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浅碧依旧撇着嘴,元意也没有再劝,随着她的带领去了校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边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和吆喝声,看向浅碧,通过解释才清楚,原来此处是铁血军的训练场地,此时应该是他们在做训练。
走进去之后,便发现一群人围成了一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而萧恒和鸿奴则是显眼多了,两父子正坐在高台之上,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表情如出一辙,看向人群之中,一脸的兴趣盎然。
直到她走到两人的身边,他们才发觉元意的存在,鸿奴立马扑到了元意的怀中,“阿娘,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元意掐了掐他的小脸蛋,“真的?我看你过得滋润得很。”小脸红润,双眼有神,分明是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哪有想念的憔悴。
鸿奴的眼睛转转了转,舔着脸亲了元意一口,“真的,鸿奴很很很想阿娘。”她一边说着,还用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圈,用来表现他的思念。
元意受不了他的可爱的模样,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没有再计较他的小心思。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层灼热的视线,抬头望去,原来是萧恒,正含笑地看着她和鸿奴,眼中一片柔情。
她的脸有些红,视线开始四处游移,最后落在高台下方,随口问道:“下边在做什么呢?”
然而,她刚问完就后悔了,以地势的便利,完全可以看得到下边的情景,她有此一问,转移话题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于是,萧恒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他走了过来,用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鸿奴的屁股,“鸿奴,快下来,别累着阿娘。”等到鸿奴不情不愿地从元意怀中滑下来,他一手一个牵着母子二人在一旁坐下,才戏谑地回了元意刚才明显白痴的问题,“这群小子在射箭比赛呢。”
元意脸色微红,连忙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边的比赛,渐渐地看出了几分兴趣,“他们的箭术还真不错,还有不少高手呢。”
她的箭术有一半是师承于黎简,他的箭术元意自然见识过,百步穿杨毫不夸张,没想到这铁血军中也有不逊于黎简的人才。
萧恒的眼神好,看出下边被众人喝彩的人是刚刚回来的陆靖辉,那小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着实碍眼,他一个受过特训的人竟然跑去欺负普通的士兵,着实不要脸了些,于是他瞥了瞥嘴,“他们的箭术算什么,哪比得上意儿高明。”元意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能把箭术练得出神入化,若不是因为体质限制,怕是比在场的所有人还要厉害。
元意知道自己的斤两,完全是开了作弊器,于是有些心虚,“你此话太过偏颇了,我不过是凑巧而已。”
338冰消雪融()
“属下听说夫人箭术非凡,还请夫人不吝赐教。”
下边的陆靖辉突然笑嘻嘻地开口,眼中满是好奇,大概是他从他人口中听到了元意的一箭封喉的事迹,才有这次的请求。
元意有些为难,要是别人,她还可以拒绝,但是陆靖辉是暗卫旧部,与她甚是熟悉,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不给他面子似乎不太好。如今她以女子之躯入住军营,于礼数多有逾越,若是她能一展所长,倒是能在众人的心中争得些许印象分。
心中有了决断,元意也不再扭捏,笑道,“赐教不敢,我学箭不久,在汝等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
萧恒并没有阻止元意的行动,而是转身吩咐了侍从拿来元意的弓箭,亲自递到元意手上,拍了拍她的手,温柔道:“你尽力就好。”
元意微微一笑,拍了拍鸿奴的小脑袋,才走下高台,在士兵们分开的道路中,走到了靶子前,看向陆靖辉,“要如何比试?”
陆靖辉的视线在元意和靶子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迟疑道:“五十步如何?”
