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经过世界贸易中心大楼后,转弯上了首都一号高速公路的引桥,只要沿着高速公路一直走就可以到达羽田国际机场。就在这时,两辆摩托车一先一后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听那摘掉排气管后发出的巨大轰鸣我就知道这是暴走族在飙车,在这样的凌晨狂奔是这些暴走族的最爱。虽然因为警方的大力打击,这样深夜扰民的暴走族在东京已经不多,但是偶尔也会遇到。
穆罕默德和差猜几乎同时警觉起来,但看到摩托车远去,便又重新放松下来。我也略有些疲倦,准备也打个盹。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车胎竟然爆了一个。司机的驾驶技术还算不错,勉强控制着把车停在了路边。因为要更换车胎,我们三人只好从车上下来,顺便吹吹夜风,让自己精神一下。
“混蛋,这是谁在路上扔这种东西。”我刚刚点燃雪茄,司机忽然大声咒骂起来。
穆罕默德过去看了看,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道:“是两个四角钉,恐怕要有麻烦。”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很安静,略一思索,对穆罕默德说道:“你去告诉差猜小心些,一会儿咱们换辆车。”
穆罕默德点点头,转身向差猜走了过去。我从怀里把手枪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夹,正要放回去,忽然听到远处又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我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工夫不大,便看到刚才的那两辆摩托车从另一边的车道返了回来,很快便到了我们近前。
今天的夜色很黑,但路灯还算明亮,也幸好如此,我才能看到其中的一个骑手扔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抬手就是一枪,随即一声巨响,空中爆出一朵硕大的火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颗手雷,爆炸的气浪裹挟着雨一样破碎的弹片向我扑来。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激发出了所有的潜能,因为我的动作比我自己预料的还要快的多。
没有丝毫犹豫,我头向后仰,双脚猛蹬,身子平着向后飞射了出去。我原本站在高架桥的边上,如此一来上身便已经探出桥边的栏杆。就在这时,我双手手腕一钩,在栏杆上拉了一把,同时双腿回收,将身体的重心猛地抬高。在惯性的作用下,我的身体飞速向后翻滚,并向桥下坠去。在身体完全落到桥面以下的时候,我左手猛然探出,扒在了桥面上。几乎同时,手雷的碎片也纷纷越过我的头顶,落入了黑暗中。桥的栏杆被其中的一部分打得叮当直响,甚至有一块碎片被栏杆反弹后打进了我的右肩。
好在因为能量的损耗,伤势不重,还不至于影响到我右臂的活动。我咬着牙暗骂了一句,忍着疼左手用力将身子上引,随后右手在栏杆上一拉,跃上了桥面。差猜和穆罕默德都在汽车附近,见情况不妙急忙藏到了车后,只是那个司机的头部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眼看是没救了。
刚才手雷出手没多远就被我击中,因此爆炸离两名骑手很近,扔手雷的那个被当场炸翻,另一个却因为同伴的遮挡,侥幸逃走。我把几乎咬烂的雪茄吐到一边,翻过中间的隔离带,向倒在地上的骑手走去。刚才的手雷威力很大,那人身上的黑色紧身皮衣被弹片撕得七零八落,头盔也不知道被摔到了哪里。我小心的避开血迹,把人翻过来,然后在尸体的身上搜了搜。结果令我失望,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看起来是有预谋的。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两辆警车一先一后向这里驶来。我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的位置在高架桥上,又因为是凌晨,一直也没有车路过,看来这次的麻烦是免不掉了。我想用手机给浅野幸子打个电话,结果拿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在刚才躲闪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去,估计就是找到,也早已摔成了碎片。
这时差猜和穆罕默德也检查完了尸体,看样子同我一样一无所获。他们两个都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我只好跟他们说,回头如果谁有机会离开警察局或者打电话,帮我联系浅野幸子。正说着,警车便呼啸着赶到了我们身边,刚刚停稳,两名警察便从车里冲了出来,手中举着老掉牙的M60左轮手枪,大声喊着让我们举起手来。
差猜和穆罕默德看了看我,见我配合的举起双手,便也跟着没有反抗,乖乖的让警察用手铐铐了起来。这时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四辆警车,我们三个被分开扔进了其中三辆,一直等到处理现场的拖车到来,才被警察带离了现场。
令我意外的是,我们并没有被带到最近的东京警视厅,而是被带到了月岛警察署。月岛警察署在东京港附近,虽然离我们被逮捕的地方也不算远,但我总觉得有问题。一到警察署,我们三个便被关进了留置场,虽然原则上应该把我们送到法务省的拘置监,但事实上90%的警察都这样做,我也就没有表示不满。
更没有想到是,从凌晨起,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竟然一直没有警察来过问。根据日本的法律,像我们这样被现行逮捕的必须在24小时内补签逮捕证,而且留置不能超过三天,因此警察通常都会立即对犯人进行审讯。更主要的,警方应该允许我给律师打电话,或者给我指定律师,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来跟我们提这件事。虽然感到有些饿,但我还是忍着没有提出要求,因为那样就等于屈服,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向别人请求什么。差猜和穆罕默德或许同我一样想法,也是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一声不响。
