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
元意自从怀孕之后,身材大变样,之前的数据不能做作数,每次做新衣都要测量一遍,这阵子照顾鸿奴,日夜辛劳,竟然消瘦了不少,倒是意外之喜。
这时候素梅从外边进来,对元意行了一礼,道:“姑娘,礼部的人给您送诰命文书与礼服来了。”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礼部就备好了四季的诰命服,速度不可谓不快,其中最主要的时间,怕是因为元意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吧。
元意整理好衣服,礼部的官员已经让人捧着礼服与文书进来,文书是用上好的云锦书写,而礼服面料更是珍贵非常,上锈金绣云霞孔雀纹,彩绣辉煌,艳如彩霞。礼冠缀满珠翠,艳丽精致至极。
难怪大家对凤冠霞帔推崇至极,这样的艳丽风光,除了新婚之时,也只有当诰命夫人的时候才能有资格彩衣着身。
只是一眼,元意就喜爱上这几套礼服,让奴婢们礼服收拾好,有挑了几件文雅的书画赠与几位在外边等候的官员,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府。
忙活完一些事情,元意喂了鸿奴喝了奶,刚要午休,就听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正在熟睡的鸿奴被喧闹吵醒,扯开嗓子开始大哭。
元意心疼得不行,连忙抱起他不停地轻哄,看到他的小脸已经哭得涨红,元意的脸上染上怒色,难得地发脾气,对外边怒道:“外边为何喧哗?”
陈嬷嬷一脸凝重地进来,道:“姑娘,宫里来人,说是殊妃娘娘生产,要请你进宫。”
元意顿时愣住了,算了算时间,元华生产的时间也正是最近,不知是不是只请了她一人,便问道:“可请了孙姨娘?”
“没有。”
陈嬷嬷已经问了宫里来人,知道殊妃娘娘不仅并没有请孙姨娘,想了想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孙姨娘身份低微,之前得意进宫一次已经是皇帝开恩,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宫,是在不妥当,元意刚刚生产不久,又是家姐,请进宫情有可原。
元意瞬间明白,妃子生育的时候,可以请娘家人进宫照看,但是元华与张氏关系不好,这时候选她进宫可以理解。
鸿奴已经停住了哭声,正在一抽一噎的,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她,即可爱又可怜,元意心中舍不得,只是外边又响起了一声催促声,她只好把鸿奴交给陈嬷嬷,又低头在他额上一吻,“嬷嬷,你把鸿奴带给夫人照看吧。”
陡然离开舒适而熟悉的怀抱,鸿奴一时不适,皱了皱鼻子,有开始大哭,元意看着心疼得不行,最好还是咬咬牙,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鸿奴的哭喊声隐隐传来,最后渐渐平息,元意才松了口气,外头已经有一个小太监候着,满脸焦急,“萧少奶奶,您可出来了,我们家娘娘刚刚进了产房,想要您去陪她。”
元意曾经在元华身边见过他,知道他算是心腹,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萧府,做了皇宫的马车向往皇宫。
虽然确定是元华的宫人,为了不重蹈覆辙,元意一路都暗暗戒备,从窗口观察着路线,发现真是进宫的路线无误之后,才松了口气。
在宫门口下了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殊妃的宫殿承香殿。刚刚进了殿门,就看到宫人行色匆匆,端着热水来来往往,一盆盆的血水腥气冲天。
元意眼前一晕,心里突突地跳动,飞快地跑过去,就见房门口聚集着众多的后宫妃嫔,其中正坐着红色龙袍的人影,旁边还陪坐着一名中年妇人,元意只是瞄了一眼,就飞速地低下头,几步上去,行大跪礼,“臣妇萧朱氏,拜见皇上、皇后及各位娘娘。”
明启帝看向地上的人,目光浑浊,眉头微皱,旁边的魏公公适时地提醒,道:“陛下,萧淑人是殊妃娘娘的胞姐。”
经过内侍这一番提醒,明启帝反应过来,立马叫她起来,“萧朱氏,不必多礼,华儿早就念叨着你,快进去吧。”
元意不敢多待,恭敬地回了一声,“臣妇遵旨。”低着头,连连退下,直到有了一段距离,才转身,推开门进了产房。
元意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坐在一旁的皇后,太子之母对明启帝说了一句,道:“朱家的女儿果真不凡,这萧朱氏的颜色,比之殊妃娘娘也不差矣。”
明启帝的侧过头,浑浊的眼眸中映入皇后蓦然僵硬的连忙,许久之后,他才平静道:“皇后慎言。”
一旁的吴贵妃,睿王之母,挑了挑眉头,若有若无地瞥了皇后一眼,心中嗤笑,对着明启帝道:“殊妃颜色独绝,她的姐姐自然也不差,但是比之天家的气度,还是差了几分威仪。”
明启帝脸色微缓,冲吴贵妃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产房,眉头一点一点地蹙起。
元意刚进去产房,就被里边呛人的血腥气冲得一晕,她刚生产不久,记忆尚未褪色,那时她的产房虽然血腥,那时未曾如此浓郁,这里实在太不正常了。
元华微弱的叫声换回她的心房,元意顾不得多虑,连忙走到床前,握住她瘦弱的手,“五妹妹,我来了。”
