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发现了腊梅一些变化,眉梢带着春色,整日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作为过来人的元意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丫头一看就是热恋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腊梅和黎简之间的气氛变得浮动起来,黎简的视线常常有意无意地落在腊梅的身上,那副样子分明是对腊梅动了心思。
他一个木头人总算是开窍了,还真不容易啊。
元意也没有点破,乐得在一旁看戏,一路上倒是多了不少滋味儿。一路上乱军曾经趁机偷袭过许多次,但无一都失败,随着队伍逐渐接近京城,那些乱臣贼子便消停了下来,再也没有骚扰过。
一路都严阵以待的大军也稍稍松了口气,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一直都淡定无比的元意心里却渐渐紧张,都道近乡情更怯,之前在京城待了十几年还不觉得,如今才离开不过是半年多的时光,却像是好几年没回来一样。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根已经紧紧地扎在了这里。
过了十几天,大军终于到了天子脚下,萧恒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郊外驻营休息,元意带着鸿奴下了马车,就看到了一番忙碌的景象,夕阳之下,炊烟袅袅,恬淡而娴静,安宁悠远。
萧恒朝她走来,一把抱住鸿奴,泛着笑意的桃花瞳看向她,“意儿,明日就可回家了。”
回家。这个字太过温暖,元意心里涌过一阵暖流,顿时笑了起来,“离家这么就,也不知道鸿奴还记不记得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鸿奴便望过来,大大的双眼无辜得很,元意捏了捏他的鼻子,“鸿奴可还记得爷爷奶奶、外公和舅舅?”
鸿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片茫然。元意叹了口气,也没有强求,京中每月都会有家书寄来,元意都会念给鸿奴听,他知道有这么几号人物,怕是连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看到元意失落,萧恒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脸,笑道:“血脉亲情在,你担心什么,明日不就可以就见到了么。”
元意释然一笑,“是我太急切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心情放松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情绪变得敏感许多。这一路上虽然有萧恒保护,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恍然不安的,如今安全能够回京,一下子就精神波动过大了。
太阳开始下山,傍晚还有着余韵的闷热,他们一家三口漫步在野花丛生之地,璀璨烂漫,颇有一番趣味。
正在这时候,萧全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宫中来人了。”
萧恒不敢耽搁,抱着鸿奴和元意往回走,一边抽空问萧全,“来的是谁?”
“是魏公公。”
来人正是在先皇身边伺候过的魏公公,他与萧家倒是有缘,好几次都是他来萧家宣旨,算是熟悉。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魏公公正坐在主帐之中,一看到有人进来立马就笑了起来,“咱家见过萧大人,萧夫人。”
萧恒和元意不敢坦然受他的礼,也纷纷回了半礼,魏公公见此,笑容愈加真诚了一分,目光落在萧恒怀中的鸿奴身上,“这就是小公子吧,长得真机灵,和四皇子真像,不愧是表兄弟呢。”
鸿奴在路上就得了元意的嘱咐,倒也不怯场,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公公好。”
魏公公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喜爱之色,作为阉人是没有后代的,故而对于小孩子总是稀罕得很,更何况鸿奴不禁身份出身好,人也长得可爱,都给人加了不少好印象。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锁,笑眯眯地递给鸿奴,“咱家是个粗人,没什么好送,小公子拿着玩吧。”
鸿奴高兴地接过来,把金锁捧在手里,甜甜地笑了一声,“谢谢公公。”
元意看了那金锁一眼,虽然金贵,对于魏公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想来是魏公公特地准备来给鸿奴当见面礼的,她若是阻止才是得罪人呢。
有感于魏公公这份心思,元意对于他多了一份感激,看着亲切了不少,“魏公公,不知淑贵太妃和四皇子近况可好?”
她一直都觉得新皇的后宫是一个漩涡,东宫太后和西宫太后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样,元华的评级虽然高,还有皇子傍身,但也不过先皇妃子,就怕当了炮灰。
魏公公一辈子都混迹宫廷,哪能不知道元意在想什么,对于元意他还是多有敬重的,便没有拿乔,如实说道:“萧夫人不必担心,淑太贵妃独掌一宫,日子清闲得很。四皇子的身体愈来愈结实了,皇后娘娘对他喜欢得很,经常亲自召见。”
元意这才放下心来,四皇子因为难产而身子不好,如今得到皇后的庇护那是再好不过了。她朝魏公公道了谢,便看向萧恒。
萧恒看她终于安心,才开口问道:“魏公公,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旨意?”
