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顿时失笑,感情他这是在发泄不能一咬之仇呢。在小儿的抓周礼上出现这般凶器,估计是萧恒私自放上来的,但喜娘估计是没有见过,此时脸上都绿了,她才说贺词呢,就被鸿奴给打脸了。
好在喜娘也是大风大浪里混出来的人物,很快就堆满了笑容,继续道:“恭喜少奶奶,小公子文武全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也着实为难喜娘想出这番吉祥话,鸿奴这样劈着官印,以后不当土匪就算烧高香了,还文武全才。元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对着陈嬷嬷说,“嬷嬷,有赏。”
陈嬷嬷掩嘴一笑,让下人端上了金子,呈给了喜娘,喜娘一看那一排的金光闪闪,眼睛一亮,顿时笑迷了眼,不停地给元意道谢,吉祥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元意不堪其扰,让喜娘下去休息,又吩咐了一旁的张福开宴,那些在观礼的下人佃农们皆是喜气洋洋,一窝蜂地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桌椅上坐好,很快就有丫鬟端着精致可口的膳食上桌,那些只是听说过的食物,如今能够亲口品尝,不少人都双眼放光,不停地吞着口水。甚至有小儿耐不住,伸手要吃,却被大人打开,少奶奶都还没吩咐下来,怎么可以无礼。
眼看菜已经上得差不多,元意微微一笑,清声道:“大家伙用膳吧,不必拘束。”
众人欢呼了一声,道了声谢,纷纷落筷,那副样子,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虽然他们的动作显得粗鲁,元意却觉得真挚可爱,比那些端着架子,最后徒留满桌子菜食的达官贵人好多,这样热闹的样子才有庆祝的气氛。
尽管如此,萧府众人不在,元意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把还在耍着印章和小剑的鸿奴抱在怀里,让素梅把鸿奴的抓到的两物收好,才对旁边的丫鬟婆子道:“你们不必伺候,也吃宴席去吧。”
有了元意的吩咐,诸位丫鬟婆子皆是喜气洋洋地道谢离去,而元意在大厅另开了一张宴席,让亲近的丫鬟与她一同用食。
别院这边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京城里可不轻松,皇帝前几天已经醒来,但是身体已经不利索,据说已经召唤了德高望重的大臣立下遗照,待其大行之后,就把新君公布天下。
如此一来,京城的气氛愈发紧张,禁卫军严阵以待,到处在城中巡逻,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当成可疑人等给抓了起来,偌大的一个京城,清冷无比,宛若空城。
而身处局势漩涡中心的皇子朝臣们,则是最过紧张,用一旨定生死来说,并不为过。故而不少人想去被召唤的大臣府上刺探情况,却不得其门,只能胡乱猜想,京中的气氛愈加紧张,满城上下都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萧恒已经忙得几天没合眼,他许久没回萧府,吃住都在西街的别院,这里是暗卫的中枢,方便掌控最新局势。
“少奶奶那边怎么样了。”得了空,萧恒向身边的萧全问了一句。
“一切安好,听说小公子抓了一个印章和一柄小剑呢。”萧全看着萧恒满眼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颇是心疼,连忙说点欢乐的事情,“还有孙大夫来报,说少奶奶的身体差不多痊愈了。”
萧恒的脸上总算有了喜色,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几日大概有变动,让别院那边的人注意些。”
“是,奴才知道了。”
太子久失圣心,如今明启帝立下遗诏,最该担心的非他莫属,从前一阵起,太子久动作频频,不日将会有大动作。但是让萧恒与睿王都疑惑的是,定郡王那方竟然镇定无比,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着实可疑。
萧恒越想越不对,连忙把叶无情叫进来,“定郡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叶无情皱了皱眉头,回想了一番,“一切如常,不过前几日,张仲羲与东宫侧妃联络过,不尚且查不出原因。”
萧恒眉心一跳,眼色沉沉,“盯紧张仲羲。他若有异常,立马来报。”
“是。”
如今太子、睿王和定郡王都在宫中侍疾,根本分身乏术,若是有什么动作,都是吩咐下边的人手操办,那作为定郡王第一心腹的张仲羲,他每一个行动都事关重大。
第二天夜,正值睿王侍疾,黑夜沉沉,偌大的宫殿悄无声息,橘黄的油灯左右不定地摇晃,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熄灭一般。睿王守在床前,看着躺在龙榻上,气息微弱的明启帝,眼眸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然晃动的帘子被人掀起,明启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端着药进来,轻声道:“睿王殿下,药已经熬好了。”
睿王点了点头,碰了碰明启帝的胳膊,轻声道:“父皇,起来喝药了。”他并不担心明启帝会听不到,事实上,明启帝从来就没有熟睡过,稍有些动静就能醒来,此时虽然闭着眼,说不定在魏公公进来时就醒了。
这是他侍疾多日发现的秘密,每次回想,都忍不住汗流脊背。遗诏就放在龙榻前的一个柜子上,那是明启帝当着他们兄弟三人的面放进去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成明启帝睡着时偷窥,但还是忍住了。
还好他忍住了,因为他某次不经意地发现,在父皇睡着,他起身解手,衣衫摩擦之时,父皇的眼珠动了动,他心中大骇,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心里忍不住在想,其他两人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如若不然,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中即是忐忑又是窃喜,过不了多久,结果就要揭晓了。
