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暗暗好笑,扯了扯萧恒的衣袖,又替鸿奴擦了口水,才道:“咱们进去吧,别冻着了鸿奴。”
萧恒点了点头,搓了搓鸿奴有些发红鼻尖,跟着小厮去包厢。上楼的时候,两人还遇到了熟人,正是霍子民和云七娘,原来这小两口也来凑热闹来了。
云七娘的脸有些红,却还是跟着一脸兴奋的霍子民上前打招呼。霍子民看了看萧恒怀中的鸿奴,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过来,还颇为自得道:“还好七娘想得周到,不然就不能给鸿奴红包了。”
元意道了声谢,让素梅替鸿奴手下红包,才与一旁有些拘束的云七娘谈话,双方到底有些情谊,很快就聊了上来,不过两人都不自觉地把话题放在鸿奴身上,看云七娘有些羡慕的眼神,元意多多少少能够想到她在想些什么,毕竟她和霍子民成亲也接近一年了,霍家大概也急了。
但是元意也不好插手,她与颜少筠和柳清扬关系好,才可以再次说道一二,其实子嗣之事,大家都忌讳的很,非不熟之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反正小两口还年轻,成亲的日子还短,好消息终究还是会来的。
两家都是熟人,就要了同一个厢房,杂技团的演出很快就开始,走钢丝,喷火龙,川剧变脸等等,俱是精彩绝尘,饶是元意自觉见过不少世面,还是被古代人精彩技艺给折服,惊讶地张着小嘴,眼睛眨也不眨。
看着表情如出一辙的母子两,萧恒禁不住就是一下,起了促狭之心,伸出一根手指点上元意的下巴,笑道:“意儿,你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还不收一收?”
元意瞬间回过神,警觉自己方才的丢人,不由恼怒地在他的腰间扭了一圈,“你下巴才掉呢。”刚说完话,就觉得这话幼稚得很,自己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萧恒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迷人的桃花眼理想全是温柔和宠溺。
云七娘看着两人甜蜜恩爱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和落寞,而一旁霍子民正因戏台上的精彩表演而大家喝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轻叹了一声,重新把视线放在戏台上。
人各有命罢了。
大年初一,不管在哪里,都时热闹的一片,载歌载舞,仿佛能够响彻天地似的。然而在红墙绿瓦的深宫内,一处堆满积雪的院子里,却是寒风萧瑟,隆冬瑟然。
一间清冷的房间内,呼啸的冷风从破败的窗户吹刮进来,白色帘子轻缓飞舞,明明妙曼至极,却更显凄冷。一道急促的咳嗽声从里间传来,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撇了撇嘴,放下钳子,看着没有热度的炭火一眼,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床上正躺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脸色苍白,藏有一道病态的晕红,那五官容貌,正是元怡。她看向来人,忍下咳意,问道:“怎么这么冷?”
宫女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却还是应道:“娘娘,太子妃大概忙,忘了让人送炭例过来。”
年前的时候,元怡被太子不慎推到,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也正是因此,才逃过了太子的责难,得以请太医整治休养,但是一切都从泄题案开审之后就变了,当日太子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几个时辰之后才回来。那时太子阴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把正在坐月子的元怡打入冷院,东宫的人都落井下石,才有了今日这样凄冷的局面。
元怡冷笑了一声,肚子却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想起她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那些人一个个地欺她瞒她骗她,真是好狠的心。她早就该死心的,偏偏又撞了一次南墙。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手巾,她面无表情的地看着宫女,道:“表哥最近有没有递话进来。”
宫女终于整了整脸色,道:“公子让你好好休养,有事再通知你。”
果然是无情得很。
元怡转过身子,淡淡地回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元怡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
这一次年节过得无比平静,府上虽然还是免不了各种应酬,但是比起上一年的人来人往,已经少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之前萧恒之事,不少人家落井下石,这次也拉不下面来登门。
初二回门之后,元意分别去探望了柳清扬和颜少筠两人,她们的肚子都是圆滚滚的,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分娩,柳清扬的状况还好,从言谈中也得知她和卓侍郎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自然是心宽体胖,好吃好喝,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让元意担心的是颜少筠,她就是柳清扬的极端,整个人瘦的可怕,就剩下一个大肚子格外地突兀,把元意看得心惊胆战,眼眶微微一红。
“筠娘,你怎么如此瘦,竟然还瞒着我等。”