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警察来打开铁门,把我带了出去。本以为是要审讯,谁知把握押上了一辆警车。其实以我现在的能力,区区几个警察根本拦不住我,但我不想惹麻烦,反正最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很快我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警车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把我送到拘置监,而是径直向郊外驶去。
我双手铐在背后,坐在警车的后座上,两边各有一名壮硕的警察,从他们两个紧张的样子来看,似乎知道我不好对付。他们两个的手都放在枪的扳机上,眼睛始终盯着我,每当我的目光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车窗外面。车转上告诉公路后,顿时快了起来,从风声和发动机的声音估计,时速至少超过120公里。
感觉到情况不对,我便有了逃跑的打算。警车的前后排座位之间有防弹玻璃,我估计自己恐怕很难打破,但两边的警卫我还是有把握制服的。只是这么高的车速,恐怕很难下得去车。忽然前面副驾驶座位上的警察回头看了我一下,就在这如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这个警察领子上钉着印有一个住吉联合会标志的纽扣。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早应该想到出事的地方是住吉联合会的地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我被抓进了警察署。只是看情况这个混蛋并不想让我活着回去,而是想弄到什么地方杀死了事。我现在的情况可以说除了差猜和穆罕默德,组织中再也无人知晓,而两人也看到我是被警察带走的,杀了我不但不会被怀疑,甚至还可以借机接管我的中兴会。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阿部正男虽然很有头脑,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对我等于白送的大量毒品竟然并不满足。
看看警车越走越远,我决定不再等了,趁早下手,不然到了地头恐怕还会有人等在那里。想到这里我右手抓住左手,猛一用力,将左手的腕关节全部卸了下来。同印度的瑜伽术不同,中国武术的缩骨功,主要方法是将身体各关节锻炼的拆卸自如,从而通过过度的扭转和拉伸减小肢体截面积。我虽然没有练过,但是基本道理还是明白的,只是做起来要痛苦很多。
在这样痛苦的情况下还要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实在很困难,但我还是做到了。腕关节不像四肢的大关节,结构更加精细,通常极难卸掉,而卸掉后又极难复原。我只能勉强将关节复位,左手却暂时失去了功能。但这并不能对我构成大的妨碍,两名警察都离我这样近,我至少有五种以上的方法将他们制服。
眼看着前方出现了一个稍急一些的弯,等警车刚刚把速度降下来,我右手突然从后面按住我右侧警察的后脑,向前猛推。同时左手迅速向腋部收拢,左肘闪电般击向左侧警察的头部。原本警车的减速另两人都有向前探身的趋势,我这一发难两人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我右侧的警察脸狠狠的撞在前面的防弹玻璃上,发出的沉闷声音仿佛刚刚摔碎了一个西瓜。我左侧的警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似乎想格挡,但我的速度和力量绝不会给他留下一点机会,我的肘部重重的撞在他的太阳|穴上,我甚至能听见头骨碎裂的声音。
我手臂一拨,将左侧的警察弄到地板上,探身用右手打开了车门。紧接着我用脚将地上的警察向前顶了顶,让他的头部垂到车外挡住车门,避免被风给吹得重新关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名警察听到后面的声音急忙转身,见我将两名警察制服,慌忙掏出了左轮手枪,也不顾中间隔着防弹玻璃,对着我连开三枪……
第八十三章 再遇车祸
我看着他,嘴角露出冷笑,防弹玻璃对于他的左轮手枪来说实在太厚了,尽管玻璃立时布满了裂纹,仍然挡住了三颗子弹。我不慌不忙地从右边警察的身上找到钥匙,用牙咬着打开了手铐,然后拿起他的枪,对着左边车门的门轴打了几枪。随后我猛踹一脚,车门顿时离开车身飞了出去。
不知道是担心我逃掉,还是怕车停下来后我会找麻烦,司机不但没有停车,反倒拼命的加起速来。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安全带缠在左臂上,然后把枪伸到外面,连放两枪将左侧的两只车胎先后打爆。现在的车速我估计已经超过了时速150公里,后轮打爆车子只是一偏,随即又恢复了控制。但前轮被打爆后,车子仿佛突然撞上了什么,猛然间一滞,随即便向左一头扎了过去。
警车如此的高速下车子突然失控,结果是很难预料的,可以说我这样做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司机好像很有经验,这个时候并没有刹车,而是向左打方向盘,想先把汽车控制住。但是车速实在太快,还没有等他控制住,汽车变仿佛风车一样在地上转了起来。巨大的力量险些将我从车中甩出去,好在我左臂上缠着安全带,右手也撑在车身上,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日本的车道不宽,汽车仅仅转了两圈不到便冲下路基,随后撞断了一棵小树并开始翻滚起来,最终撞在一个小土丘上停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一共翻滚了多少圈,足足过了两分钟,我才从头昏脑胀中清醒过来。我检查了一下身体各个部位,还算幸运,除了一身的刮碰伤,并没有骨折或者内脏损伤。防弹玻璃这时已经彻底粉碎,我可以看到司机和副驾驶位置上的那名警察都已经头朝下被挤在座位上。
