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落下,各人不管心里有什么心思,都齐齐起身表明了一番忠心,之后也没什么事好吩咐的,让素梅给各人备了见面礼,元意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元意看向久候在一旁的张福一家,“劳烦你们久等了。”
张福一家四口是她从朱府带来的陪房,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待听到元意的道歉,张福神色稍稍不安,连忙站起身来,道:“姑娘事儿忙,奴才们等着也是应该的,怎么敢说劳烦。”
当初在在挑人的时候她曾犹豫了许久,就是因为张福太过忠厚老实,没什么心机,就算是带过来,日后怕是没能帮得上她什么。但是诸多的人选择,就张福一家与张氏的没有联系,用起来也安全,更何况,她和张福的妻子陈氏还有一番渊源。
陈氏自打进来大堂,清秀的脸上就一直带着激动和忐忑,眼神压抑地看着元意,待接触到她的目光,眼睛立马就是一红,道:“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姑娘,奴婢就是死而无憾。”
元意的眼睛也微微潮湿,感叹道:“如今我该叫您嬷嬷了吧,算算时间,我与您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张福的妻子陈氏,正是从小伺候她姨娘庞氏的贴身丫鬟,自从庞氏去世后,就被张氏抓了错处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后来元意也曾想把她接回府,但是忌讳着张氏在一旁虎视眈眈,又怕徒添忧愁,便耽搁了下来。
陈氏擦了擦眼,慈爱地看着元意,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红,道:“那时候姑娘您还小,难为您还记得。姑娘长得和小姐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您有了归宿,小姐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080陈年旧事()
元意忍不住感伤起来,她对庞氏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孺慕、敬佩和愧疚。她出生就带着记忆,对于比她前世年龄还小的庞氏,她心里很难产生孺慕之情。相比于她的冷淡沉默,庞氏对她却是疼进骨子里,亲自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连她的一手毛笔字,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尽管居位人妾,庞氏却从未屈折过气节,活得潇洒和通透,她在庞氏身上学到的,不过是千分之一。那样精彩绝艳的女人,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只是天意弄人,在她好不容易放下心防,接受她成为她亲娘的事实之后,一场大病就夺去了她的性命,只留下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弟。
摸着手腕上莹润温暖的玉镯,元意陷入回忆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直到陈嬷嬷重新开口,“都怪奴婢,大喜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她连忙对身后的一儿一女招招手,道:“含冬,南青,这就是娘常与你们提起的姑娘,快来拜见。”
含冬与南青皆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与陈嬷嬷长得相似,面容秀气,虽然有些拘谨,但是礼节却丝毫不差,规规矩矩地向元意行了,然后略带好奇地悄悄看着她。
元意笑了出来,对陈嬷嬷道:“这两个孩子规矩都不错,陈嬷嬷教的好。”
陈嬷嬷慈爱地看着元意,感叹道:“姑娘自小就老成,现在还是没变。”
她这么一说,元意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不管是素梅等人,还是眼前的含冬、南青,在她眼里都只是孩子罢了,虽然她现在才是十五岁的年纪,但是不知活了多少岁月。
这些缘由是不能诉之于口的,对于此类说法,元意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陈嬷嬷,含冬和南青您可以什么想法,就提到我身边可好?”
陈嬷嬷激动地点点头,连声道好,“奴婢伺候了小姐大半辈子,就希望含冬也能有幸伺候姑娘,您愿意留她下来,是她的福气。”
元意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含冬补二等丫鬟的缺吧。”她刚刚提了香草成为一等,刚好空出了一个名额。“至于南青,就给爷当书童吧。”
陈嬷嬷和张福都是一脸喜色,连忙让他们道谢,元意让他们起来,才开始安排张福和陈嬷嬷,“我都是一些年轻姑娘,做事也有些毛躁,陈嬷嬷若不嫌弃,就留下来给我当管事嬷嬷。至于张叔,我想让你到庄子里当个二管事,只是这么一来,你们一家人就得分得远了。”
陈嬷嬷连忙福了福身子,先是道了谢,才道:“姑娘心善,替我们多方考虑,只是我们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不知道是多少人肖想的肥差,我们哪有不乐意的。”
张福也是激动地满脸通红,连声应是。
又了却了一桩心事,元意心情也轻快,留了他们一家用了晚餐,才让他们回去,明天再开始上工。
萧恒不知被睿王叫去做了什么,过了晚膳都不曾回来,元意本来想等他,但是一天诸事繁忙下来,身体疲倦的很,一沾上枕头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大约到了深夜,床上才摸上一个人,带着微微的凉气,紧紧地贴住她的后背。元意睡觉一向警觉,连忙惊醒,刚想叫人,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萧恒。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元意,不满地喃喃道:“怎么这才回来。”
萧恒揽着她的腰,把她收在怀里,脑袋在她的脖子蹭了蹭,才道:“有点事要忙,倒是把你给吵醒了,意儿有没有想爷。”
元意有些呆愣,这是唱的那一出啊,不过是分开了几个时辰,有什么想不想。于是她推了推他的脑袋,没好气道:“别闹,时辰不早了,快睡吧,我困得很。”
他的头虽然被推开脖子,但是又顺势吻上了她的额头,微凉而柔软的吻在她的眼睛、穹鼻和薄唇中落下,温柔而缱绻。元意听到萧恒似是喟叹般的低喃,“可是,爷很想意儿呢。”
然后他便一吻封唇,止住了她欲出口的拒绝。他的大手隔着轻薄的亵衣缓缓地游移,最后落在胸前柔软的高耸之地。
元意嘤咛出声,趁着他离开薄唇的这会儿功夫,推却道:“不行,我身上还疼着呢。”
萧恒已经低头吻上她的脖子,温热而湿润的舌尖轻轻的划过,元意只觉一股从脚底窜起的酥麻直冲脑门,忍不住微微喘息出声。她的亵衣已经被扯开,小巧而圆润的肩膀被萧恒用牙门细细碎碎地咬着,听到她的拒绝,他抽空抬起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哄道:“意儿,爷会轻点儿。”
尔后,他含住了她的殷红,噬啃、吸允,元意初尝情欲的身体忍不住战栗起来,她磨了磨大腿,只好妥协,“那你快点。”
萧恒眼睛一亮,低低地笑了一声,迅速脱掉两人身上得隔阂,探到她已经湿润的入口,缓缓地沉身而下,他微微喘着起,声音低沉而喑哑,吻着她的唇角,问道:“怎么样,痛不痛?”
