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的眉头微动,缓缓地睁开眼睛,立马就看到了泫然欲泣的元意,“意儿,别哭,救兵来得及时,我没事儿,只是脱力了而已。”
虽然中了消玉散,萧恒依仗多年的生死搏斗经验,激发了潜能,还是没有在博弈中落于下风,终于撑到了救兵的到来,这才脱力昏迷了过去。
元意的顿时破涕为笑,“真的?”
萧恒微微一笑,暖暖地看着她,“真的,不骗你。”
元意把他全身上下了一遍,没在他身上看出什么异色,才终于放下心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有余悸道:“要是你真的出事,我也不活了。”说到底还是她任性,才会陷萧恒于危险的境地。
“傻瓜。”看出脸色的愧疚,萧恒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力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是敌人算计好的陷阱,又怎么关你的事。没有今天的素梅,还指不定有什么其他人呢。”
元意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依旧闷闷的,“那人究竟是谁?”想到那人对她的了解,元意就不寒而栗,如芒在背,“有没有抓到他?”
萧恒的脸色有些不好,“让腾格里塔拉给跑了,不过弓箭手倒是抓到几个。”腾格里塔拉明显是出身不凡,这次让他逃脱实乃遗憾,但是好歹也不是毫无所获,这次他们有了防备,提前卸掉了那些人的下巴,才免了他们自尽,断了线索。
元意脸色闪过失望之色,她可以看得出来腾格里塔拉有些轻敌,或者说太过狂妄了,竟敢在峰顶寺动手。不过,若不是在元意这一环出了变故,向来他已经成功地把她劫持走了。
最让她疑惑的是,腾格里塔拉这一番费尽心思,不难看出他的本意是要抢夺她。但是,就算是她盛名在外,美貌的女子又不是没有,他又何必大费周折地绑架她?
难道说是为了威胁萧恒?
把心底的疑惑和萧恒说了一番,就见萧恒的眼眸变得暗沉起来,脸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元意好奇地看着他,“难道你想到了什么?”
萧恒回过神,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只是有了些头绪,暂时不确定,先等等暗卫的审问结果吧。”
元意尽管心里痒痒的,却不得不顺从地点了点头,发现萧恒再次陷入了沉思,便不再打扰他,索性她也累得很,便拖了鞋子爬上床,搂着他的腰和他一起休息。
296掌下亡魂()
元意刚回到都督府,鸿奴就地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兴奋地直嚷嚷,“阿娘,鸿奴厉害。”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屁股后面似乎也有条尾巴在摇来摇去,一副快问我的小模样,元意忍不住唇角一弯,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鸿奴怎么厉害了,快给阿娘看看。”
鸿奴连忙点头,连忙从椅子脚边拽住初雪的尾巴,把它拖了过来,元意奇怪地看过去,以往和鸿奴在一起初雪都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怎么这次却是趴在地上装死,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把视线移到鸿奴身上,就见他俯下身子,伸出小胖手在初雪的脑袋上拍了拍,“初雪,要乖哦。”
初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立刻把脑袋埋在前肢前,没有理会他的召唤。鸿奴立马就急了,他还想和初雪一起表演给阿娘看呢,它这般不听话,那怎么成,于是他插着小蛮腰,眼睛瞪得滚圆,奶声奶气地叫嚷:“初雪!”
元意忍不出轻笑出声,看向一旁的腊梅,问她究竟是何事。腊梅的嘴角抽了抽,刚要说话,就见鸿奴那边有了新的动作,只好忍笑道:“夫人,您自己看吧。”
听不出个好歹,元意只好耐下心来看鸿奴玩什么花样,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瞪大了双眼——
初雪和鸿奴的感情毕竟不一般,听到小伙伴生气了,虽然不情愿,还是嗷嗷了几声表示顺从。鸿奴立马就开开心心地把初雪的前肢搀起来,然后,大家就看到了初雪挺着了后背,像个人一眼双足站立。
这还不够,而后就见鸿奴扎了一个马步,气沉丹田,运气于掌,嫩声大喝,“无敌八卦掌!”
嘭的一声,是初雪往后倒的声音,噗的一声,是元意喷出口中茶水的声响。
元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丫鬟们被吓了一跳,连忙拍着她的后背,鸿奴也被愣住了,连忙收回手势,不停地捏着衣角,怯生生地看着元意,那小眼神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元意才摇手让丫鬟们离开,忍笑了问向腊梅,“这是怎么回事?”