事先将车门弄掉是个明智的决定,不然被变形的车体挤压着,恐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里面打开。即使这样,从那已经严重变形的车门位置挤出来还是让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肋骨被挤压得生疼,甚至前胸背刮开了两道口子都没有感觉。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这已经是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三次车祸了,第一次最重,差点交待。这次虽然不重,但是头刚才也被撞了一下,现在还有些晕晕的。我硬挺着向公路走去,不能在这里久待,无论是被住吉联合会的人找来,还是被警察发现,都是大麻烦。
我喘着气,坐在马路中间的隔离带旁,等着过路的汽车。头还是晕晕的,总有些站不稳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心理不断告诉自己这里很危险,我很有可能会就这样躺下睡上一觉。终于,远处亮起了车灯,我扶着中间的隔离带站起来,挥手示意。
日本人不仅小气,而且很少愿意帮助别人,或许坏运气已经我用光了,我刚刚挥手,汽车便开始减速,很快停到了路边。我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二话不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便钻了进去。车是日本常见的“威资”两厢轿车,不大但很实用。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没有注意看,样子好像很一般,不过她看到我的样子时吃惊的表情倒是蛮可爱的。
“请问需要把您送到医院去么?”女孩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很好听,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不用,送我去扎榥。”我把头靠到座椅的头枕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给你一百万日元。”
“啊?您说什么?”女孩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可不可以请您再说一次?”
“我说你把我送到扎榥,我给你一百万日元。”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然我就强Jian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后面那句话吓到了,女孩一下变得噤若寒蝉,手忙脚乱的挂上档。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女孩偷空转过头来想再看我一眼,却看见我正瞪着她,吓得急忙加油起步。
因为惊慌离合抬的太快,车子向前猛的一窜,她又反射性的收油,一下子将发动机憋得息了火。
()
“那个……我前天刚考到驾照。”女孩不敢再转头看我,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我想她现在一定后悔停下车来,招来我这么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她的手有些发抖,原本不是很熟练的驾驶技术变得更加不协调,直到第三次发动汽车才算是把车开了起来。见新手上路注意力往往非常集中,因此女孩渐渐的进入了状态,好像忘记了我在她旁边。我看了看前方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夜色,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好沉,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赤裸的身上到处都是凌乱的绷带。我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里面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着一样,挤得有些发木。
“啊……你总算醒了。我去给你热点吃的,请稍等。”还没等我坐起来,身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还是那个开车的女孩,正一阵风似的向门外跑。我皱了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从旁边椅子上扯过来一条大毛巾将下面围住,然后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不大,家具也很少,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台苹果的Power Mac G5,显示器上有一幅还没有完工的漫画。在墙上也到处都贴着各种画稿,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整理过,乱的惊人。
“您的面煮好了,请问可不可以……”女孩的头忽然从门外探进来,很小心的问道。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围在腰间的毛巾,迈步向门口走去。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刚走到客厅,一股泡面的味道便扑鼻而来。这种东西原本是一个叫吴百福的中国人发明的,结果他加入了日本国际,名字改成了安藤百福,于是泡面便成了日本人引以为自豪的发明。如果在平时,我是绝对不会吃这种东西的,但现在实在饿得难受,泡面的气味便显得格外诱人。
一碗面很快便下了肚,我有些意犹未尽的把碗放下,然后问道:“还有没有吃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请您原谅,我没有按您说的做。”女孩有些忐忑的说道:“我看您浑身是伤,因此才冒昧的把您带到这里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有些不耐烦的大声说道。
女孩有些害怕的说道:“是……是我家。”
我有些挫败的再次问道:“我是问这里是日本的什么地方?”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