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掌心抚上她已经有了弧度的小腹,笑道:“没事儿,我能解决。”
“是朱家连累了你。”元意转过身看他,清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萧恒的脸,试图找出他一丁点儿的埋怨和怪罪,然而并没有。
“傻瓜,你不是说过,夫妻一体嘛,朱家的事就是我萧家的事,爹和娘他们都会支持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萧恒与她额头相抵,深邃的视线几乎要看进元意的心里,他就怕元意因此有心理负担,不利于养胎,最后伤了身体,“你放心好了,我和岳父已经商量好对策,不怕突厥人出招。”
元意勉强点了点头,窝在他怀里没说话,只不过眉头一直都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樱桃请示进来,先是向两人行了礼,才道:“大人,方才宫里来人,现在让你去书房。”
“意儿,我等会儿再回来。”
萧恒连忙赶去了正院,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不复之前的轻松,反而拧紧了眉头,神情不悦。
“发生什么事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元意心中一跳,连忙问道。
萧恒无奈地搓了搓脸,在榻上坐下,“今晚上皇宫要举办国宴,因为这次宴会有突厥的王后和公主,所参宴官员都要带家中女眷进宫。”
元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皇后也参加?”
“是的。”萧恒担忧地看向元意,“意儿,有娘亲出席便可,你今晚就留在家里休息就好。”
这下麻烦大了,皇后和她的月份一样大,她贵为一国之母,龙胎金贵无比都会出席,她一个臣子之妻又能有什么理由推拒不去。况且萧家和朱家正处于风头浪尖,她不能再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不行,我今晚一定要去。”元意坚决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帮萧恒什么,唯一能做的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不过是进宫而已,她还没有那么娇气撑不住。
萧恒摸着她的脑袋,看了她许久,才叹了口气,“好吧,到时候让浅碧一步不离地跟着你。”
虽然是国宴,但也不是那么十分严肃,所以元意讨了个巧,并没有穿厚重严实的诰命服,而是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宫装,略施薄粉,头饰也尽量简单,清清静静,却依旧难掩殊丽,眼角眉梢都带着妇人的风情和为人母的柔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萧恒第一百零一次扭过头看向元意,脸色臭得好似别人欠他几千银子没还似的,“打扮这么漂亮做什么。”
元意哭笑不得,每次都是这种说辞,她都还没怎么打扮呢,好像她一出去就会引得别人前赴后继似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你不也一样,这么俊朗帅气,是不是要讨个如夫人回来。”
萧恒今晚穿着一身红袍黑边的锦袍,玉冠博带,身材高挑挺拔,容貌俊俏风流,又是身居高位,不知道引得多少家女儿芳心暗许,魂牵梦萦。
“怎么会?这么英俊帅气的郎君,只属于意儿你一个人的,难道不开心?”萧恒立马就被元意酸溜溜的模样给逗笑了,高挺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脸蛋,亲昵地说道。
元意睨了他一眼,学着他回了一句,“那我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只属于萧大人一个人,难道不开心?”
萧恒放声大笑,食指勾起元意的下巴,色眯眯的打量了一通,点头道:“不错不错,美人,你这辈子都逃不出爷的手掌心了。”
“瞧你这得瑟劲儿。”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恶霸模样,元意好气又好笑,捶了他一记,萧恒却作怪地嘶嘶叫了起来,惹来元意一记白眼。
时间在夫妻两的逗乐之中过去,马车终于到达了皇宫门前,萧恒牵着元意下车,两人一同上了宫中软轿,头上繁星点点,夜晚寒凉,晚风吹到身上有些冷,萧恒给元意系上了披肩,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待会儿你就跟着娘,有事娘亲帮你顶着呢。”
元意只觉得心里和身体一起暖了起来,她笑着拂过他眉间的褶皱,“我知道的,你别担心。到时别喝太多酒,伤身。”
“谨遵娘子教诲。”萧恒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应着,惹得元意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国宴举办的地点就在圣德殿,萧恒和元意踩着太监的宣报声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到场,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但是又很快就恢复了觥筹交错的局面,但是元意眼尖地感觉到,他们多多少少有了些刻意,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萧恒的身上,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手掌被萧恒轻轻地捏了一下,他侧头朝她自在一笑,“岳父也来了,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朱常仁虽然不再是礼部尚书,但是加官的品级不低,所以坐在很靠前,元意和萧恒走到他的座位的时候,看到他身边很冷清,出了萧朔,几乎没有人和他交谈。
元意有些心酸,“爹爹,公公。”
萧朔笑着向两人点头,朱常仁却注意到了元意眼中的担忧,即是欣慰又是感慨,“意儿,你身子不方便,有什么不舒服别撑着。”
元意使劲儿地点点头,嘱咐两人少喝点儿,又感激地看了萧朔一眼,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和公公两人一直都不怎么看得对眼,特别是公公,最看不得她父亲读书人的做派,现在反倒是患难见真情,看得出来父亲也是把他当成了好友。
按照身份排位,元意的位置正好和云氏贴着,她和萧朔先一步走,此时已经坐了下来,正在和其他家的夫人坐着,一看到元意就招手,“行了,从远,你媳妇儿交给我行了,别黏糊着了。”
