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元意脸色大变,深呼吸了口气,“我伺候就是。”
得到她的应承,魏泰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元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伺候起来更是随便,比小温子还不如,偶尔夹了他不喜欢的菜,也只是挑了挑眉,张开嘴吃了下去。
一旁的小温子嘴巴大的几乎可以塞下鸡蛋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人,元意的脸黑得几乎可以和锅底有的一拼,放下筷子,转身就走了。小温子小心翼翼地觑了魏泰一眼,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一步步地挪过去,然而刚伸出过,魏泰就一眼横过来,阴冷得可怕。
小温子噗通地一下就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奴才只是想帮您清洁一下。”
魏泰眉毛一拧,低头看去,果然是满衣襟的饭粒,他咬了咬,喝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伺候本宫换衣服,没有的东西!”
元意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平复好心情,探望了鸿奴之后,才把浅碧叫道跟前,问道:“腾格里塔拉什么时候来拜访。”
“明天。”
元意松了口气,一天而已,她还可以等得起。
这一天,魏泰没有再找她,而是让小温子送来一瓶化瘀药,嘱咐她一定要擦药,但是元意把它和黎简的一起搁置起来,一夜以后,瘀痕既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
第二天,腾格里塔拉果然没有食言,带着礼品登门拜访魏泰。那时候元意正被魏泰叫过去服侍,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默默无语地给他喂药。
才没过多久,小温子进来禀报,说:“殿下,二王子拜访您来了。”
元意的手微微一顿,淡淡地问了一句:“可需要我回避?”
魏泰看了她一眼,“不用。”侧头对小温子说道:“让二王子进来。”
腾格里塔拉很快就进来了,他的视线在元意身上微微一顿,又很自然地移开,落在魏泰的身上,关切地看向他,“听说阁下受了伤,本王特地来探望,不知你的伤好点了没。”
魏泰倚在床头,无所谓地笑了笑,“多谢二王子的关心,本宫被照顾的很好,身体已经无恙。”他看向一旁的元意,不知有意无意,有说了一句,“说起来,本宫能够和意儿重逢,还得多谢二王子的帮忙。”
元意搅拌着碗里的药汁,冷笑了一声,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眼中有赤裸裸的讽刺和鄙夷。
魏泰的眼睛沉了沉,“伺候本宫喝药。”
白皙的手指一僵,元意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屈辱之色,却还是顺从地给魏泰喂药。腾格里塔拉就站在元意的身侧,把她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眼中闪过震惊、诧异、愤怒和心疼之色。特别是看到元意手腕的青紫和脖子间不经意间露出的瘀痕,眼中的情绪化得愈加浓郁。
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那个总是高昂着头颅的女子竟然卑微如斯。
腾格里塔拉衣袖中的手不停地收紧放开,掩去心中的异样,尽量平静地开口道:“阁下,本王有事相谈,可否挥退左右?”
魏泰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挥手让元意下去。元意冷静地搁下药碗,转身离去,在经过腾格里塔拉的时候微微一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继续离开。
直到出了房门,元意回首看了一眼房间,眼中的幽怨和哀愁尽数褪去,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这一天下午,元意并没有安分地待在府里,而是很突兀地对小温子提了一个要求,要上街去逛逛。尽管很诧异,小温子去问了魏泰,得到准许之后,派遣了侍卫看管之后,才答应了她的要求。
突厥的街市有严格的规划,有专门的买卖处所,所以元意才在入城的那一天没有看到。然而就算去了街市,其实也让元意大失所望,里面并没有什么看头,买的也是突厥的一些土特产,做工不怎么精细,就算是最受欢迎的店铺,捣腾的也是中原的一些物品,质量和做工上都差上很多。
好在元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逛街,并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带着鸿奴、浅碧和黎简几人大略地逛了好些地方,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以劳累为理由,找了一间酒楼歇息。
她要了一间厢房,坐在窗前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突然转身对黎简说道:“你带鸿奴再去逛逛,我有些累,先休息会儿。”
黎简和浅碧俱是看到就楼前停下的车马,眼神微变,咬了咬牙,却不得不俯身应是。
因为是在突厥境内,魏泰派来监视的侍卫不怎么多,也就是六个而已,三个侍卫跟随着监视黎简和鸿奴,留下三人守在了元意的房门前。