“四姐。”元华本来怏怏的精神顿时一振,眼泪迅速氤氲,微弱地叫了元意一声,声音中的依赖和脆弱,瞬间就让元意心中一软。
时光开始逆转,元意想起还是小丫头的元华,彼时她总是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四姐,像蜜糖一样甜。不过因为孙姨娘与她的阿娘不合,元华便渐渐与她疏远,再加之父亲的原因,元华渐渐地对她心怀不岔,处处与她针锋相对,对于这个妹妹,她不过是抱着道义之情。
但是这一声四姐,顿时让元意的心软了下来,她伸手替拨开她额上湿漉漉的头发,拿出帕子拭干汗水,温声道:“别怕,四姐在呢,慢慢来,听稳婆的指挥,小皇子很快就会生出来的。”
元华的眼睛一亮,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怔怔地看着元意,呢喃一声,“四姐。”然而下一刻,她又开始泪流满面,握紧元意的手,道:“四姐,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胡闹!”元意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依旧忍住心中的恐慌,清喝了一声,瞪着元华,道:“我远在宫外,怎么照顾你的孩子,若是不想让他在宫中受苦,你就好好坚持下去。”
元华的眸色微动,眼泪止也止不住,元意怕刺激到她,又缓和了语气,继续道:“女人第一胎总是艰难,我生鸿奴的时候,就花了四个多时辰,你多坚持一下,多坚持一下就可以的。”
许是有了元意的鼓励,元华的眼中终于升起了希望,开始听着稳婆的指挥,有规律地用力,一旁的泠月松了口气,把手中的人参粥递给元意,道:“四姑娘,您给娘娘喂点吃的吧。”
元意点了点头,接过粥,趁着元华歇息的当口,一勺一勺地给她喂了下去,有了东西入肚,元华明显有了力气,久久不开的宫口开始阔大,稳婆们随即大喜,感激地看了元意一眼,又开始卖力地指挥着元华生产。
见到此景,元意也是大喜,一边替她擦着汗,一边给她讲小时候的趣事,替她稍微分散些注意力。
220有惊无险()
尽管大家都尽力施为,元华期间好几次都差点脱力昏厥,如此反复,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分娩,剩下一个瘦弱的小皇子。
元华已经脱力昏迷下去,听着婴儿哇哇的哭声,元意却松了口气,指挥着宫女端来热水,和泠月替元华擦拭身子,稳婆开始收拾产房里污秽的东西,沾着温水把小皇子擦拭干净,裹上襁褓之后,为首的一个稳婆抱着小皇子走到元意身边,道:“萧少奶奶,您抱着小皇子出去报喜吧。”
元意的目光落在小皇子皱巴巴的小脸上,心中一软,却还是摇了摇头,“报喜这种事,还是交给稳婆你才妥当。”
她的身份尴尬,不想可劲儿地往皇帝的跟前凑,更何况,这种长脸的事情她不必和稳婆抢,免得与人结下怨,反正她也不靠露脸过活。
稳婆的脸上果然闪过一抹喜意,朝元意福了福身子,连忙抱着小皇子出去,隔着远远,元意依稀能听到稳婆喜庆的声音,还有皇帝龙颜大悦的大赏。
小皇子很快就被抱进了产房,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天,寒风开始刺骨,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小皇子就已经被冻得嘴唇微紫,都是为人父母的,元意看得心疼,连忙接过孩子,走到屏风后,接了衣襟替小皇子喂乳。
本来就在低声嚎哭的小皇子立马就止住了声音,本能地凑过来,小小地啜饮。跟进来的稳婆微微睁大了眼睛,迟疑地看着元意,道:“萧少奶奶,皇后已经让人送来了奶娘,不如让奶娘来就好,怎么能劳烦您呢。”
元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中轻轻地拍打着小皇子,微笑道:“等殊妃娘娘醒来,让她掌过眼再说吧,毕竟皇子的亲母,若是她不满意,也不能擅自专横,说句托大的话,我也算是小皇子的姨母,喂他几口奶水也是使得的。”
小皇子好不容易才生出来,元意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但是在后宫中,毕竟是入口的奶水,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谨慎点总是没错,还是让元华醒来再做决定。
稳婆也不敢再反驳,毕竟圣上子嗣稀少,至今只有三个皇子,小皇子更是金贵得很,若是小心点也使得的,外边的稳婆虽然精挑细选,都是良家子,但是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身为淑人的元意,若是元意亲自喂养,她没有理由反驳。于是她退出了侧殿,把外边的奶娘打发回房。
小皇子的身体有些瘦弱,胃口也不大,只是鸿奴一半的量就已经饱腹,之后就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元意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放在婴儿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又添了些银炭,知道室内的温度足够温暖,才有空出了侧殿。
殿内的宫女太监都已经出去,只剩泠月在内,此时正给元华调整着睡姿,一看到元意出来,就立马问道:“四姑娘,小皇子可安好?”