元意一见到她就开口责备了一句,心中也是内疚得很,颜少筠给她的信中都是报喜不报忧,她都不知道筠娘都瘦成了这样子,前段日子也麻烦缠身,也没空来看她,这才一看就胆颤不已。
“大夫说孩子健康得很,四娘你就放心得了。”颜少筠倒是满不在乎,看到元意眼中的不赞同,她又笑着添了一句,“生完孩子再养回来就得了。”
元意心疼得不得了,与她说不通,只好吩咐她身边的丫鬟,把一些滋补事宜说了一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算了,回头我还是让我家厨子给你送过来吧,她照顾过我,该吃什么,都熟悉得很。”
说到吃的,颜少筠总算有了兴致,连忙点头,就怕元意后悔似的,“四娘的厨子,我垂涎许久了,还是意儿你了解我。”
元意笑得嗔了她一眼,想到刚刚遇到的一大群请安来的姨娘,心中却是无比沉重,这些日子想来这些姨娘也不安分,不然颜少筠也不至于消瘦成这样,怀了孕还要操心,哪里安得了胎。
与颜少筠谈了许久的话,又劝告她好生养胎,把身子养好,啰啰嗦嗦地直到颜少筠都嘲笑她了,元意才止住了话题,与她话别之后,才在下人的相送之下,出了府门。
因为心情不虞,所以在门口看到来接她的萧恒,元意也是兴致缺缺,上了马车只是坐着发呆,萧恒疑惑不已,问道:“意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元意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口上却轻叹了一口气,靠在软榻上,视线落在萧恒的脸上,俊美的五官满是关切,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初见时萧恒的模样,富贵风流,放荡不羁,轻佻而漫不经心,就想万事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心随自然,肆意张狂。
她选择嫁给萧恒,也实属无奈之举,本来就有了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的打算,但是没想到,萧恒却为了她步步退让,做出了一件件让她感动莫名的事情,就算是如石头冰冷的心,也被他捂热了。
元意搂住萧恒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瓮声瓮气道:“从远,为了我,你牺牲了这么多,后悔过吗?”肆意的生活不再,后院的莺燕遣散,用尽全力地宠她爱她,现在又加了鸿奴,想必很累吧。
萧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元意在颜少筠处受了什么刺激,但还是第一时间地回搂她,摸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道:“傻意儿,能够拥有你,爷怎么会后悔。”
低沉而温和的情话,让元意的心像是泡在温水了一般,暖洋洋地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抬头吻了吻萧恒的下巴,“嘴巴真甜,赏你的。”
看元意又恢复了狡黠,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萧恒心里一松,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红润的薄唇上,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这还不够呢。”
话音放落,就低头吻住她的唇,元意闭起了眼,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鸳鸯交颈,相濡以沫。
234礼官报喜()
这一次的上元节,萧恒还是带着元意去看花灯,不过好在没有发生上一次的糟心事,元意顺着心意尝遍街头的小吃,吃得满嘴流油,分外地满足,但是后果也很严重,第二天起来她就上火了,牙龈肿痛,被萧恒押着灌了好几碗的下火茶,苦死个人了。
尽管知道萧恒是好意,元意还是忍不住小心眼地公报私仇,以好好读书的名义,让他去书房睡了几天,直到萧恒好言道歉,才放他回来。
因为萧恒到殿试之时还要被皇帝重点考核,萧家上下都不太放心,年节后特地请了享有盛名的老先生给萧恒授课,更是盯紧着他温读诗书,萧恒苦不堪言,私下与元意抱怨,但是元意坚定地与二老站在同一战线,萧恒只能继续他水深火热的生活。
俗话说得好,三抬四翻六坐七滚八爬,开春一月,五月多的鸿奴能够自己坐起身来,虽然持续时间不怎么长,但是元意和萧恒都惊喜不已,只要有空就逗着鸿奴坐起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喜悦。
元意正乐哉乐哉地过着小日子,没过几日,就收到长定候府传来的消息,颜少筠要生了。元意再也坐不住了,换了身衣服就往长定候府赶去,彼时颜少筠已经进了产房,在门外都能听到惊心动魄的叫声。
也正是因此,元意第一次见到了筠娘的夫君,容貌清贵,标准的世家公子之气,正站在产房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他的身边还站着不少浓妆艳抹的姨娘。
元意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匆匆与他见了一礼,便进了产房,如今筠娘的情况并不比元华好,听她身边的丫鬟说,筠娘凌晨的时候已经发动,距今已经有了六个时辰,再不生出来,恐怕会不好。
此时筠娘已经开始力竭,她之前已经昏迷过好几次,这一次眼看就撑不住,元意连忙在她耳边打气,又趁机喂她点东西,大概是因为慈母情怀,筠娘在最后关头终于拼劲了力气,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之声在产房内响起,稳婆减掉脐带,语气微微有些失望,“是个姑娘。”
元意松了口气,但是视线一移,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连忙拉了拉旁边的一个稳婆,“嬷嬷,你快看,筠娘肚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个。”