这时候浅碧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对他们三人说道:“三位大哥,站在此处太过醒目,不如咱们到一楼堂下等候吧。”
他们几个都是中原面孔,一动不动地站在厢房前实在醒目,想到此处是二楼,就算是房内人想要逃跑也无计可逃,最重要的是,元意的侍女还跟着他们做了人质,便放下心来,与浅碧下楼梯。
在几人落座之后,酒楼就进了几个衣着高贵的突厥人,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为首的突厥人当中,走出一位侍从模样的人,找了掌柜,就见掌柜恭恭敬敬地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那几个侍卫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发现是今天上午拜访殿下的二王子,并没有怎么在意,此处是二王子的产业,若是顺势来巡查一番,太正常不过了。
于是腾格里塔拉就在魏泰的人的眼皮底下,顺畅地走上了二楼,在掌柜指示的厢房外停了下来。
“你们不用跟着进来。”
腾格里塔拉吩咐了一声,就轻轻地推开了门,本能地放轻了脚步,往屏风内的床走去。在暗红色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体态婀娜的美人,云鬓鸦发,娇容玉颜,长长的睫毛敛住清亮的眸子,面容平静地挨在枕头上睡着。
突然之间,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蹙了一下,转过了身子,脖子间的纱巾顿时就散落下来,青紫的指痕在白皙的脖颈上异常地刺目和狰狞,让腾格里塔拉的呼吸微微一顿,眼神立马就变得幽深起来。
他记起昨日见着她身边的侍女,问起她的状况时,那个叫浅碧的侍女三缄其口,最后才忍不住地大吐苦水,“夫人她,她差点就要被前太子给掐死。”
魏泰对元意的重视他深有体会,本来对此半信半疑,今日一见,竟然是所言非虚。那个男人,他竟然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短短的一日,她竟然受了如此的折磨,难怪今日上午,她临走时碰上的他的眼神,怨恨和愁闷,浓郁地几乎都化不开。
她应该恨他,毕竟是他把她推进了这个火坑。
314取得药材()
“浅碧,让我休息会儿。”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元意低声说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她以为来人是浅碧。
腾格里塔拉神情复杂,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是我。”
元意乍得睁开眼睛,惊讶地坐起来,皱眉看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腾格里塔拉并没有解释这个无意的问题,目光落在她毫无阻拦的脖子上,开门见山道:“你脖子上的伤是他弄的?”
元意垂下了眉头,神色淡淡,拿起纱巾重新季回脖子上,“除了他还有谁敢这样对我。”
“你”腾格里塔拉的声音顿了顿,“你为何激怒了他。”
“他杀了我丈夫。”元意的神情变得激动,眼泪一串串地从眼角滑落,梨花带雨一般,脆弱而带着凄楚的美感,“我不过是拒接了向仇人低头,他竟然要杀了我,羞辱我,折磨我。”
女子盈盈的泪目看向他,凄艳动人,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腾格里塔拉不受控制地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指腹的莹润和湿漉让他猛然地回神,闪电般地缩回手,英俊的脸绷得紧实。
他摩擦着指腹,目光游移,许久之后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话,“既然如此,你何不顺从了他,好过如此受了委屈。”
元意冷笑了一声,陈述道:“他杀了我丈夫,你让我臣服于他,简直是开玩笑。”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殷切的看着他,“从远,他,他真的死了吗?”
腾格里塔拉绿眸微微一深,看向她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的,他死了。”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元意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似的,断然否定,“他也许是受伤,正找地方疗伤呢,绝对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停地重复着,似乎这样就能成为事实似的,然而她的肩膀却不停地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身形单薄瘦弱,让人忍不住搂进怀里好生安慰。
腾格里塔拉是如此想着,而他也确实如此做了,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松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为了他怀中这个美丽而脆弱的女人,“忘了他吧。”
“不行,我不相信。”元意紧紧地攥紧他胸前的衣襟,眼神灼热而疯狂,像是犯了癔症似的,“你曾说过,你会帮我的,现在,我需要大量的伤药,你不会拒绝的是不是?”