腊梅这下没有犹豫,连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是鸿奴一大早地被抱给黎简教授功夫,但是黎简又要监管各位管事,便教了他一个招式让他留在演武堂练习。
鸿奴还小,正是好玩的年龄,没有大人在旁边监管,周围又是奴婢,所以很快就开始偷懒,缠着腊梅就要出去玩,腊梅无法,只好给他说一些江湖杂志,正好有个江湖高手是用掌法,掌法名字就叫“无敌八卦掌”。鸿奴顿时来了兴致,又开始兴冲冲地练掌。
最后他觉得大功初成,想要试一试掌法的厉害,无奈旁边的丫鬟都比他高大多,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初雪身上。先是折腾着让初雪学会站立,花费了一番时间之后,然后就开始了让初雪重复担当他掌下亡魂的悲惨过程。
难怪初雪刚刚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感情她的宝贝儿子把人家当沙包揍呢,虽然地上有地毯减缓震动,但是摔倒地上也是挺疼的。
元意安慰地摸了摸初雪的后背,刚想训鸿奴几句,但是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收住了,开始和他讲道理,“鸿奴的掌法真厉害,初雪没有你厉害,被你打了,会痛痛的?”
鸿奴的小脸刚刚露出笑容,立马就垂下了脑袋,“初雪,对不起。”
看到鸿奴主动承认错误,元意会心一笑,让他带初雪下去玩,才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养孩子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刚回屋里歇着,就听到外边的丫鬟来报,说是思恩求见。意眉头一皱,昨天知道了她的身份,虽然没有做出惩罚,但是对她也是将信将疑,打算把她晾起来,暗地观察。
就在刚才,腊梅汇报说在素梅回来之后,思恩进了素梅的房间,不知道说了什么,出了素梅的房间,就直接来求见,她现在来求见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让她进来。”
不消一会儿,思恩掀了帘子进来,一看到元意,眉头一低,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夫人,奴婢有事要汇报与您。”
元意审视地看了思恩一番,才淡淡地开口,“何事?”
“刚刚奴婢去见了素梅姐姐,问了些事。”思恩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行踪,抬头看向元意,目光落在她挺直的鼻子上,“奴婢知道绑架素梅姐姐的男子是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塔塔尔族的二王子——腾格里塔拉。”
元意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此话当真?”
思恩毫不犹豫地点头。
元意犹自觉得不放心,去案桌前铺了一张宣纸,拿了炭笔凭着脑海中的印象勾勒出腾格里塔拉的素描,递给她,“可是这个人?”
思恩接过一看,目光惊叹,“确实是二王子,他曾拜访过家父,奴婢远远看过一次,不会忘记他碧色的眼睛。”
“我知道了。”元意顿时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想起思恩还在旁边,刚想挥手让她退下,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开口道:“你义母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在府里安心做事吧。”
思恩突然朝着元意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头,语气哽咽,“求夫人饶义母一命。”
她双手伏地叩首,态度无比地恭敬,终于让元意侧目,她倒是没有想到思恩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就算孙大娘栽赃陷害了她,她还毫不避讳地替她求情。
思恩思恩,光听她的名字,她或许就该相信她。
“我会酌情处理。”
最终元意还是给了她一个承诺,思恩却是喜出望外,又朝元意磕了三个响头,才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元意敏感地感觉到,思恩对她的态度变了。
“夫人,难道您就不怕思恩是突厥人的暗桩?”作为知情人之一的腊梅,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疑惑地问道。
元意看着还在微微摇晃的帘子,微微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何妨?”
不管思恩是不是突厥人的暗桩,她如今的身份就注定了要被时刻关注,若是暗桩,拔掉了说不定又会来新的,若不是就更好,以后的日子少不了和突厥人打交道,有个突厥人在身边就轻松多了。
中午的时候,萧恒抽空回来用午膳,眼看他就要离开,元意连忙叫住他,“暗卫有没有从那些人口中审问出什么?”