元意点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元华,叹了口气,道“我刚给他喂了奶,此时已经睡下了。”
泠月眼中氤氲了泪水,突然朝着元意福了一声,“奴婢替娘娘谢过四姑娘,四姑娘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元意连忙把她扶起来,泠月向来对元华忠心耿耿,是难得的忠仆,元意对她亦是心怀敬重,“五妹的生产,为何会如此之凶险?”
“娘娘是着了别人的道,在散步的时候遇到窜来的野猫,受惊摔倒,才会如此艰难。”泠月的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锋芒,看向元意,道:“那贼人一计不成,以后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
元意听得心惊胆战,突然觉得宫中的生活处处皆是刀光剑影,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不是心性坚韧之人,就是神经衰弱的可怜人。
泠月唤了几个心腹宫女进去照顾小皇子,元意推开门出了大殿,看着外边已经开始昏暗的天色,眸色微沉,此时宫门已经闭,今日都不能出宫了。
沉静了下来,元意才开始记挂家中的鸿奴,一日不见他了,不知到他在府里有没有听话,还有萧恒,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此时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四姑娘。”身后响起了泠月的声音,她朝元意福了福身,道:“宫里已经派了太监去萧府说明情况,您先在宫里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回去。”
元意点了点头,宫门已关,不可能为了她而破了规矩,既然有人通报,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然萧恒还以为她像之前那个被太子囚禁在宫,擅自闯暗道,终究不是妙事。
站了一会儿,元意便回了殿内,宫人已经奉上晚膳,元华还没醒来,太医已经诊断过,大概要明日才醒来,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元意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圆桌上,空寂的可怕。
刚刚下筷夹了一道菜,就听到外边响起鸣鞭,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元意大惊,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想避开,但是已经有脚步声迫近,她只好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接驾。
红色的衣摆从眼前扫过,过了许久,元意才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平身。”
“谢皇上。”元意缓缓起身,垂着脑袋,束手而立,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明启帝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圆桌上,眉头一抬,道:“萧夫人还没用膳?”
元意心中慌得不得了,明启帝荒淫好色的名头比太子还响亮,当初还听信方士之言,甄选采女填后宫,朱家三女的命运都因此而改变,对于座上的人,她本能地觉得恐惧。
“殊妃娘娘尚在昏迷,臣妇心里担忧,实在食不下咽。”元意特地提了元华,希望明启帝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才好。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明启帝才开口,“太医已经诊断过,华儿无碍,萧夫人且放宽心。”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道:“皇儿可是睡了?”
这时候泠月抱着小皇子出来,朝明启帝福了福身子,微微靠近他的身边,方便他观看,道:“皇上,小皇子已经醒了。”
看到小皇子,明启帝明显大喜,连声道好,最后还在宫人惊诧的目光中,把小皇子抱了起来,不过明启帝大概没有抱过孩子,小皇子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开始大哭。
殿内的宫人俱是一骇,立马跪了一地,元意看着正被明启帝提着的小皇子,心中不忍,“皇上,小皇子刚刚醒来,大概是饿,不如交给臣妇吧。”
明启帝本来不悦的神情顿时一缓,看了看正低着头的女子,只看到她脖子一段莹润的白皙,至今未尝看过她的容貌,但是他正被小皇子哭得心烦,也没有了心思,把小皇子递给元意,顺口问了一句,“朕记得你前两月才给萧朔添了个小孙子?”
元意心中一提,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道:“回皇上,正是如此。”
明启帝点了点头,“毕竟是表亲,你以后可以多带他进宫,小皇子也好有个玩伴。”
元意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应了声是,带着小皇子进了内室,没过一会儿,皇帝便离开了承香殿,元意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着正埋头在她胸前的小皇子,元意若有所思,皇帝没有询问小皇子的奶娘一事,究竟是没放在心上,还是已经有所打算?
她带着皇子在侧殿,隐约听到皇帝去探望了元华,待了一会儿才摆驾离开,听着鸣鞭渐渐远去,元意才松了一口气。
波折的一天终于平息,元意守在小皇子的身边睡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刚亮,就听到外头响起了嘈杂之声,而后泠月来报,原来是元华醒来了。
想到元华必然会想看小皇子,元意拿了毯子裹住还在熟睡的小皇子,抱着去了元华的房间,果然就看到已经醒来的元华,看到她怀中的孩子,眼睛一亮,“四姐,快让我看看孩子。”
元意把小皇子递给她,元华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痴痴地看着他,突然间哽咽,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向元意,道:“昨天的事,泠月已经告诉我了,四姐,谢谢你。”
“咱们姐妹之间,无须客气,你自己心中有谋算就好。”元意知道她说的是奶娘的事,犹豫了一下,提议道:“母乳对婴儿有益,小皇子身子有些瘦弱,如果可以,你自己亲自喂养最好。”
元华知道元意不会无的放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四姐,我知道了。”
有了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