根据魏泰的描述,他亲眼看着萧恒断气,丢下戈壁,如今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如今元意就算是抛下抛下伤药,也不能把一个死人救活。
“那也无济于事。”腾格里塔拉自然记得他曾经给过元意的承诺,伤药对他来说并不艰难,但是他觉得并没有做出这件事的必要。
听出他话中的松动,元意的眼睛微微地亮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是,这样至少让我心安,才能,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说到最后,她的脸色变得隐晦而难堪,侧过头,掩饰那一瞬间的狼狈。
然而,就是元意这句隐晦的回答,让腾格里塔拉的眼神亮了起来,他的心跳开始加速,热切地看着元意,因为高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可以,我是否可以照顾你。”
元意却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脸颊涨得通红,连忙推开腾格里塔拉,几步走到窗边,脊背挺得笔直,尽管掩饰的很好,她的声音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的慌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腾格里塔拉却低声地笑了起来,俊脸焕发了不一样的神采,一如初见时的狂傲不羁和自信狂妄,“你放心,伤药本王在今天下午就让人给你送来。”
元意欣喜地转过身,感激地看着他,而后又犹豫了起来,手指也不自觉地抚摸上脖子见的瘀痕。腾格里塔拉目光也是一沉,立马就知道了元意的顾虑,“本王让人把伤药送到此处,你让身边的侍卫来取就是。”
“承蒙阁下帮助,我将铭记于心。”
谈妥伤药的问题,腾格里塔拉本来还想和元意多待一会儿,元意却以出来多时,唯恐为怀疑为借口,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间,带着浅碧等人,重新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黎简已经带着鸿奴等待在车厢,他并没有多说,而是和浅碧一样的神情,关切地看着她。元意并没有再在他们面前露出异样,而是镇定地朝两人点了点头,轻声对浅碧说道:“今天下午,腾格里塔拉会把伤药拿到酒楼。”
浅碧的眸光一亮,但是一想到伤药的来源,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她低垂着脑袋,轻声地说了一句,“夫人,奴婢明白了。”
元意点了点头,接过黎简怀中的鸿奴,待到两人出了车厢,她才紧紧地抱住鸿奴,把脸埋在他的小胸脯中,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
“阿娘,鸿奴疼。”
直到鸿奴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胖胖的小腰,元意才回过神来,摸着他的小脑袋,轻声问道:“鸿奴买了什么好东西吗?”
本来还有些疑惑的鸿奴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立马献宝地捧着一个象牙柄匕首递到元意跟前,兴奋道:“黎叔叔买的。”
想到鸿奴抓阄抓到的小剑,元意忍不住笑了一下,“鸿奴喜欢就好。”
等到一行人回去的时候,跟随元意出去的侍卫被魏泰叫去提审了一番,得到的也是毫无异常的回答,他本来还想召唤元意前去服侍,元意以身体不适推辞了,她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魏泰也不能总是威胁她,算是给了她一下午的自由。
下午的时候,浅碧又找了借口出去,再次去了上午的酒楼,在元意休息的房间,果然看到了不少的珍贵的疗伤药物,看来就算是做做样子,腾格里塔拉也不打算忽悠元意。
浅碧终于放心下来,本来腾格里塔拉派来的侍卫还要跟随她一起去萧恒消失的隔壁,却被浅碧以太惹人注目而拒绝了,更何况,她要去的,可不是在大家都知道萧恒消失的戈壁。
避过耳目,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浅碧才和约定的好的几个铁血兵汇合,穿过萧恒跌落的戈壁,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距离,终于在一处山洞处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浅碧观察了山洞,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窑洞,大概是为了躲避风沙所用,从窑洞中,可以看到一些干涸的血迹和认为残留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在墙壁上,她看到暗卫留下的记号。
在这之前,她只是听到铁血兵传来的消息,没有亲自验证过,总有些不放心,如今总算松了口气,把一大包的伤药和水搁在一旁,绕着窑洞走了一圈,不死心地对随行的人问道:“没有找到大人的踪迹吗?”
其中一个男子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线索就在此处断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大人的踪迹。”
浅碧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十名暗卫,外加萧恒和思恩一名向导,十二个人,就在戈壁中不易找人,但是也不至于毫无踪影,除非是被人为地抹掉了痕迹。
想到这个可能,浅碧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在大人跌下戈壁的时候,前太子的人想必也下来搜寻过,于是才会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既然她如此熟悉的人都无法找到,那前太子的人就更加不可能找到了。
浅碧再次把窑洞摸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疑点之后,最后终于死心,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放在包裹中,心中默念了几句,才对几名侍卫说,“你们就在附近潜伏,关注窑洞的动静,说不定会知道些线索。”
“属下明白。”
浅碧不能出来太久,很快就离开了,几个铁血兵也依照她的安排,找了一个掩体藏了起来,不过依旧时刻注意着窑洞的动静。
如此直到半夜,月明星稀,一直毫无动静的窑洞,突然传出了些声响,守在外边的三个士兵立马就惊醒了过来,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冲进去打草惊蛇,而是悄悄靠近,接着月光看着窑洞内的动静。
只见从一个土床上,铺着的厚厚稻草已经被人移开,那本来被检查了许多遍,怎么看都和土床浑然一体的地方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天窗的小口,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形狼狈、眉头紧锁,身上还带着些伤的男人从下边钻了上来。
尽管此处空无一人,他还是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目光在床上的一个包裹上一顿,脸色万般变化,终于解开包裹一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中之炭的药材和水。在药材之上,还有一封宣纸写出的信件,看着熟悉的字迹,他的眼睛瞬时就睁大了。
这个字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浑身一僵,立马双手按在腰间,警惕地看向窑洞门口,看着冲来的三个人,利刃斩下的那一瞬间,一个惊喜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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