魏公公眯着眼笑了起来,“皇上自从收到萧大人回京的消息后,心情一直都很好。若是今日时辰不对,还想亲自出城迎接,幸好在众位大臣的劝说下才打消了念头,不过,倒是让咱家出来传口谕,明日皇上会率文武百官在城门相迎。”
萧恒的脸上浮起了笑意,摇了摇头,“从远不过是回京,怎敢劳动皇上和诸位大人打架,魏公公还请劝皇上三思。”
“萧大人不必谦虚,您担得起。”魏公公笑了笑,说道:“您可是解决了皇上的心腹大患,功勋卓绝,皇上还觉得委屈了你呢。”
魏公公如此说,萧恒也不敢应下,推脱了几句,两人你来我往着应承,元意在一旁看得无聊极了,好在魏公公不能久待,很快就告辞了,不管是萧恒还是元意都松了口气。
“回去吧。”
等到魏公公离开,萧恒发了会呆,才牵着元意的手,漫步回去。元意看着萧恒自魏公公离开之后就没松开的眉头,眼中染上了忧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从远,你有心事?”
萧恒回过神,连忙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没事儿。”但是看到元意依旧一副担心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忧心,皇上的恩宠太过了。”
率领文武百官迎接,这样的荣宠怕是没有几人享受过,他年少距高位已经惹了不少人口舌,这次又气焰极大,想来那些人又该心里不舒服了。
元意也是心思灵透之人,立马就明白他的担忧,心中一跳,“你是说皇上他”
“没有的事。”看到元意眼中的惊骇,萧恒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皇上与我相交多年,他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至少现在是不会做出捧杀之事。他登基本来就多有非议,根基不稳,如今我能抓获魏泰和突厥王子,想来是太过高兴了。”
终究还是刚刚即位,不管是心性还是威势尚且稚嫩了些,况且正始帝的年纪也不大,还没过而立之年,有些冲动也是难免。怕是再过些年,龙威加身,深谙帝王心术,怕是再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表现地急切明显了。
元意轻叹了一声,敏锐地捕捉到萧恒话中的未尽之意,心中未免怅然,都说君君臣臣,天家无情,也不知道萧恒和皇帝的友情能够维持多久。
萧恒不欲她多想伤身,揽了揽她的肩膀,笑道:“好了,明日之后有的你忙的,快些回去休息吧。”
回京免不了要处理各种应酬,大约还有许多人上门拜见,按照她的身体情况若是没有充沛的精力怕是不行。虽然她可以用怀孕推脱,但如今萧恒正是鲜花着锦的态势,她也不能落人口实,给萧恒带来麻烦。
突然感觉到肩膀的手微微一紧,抬头一看,原来是萧恒正满脸怜惜地看着她,“不管别人怎么看,意儿,最重要还是要保重好身体。”
元意心中一暖,“你放心,我省的,再不济也有娘亲帮着我呢,想必她也不想让她未来孙女给累着。”
看到元意熟稔而亲切地叫着娘亲,萧恒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想起元意刚嫁入萧府,婆媳两人针锋相对,他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的日子,再次回首,已经恍如隔世。
经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两人都成长了不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关起门过小日子,万事都可以任性地不去理会,该当的责任还是要当的。
虽然染上了凡俗的纷扰,但又必须承认,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茶米油盐酱醋茶,还有数不清的人际往来和应酬答和,也只有避世之人才能躲过。
元意突然心情开阔畅达,看着旁边温情脉脉的萧恒,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
377流年不利()
元意本来已经会睡不着,谁知一夜沉睡无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还没出去就已经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馒头香味,还有大家压抑不住的欢声笑语,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天的日子特殊,元意不得不换上了诰命服,出去一看,并非只是她一身盛装,全军上下都焕然一新,可以看得出来大家都换上了新衣,就连萧恒等人也换上了铠甲,锃亮锃亮的,异常地夺目。
萧恒肩膀上坐着鸿奴,远远地向元意走来,黑色的铠甲在晨曦中闪耀着光芒,他五官俊美,眸光含情,就像是天神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意儿,我们回家了。”
元意眯着眼笑了起来。
一万的大军气势浩大,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入城门,个个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即使绷着一张脸也无法掩饰嘴角洋溢的笑容。
街道两边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摩肩擦踵,不仅树上有人,各个高楼上也堆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和好奇,对着京城的将士指指点点,而在队伍前头的萧恒更是众人关注的目标。
这么多年下来,萧恒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京城的传说,更是各个家族长辈劝解不长进子孙的榜样。在新皇登基之前,萧恒简直是臭名昭著,遛马斗狗,游手好闲,简直是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现在呢,不仅一步登天,受到新皇的重任,成为一方都督,更是军功卓著,威名赫赫,怎么不会让人眼热。
在晋阳的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不在京城的人是不会理解满城的欢欣鼓舞和喜气洋洋,那一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萧恒的传说,在百姓口中,萧恒简直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战神。
如今真人终于出现在京城百姓面前,而且身穿威风凛凛的盔甲,坐在白马上,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美卓绝,那眉眼睥睨的威势和冷凝更是让人忍不住折服。街上有不少来看热闹的姑娘,顿时便春心萌动,纷纷掏出手绢向萧恒投掷而去。
本来轻飘飘的手绢没啥分量,投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人要学魏晋风情,竟然拿着果子投过来,萧恒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躲闪着百姓过度的热情。
坐在马车上的元意只听到砰砰的作响,似是有东西砸到马车上,心中纳闷,都到了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偷袭这种事情,忍不住好奇,掀开纱帘一看,心中一囧,这么热情的欢迎,从远他还好吧?