萧恒也没有不好意思,笑嘻嘻地应了一声,看着元意坐下来才离开。云氏看了元意一眼,见她脸色红润,没有什么不适,才放心下来。
旁边有不知情的夫人掩嘴笑道:“你们家的儿媳妇儿可真金贵,全家可劲儿地捧着,我当初怎么就没遇到你这样的婆婆。”
云氏淡淡地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家儿媳妇儿怀了我们萧家的金孙,当然要金贵了。”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元意的小腹上,看到她绯红色的宫装上微微凸起,果然是有了身孕,不少人眼神都复杂起来,这萧朱氏命也太好了吧。庶女出身不说,不仅娘家还是夫家都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如今又怀了身孕,世上的好事都被她给占尽了,做女人做到她这一份上,不知道得积多少世的福气。
席上就有人心里不平衡,阴阳怪气地说道:“萧少夫人可要惜福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赵夫人,你什么意思!”云氏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这话不是在咒她媳妇么,什么人啊这是。
元意安抚地拍了拍云氏的手,浅浅一笑,道:“天赐福禄,我自然常怀感恩,而赵夫人你,还是管好自己再来说别人,别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立马就有人嗤嗤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那赵夫人和婆家的关系恶劣得很,难怪这时候眼红元意。
赵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剜了元意一眼,却不在说话。那眼神不痛不痒,元意毫无介意,朝云氏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389谈判伊始()
大约知道元意不好惹,席间众位夫人便不再说闲话,元意乐得清闲,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倒是看到了柳清扬,只是两人的位置隔得有些远,不能一起说话,只是点点头便算了。
突然间,有个小宫女的异常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宫女也注意到了元意,脸色又惊又喜,哀求地看向她。
元意知道这宫里的水深着,不想轻易地招惹麻烦,神态自然地移开视线,只是看那宫女急得快要哭了,心中有些不忍,便悄声对旁边一个伺候的宫女说道:“侧门那里有个宫女似乎有急事。”
本来在斟茶的宫女手中一顿,顺着元意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有人正焦急地朝这边看来,她心中一突,连忙朝元意行了一礼,道:“多谢都督夫人提醒,奴婢这就去看看。”
元意淡淡一笑,低头呷了一口茶。这次的国宴是由皇后经手,殿中的宫女太监自然也是她的人,让她出面就再好不过了。
斟茶宫女匆匆地离开,继而又脸色阴沉地回来,却是拐个弯去了陆夫人也就是如妃娘娘的母亲身边,附耳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陆夫人脸色大变,仓皇起身,酒樽还嘭的一声倒了下来,惹得众人纷纷看去。只是陆夫人似乎心神大乱,丝毫没有注意旁人的眼色,匆匆地和斟茶宫女离开了。
本来已经消停的各家夫人又忍不住私下议论起来,互相交换着眼神,气氛莫名。这时候云氏拍了拍元意的手,低声嘱咐道:“元意,宫里的闲事你别多管。”
云氏应该是注意到她刚才的动静,才有此担心。元意安抚地笑了笑,道:“娘,我知道,若是真出了麻烦牵连了皇后也不好,再说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毕竟是云家人,和萧府有表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关系云氏还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陆夫人才回到席上,除此之外,身后还跟着她女儿陆嫣,只是那陆嫣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衣鬓微乱,眸含春光,一副收到了惊吓的模样,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陆夫人坐回席上。不少人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两母女身上蔓延着低气压,也没有人没眼色地上前询问。
好在没过多久,外边响起了太监的宣报声,皇帝一家和突厥王泰朗一家纷纷到达,皇帝和皇后被簇拥着走上了最高台,魏乾还小心翼翼地扶着云解容坐下才回龙座坐下。
因为是分着男女两列坐下,元意作为靠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云解容的面容,只见她一脸平静,笑容大方,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只好放弃了探究的想法,视线落在了皇后下面的一位充满了异域风情的中年女子,深目隆鼻,仪容大方,大概就是突厥王的王后了。
元意打量的视线很快就被行礼的浪潮打断,她不敢分心,规规矩矩地顺着大流行好礼,在得到皇帝的允许之后,才回席间坐下,半垂着脸,侧耳倾听席上的动静。
开场是千篇一律和毫无意义的恭维和逢迎,听得毫无生趣,倒是让元意知道了哪个是突厥王泰朗,长得和赤那很像,多了几分粗犷和历经年纪的沧桑,不过眼神有些轻慢和轻浮,时不时地看向女席这一边,让人尤为不喜。
早就听萧恒说泰朗喜爱女色,尤其是长相出色的中原女子,这回看来似乎传言不假。她似乎有张画像流落到了泰朗的手里,元意不敢轻忽,一直都半低着头。好在男席和女席距离不短,又是灯火朦胧看不真切,不然她非暴露出来不可。
国宴标准的歌曲和舞蹈都是顶尖水平,元意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心神,悄悄拍着帕子欣赏起来,不过周围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恐怕也只有她有这心思在国宴上欣赏歌舞了。
元意还沉浸了悠扬的乐声里,突然间钟声一停,大殿上妙曼的舞女纷纷退下,骤然空荡起来,这时候突厥使者席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使者,对着魏乾说道:“大魏陛下,我们想与你们交换俘虏,不知是否可行?”