虽然听众位兄弟说夫人的箭术有多么地出神入化,但是没有亲眼所见,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折中了一下,挑了五十步。
然而,元意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就百步吧。”并非她狂妄,而是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她和陆靖辉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根本就无法较之高下,势必还要再退,以她如今的体力和臂力,势必要吃亏,还不如直接定下百步。
围观的士兵都惊讶了一下,继而又是满满的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中的两人。陆靖辉眉头一挑,明白了元意的意思,笑了笑,说道:“那好,夫人先请。”
元意没有推辞,而是在百步线站定,拔出一支羽箭,拉满弓,聚精会神地标准远处的箭靶,猛然松手,羽箭破空而去,很快就传来嘭的一声声响。
正中红心。
众人的眼睛亮了亮,台上的鸿奴更是鼓掌喝彩起来,“阿娘好棒。”
元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拔箭拉弓,嘭的一声,又是正中红心。偌大的场地寂静无声,呼吸也几不可闻,等待着元意第三次射箭。
毫无疑问,又是正中红心。
场地中微微有些骚动,大家看向元意的眼中已经带上了尊敬和钦佩,终于相信元意箭射突厥人并非夸张。
元意心神如一,并没有受外界的影响,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她此时正处于玄而又玄的状态,正中红心似乎不足挂齿似的。下一刻,她做了让大家都大为惊讶的举动,从箭筒中拔出了两支箭,抿了抿唇,用力射去。
一支中红心,另一支稍偏,但是依旧在红心之内。
“阿娘,你好厉害啊。”鸿奴又开始叫嚷起来,蹦蹦跳跳颇是愉悦,一副与有荣焉实在可爱至极,惹得萧恒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鸿奴,别打扰你娘。”
鸿奴立马就用手捂住嘴,长大了眼睛看向元意。萧恒也一起看去,触及那抹绿色的背影,眼中闪过自豪和骄傲。
元意只觉越来越顺手,再次双箭而出,果然再次命中,剩下随后的三支箭,她稍稍犹豫,索性全都拔出来,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中,一点点地把弓弦拉开。
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嘴唇在烈阳之下开始干裂,睫毛之上挂上了汗珠,隐隐有些模糊,她的手臂也开始隐隐作痛,体力明显不再巅峰。
但是她的双臂丝毫没有动弹,而是耳听风声流速,最红瞳孔一缩,猛然松手,在弦弓的微颤之中,三支箭矢中把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满场寂静。
三支箭,红心。
一阵哗然,最后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同吆喝着鼓起掌来。元意的双手微微颤抖,脸色却不显,微微一笑,向陆靖辉看去。
陆靖辉伸出了大拇指,脸上已经换上了敬佩,“夫人好箭术,果然神人也。”
元意轻轻甩了甩手,“有如神助,不过巧合罢了。”
要是在往常,她双箭齐发,虽然不会落靶,但也没有今日这样的好成绩,更何况三箭了。她曾看过不少文人手札,曾说下笔如有神助,恍然不若自己所书,觉得太过灵异,一直都半信半疑,如今自己身上出现了这种状态,才终于相信。
陆靖辉只当元意实在谦虚,朝她拱了拱手,脸色开始凝重,拿了他自己的弓箭在百步线站定,因为有元意珠玉在前,他开始就双箭齐发,再而是三箭,全都命中红心,与元意并无差别。
待到第八箭,他突然一顿,在众人兴奋的目光中,一步步后退,终于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弓箭满弦,随后,双箭红心。
众位兵士像是打了鸡血一眼兴奋起来,吆呼着陆靖辉的名字,陆靖辉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元意抱抱拳,说道:“属下学箭十余载,才有今日成绩,而夫人不过是月余而已,实在比不上夫人。”
元意敏感地感受到周围士兵的眼神又是一边,看她的眼神宛若神人,再次看向陆靖辉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他这是在给她造势。
她蓦然感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刚才还一脸庄重的陆靖辉突然又嘻嘻地笑了起来,眨了眨眼,悄悄地说了一句,“夫人不如感激大人,属下听令从事而已。”
元意心中一动,抬头望向高台,正好对上了萧恒深邃墨黑的眸子,那眼中流动的光彩,霎时她失神。
直到周围隐隐传来低低的笑声,元意才终于惊觉,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着萧恒发呆,任旁人怎么看,都是一副郎情妾意,脉脉含情的模样。
她的脸色涨红,在士兵善意的笑意中,飞快地窜上了高台,不自在地在萧恒身边坐下,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没想到萧恒竟然细心到这种地步,连士兵对她的态度都察觉到了,枉她还以为只有她身为女人的第六感敏锐。
然而,这次元意是猜错,萧恒确实没感觉到士兵微不可查的态度,而是联想到在突厥营救元意时众位兵士的态度,犹不放心,才和陆靖辉安排了这一茬,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替元意在军中博得了些名声。
萧恒笑着替她擦掉脸上的汗珠,“你说过的,夫妻一体,何必言谢。”
不知道是他眼中的宠溺太过醉人,还是她心里从来就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萧恒,元意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喃喃道:“从远”
她怔怔地伸出手,纤细莹润的指尖几乎要触摸到他的脸庞,萧恒心中一荡,眼睛亮得吓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元意。
然而
“阿娘,喝茶茶。”一个天真无邪的声音突然响起,鸿奴捧着茶盏插进两人中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崇拜地看向元意,“阿娘,你最厉害了,鸿奴最喜欢你了。”
看到萧恒蓦然青黑的脸色,元意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一边接过他手上颤巍巍的茶盏,饮了一口搁下,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鸿奴真乖,茶水真好喝。”
鸿奴高兴地绕着元意跑了一圈,才终于想起还有萧恒在,惊呼出声,“阿娘,爹爹脸臭臭。”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元意一眼,疑惑道:“阿娘,是不是瞎扯?”
