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一百遍就够了,别累坏了身子。这话你不仅要记在脑子里,还要记在心里才行。”
看她的脸色终于云开雨霁,安陵终于放下心来,亲昵地蹭了蹭她脖子,拉长了音调,“都听阿姐的。”
此时正是朝阳升起,阳光并不灼热,轻柔而温和,让人的心也暖洋洋的。元意侧头,看着正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陵哥儿,他漆黑的眼眸清亮幽深,熠熠生辉,白玉般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灵秀,在薄薄的红唇上,她甚至能看到些许被阳光染得透金色的淡淡绒毛,那属于少年特有的纯净和祥和。
此时此刻,靠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和宁静席卷了她的心神,近日来的忙碌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不管怎样,她都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然而姐弟两难得的平静被一道酸气冲天的声音打破,“你们在做什么!”
元意不悦地回头看去,只见萧恒的手指正指着两人,神情是震惊、酸意和不可置信,眉宇紧紧地皱起,那神情,活脱脱地像是捉奸的丈夫似的。
这时候安陵也发现了萧恒,下巴一抬,冷哼了一声,“我和阿姐在做什么你没看到吗?”
然后他还示威性地抱住了元意的手臂,挑衅地看向萧恒。在安陵的心里,萧恒就是抢了他阿姐的大坏人,让他更难见到阿姐不说,这次更是一见就被骂了一顿。只要想到萧恒每天都可以看到阿姐,他就心里不爽。
萧恒桃花眼一瞪,心道又是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欠扁。他气冲冲地走进来,把元意的手臂从他手里拔出来,自己抱上去,对着安陵教训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的书都读哪里去了。”
被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质问学识,对于安陵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的眼睛瞪得比萧恒还大,反驳道:“那你还牵着我阿姐做什么,快松手。”
一听到这个,萧恒立马笑了,得意洋洋地俯视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矮豆丁,晒出一口白牙,道:“爷是你阿姐的夫君,当然能牵着她。”
被戳中伤疤的安陵立马就愤怒了,他抽了抽鼻子,睁着朦胧的大眼看着元意,伤心道:“阿姐,你是不是有了夫君就不要我了。”他本来就是一半真心,一半做戏,但是说着说着,越想越可能,越来越委屈,眼泪立马溢满了眼眶。
元意立马就心疼起来,在她出嫁之后,就这个府上就剩陵哥儿孤零零一个人了,他此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纪,虽说还有爹爹在,那也是严厉过多,怕是没有什么温情的交流。他自小就与她相依为命,如今她不在府上,失去了支柱,他的心里大多是惶恐和不安吧。
她急忙抽出手,拿了拍着替他擦着眼泪,轻哄道:“怎么会呢,阿姐最喜欢陵哥儿了。”
安陵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反问道:“真的?”见元意连忙点头,他的眼珠子一溜,觑了一眼正在吹胡子瞪眼的某人,继续问道:“那比起姐夫呢?”
萧恒浑身一震,屏住呼吸,期待地看向元意。
元意没看他,想都没想道:“你是我亲弟弟,你姐夫当然排在你后面。”
安陵立马就兴奋起来,心里也不难过了,眼泪立马收回,兴奋得对着元意的脸啵了一口,道:“我就知道阿姐最好了。”他得瑟地看向萧恒,脸上尽是一雪前耻的骄傲。
萧恒这时候可没闲工夫理会安陵这个小孩,而是哀怨地看着元意,桃花眼中满是控斥,“意儿,爷好歹也是你夫君,竟然排在这臭小子后面。”
元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一个大男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安陵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应和道:“就是就是,小肚鸡肠。”
萧恒气得牙痒痒的,瞪向安陵,嘲笑道:“你有什么自个说爷,泪包一个。”
泪包这次大多是形容爱哭的女孩儿,安陵被萧恒这么一说,立马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急哄哄道:“你才是泪包,小气鬼。”
“小气鬼就小气鬼,哪比得上你哭哭啼啼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姐姐哄,不要脸。”萧恒的话里怎么透着一股酸味。
“阿姐哄我怎么了,某人想要还没有呢。”安陵也是明察秋毫,察觉到了萧恒语气中的醋味。
看着正在幼稚地吵来吵去的两人,元意不禁扶额,打断他们的话,道:“都别吵了。安陵,他是你姐夫,不许没大没小的。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回族学去。”
安陵有些不情愿,但是又不敢反驳元意,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瞪了萧恒一眼,就蹬蹬地跑了。
待安陵离开后,萧恒也瞪了一样元意,气鼓鼓进了房,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素梅有些担心地收回目光,对元意道:“姑娘,姑爷像是生气了。”
