“东家好。”

    元意冲他们摆摆手,“有人要退货,你们退给他们便是。”听到外边原来越难听的咒骂声,她的眉头一皱,道:“我出去会一会他。”

    她走到了门口,咒骂声愈发清晰,透过纱帘,元意看到一个尖嘴猴腮,脸色苍白的男人真翘着腿躺在一个担架上,扯着嗓子大骂,一见到元意,他像是一愣,继而又是色眯眯地在元意窈窕的腰间一溜,道:“哪来的小娘子,着身段真不错,掀了帷帽给老子瞧瞧。”

    一旁的钱守财终于勃然大怒,“赖三,你再不住嘴,小心你的狗命。”

    “哟,老子好怕啊。”赖三嗤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而后又冲围观的百姓苦着脸哭喊,“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听听,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吃了他家的米,元气大伤,不仅没给我给说法,还说要我的命。这些人狗仗人势,简直不把我们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阶级矛盾从来都存在,听到赖三这么一说,本来只是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义愤填膺,一脸鄙夷地指责起钱守财起来。赖三看见,满脸得意,挑衅地看向钱守财。

    元意让人搬了椅子过来,悠悠地坐下,然后指了指旁边地几个身强力壮的店小二道:“你们几个,找个臭抹布把他的嘴给我赌起来。”

    之前店里人有忌讳,不敢动作,如今有东家但靠山,顿时胆子大起来,专门挑了个大家往日擦汗的抹布,几人押着赖三,不顾他满嘴的谩骂和挣扎,拿着抹布往他嘴里一塞,旁边又有人递来一根麻绳,便绕着他的手绑了起来。

    赖三身形消瘦,怎么也不是整日扛米的小二们的对手,挣扎不过,只能不停地哼叫,愤愤地看向元意。围观的众人都被这简单粗暴的一幕惊得一呆,俱是把目光放在坐在椅子上的元意身上。

    污言秽语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元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一移,落在守在赖三身边的一个大汉身上,此人虽然长得健壮,但是神情畏缩,在店小二绑赖三的时候也只是不敢阻拦,只是慌乱地缩在一旁,为此还挨了赖三一脚。

    “你和赖三是什么关系。”元意让人把他带上跟前,悠声问道。

    那人抖了抖身子,似是怕极,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我、我是赖三的邻居,我叫李四,你们别抓我,我只是帮忙把李四扛过来而已。”

    本来赖三让四人扛了他过来,但是其他三人在听到钱守财说要送官的时候就已经跑的没影,只有他因为为人老实,又迫于赖三的淫威,害怕他秋后算账,不得不留下来。

    如今见钱守财请了人过来,心知不妙,更是惧怕,说话也不利索起来,他清楚这家店的背后东家是谁,他一介市井小民,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126惩治恶人推荐满五百加更() 
元意看着他,唇上勾起一抹笑意,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椅把,道:“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答好了有赏,答不好,后果我就无法保证了。”

    她的声音低哑,慢悠悠地说起,话音上扬,颇有中优雅闲适的味道,在浑浊的闹市格格不入,更是提醒了众人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李四满头大汗,连忙点头,“夫人请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下,他愈发地确定来人的身份,应该就是这家粮铺的东家,朱家的四姑娘,萧府的少奶奶。

    元意一乐,这人倒会说几口文雅之词,比赖三那滑头明事理多了,“赖三真是从汇源粮铺买的米?”汇源粮铺就是她嫁妆粮铺的名字。

    “正是,赖三是昨儿个才买的,还是让我帮忙扛回来的。”他抬了抬头,指了指元意身后的一个店小二,道:“夫人身后的小二哥儿可以作证。”

    那小二点头,忐忑道:“东家,他说的没错。”

    元意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李四,道:“你可知李四除了吃饭,还吃了什么菜?”

