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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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有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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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恒淡淡一笑,桃花眼中平静无波,“太子谬赞了。”

    之前的事情似乎未曾给萧恒造成丝毫的影响,他端着杯子一桌一桌的不停敬酒,脸上的笑容从未停止过,别人只当他是高兴,熟悉他的人却能知道这笑容下掩藏着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刚刚出言调侃了萧恒的那一桌公子们俱是后背一寒,缩头缩脑在一起嘀咕,不断地猜测是谁得罪了他,最后大家一致断定,这京中又有人要倒霉了。

068大闹洞房() 
闹洞房,又称“戏新娘”,《汉书·地理志》中有载,“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闹洞房的习俗自汉代以来就开始盛行。虽说闹洞房根源是为了加深新婚夫妇的交流,本意是好,但是也不缺有宾客闹得太过分,导致发生了新娘羞愤自杀的事件。

    太子提出闹洞房,自然不是心存好意,反倒是羞辱居多。萧恒之所以会答应,心中自然有所考量。自大魏建国以来,风气已经不像魏晋隋唐时期那般随性开放,反而随着理学开始盛行,对礼法的要求逐渐严苛,虽然至今尚未形成重要的影响力,但是教条纲常已经大受文人推崇。

    作为一名诸君,太子的一言一行都受言官和天下关注,他可以性情荒淫残暴,但是绝不可以失了礼法,不然纲常何在?又何以治国?况且元意身后的朱府代表了天下文人的立场,就是太子也得掂量掂量着自己的处境。

    在多种因素的制约之下,太子就算是想要闹得过分,也根本行不通,还不如顺了他的意,免得他勃然大怒,又徒生许多是非。

    酒宴至亥时,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杯盘狼藉,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开,只剩下太子、睿王和萧恒的几个好友,都等着要闹洞房。萧恒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时已经是醉意醺醺,却尚有一丝清明,得空遣了奴婢告知元意一声,免得待会被弄得措手不及。

    事实上,元意被这消息给惊住了,她只知古代男女之防严谨,却未曾想过保守的古代还可以闹洞房,对于他们可能会弄出的名目,她根本就两眼一抹黑,无从应对。

    “四妹妹,你怎么了?”看她神情不对,元柔连忙问道。

    元意轻叹一声,问道:“二姐,你成婚时可有人闹洞房?”

    不知想起什么,元柔先是脸色一红,摇了摇头,继而惊讶地看向元意。待看到元意苦笑地点头,她低声惊呼道:“这等野蛮之事,是哪个提出来的。”

    随着天色渐晚,房里人渐渐散去,此时只剩下元柔、元怡还有等待着睿王一起回府的云解容。元柔的惊呼自然逃不过她们的耳,元怡脸上浮上了诡笑,幸灾乐祸地看着元意。而云解容却是精神一振,笑眯眯地对她说:“四娘不必忧心,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以你的能耐,总能应付得过去。”

    元意略带深意地看向云解容,总觉得她喜怒全凭爱好,性子亦邪亦正,这样的女子最为难缠,打定主意以后少于她接触,不然哪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而元怡的表情颇是耐人寻味,元意略作思索,便猜到了此事发作的由头。太子么,她能躲了他一次,第二次自然不会再栽在他手里。

    这时候房门被人撞开,一阵浓郁的酒气灌满了屋子,随之便听萧恒含含糊糊的声音喊道,“四娘,我回来了。”

    元意连忙起身,下一刻就被萧恒撞个满怀,趔趄了几步,心中一恼,趁着别人不注意,掐在他胳膊上转了几圈。这厮在知道她的闺名之后就一直叫她意儿,现在还知道称她的代称,就表明还没有罪糊涂。刚刚入门就对她投怀送抱,不是为了吃豆腐是为了什么。

    “我警告你,最好松开你的狗爪。”她拍了拍他在她腰上不老实的手,低声威胁,她可没有被人看好戏的爱好。

    萧恒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顺势往一旁的凳子一坐,委屈道:“四娘,他们说要闹洞房。”