睿王不过是一瞬间的闪神,明启帝已经醒了过来,他的眼眸浑浊,似乎已经被夜色阴翳住了视野,但是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依旧慑人心弦。
“父皇。”睿王扶起明启帝半躺着,接过魏公公的药,舀了一勺子,轻声道:“父皇,该喝药了。”
明启帝灼灼的视线落在睿王的脸上,睿王有瞬间的心悸,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一副忧虑的模样,满眼的关切和担忧。
256逼宫之变()
“朕不喝。”明启帝随手一挥,就把睿王手上的药给打翻了,“你们都巴不得朕死,说不定药里面都下着毒。”
睿王和魏公公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睿王更是忍住脸上的滚烫,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儿臣只盼您身体康健,庇护儿臣与百姓一生顺遂。”
明启帝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去,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睿王和魏公公。突然,宫殿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睿王眉头一跳,就有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宫门进来了一队不明身份的兵马,正朝着乾正殿而来。”
宫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可闻,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龙榻上的明启帝。明启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用力地拍着床榻,怒斥道:“逆子!”
眼看明启帝呼吸不顺,睿王壮着胆子起来,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对魏公公道:“有贼人逼宫,魏公公,快带父皇离开。”
明启帝的视线扫过睿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推开了睿王,对魏公公道:“魏明,替朕更衣。”
魏公公重重地磕了一头,“奴才遵旨。”
他起身到了架子上,捧着深红色的龙袍走到榻前,此时明启帝已经站起来,身子提拔如山巍峨,丝毫不见之前的颓气,眸光一扫之间,便是雷霆之势,那副气势逼人的模样,让睿王差点以为他的病情不过是一场骗局。
然而并非如此,在明启帝迈步的时候呢,他甚至还踉跄了一下,睿王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摔倒。
明启帝挥开睿王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宫殿的门口,他苍老的身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旁边是瑰丽精致的宫灯,下边是上百级的台阶,在渺茫的夜色中,突然有种悲壮而凄怆的力量。
不知为何,睿王心里有了一丝的悲哀,这一幕他久久地存在心底,直到他垂垂暮年,站在同样的地方望着万丈山河,才明白心里的那丝悲哀到底是为何。
“乾儿。”明启帝叫了他的名字,并不是冷冰冰的封号,让睿王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他身边,听他说话,“你说说,进来的,是你哪一位皇兄?”
尽管睿王心中有了猜测,这时也不敢多说,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颔首道:“儿臣不知。”
明启帝轻笑了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最后他才若无若无地说了一句,“你们兄弟当中,还是你最聪明。”
睿王的背后都湿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燃烧的火把渐渐地逼近,一群黑压压的官兵停在台阶之下,为首的一个身着红色蟒袍的男子抬起头,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露出他苍白阴郁的面容。
“原来是你,果然是你。”明启帝连说了两声,胸口剧烈地起伏,指着太子魏泰,颤巍巍道:“朕殡天之后,你就可登基,为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儿臣何曾想要遗臭史册,还不都是被父皇你逼的。”魏泰冷笑一声,一步步地迈上台阶,“若是父皇你让本宫继任皇位,儿臣何至如此。”
明启帝嘲讽一笑,“你偷看了遗诏?”
“父皇特地在我们面前存放遗诏,难道不是让儿臣偷看的吗?”魏泰冷笑不变,走到距离明启帝还有十几级台阶的距离,就停住了脚步,就像每日上朝是仰望他一般,语气忽然变得诚恳,“父皇,只要你废弃旧旨,重立儿臣为帝,儿臣拥您为太上皇,让您颐养天年,如此可好?”
明启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魏泰开始急了,若是能够劝服明启帝,他自然不想大动干戈,于是他对睿王道:“三弟,你帮本宫劝劝父皇,等本宫登基,定然封你当世袭罔替的王爷,还是说,你是想在二弟那个伪君子之下讨生活?”
睿王身形一震,太子已经偷看过遗诏,难道说,遗诏中的下一任皇帝,就是定郡王?难怪父皇病体垂危,定郡王却安之若素,不管如何,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甘和幽愤让睿王一时迷了心神,一时没注意场上,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定郡王不知何时也带着大部队人马进来,与太子的人一东一西,成掎角之势。
定郡王上前一步,朝明启帝行礼,“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他一脸坦然,控斥地看着魏泰,似乎他就是忠心为君的皇子似的。
“好好好,你们都来齐了,也不枉费朕培养你们一场。”沉默许久的明启帝突然开口,连声道了几声好,突然转头看向睿王,似笑非笑道:“乾儿,你就没有安排人救驾吗?”