魏乾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使者在这种场合提起政事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很快就掩去了那丝的情绪,淡淡地看向那人,“不知你们想和朕换什么人。”
元意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咬住下唇,紧张地盯着那使者,只见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废太子侧妃、朱家嫡女,萧都督妻姐的身份,不知道皇帝陛下是否看得上?”
“此女的身份确实不简单。”魏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手指,眼神深邃莫辨,“不过只是女流之辈而已,影响不了大局。但是朕可以为你们突厥退让一步,用一名将军换此女和侍卫。”
那使者脸色一青,显然并不和他的意,反驳道:“大魏陛下,此女身份牵扯甚大,难道就值一个将军而已吗?”
魏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这话暗示意味极浓,莫不是在挑拨离间不成。他朝席间看了一眼,只见萧恒和朱常仁几人皆是神色从容镇定,眼中却毫不掩饰对突厥人的鄙夷,不由一笑,有意歪解使者的意思,嘲讽道:“难道在你们突厥,一名将军的性命根本就不值一提?真是可悲。”
席间也不乏有前来的突厥将军,他们听了同步翻译过来的突厥语,当即脸色齐变,大魏皇帝元意用一名将军换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但是看起来,反倒是他们自家人不愿意。
那使者接收到泰朗警告的眼神,浑身一抖,擦着冷汗,连忙说道:“大魏陛下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想要用此女换一名王子。”
“荒唐!”魏乾勃然大怒,拍了拍案桌,冷笑道:“竟然用一个女人换一名王子,是你们突厥欺朕愚昧,还是太过异想天开,自以为是。”
这下泰朗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朝魏乾行了一个突厥礼,“大魏陛下请息怒,本王听说废太子侧妃是萧都督的妻姐,担心错估身价,冒犯了萧都督,才会犯此错误,还请大魏陛下原谅。”
元意再也忍不住,低咒了一声,她从来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竟然睁着眼说瞎话。这世上永远都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自愿接受了泰朗的挑拨,新任的礼部尚书赵无名就跳了出来,一脸忠义和愤慨地对魏乾说道:“皇上容禀,朱家和萧都督心怀异心,纵女叛国,还请皇上从严查办。”
有了赵无名出头,席间的议论声便多了起来,不少人纷纷附和,要求魏乾从严查办朱家和萧恒,而突厥王泰朗则被忘记在了一边。魏乾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平静无波,只有靠近他的云解容才看清他眼底酝酿的风暴和愤怒,她不由嗤笑了一声,嘴唇微动,“一群蠢货。”
被骂为蠢货的人毫无自觉,依旧说个不停,直到朱常仁站起身子,殿内一静,只见他语气平缓,说道:“皇上明鉴,微臣已经与罪妇脱离父女关系,并把她在宗族除名,她早就不是朱家女儿,所有一切与朱家和萧家都全无干系。”
还没等那些人反驳,萧恒也即使上前,“皇上,微臣受命驻守晋阳,逮捕废太子,未曾有丝毫徇私,最终成绩皆是有目共睹。不知道赵大人妄语构陷,是何居心,还请皇上明察。”
赵无名顿时语塞,萧恒不仅抓回了太子,还打了胜仗,捕获两名突厥王子和一干将军,确实不可能通敌卖国,但是他不想让皇帝以为他是小人,连忙又接话,道:“就算萧都督解脱嫌疑,但是朱大人未必了,谁知宗族除名是否是障目之法。”
“够了!”魏乾冷冷地开口,看了赵无名一眼,道:“朱家世代忠良,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赵尚书多虑了,不要让私情影响了你的判断。”
赵无名脸色顿时一白,忍着寒意高了罪,才回到席间坐下,尽管喝了一口烈酒,已经不掩心中的惊惧,他和朱常仁确实不和,想要借此机会打击朱家,没想到竟然被皇帝察觉了用意,那以后他浑身一寒,再也不敢设想下去。
魏乾收回在赵无名身上的视线,冰冷的视线在看到萧恒时才微微一缓,笑道:“萧爱卿,朱爱卿,你们的忠心义胆朕心中有数,不必多虑,入席坐下吧。”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萧恒叩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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