在柔和而清亮的月光下,元意细长的凤眼中泛着粼粼的水光,往日清淡的眸子染上了迷离的欲望,顾盼流转之间,艳丽而勾魂。她没有说话,只是表情隐忍地摇了摇头。萧恒彻底放下心里,含住她粉光致致的薄唇,引着她渡了一场极致春宵。
因为担心着她的身子,一次过后,萧恒便停了下来,叫了水进来,便抱着她进了隔间,替她洗了身子,又拿了药膏往她的密处上药。
元意脸色涨红,就算和萧恒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但是这样私密而难堪的事情,她还是无法接受。于是扭了扭身子,难为情道:“让我自己来吧。”
“意儿确定?”萧恒桃花眼不怀好意地扫了元意一眼,坏笑地问着,元意立马就反应过来,神色微微羞恼。他也不想惹她生气,于是连忙收了脸上的笑,安慰道:“昨儿个也是爷给你擦的,你看效果不是很好吗?好了,被动,很快就好。”
难怪她早上起床的时候还痛得厉害,一天下来倒是没有了什么感觉。于是她便听话地没再动,看着萧恒专注的样子,微微出神。
说实话,萧恒若是敛去了脸上吊儿郎当,认真的样子,还是挺有男人味的。
她刚这样想着,擦完药的萧恒抬头,触到了元意尚未收回的目光。他的眉头一抬,眼中泛出一抹戏谑,笑得异常得意,“意儿是不是突然觉得爷很英俊潇洒,魅力无双?”
元意顿时扶额,她绝对是脑子坏掉了才有那种天方夜谭的想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让萧恒一本正经,简直比登天还难。
“萧从远,你脸皮也恁厚了点儿。”她瞥了他一眼,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别废话,睡吧。”
萧恒闷闷一笑,把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思绪开始迷离。等到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元意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动了动,声音带着倦怠的含糊,“对了,今儿个我让我的陪房给你当书童,你心里有个数。”
“知道了。”萧恒低低地应了一声,手臂收紧,大腿也扒拉在元意的腿上,继续睡过去。
元意被她这霸道的睡姿弄得有些不舒服,睡意稍减,动了动身子,但是萧恒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显然已经入睡,她只好干瞪眼,没过多久,也抵挡不住睡意侵袭,缓缓地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元意像往常一般醒来,发现萧恒还在睡,她的身子也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被萧恒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根本就无法动弹。感觉到身上的僵硬和酸涩,元意心中微恼,往他脸蛋上一掐,“快松开我。”
萧恒英挺的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带着迷糊的眼睛,“意儿,怎么了?天色还早,再睡会儿。”
看他又要闭上眼,元意连忙推了推他的肩膀,“要睡你睡,你快松开我,腿好麻。”
听她这么一说,萧恒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腿正压着元意,连忙松开,冲着她无辜一笑。
元意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动了动又酸又麻的腿,等缓过劲来,才下拉床,让素梅等人进来伺候。
素梅知道元意惯常会在什么时候醒,早就让人备了热水和衣物,一听里面召唤,连忙让人进去,兰紫梳头,杏红上妆,樱桃穿衣,有条不紊,麻利地很。
萧恒也睡不消去,便也起身,他得四个丫鬟也随时候着,见此连忙上前伺候。香草虽然是新来的,但是手脚轻快,做事稳妥,伺候地也不错,所以萧恒就算是有些不习惯,却也不再说什么。
等到两人都梳洗的差不多的时候,腊梅就提着早膳进来了。他们倒是不用去正院再吃早膳,不过用完早膳后还是要去向老爷夫人请安,元意也不敢耽搁,催促了萧恒几番,两人匆匆用了早膳,相携着去了正院。
081巧化刁难()
去了正院,云氏和萧朔正在用早膳,因为待会还要上衙门,萧朔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笼包子,就匆匆地出门了。倒是云氏,已经在细嚼慢咽,看了两人一眼,对着萧恒道:“恒哥儿,你吃早膳了么?”