    元意顺着萧恒手指着的方向,向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五六个男人站在那里,与她目光相撞的瞬间,皆是闪过惊艳。她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对于几人的来头已经估摸地七七八八。

    为首的人很熟悉,是面容阴沉的太子。落他半步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度尊贵,想来就是传说中的睿王。至于剩下的几个人,眉目中轻易地透出的风流和无赖,和初见萧恒时的姿态一模一样,不用猜就知道是萧恒的膏粱同伴。

    这时候太子和睿王还没有说话,后面的几个公子哥就跳出来,只见一个人满脸酡红,指着萧恒不满道:“萧大爷,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新娘子这般漂亮,如今你抱得美人归,岂不是刺激我等,太不够义气了。不行,我回去也要和我爹说要成亲。”他又把脑袋凑向元意,乐呵呵地问道:“嫂子,您娘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不?肥水不流外人田,您给小弟我留一个呗。”

    其他几个不干了,也急忙凑过来,急声道:“嫂子,我也要我也要。”

    “在下仪表堂堂,洁身自好,无不良嗜好,可配嫂子家的姑娘。”

    “嫂子,别听这小子的,他早就成亲了,您选我吧,小弟今年十八,尚未婚配。”

    元意被这一个个凑过的毛茸茸的脑袋给弄懵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本来以为这是一群獒犬,谁知下一刻瞬变吉娃娃,这画风变化的太快,让她瞬间有点接受不能。说好的闹洞房呢?耍她好玩呢这是。

    好在这时候萧恒虎躯一震,救她于水火,只见他猛地拍了拍桌子,呵斥道:“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呢,那是我媳妇,离那么近想非礼啊。一边呆去。”

    方才还兴奋若狂的公子哥们都脑袋一耸,依依不舍地拖着步子站到一边,委委屈屈地看着坐在凳子上装大爷的萧恒。

    不比其他人的习以为常,朱家三姐妹看见着一幕,俱是目瞪口呆。那群人一看就是家世不俗,竟然对萧恒这个纨绔子弟言听计从?特别是元意,此时她的脸色尤其地诡异,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那群人脸上的表情如此地熟悉?简直蠢到不忍直视,他们这么蠢,究竟是怎么横行霸市的啊,卖萌么?

    见到太子没有丝毫动静,萧恒酒劲上来,开始混不吝地嚷嚷,“你们还要不要闹洞房,赶紧的,爷没那么多耐心等你们。”

    这话简直不要太直白,看到云解容顿时面露调侃,元意羞愤欲绝,莲步轻移,趁着嫁衣长长的裙裾遮掩,使劲地踩在他脚背上,顺便还碾了几下。

    萧恒闷哼一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四娘,你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了,担心膈脚……”

    “行了,别磨蹭。”魏泰觉得那一幕刺眼的很,一声打断了萧恒的话,转头看向元意,意味不明道:“新娘从新郎身上取了里衣给我等如何?”

    元柔低低地抽了一声气,这也太刁难人了,要取贴身衣物就得除衣,四妹不过是黄花闺女,怎么好意思做出那中没羞没臊的事。

    她担忧地看向元意,却发现对方却是脸色一松,抿唇轻笑,问道:“太子之意,不问方式,取出来即可?”

    “这是自然。”魏乾见太子脸色沉沉,沉默不语,便连忙答道,饶有兴致地看向元意,除了脱衣服,难道还有其他方式取出来不成?