萧恒摇了摇头,眉宇深锁,“目前还没有。”自从开始审问,他就发觉就算那些人不是暗卫训练出身,可是嘴巴也是紧得很,虽然拿掉了他们牙齿中的毒药,但若是一时不察,就会咬舌自尽,想要得知结果,还得等些功夫。
元意连忙把刚才思恩的汇报说了一遍,就见萧恒的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大人,晋阳知府求见。”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萧全的声音,萧恒看了元意一眼,道:“意儿,你与鸿奴休息,我去去就来。”
元意点头,与他走出房间,萧恒和萧全前脚刚离开,杏红就前来禀告,“夫人,知府夫人求见。”
“先换套衣服,再去见客。”因为回到家中,她只穿了半旧的家常服,如今要见客,肯定要换的。
杏红到前边招待客人,元意让芭蕉伺候着换了衣服之后才到了客厅,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那里喝茶,此时正好喝完,杏红正给她续杯。
“都督夫人,冒昧拜访,多有打扰,还请都督夫人不要怪罪。”那妇人的眼睛一直都看向门口,一见到身着浅绿色衣服的女子走来,连忙从座位上起来,朝元意行礼。
元意连忙把她扶起来,“廖夫人不必多礼。”
廖夫人顺势站了起来,看着元意提议道:“久闻都督府的园景出色,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那有何妨。”元意脸色不变,微微一笑,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出来意,她自然奉陪到底,反正到头来急得又不是她。
于是带着一大群的奴婢,元意和廖夫人一起出了大厅慢悠悠地朝园景闲逛,此时正是春光浪漫时分,园子里草长莺飞,百花盛开,到处都是一处生机盎然之色。
园子里面的在伺候花草的下人看到元意,俱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目不斜视,规矩至极,廖夫人见此感叹一声,“夫人不仅文武全才,在治家上也是不逊色于其他人呢。”
元意客套一笑,目光在下人身上游移一边,睫毛微垂,淡淡说道:“廖夫人过奖了,不过是女子之德,又何足挂齿。”
廖夫人的丈夫,也就是晋阳知府廖子清附庸李氏家族,与都督府并不亲近,元意在交际中与她接触不多,只是听到了些消息,因此对廖夫人了解不多,廖氏夫妇今天突然造访,想来有什么事,她摸不清虚实,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297开堂审案()
都督府有一处小湖,湖中有个湖心亭,春风徐徐,视野开阔,风景秀丽,元意和廖夫人一起在亭中长椅坐下,看着湖心波光粼粼,随意漫谈。
樱桃沏了一壶茶,一一奉上,廖夫人呷了一口,目光落在元意身上,笑道:“都督府的风景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算是有福气了。”
不同于上一任的都督夫人,元意来了晋阳这么久,从来没有在府上举办过聚会或者是宴会,所以很少有人能接受元意的亲自招待。
对于廖夫人的奉承,元意只是淡淡一笑,都督府的风景十几年如一日,眼前人说不定早就看过,现在不过是客套罢了。
“廖夫人谬赞了。”
虚以委蛇了大半天,看到元意一直都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沉不住气问她来意,廖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夫人可知都督大人关押了峰顶寺的和尚?”
元意目光一闪,审视地看向廖夫人,对方的眼神有些躲闪,但终究还是阅历丰厚,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坦荡荡地看向元意,似乎不觉得她此话有多么地敏感。
峰顶寺的大动作,想必整个晋阳城,但凡消息灵通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她骑马从街上几番经过,更不会没人不知道。
所以廖夫人如此一问,大概是刺探了。元意不想和她再兜圈子,于是很坦诚地回道:“当然知道,峰顶寺的和尚勾结突厥人,罪孽深重,都督关押了他们是情理之中。夫人此番前来,难不成是为他们求情?”
廖夫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峰顶寺香火鼎盛,师傅们声明在外,若是关押,怕是民愤难平,对大人名声有碍。”
“廖夫人多虑了,想必百姓更加关心他们的身家性命,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大家日后也不敢去祈福,廖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对于廖夫人的维护,元意心中微恼,却又不能和她撕破脸皮,但是说出去的话多多少少也带上了些怒气。
“夫人所言甚是。”让元意意外的是,廖夫人非但没有因为元意的怒气而露出不悦,反而笑了起来,“突厥人刺杀一事若是不查清楚,恐怕民心难安,外子是晋阳知府,彻查案件更是义不容辞,还请夫人与大人说道一声,让他把那些僧人交付到衙门审理。”
元意的脸蓦然地沉了下来。
廖夫人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话,原来就专门挖了坑等着她跳呢。被算计的不悦顿时充斥心田,元意的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脸色再也挂不住笑意。
“我只是一介妇人,又怎能妄自插手政务,廖夫人未免太高看我了。”元意拨了拨茶盏,低头呷了一口,掩去眼中的冷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现在总算明白廖夫人为何来找她了。按说像这般的案件都会交予知府审理,但偏偏那群僧人被萧恒关押了起来,打算私自审查,廖子清作为知府上门讨要审理权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事每个人都会避之不及,而廖子清却上赶地招惹麻烦,实在是反常。
相信的说他恪尽职守,不相信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猫腻。当然,元意更愿意相信后者。
经过一个多月,萧恒的性格和为人处世大家大概都摸得差不多,所以廖子清知道此行找萧恒没有什么把握,所以还特地找了夫人来劝她。毕竟整个晋阳的人都知道都督大人宠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夫人女中豪杰,智不下男儿,又何必妄自菲薄?”似乎已经料到元意的反应,廖夫人丝毫没有意外,反而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元意跟前,笑容意味深长,“都督大人素来信赖夫人,夫人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元意看都没看那锦盒一眼,冷淡地开口拒绝,“多谢廖夫人好意,本夫人愧不敢当。男主外女主内,怎么也不会插手外头的事情。”
廖夫人伸出锦盒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管涵养有多好,被人这样接连地拒绝,也都会拉不下脸面。
所以她也立刻沉下了脸,冷笑道:“都督夫人年轻气盛,也太不识好歹了。”
“这就不劳烦廖夫人费心了。”元意甩着袖子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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