元意挑了挑眉头,她知道萧恒为什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在她心里地位问题么。她丝毫不绝那个回答有什么不对,陵哥儿是她养了近十年的弟弟,而萧恒,说难听点,不过是认识不久的外人,若不是因为那账本,两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但是此时在朱府,由着他耍性子也不好,只好无奈道:“我去哄哄他。”
待元意走进去,发现萧恒在她的闺房里转来转去,不时好奇地打量,一看到她进来,就立马坐回炕上,别过眼不看她。
元意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在他旁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爹和太子呢。”
萧恒的屁股往一旁挪了挪,专心注注地看着外头的风景,就是不回答她的话。
元意气得牙痒痒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还在生气呢。”
这下萧恒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看她,往日总是带着笑的脸上一派平静,总是含着几段风流的桃花眼,此时深邃而暗沉,个人几分沉沉的压迫感。
元意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萧恒,一时间有些呆愣,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恒一把扯过,纳在他的怀里,还没等到她适应陡生的变故,下一个,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
089人生八苦()
元意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推他,谁知道他的力道大的很,根本就推不动,她只好不再反抗,如果牺牲色相能让他消气,那她就勉为其难地让他放肆这一次。
谁知道她的纵容助长了萧恒嚣张的气焰,越来越得寸进尺,那双手都伸到衣里去了,等到他把她抱到绣床上,元意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惊道:“萧从远,你疯了,这是朱府。”
萧恒抬头,漆黑的眸色愈发浓郁,闪着异样的光芒,他的舌头在元意的唇上一舔,邪魅横生,“意儿难道不觉得很刺激?”他的视线在元意的绣床上游移了一遍,才落在元意的脸色,暧昧道:“而且,在意儿未出阁的绣床上,滋味一定会妙极了。”
元意被他下流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抬脚踹他,“你无耻。”
吃过她两次亏的萧恒早就有了准备,不急不忙地抓住她小巧玲珑的脚,顺道一扯,脱下了她的亵裤。尽管还隔着衣裙,但是元意还是觉得下身一凉,刚要起身去夺衣服,萧恒已经覆下身来。
元意闷哼了一声,看着同样只脱了亵裤的萧恒,许久之后,恨恨地骂了一声,“衣冠禽兽。”
萧恒放肆了许久,直到素梅在外边敲了会儿门,提醒两人去前厅用饭,萧恒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元意。
元意累得瘫在床上直喘着粗气,看着提上裤子又是一副人模狗样的萧恒,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抄起一旁的小儿睡卧瓷枕就向他丢去。
得到身心满足的萧恒还在贱兮兮地笑着,突然迎面飞来一个不明之物,先是一愣,电光火石之间,立马知道了此物来源,也不敢躲,仗着有几分身手,连忙双手抓住,因为冲劲,又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感觉到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他的嘴角又是一抽,这东西要是砸到身上,岂不是要了他半条命?但是看着正躺在床上气鼓鼓的元意,他敢怒不敢言,抱着瓷枕走到床边,讨好地递给元意,道:“喏,意儿,你的枕头,完璧归赵。”
元意磨牙,伸手掐住他耳朵,狠狠地一扭,道:“完璧你个大头鬼。”
萧恒疼地直龇牙咧嘴,连忙求饶,“意儿,好痛好痛,快松手,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元意冷笑,“你就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今儿个我不教训教训你,还当我好欺负呢。”
她把萧恒推到在床上,坐在他小腹上,膝盖压着他的双手,她的双手则是分别地掐住他的一只耳朵,美目一瞪,“说,你以后还敢不敢耍流氓了。”
元意的力道对于萧恒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他只要一翻身就能把人给掀翻了,只是……他的眼睛在元意松开的衣领处游移,因为低下身子,露出一段莹润的雪白,深深的沟壑让他浑身又是一紧,刚刚消下的火气立马又有复苏的趋势。
为了不惹火烧身,他只好恋恋不舍把目光移到元意的脸上,面若春花,眸含春水,又因为正在生气,更添了几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那张本来就绝色的脸庞愈发地明艳动人。
萧恒立马就酥了身子,这下他想翻身也没了力气,于是他声音喑哑,软绵绵地反问道:“请娘子明示,何为耍流氓?”
元意一滞,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是什么你自己明白,别在这里装疯卖傻。”
萧恒心里暗笑,桃花眼却眨巴眨巴地看着她,特无辜道:“夫妻敦伦本是人之常情,怎能说是耍流氓?”
这厮也太厚脸皮了,这般义正言辞,她都他脸红。只是他这话说得在理,她也无从反驳,想了许久,她只能吭吭哧哧憋出一句话,“反正就不能在白天。”
萧恒眼睛一亮,“晚上都可以?”