睿王眼中暗光一闪,抬头向前看去,就见前方整整齐齐地走进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士兵之前,一个是面容俊朗的萧恒,另一个人,却是掌握了大魏三分之一兵权的永宁伯。
行至御前,两人纷纷翻身下马,向明启帝行礼。
明启帝看着三方对峙的人马,大笑一声,“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连逼宫之事都敢做。”他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道:“你们可还有话说?”
魏泰与魏乾都沉默不语,反倒是定郡王此时开口,道:“父皇冤枉,儿臣并非逼宫,只是为清君侧而来。”
“你以为朕给你写了传位圣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在场的人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脸色大变,明启帝脸上浮起一抹怪笑,“事实上,这样的圣旨,朕写了三份,不过是署名不同罢了。”
不管是魏泰还是定郡王,脸上都是一黑,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最终还是被明启帝摆了一道。而睿王则是一脸复杂,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明启帝身体本就衰败,支撑了许久,如今已经渐渐气弱,他叫了一声魏公公,让他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之后,露出三份红色龙纹的圣旨。
众人的心弦猛然地绷紧,一动不动地看着明启帝。明启帝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拿起一封做了特殊标志的圣旨,当着睿王的面,毫无顾忌地打开,“朕即位四十有九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三子”
嗖嗖的两声骤响,从台阶下射来两支利箭,噗噗地射中明启帝的胸膛,时间瞬间凝结,温热而猩红的鲜血飞溅,凝结在睿王尚未褪去狂喜的脸上,霎时,血色染红了夜空。
“护驾——”一道尖利的嗓音在空旷中喊起,魏公公抱着明启帝倒下来的身体,高呼道:“新皇是睿王,快捉拿叛贼——呃”
嗖的又一道利箭,从魏公公的身上穿过,像是锯子划过金属般尖利的声音蓦然拖长,而过戛然而止,那样突兀的锐利,却是划过每个人的心底,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随着魏公公的倒下,之前呆住的众人仿若被惊醒,兵刃之声在空旷阴森的皇宫想起,丢落在地的火把顺势燃烧,烽烟蔓延而起,火红照亮了夜空,宛若天明。
魏泰收回手中的长弓,立马拾级而上,直去魏公公手中的锦盒,然而睿王比他更快,像是迅速把属于他的传位圣旨藏回衣里,比魏泰先一步扑向锦盒。
“魏乾,本宫命令你,快松手。”魏泰这是抓住了锦盒的一端,与魏泰僵持,脸色阴沉地可怕。
“大皇兄,你未免太天真了,本王才是父皇亲命的真龙天子,你凭什么命令本王。”魏泰眸色闪过一抹厉光,“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劝你还是快快放弃。”
魏泰冷笑一声,“圣旨未曾宣完,本宫是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手中的力道不松,继续抢夺着手中的锦盒,忽而破空之声从远而来,两人敏感地往旁边一滚,一只利箭深深地钉在木柱上,若是他们不及时躲开,那一箭就可以两人一网打尽。
然而,也正是这么一滚,锦盒被磕开,散落出两张红色龙纹的圣旨。魏泰视线一凝,连忙伸出手,抓住他跟前的一张圣旨,再想那另外一张时,已经有另外一只手把它拿起,他抬头一看,竟是定郡王。
定郡王唇边勾起一拨淡薄的笑容,俯下身子,伸手欲要抢过魏泰的圣旨,但是魏泰反手抽出一支利箭,向定郡王投掷而去,趁着定郡王躲闪的功夫,逃窜而起。
睿王晃过神,摸了摸额头磕出的鲜血,眼中寒光骇人,对着下边喊道:“从远,快给本王把圣旨夺回来。”
萧恒的脸上染着鲜血,背后是吞噬的火光与黑红的黑夜,长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手持长戟,从台阶拾级而上,宛若杀神降临,雷霆出击,长戟一鸣,直直地刺向魏泰抓着圣旨的手。
魏泰瞳孔一缩,迅速地向旁边一滚,躲过了这一枪,但是肩膀还是被划伤,踉跄了一步,眼看萧恒一击不中,再次出手,魏泰心中大骇,高声道:“萧恒,你莫非不知意儿在本宫手上!”
257儿女情长()
萧恒手中长戟一顿,趁此机会,魏泰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一剑挑开萧恒的长戟,挺拔的身形挡在了魏泰的身前,他五官清秀,却在看到萧恒时闪过一丝阴狠,原来是积怨许久的苏青。
他的长剑刺向萧恒,口中却不停地讽刺,“萧恒,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英雄。”
萧恒双眼通红,舍戟拔剑,躲过苏青的一剑,逼问道:“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苏青大笑一声,长剑一挑,刺向萧恒的脖子,萧恒侧身,寒光闪过,飘落一缕头发,“今日也让你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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