突然,外边的萧恒突然闷哼了一声,元意吓了一跳,脑海里闪过“看杀卫玠”几个字,连忙走出马车,“从远,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萧恒转过头来,元意一看,顿时乐了,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只见萧恒晒成小麦色的脸颊上染着一大块红红的香粉,十足的靡丽香艳,与他威风八面的架势异常的违和,特别是他眼中的委屈和无奈,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应该是有姑娘把香粉给抛过来了,还好没有流血,不然这乐子可大了,铁定被记入史册,大将军萧恒上场杀敌未尝手上,却在凯旋回京时被香粉砸破相,足以让后人调侃上几千年。
萧恒郁闷地看着她,“意儿,你这小没良心的,还不快些给我擦干净。”
这副样子去见天子确实不好,元意忍着笑,从袖子中掏出锦帕,朝他招招手,“你且过来。”
萧恒驱马靠近元意,靠近着低下头,元意才仔细地替他擦掉脸上的香粉,看到他重新恢复了刚毅俊朗,才打趣道:“这才像个英雄嘛,刚刚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个胭脂堆里钻出来的呢。”
“就你会乱说。”萧恒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快回车上坐着,别摔着了。”
这下他才发觉周围有些安静,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丢过来,原来是那些人正一脸呆滞地看着元意,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艳。
元意此时已经穿上凤冠霞帔,一脸华妆,过于庄严的诰命服穿在她的身上不仅没有显得老气,反而更衬得她清艳脱俗,气质高华,一颦一笑,流转多情,就是他看惯她的面容,时不时还会被她所惊艳,更何况那些百姓。
萧恒有种所有物被觊觎的不悦,拉下了连,推着元意进去,“快些进去吧。”
听出他的不悦,元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的情绪怎么突然间就变幻起来,但她也不想在外边多呆,万一被砸到就不妙了,便点头笑道:“那你小心,别再被砸到了。”
大概是有了刚才的插曲,接下的路程再也没人砸东西,萧恒得以安全地到达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前。
还没等到萧恒下车,正始帝魏乾就开怀大笑,“从远,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萧恒连忙下马,朝皇帝半跪行礼,“臣萧恒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喊起,万人的声音整齐响亮,震撼无比,让人听着就激荡起来。魏乾满脸激动,连连道好,亲自扶着萧恒起来,“你果然不负朕所托,是社稷之臣。”
萧恒眼中闪过笑意,向他抱拳,嘴上却谦虚道,“皇上过奖,是皇上圣恩浩大,天命所在,才能庇佑臣下旗开得胜。”
“好,好一个天命所在。”魏乾满意地直点头,拍着萧恒的肩膀大笑,看向萧恒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在别人看到不到的地方,甚至还朝他眨了眨眼,流露出昔日的潇洒风流的模样。
萧恒忍不住会心一笑,一本正经地和魏乾打着官腔,君臣相得,好不和谐快活。魏乾身后的百官识趣地逢迎,说着好话,一时间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对了,鸿奴呢。”魏乾这辈子也没这么高兴过,脸上喜气洋洋,看着萧恒就觉得舒服,爱屋及乌地想起他的儿子,再想起他和四皇子是差不多的年纪,顿时惦记起来。
在之前行礼之时就已经下马车的元意走出人群,手中牵着着鸿奴,对着魏乾行了一礼,“臣妇携儿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意已经提前教过鸿奴,也学着元意的样子心里,圆嘟嘟的小人儿只有膝盖高,行礼的模样颇为搞笑,惹得魏乾忍俊不禁,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把他抱了起来,说道:“鸿奴,知道朕是谁吗?”
“知道。”鸿奴好奇地看着魏乾,不停地点着头,“阿娘说您是皇上,比爹爹还要厉害。”
看着萧恒顿时郁闷下来的脸色,魏乾心中畅快不已,继续逗他,“朕可没你爹爹厉害,听说有不少姑娘喜欢你爹爹,热情得不得了。”显然之前的那出乌龙已经有人告到皇帝的面前。
一旁的文武百官顿时满脸黑线,皇上你这样不正经地逗一个小孩子真的好吗。果然是富贵风流的睿王,就算登基为帝,性子还是没有改。他们在腹诽皇帝,同时又好奇那小孩要怎么回答。
兵部尚书悄悄地捅了捅旁边的萧朔,“你的宝贝孙子有难咯”
萧朔的视线都黏在鸿奴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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