    李四有些疑惑地看向元意,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但还是点头答道:“知道,李四吃了饭之后就身体不舒服,他家的餐碗都是我帮忙收拾。除了吃饭,他还喝了一壶酒,一碟花生仁,一碟猪头肉和一碟拌黄瓜。”

    元意顿时心里有数,黄瓜和花生食则生冲,赖三果然是食物相冲引起的上吐下泻,就是不知这是一场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她转身吩咐了钱掌柜一句,待他走后,才道:“事情已经明了,赖三是食菜中毒,根本就不是吃了我家的米造成的。”

    元意示意身后的素梅递给李四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几个碎银子。李四顿感意外,连忙道谢,小心谨慎地把荷包揣到怀里,先别说里面的银子,单是这个荷包就值不少银钱,果然是高门大户,出手大方,指缝里漏出一点就够他半年的嚼用。

    “呸,老子就是吃了汇源的米才中的毒,你这小娘子好生阴毒,就会推卸责任。”就在这时,赖三这时候吐掉了口中的抹布,气得双眼通红,又开始破口大骂。

    元意眸光一冷,再次指了指方才的几个店小二,道:“继续把他的嘴给堵上,堵牢靠了。”

    店小二连忙听令执行,人群中不知其故的百姓,见元意只是问了几句就轻飘飘地下结论,又蛮横无理,顿时满脸鄙夷,觉得她不够是虚张声势,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袒护自己粮铺而已。顿时言语中也不客气来。

    元意稳当地坐着,对于他们的言语不予理会,不消片刻,钱掌柜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脸上的汗也顾不得擦,冲大家按了按手,道:“大家静一静,我这里有知味楼的一碟花生和一碟拌黄瓜,为了证明我汇源粮铺的清白,请哪位乡亲上来试吃一下,我们附赠正气丸一份,还有打赏二两银子。”

    人群顿时一静,看着钱守财从食盒里拿出两碟热腾腾的菜,瓷碟中有知味楼的标志,确实没有丝毫隐瞒,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没有动作。

    “我来,我来。”这时候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男子,“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连知味楼的门槛都踏不进去,如今能够免费吃,还有银子送,就算真的中毒也值了。”

    他说完话,就举起筷子夹起碟子的才狼吞虎咽,还不停地举起大拇指,直呼好吃。他吃东西很快,不消一刻,碟子中的才就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他拍了拍肚子,还打了一个饱嗝。

    “菜不错,不过吃了也没什么事嘛。”他脸上有些得意,看向钱守财,道:“老子身体好得很,别说是腹泻,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然而他的话音放落,就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嘶了一声,“不行,还真神了,才这会儿呢,就腹痛如绞,掌柜的,茅厕在哪里。”

    钱守财把手中的正气丸递给他,然后又让店小二带他去如厕,然后朝众人拱了拱手,道:“众位,事实就在眼前,让赖三腹泻的,并不是汇源的米粮,而是花生仁与黄瓜相冲,若是不信,大家尽可去询问大夫。”

    众人顿时恍然,俱是脸色讪讪,本来还有人扛着米要来退货,此时连忙缩回去,不敢在提,更有脾气暴躁的人直接指着赖三的鼻子骂,“我就知道赖三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做出这种讹人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元意嗤笑了一声,对于众人这种墙头草的行为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地上的赖三,“我让人给你拔了口中的抹布,但是你不许说脏话,不然直接丢你去府衙没商量,同意就点头。”

    赖三梗着脖子看了她许久,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元意便上人拔了她嘴里的抹布,道:“说吧,是谁指使你来闹事的。”

    “老……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来向这里讨个说法。”赖三虽然答应不说脏话,但是并不代表他配合元意的问话,依旧嘴硬,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既然证明了是误会,只怪我见识短浅,误会你们,你们总不能不讲理地继续把老……我拘在这里。”

    他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知道他在耍赖,别人对他也无可奈何,没有证据,他打定主意元意为了名声,不敢拿他怎么样。

    事实上,元意确实犯难了,讲道理讲证据她倒是可以惩治赖三,但是对于一个泼皮无赖,要怎么讲道理。

    正在元意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低沉的男声从人群中传来,“敢来爷的地方闹事,不讲理又如何。”

    人群迅速分开,露出外头的人,锦衣玉冠,手执折扇,英俊潇洒,风流不羁,不是萧恒是谁。

    他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走上来,在赖三的身边站定,抬起紫金朝阳靴,一脚踩在他胸膛上,笑眯眯道:“你给爷说说,是哪个给你吃了豹子胆,来此撒泼闹事的。”

    这赖三也是个硬脾气,在见到萧恒的时候确实慌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就算被踩着胸膛也丝毫不露怯,“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赖三绝不吭一声。”