元意先是一愣,继而才想起在二王子府上曾与鸿奴说过的话,忍俊不禁,“不是,鸿奴说得很对。”说完话,还似笑非笑地睨了萧恒一眼。
本来还黑如锅底的萧恒,被元意这风情万种的一眼睨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心花怒放,恨不得大笑一声,他的意儿终于对他言笑如常了。
果然还是这样气场十足,睥睨横生的姿态适合他的意儿。
萧恒脸上顿时阴转晴,也没再计较鸿奴打断他的好事,反而用没受伤的右手把鸿奴揽在怀中,笑骂道:“鬼灵精。”
等到回了房间,元意得空,才和萧恒说起晋阳的事情。萧恒早就得到暗卫的通知,如今于浩已经在审问之中,但是能听到元意主动和他谈事,心中高兴,静静地听她说完,才接话道:“你放心,李玄阳做不出什么,无非是散播留言罢了,不足为虑。”
元意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是犹自忧虑,“民心不稳,该当如何?”
萧恒皱了皱眉头,权衡了一番,“军心稳固即可,民众无需上战场,无伤大雅。”
元意勉强地点了点头,忽然记起一事,把要认思恩为义妹一事告诉他,萧恒有些意外地抬了抬头,“她确实功劳不小,给她一个名分也无妨。”
看他脸上并无不舍,元意才彻底地放下心里,都说患难见真情,她还真怕两人擦出什么火花来。不过是多一个义妹罢了,虽然日后多多少少附带些麻烦,但也并非不可承受。
元意当即又重新写了一封家书,简略地把事由说了一番,让人给父亲送去。父亲是族长,让族中认一个义女,轻而易举。
339粮草先行()
萧恒并没有猜错,才过些日子,晋阳城中就被散布了萧恒身亡的流言。
并没有人告诉元意,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萧全他们回来了。当初黎简和萧全会和之后,就正面对上了突厥士兵,这算是他们正式和突厥人开战,虽然只是小规模,但是也并不轻松,所以才等到现在才回来。同时,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突厥人已经开始筹运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看来突厥人是打算对晋阳用兵了。
尽管萧恒早就得知这个结果,还是对萧全和黎简带回来的消息重视起来,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身体并不怎么好,照元意的想法,是要他安心静养,只是如今军情紧急,他根本就不能置身事外,着急将士制定作战计划,运输计算粮草,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什么时间休息。
元意看着他消瘦的身体,难过得不行,主动想要提出帮忙。制定作战计划她不懂,但是她的算术还是比一般的古人好,便去了后勤帮忙计算粮草。比起他们拿着算盘传统地相加,元意的乘除和方程简直不要太方便。不少粮官对她的算术啧啧称奇,纷纷求教,元意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教了出去,考虑他们基础薄弱,一时恐怕不明白,还特地编写一本算术教程,顿时被他们奉为至宝。
这日元意从营帐中出来,因为久待在内室,骤然接触阳光让她的眼睛眯起,适应了一会儿,才问着一旁的卫兵,“大人在哪里?”
那位卫兵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大人在主帐中与众位将军议事,夫人,属下带您过去吧。”
驻扎的营地很大,在士兵的训练场上扎了不少的帐篷,都是一模一样,元意在这儿带了许久,被这千篇一律的帐篷搞得头晕,一时认不清路,起先还闹出了笑话,最后虽然认得路了,却被营区的那些士兵们记在了心里——那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都督夫人是个路痴。所以每次看到元意,都热情地要给她带路。
元意有些无奈,但是又不忍拒绝他们的盛情,只好道了谢,跟着卫兵往前走。那卫兵显然很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偷瞄着元意,元意知道这群人的心思,她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军营里,确实惹人注目,不过他们也没甚不好的心思,她也没怎么介意,只是穿衣打扮尽量地简单起来。
“夫人,你就像仙女一样厉害,大伙儿可喜欢你了。”元意正在想着事情,那个士兵突然吭吭哧哧地说了一句话,淳朴的脸上涨得通红,眼神飘忽地不敢看她,也不知道他刚刚是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番话。
元意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些当兵都淳朴得很,自从她和陆靖辉比试之后,又在粮草上帮了大忙,不管是铁血军的一千兵众人,还是其他驻扎在营地的普通兵众,对于她允文允武的赫赫威名崇敬得很,每日都有不少士兵有意无意地跑来帐篷偷偷看她,她只当做没看见。
客气地朝那位士兵道了声谢,主帐就到了。主帐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大了一点,她在外边看到了萧全和黎简两人。他们已经不复刚回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面容虽然依旧憔悴,但是眼睛亮得不可思议,精神抖擞,腰板挺得比守帐的士兵还直。
这两人刚刚从军帐里出来,看到元意,连忙齐齐见礼,元意连忙叫他们起身,笑问道:“你们刚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萧全和黎简俱是摇头,黎简寡言,萧全便出口道:“突厥人就要攻城,属下们不敢有所松懈。”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元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叹了口气,对萧全道:“你有空就回晋阳一趟吧,素梅该担心坏了。”她本来想着等萧全回来之后让两人成亲,但是看如今的成亲,恐怕不行。
萧全的脸上飞起一抹薄红,匆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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