    元意眉头一抬,目光落在一旁系着红绸的剪子上,眼中的笑意加深。她素手一扬,执起剪子,冲坐在凳子上的萧恒不怀好意道:“你可别乱动,碰到了我可不负责。”

    萧恒呆呆地点点头,他是喝醉了吗,怎么觉得元意拿着剪子冲他笑时,有说不出的可爱呢。然而,下一刻,习武者的本能让他下一刻就绷紧了身子,惊出了一层冷汗。

    只见元意拿着泛着寒光的剪子点在他的身上,顺着衣领、胸膛渐渐滑下,随后在小腹处顿了顿,歪了歪头,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似乎犹豫要不要向下。萧恒的眼珠子差点就要蹦出眼眶,连忙抓住她的手,道:“媳妇,你别冲动。”

    “扑哧”一声,旁边的云解容顿时笑出声来,而后又生生止住,似乎在等着看好戏。太子和睿王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元意的手,神情颇是玩味。而之前被萧恒赶到一边的几个人这时已经凑了过来,在一旁不停嘶嘶地抽着气,怜悯地看着任人宰割的萧恒。

    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嫂子,手下留情啊,再往下,你会后悔终生的,真的。”

    元意恍然未闻,而是专注地看着萧恒,忽然笑道:“怎么流那么多汗,很热么?”她右手的姿势不动,左手却掏出一转手绢,细细地替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这样的温柔小意,萧恒以前做梦都在肖想,只是在此时此刻,却无意于一场甜蜜的折磨。要是元意一不小心,手一抖……他顿时觉得双腿见凉飕飕的,微不可查地往中间一拢。

    谁知他这一动,也逃不过别人的眼,云解容在一旁又是一笑,就是元柔也稍稍红了脸。

    “媳妇,你放下剪子,咱们有事好好商量行不?”萧恒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元意这是报复他来着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大丈夫能屈能伸。

    再说了,不屈能不行嘛,不然以后连大丈夫都不能做了。

069所谓沐浴() 
元意疑惑地眨眨眼,问道:“夫君这话好生奇怪,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这不是在想着怎么取你里衣么,难道夫君有办法?”

    萧恒被她的一声夫君叫得浑身一麻,激动地差点碰上剪子。他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好,眼神却已经不掩欣喜,水润润的眸子溜溜直转,巴巴地看着元意,连声道:“没事,没事,娘子你随意,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哎哟,娘子这称呼怎么这么好听,萧恒顿时脸色荡漾,觑了元意一眼,又在心里偷偷念叨了几遍。

    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儿却觉得这一幕惨不忍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完了完了,萧大爷这会子算是栽了。”

    “是啊,以后再也不能和萧大爷愉快地玩耍了。”

    “唉,可悲可叹,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狗熊也不例外啊。”

    “子民别胡说,还想不想嫂子把她妹妹嫁给你啊。”

    几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抖,嫂子的妹妹?还是算了吧,消受不起哟。

    元意选择性忽略几人的嘀咕,反倒是对于萧恒的上道,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继续拿着剪子在她的身上比划。待到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大慈大悲地放过他,右手向他右腰移去,找准一处略微拱起的一点,把外头的衣衫减破,露出里边白色的绳结。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在两边沿着袖口剪到领口,而后迅速解开腰间的绳结,略微一犹豫,蹲下身子,抓住白色里衣一扯,一身裂了袖子的白色交领里衣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扬了扬手中的衣物,元意对着太子道:“太子殿下说话可算数?”

    魏泰眼睛微眯,盯着元意看了许久,才勾起红红的薄唇,似笑非笑,“果然有趣。四姑娘放心,本宫一向言而有信。”尔后,他终于把视线落在元怡身上,温柔道:“怡儿,我们回宫吧。若是想念你妹妹,可以请她入宫探望你。”

    被点到名的元怡身子一颤,脸色僵硬地走到他身旁,福了一礼,应道:“是,多谢殿下。”

    魏泰眼神从元意身上划过,无声轻笑,带着元怡转身离去,留下一地恭送的声音。

    萧恒的眉头从太子叫出那一声“怡儿”开始,就未曾松开过,太子娶元怡的内情他已尽知晓,一直对他多有防备,本来以为时间久了,阅尽美色的太子会渐渐散了那份心思,但是,以今晚的情景来看,似乎他还贼心不死。

    这时候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抬头就对上魏乾调侃的眼神,他的视线在他破碎的衣服上一顿,意味深长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从远,好好享受吧!”然后携了云解容的手,飘然离去。

    至于那几个锦衣公子哥儿,朝着萧恒挤眉弄眼一番,就被萧恒踢出去了。元柔见此,递给元意一个安抚的眼神,识相地出了房门,同时心里还在疑惑,时辰已晚,为何她夫君未曾来接她,难道出了什么事?