元意警惕地看着他,“只能偶尔。”
萧恒气绝,不停地捶床,“娘子这是要憋死为夫。”
不是还有一院子的小妾嘛。但是元意的嘴唇只是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塞,虽然不爱萧恒,但是想到他会和别的女人做那亲密的事,心里总觉得膈应。之前他怎样先别提,反正那档子事她上辈子又不是没有过,权当扯平,只是以后……
元意心里一乱,突然没了玩闹的兴致,意兴阑珊地从萧恒的身上爬起来,身上这套衣服已经皱巴巴地惨不忍睹,便叫了素梅拿套衣服进来,去了隔间换好衣服才出来。
她扯了扯还躺在床上的萧恒,道:“起来收拾一下,别让爹爹久等了。”
萧恒一瞬不瞬地看着面色平静的元意,眉头微微皱起,若不是她发丝凌乱,他差点以为刚刚的温存只是一场错觉。
他有些烦躁,讨厌这种猜不透的无力感。于是他很快就掩住那一瞬间的异样,懒洋洋地回道:“知道了。”
元意看了他一眼,也没叫素梅进来伺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开始梳理头发,好在今儿个的发髻又牢固,只要稍稍整理一下就好。
再看萧恒,他的情况好上一些,衣服虽然有些皱,但是扯上几下,也不太明显。只是他的头发还有些凌乱,元意拿了梳子,抓住纠结成一团的乌发,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低一下头,我给你梳一梳。”
萧恒温顺地弯腰低头,铺洒在身后的头发都滑到了身前,元意捧起他一截短短的头发,仔细地梳起来。他侧了侧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那个被他珍藏起来的结发,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等到两人准备妥当,再去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萧恒去了男桌,元意则是绕过屏风,看到了张氏、元怡还有李氏。
张氏的视线在元意的身上一顿,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元意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空下的座位落座,道:“今儿个有些累,便在院子里睡去了,换了身衣服,便拖得有些晚。”
坐在她身边的正好是李氏,亲热地对她笑了笑,道:“你那院子每天都有让下人清扫,昨儿个还特地收拾了一遍,那些物件儿都给你保留的好好地,就等着你回来呢。”
元意莞尔一笑,道:“难怪我觉得待在院子里,就像未出阁一般自在,原来是嫂子的功劳,劳烦嫂子了。”
“这有什么值当谢的。”虽然如此说着,李氏的眼中还是带上了几分自傲,她的视线特地从张氏身上扫过,拍了拍元意搁在桌子上的手,笑道:“还得多谢四妹妹送来的账本呢,有了这笔银子,府上就松快多了。”
“这本来就是应当的,我还白白得了几份卖身契,说起来也是我占了便宜。”在来的路上,腊梅已经把卖身契给她过了目,一家五口,李荣一家的全拿来了。
啪的一声,张氏磕下了茶盏,她锐利的视线在张氏和元意的身上扫过,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们的礼节呢。”
看元意自顾地喝着茶,李氏不得不接话,道:“媳妇许久没见四妹妹,一时激动道忘了,请母亲见谅。”
张氏眼带嘲讽,斥道:“见到嫡亲的小姑子不激动,一个外人而已,你倒是得意忘形了。”
元怡喝了一口汤,拿着帕子轻拭了一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一个心思诡异的嫂子,我可不敢认。”
李氏微微垂下头,淡淡道:“侧妃娘娘身份高贵,臣妇怎敢以嫂子自居。”
“是真的不敢才好。”元怡冷笑一声,继而又是鄙夷又是怜悯地看着她,幸灾乐祸道:“你若是聪明点儿,就别那么多争权夺利的心思,有空多多关心一下大哥,你这番回来,不知后院里又该添多少狐媚子呢。”
这一下李氏终于装不住镇定,脸色微变。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道:“臣妇不能随身伺候夫君,若是有姐妹贴身照顾,臣妇心里是再高兴不过了。”
“你倒是大度。”元怡的脸上唇角扯了一抹笑,眉头一抬,道:“说起来我还没有侄子,若是能趁机添一个侄子就再好不过了。”
李氏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撒了手中的汤,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收敛了异样的情绪,道:“这样也好,朱府既延了香火,妞儿也能有个伴儿。”妞儿,是李氏的女儿的小名。
姑嫂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让张氏不由地对元怡另眼相看,看来元怡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的长进,这些话都说到她的心坎里去。她满意的李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生了一个女儿,如今被元怡挑出来,让李氏吃瘪,她的心中不免出了一口郁气。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母女,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张氏看向元怡的眼神不由缓了许多,她夹了一只剥了皮的白灼虾放在元怡的碗里,道:“记得你最喜爱这道菜,我特地吩咐厨房做了。怡儿多吃点,几日不见,瞧着倒是清减了许多。”
元怡低下头,看着静静躺在碗中的虾肉,许久之后,才夹着送进了嘴里。元意恰好坐在她的斜侧面,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看到她眼中迅速氤氲了一层雾气,在阳光下晶亮透明,然而没到一会儿,又迅速挥散开来。之后她抬起头,只见颊边微动,细细嚼着虾肉,眼中丝毫不见异色。
元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吃着的美味佳肴,却味同嚼蜡,顿时失了胃口。她蓦然想起了一句佛家偈语: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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