萧恒在她旁边坐下,笑道:“我和意儿吃过了才来的。”
云氏慈爱看了萧恒一眼,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从小就胃口大,想来还没吃饱,再陪娘用上一些。”她吩咐了身后的奴婢,让她们重新摆上一副碗筷。
萧恒想起元意刚刚也只是匆匆喝了一碗粥,想来也没有吃饱,又吩咐了奴婢,道:“也给少奶添上一副。”
下人刚刚应声,云氏就淡淡地接了口,“不是吃过了吗,青娥,就备少爷的就行了。”她眼皮一抬,看了元意一眼,道:“儿媳妇就伺候我用膳吧,日后也能与人说我这做婆婆的也是享过儿媳妇孝顺的。”
萧恒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连忙夹了一个水晶饺子到云氏的碟子里,插科打诨道:“娘,意儿刚进门,哪里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儿子伺候您就得了。”
云氏夹起饺子咬了一口,“你这没良心的混小子,十几年来都没想过要伺候我老婆子,今儿个倒是殷勤,看来还是托儿媳妇的福。”她嗔了萧恒一眼,却是依旧不改口,道:“你也别心疼,哪个做儿媳妇的不是这样子过来的,当初我不也伺候过你祖母?没有谁比谁尊贵了去。况且,她不知道,伺候多了不就知道了。”
眼看萧恒还要开口,元意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让他再火上浇油,拿起一旁的公筷,笑道,“婆婆说的在理,夫君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做不好这些细致活儿,还是媳妇伺候您吧。”她又夹了一个水晶饺子,问道:“婆婆是喜欢蘸醋还是蒜酱?”
云氏这才正眼向元意,见她脸上笑意盈盈,顿觉无趣,却依旧刁难道,“不想吃饺子了,腻乎。”
元意笑容不变,搁下饺子,又夹起一个素心包子,“这个如何?”
“太干。”
“粥呢?”
“太稀。”
“桂花糕如何?”
“太甜。”
……
每当元意指向一个,云氏总能挑出毛病来,满桌子的膳食都问遍了,愣是没有一样是云氏想吃。
到了最后,云氏都快词穷,找不出挑刺的话之后,元意终于没有再问,只见她没了之前的笑容,而是脸色含怒,似乎在隐忍着怒气。
云氏心中开始得意,终于装不住样子要发怒了吧,连伺候婆婆用早膳都不愿意,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摆架子。
果然,元意啪的一下放下筷子,虎着脸,对着云氏道:“婆婆,这桌上就没有一道是您爱吃的?”
云氏眼睛微眯,道:“可不是,看着就倒胃口,这些厨子都是粗人,做不出好东西。”
她这意思明白得很,兜了一个圈子,就像要元意亲自给她下厨弄个不倒胃口的早膳。
“太过分了。”元意粉面含怒,拍了拍桌子,道:“难怪儿媳第一眼看你就觉得您面色苍白,气血不好,就比我的嫡母也显老一些,原来是吃得不好的缘故。”
云氏立马就被气得脸色铁青,美目含怒地看着元意,袖子中的手却忍不住收紧,暗自揣摩,难道她真的就那么显老?不行,回去一定要拿镜子好好瞧一瞧。想起最近老爷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忍不住对元意的话信了七八分。
元意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戏谑,但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严肃地不得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婆婆,虽说厨子都是粗人,但是手艺高超的大有人在。世家大族哪个没有一些好的厨子,和拿出手的菜色?府上的厨子不思上进,看来是得换了。”
云氏冷哼一声,“我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哪里比得上您出身大家,你又何必在这里出言嘲讽。”
元意讶异地看了云氏一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开口道:“婆婆何出此言,昨儿个您还与媳妇说,进了萧府就是萧府的人,荣辱与共,媳妇怎么会嘲讽我们府上。”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云氏无从反驳,于是气结,脸色愈发不好。
这时候,元意又软和下声音,笑道:“媳妇就从娘家带来了一个厨子,朱府的一些菜色他都会,待会儿我让他过来,与婆婆院子里的厨子探头探讨,日后也好伺候您和公公的饮食。”
云氏瞄了元意一眼,眸色微动。府上厨子的手艺虽然不错,但是也只是相对一般人家而言,对比于一些有底蕴的人家就差远了。他们惯会做些大鱼大肉的富贵菜色,失了几分文雅,暴发户的架势十足,她也从不好意思请过人到府里相聚过。
这京中个宴会来往,厨子的手艺也是一个显摆的方式,只是那些菜色做法,家家都是私藏,轻易不肯告知别人,如今能得到朱府的厨子指点,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她心里憋着气,不肯向元意低头,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元意不以为杵,而是眉头微抬,道:“儿媳虽然不会下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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