    屋里人一下子都离去,空荡荡地只剩下萧恒和元意双目相对,气氛渐渐地尴尬起来。

    萧恒掩嘴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八仙桌上的合卺酒,道:“娘子,要不咱们喝交杯酒?”

    元意点点头,拿起酒杯一只酒杯,涂着红蔻的纤纤细手握着鎏金牡丹白瓷杯,在红烛摇曳中闪着莹润白皙的光泽,指尖轻移,像是一幅画一般妙曼灵动。她袖口大红色的绸缎嫁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细白的手脖子,如脂的皓腕上带着一个通体洁白莹润的白玉手镯,玉镯几乎要与肤色融合,若不是少了几分温热和香腻,简直与肤色无异。

    真真应了那一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萧恒满脸惊叹,盯着她胭脂晕红的脸颊,喉咙微动,缠着她的手饮尽杯中酒,淡淡的醇香在唇舌间萦绕,馥郁芬芳,隽永悠长。他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就像这杯梨花白,轻轻浅浅的,却让人醉到心底。

    如此想着,视线忍不住落在元意的唇上,轻薄的两瓣红唇,染着深深的樱桃红,残余着梨花白的酒渍,水润润地像枝头的果子,勾引着人心痒难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萧恒低下头,伸出舌头往她唇上一舔,清隽的酒味夹杂着甜腻的胭脂香,虽然少了几分酒香的清冽甘醇,却另添了一段余韵悠长的回味。

    元意被他忽如其来的一下弄得一愣,一股酥麻从脚底窜起,直窜脊背,在他灼热的呼吸下,她被熏得双腿发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这样的异常,也许,应该是她饿了?

    她推了推又要凑过来的萧恒,努了努嘴,道:“我好饿。”

    萧恒这才想起元意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只好止住心里的骚动,对着门外扬声道:“来人,上菜。”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个衣着鲜艳的婢女捧着热腾腾的饭菜搁在八仙桌上,有序地退下,再阖上门。元意的肚子饿得咕咕响,连忙坐下来用餐,萧恒见她吃得香甜,也坐下来随她用了一些。

    元意用锦帕细细地擦着嘴,一边偷偷斜眼看着萧恒,只见他搔头抓耳,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心中暗笑,方才一直若有若无的紧张终于消散开来,都活了两辈子了,这点阵势算得了什么。

    她放下锦帕,对着门外的喊道:“素梅,备水。”就算是要洞房,也总得要洗净一天的妆容和风尘。

    素梅知道自家姑娘每日都有沐浴的习惯,更何况在新婚之夜,故而刚到萧府,就与厨房的人通了气,准备了一桶热水,差了几个健妇把热水抬进隔间,又从箱笼里替姑娘找了一身里衣,让腊梅在里面伺候,自己才得空理会萧恒。

    因为之前被救的缘故,素梅对他印象很好,看他浑身破破烂烂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家姑娘的干的好事,作为奴婢,自然要替主子善后。“姑爷,我家姑娘给您做了一身里衣,是否给您换上?”

    萧恒眉头一抬,眼中掩不住喜色,但是为了在下人面前端着架子,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可以,你再叫人抬一桶水进来,爷也好沐浴。”

    “现在?”素梅有些为难,“可是小姐还在东隔间,浴桶要放哪?”

    萧恒瞪着她,主子那么灵透的人,身边的奴婢怎么一副榆木脑袋。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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