    “呦呵,还是个硬点子。不过爷喜欢。”萧恒啧啧地打量了赖三一通,才对身后的家丁道:“给爷好好教训这不长眼的小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个个还当爷金盆洗手了,都敢欺负道爷的头上了。”

    萧恒身后的家丁业务熟练的很,萧恒刚移开脚,就一窝蜂地凑上来对赖三拳打脚踢,很快就传来赖三的哀嚎声,围观的百姓一看,立马后退了好几步,忌惮地看着萧恒。

    对于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元意终于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萧恒的衣袖,轻声道:“这样不讲理就打人,似乎不太好吧。”

    除了第一次见到他抢钱民女,元意总算再次见到萧恒欺横霸市一面了,这样的作风,简直是活脱脱的不务正业、招摇过市的纨绔子弟。她顿时觉得羞愧,她怎么就是萧恒这厮的妻子。

    萧恒却浑然不觉,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好,你就是妇人之仁,这种人,就该给点教训。”

    元意刚想反驳,那边的赖三就开始求饶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就是。”

    萧恒得意地看了元意一看,“看吧,这种人就是欠揍。”他往旁边的椅子一坐,翘起二郎腿,下巴一抬,对赖三道:“爷就给你个机会,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赖三青头肿脸地趴在地上,呻吟了一声,道:“是张力,是张力指使我这么做的。”

    恶人就该恶人磨,元意暗叹了一声,就转移了注意力,有些疑惑地看向萧恒,张力不是被押到监牢里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萧恒却对此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原来是他,想来上次的牢狱之灾没受够呢。你回去告诉他,叫他洗好脖子等着爷。”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告诉他去。”赖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地跑了。

    周围的人一看没了热闹看,很快就上散去,只留下元意等人。

    “张力是怎么回事啊。”人一散,元意连忙拉着萧恒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你嫡母请了刑部尚书帮忙呗。”萧恒撇了撇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不屑道:“前阵子刚提出来,安生的日子不过,偏偏就往枪口上撞。”

    她还以为是对面的广济粮铺的手笔,原来是和张力私怨,不过这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元意顿时松了一口气,注意起萧恒,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恒晃了晃折扇,道:“爷正在知味楼呢,就听掌柜的说你吩咐人来办事,一打听,就过来。”

    怪不得那么巧。她刚想要打道回府,萧恒就拉着她走出来,道:“既然出来了,就先别回去,爷带你逛逛去。”

127清苦书生() 
萧恒没有回去知味楼,而是带着元意东拐西拐去了古玩市场。 '800'。访问:。 。

    古玩市场是一条街市,青石路的两旁排列着鳞次栉比的商铺,红檐绿瓦,古韵漫漫,别有一番清雅高远的意味。因为整条街大多卖得是笔墨纸砚、书籍和古玩字画,文人墨客汇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鱼龙‘混’杂,在这个地方行走的不是王公贵子,就是羽带冠巾的书生。

    有上京赶考的落第士子,滞留京城,大多住在古玩街,以摆摊贩卖字画维持度日。元意一路走来,见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处摊子,皆是坐着形容落魄的士子,就算是看到客人也未曾出口大喊,一脸矜持,只有在看客离开后才难以掩饰地流‘露’地一缕失望。

    元意行走而过,漫不经心,忽然,她在一个摊子前停住了脚步。摊主是一个年轻书生,头戴方巾,一袭青衣,面容清俊,眉目清朗,虽然衣着寒碜,却不减通身的清雅,出众的气度引人注目。

    此时年轻人正在作画,一张‘毛’边纸铺展在桌子上,纸上已经画上了鳞次栉比、红檐绿瓦的商铺,摊铺林立,人迹寥寥,于喧闹中勾勒出一种悠然的宁静。从远及近,层次分明,工笔描绘,纤毫毕现,与元意昔日在睿王别院所作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也是一位工笔画的高手。

    然而让元意停住脚步的并不是因为他的技艺,而是因为他画中的人,一身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身材窈窕,头戴帷帽,衣袂飘飘,不是她又是谁?

    年轻人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画作,‘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突然一道清雅的‘女’声缓缓地响起,“画的不错,不知阁下此话可卖?”低低的嗓音中有着特别的韵味,让人一听就难以忘怀。

    “不卖。”年轻人下意识地断然拒绝,待他抬头却愣住了,这不是他画中得‘女’子吗,想起自己刚刚的失礼,他的脸上‘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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