大家都看向筠娘还没瘪下的肚皮,皆是吓了一跳,难怪夫人的肚子大得吓人,原来是双胎,于是大家有开始督促颜少筠使力,颜少筠已经脱力,本来以为可以放松地昏过去,但是元意的话给她提了醒,又强打起精神,咬着牙关开始出力,才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这一次是个男孩。
房间里的稳婆和丫鬟都喜不自禁,龙凤胎,这种吉利的事百年难求,处理好一些杂事,便抱着孩子出去报喜,主人家果然大喜,赏赐丰厚,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
筠娘生产之后就昏睡了过去,元意也松了口气,换了一身衣服,去掉身上的血气,才在丫鬟们的千谢万谢之下回了府。
让元意想不到的是,这事儿还没完,筠娘生产完还没几天,柳清扬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也跟着发动了,元意不得不又赶去了卓府,好在柳清扬孕相不错,身体也健康,很顺溜地生下了个大胖小子。
元意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安心下来带自家的小包子,顺便督促某个痛不欲生的男人温读诗书。
三月,在柳清扬和筠娘的孩子都办了满月酒之后,萧恒也迎来了至关重要的殿试,萧府上下都紧张不已,元意更是一大早就起来,替他束发带冠,穿衣扎带,最后看着仪表堂堂,风流俊逸的萧恒,元意满意地点了点都,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笑道:“从远,我等着你光荣归来。”
萧恒深邃如海的眼眸染上了点点的笑意,点了点她的红唇,轻声道:“好。”
这时候鸿奴也醒来了,正睁着精神的大眼,笑呵呵地要萧恒抱,萧恒毫不忌讳的抱着他,鸿奴一乐,立马把他的手指往嘴里一塞,狠狠地咬了下去。
看到萧恒抽了抽嘴角,元意连忙把鸿奴接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佯装怒目圆睁,“鸿奴不乖,又咬人了是不是。”
最近鸿奴正在长乳牙,看到什么就往嘴里塞,还特别爱咬人,前些天元意的脸蛋还没臭小子给咬了一口,如今牙印还没消,可见他的口劲有多大。“要是你爹手疼不能写字,我就、我就……”
她犹豫了半天,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威胁他,倒是一旁的萧恒看不下去,把元意怀里正无比乖巧的鸿奴接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鸿奴还小,口劲也不大,你就别骂他了。”
元意朝鸿奴看过去,见他正眨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触碰到她的视线,还讨好地笑了笑,喔喔地直叫,可爱极了,她一时没绷住笑了起来,点了点他的小嘴,“这赖皮眼,十足地像你爹。”
鸿奴咯咯直笑,萧恒倒是挑了挑眉头,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时辰已经不早了,元意伺候萧恒用了早膳,萧恒把鸿奴交给元意后,才精神抖擞地踏上了萧府的马车,一路驶向皇宫。
自从萧恒离去,元意便觉得时间无比地漫长,坐立不安,就怕出现了什么变故,萧恒非但不能洗脱罪名,恐怕还会得了个欺君之罪。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元意只好让陈嬷嬷抱着鸿奴进来,看着他和初雪玩闹,拿着蹴鞠哄着他爬,只要是颜色鲜艳的东西,鸿奴都大感兴趣,果然受到了元意的挑逗,滚着身子要抓眼前的蹴鞠。
元意当然不会让他如意,在他的小胖爪要碰到蹴鞠的时候就迅速地移开,如此几次之后,鸿奴小嘴一瘪,圆溜溜的眼睛迅速充盈了水雾,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哎呀,腊梅,快给鸿奴做个示范。”元意连让一旁的腊梅救场,她可舍不得让鸿奴哭,简直比挖了她的心还疼。
腊梅向来是个活泼好玩的,闻言也毫不犹豫地趴在毯子上,冲鸿奴示意道:“小公子,你看着奴婢。”
往日里腊梅没少陪鸿奴玩耍,鸿奴对她熟悉的很,听到她的声音就看过去,于是腊梅爬着去抓元意手中蹴鞠的一幕让他眼前一亮,歪了歪小脑袋后,啪得一声,圆滚滚的小身躯就翻身贴在了毯子上。
元意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看他有没有摔着,谁知道鸿奴却抬起小脑袋,冲她呵呵一笑,露出米粒般的小牙齿,还流了一串串的口水。
擦掉他的口水,元意哭笑不得,即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皮小子,吓死娘亲了。”
鸿奴以为元意在与他玩,高兴地直乐呵,直到元意冲她摆了摆手上火红的蹴鞠,他才想起正事,回想了一番腊梅之前的动作,便有样学样地双腿屈膝,手上顶地,做完这一切,鸿奴便看向元意,双眼亮晶晶的,分外地明亮。
元意的心口像是被人撞击了一下,柔软得不可思议,把蹴鞠搁下,朝他伸手,温柔地诱哄道:“鸿奴真厉害,快,快过来娘亲这里。”
得到鼓励,鸿奴来了劲儿,像小猫咪一眼,慢慢地伸出小爪子,向前探了一步,元意鼓励地拍了拍手掌,鸿奴又探了一步,慢慢地爬了起来,一步又一步,终于够着了蹴鞠,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下,把蹴鞠抱在怀里,冲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元意高兴地把鸿奴抱了起来,在他脸上狠狠地吻了一通,笑呵呵道:“鸿奴真聪明,娘亲爱死你了。”
鸿奴也高兴地笑了起来,母子两闹成了一团,如此消磨了长长的时光。
殿试需要的时候不短,元意都用完了午膳,萧恒还没回来,给鸿奴喂了奶,两母子一起睡了午觉,再次醒来,已经是阳光微醺的午后。
外边的阳光正好,元意便抱着鸿奴去晒太阳,身后还跟着初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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