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嬴政转身离开徐福收敛起笑容,变得一本正经,“夏初,你和我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你甚至和我想象的也完全不一样。”
他叫我夏初,我听到这句话,强力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我是夏初这件事情不要说知道的人很少,知道的却又告诉他我是谁的人我几乎想象不到。
但是肯定不是嬴政。
“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吧?我可以告诉你,是……项少龙。”说出项少龙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把头向前凑过来。我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可是他说完自己又笑起来,“你那么聪明还能未卜先知,自然是知道我来干嘛的了吧。”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张口就要叫人,他却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摇了摇。“我遇到的不只是他,还有李想,哦,还有鲍蕾。我也是鬼谷的一份子。”
“但是我没有见过你。”
“那时候我在外边,所以我是第一个知道你来了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都是用了自己的原身体,你却是用的姬婉的身体。鬼谷的规定是不得干预这个时空,你却一来就加入了这个是时空。”
不知道他的话是在解释还是在指责,可是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飞快的打断他的话,“说这些已经发生的油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并不想知道别人对我的看法。”
“哦,那我就把我准备夸你话收回来吧。说点你所谓的你想听的。得到你从燕国救走了燕丹,还在秦国和齐国之间往返一个月保护嬴政把项少龙气坏了。他找到我,说你违背了鬼谷的门规,应当消失。”
“恩?”项少龙想杀的人是我?不是嬴政?
“你还不知道你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吧,你要是被人杀了,嬴政会让所有和鬼谷有关的人陪葬。虽然鬼谷的规矩是不干预历史,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有了这个理由,项少龙利用鬼谷的一切,公然抗衡不是正大光明。”
“那,你怎么没来杀我?”
“那就是你运气好了,我遇到了骨瘦如柴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李想。我很奇怪他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他就告诉我项少龙所做的一切。”
“那他怎么样了?还好吧,他的毒我看了,如果我来治的话要牺牲他一只手臂,还要好好调理三年。”想到和李想初见和最后和他分开的情景,我苦涩的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自己都需要别人调养,哪里还能施针。”
“你放心,他现在过得很好,鲍蓓在治疗他。我说的长生不老药自然也是由鲍蓓做给你。我想她的医术你信得过,你这张脸便是她给你的吧,挺好看的。”
是啊,她的医术我信得过,可是她的人我信不过,她可是恨着我啊。
说完这些需要交代清楚的事情,徐福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婉夫人,如果说时光可以停驻的话,你最希望停在哪一个时候呢?”
徐福离开咸阳去取药之后,我本来已经停止了的衰老像是突破了那个瓶颈,以一种比以前还要快的速度继续下去。
不过三天,我的手指已经松弛,血管和经脉凸显在我的皮肤上。我全身上下那张唯一没有变的老化的脸这时候就变的突兀的诡异。
第四天是一个好天气,我叫来绿衣小心的用墨汁为我染黑了我的一头白发,换上了最近送过来的新衣服。
自从我变老以后,没有外人为我量过身材,所以尚衣局的衣服都是按照我以前的尺寸做好了送过来的。每个月都会有例衣,如果看到其余六国的公主又好看的花样,嬴政也会让人照着做了给我送来,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机会穿过。
那天选的那一件听说是咸阳最新花纹的曲裾深衣,绿衣小心翼翼的为我把衣服改瘦。可是已经脱行的我穿起来还是空荡荡的。
替我穿衣服的时候绿衣一直在哭,她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我到最后却没能给她安排个好人家,真是委屈她了。我想,等会儿见了嬴政,一定要提醒他这件事。问问绿衣是喜欢文臣还是武将,还要没有娶妻的。跟过我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绿衣,扶我到院子里去吧,今天太阳好。”
绿衣小心翼翼的把我挪到院子里,很快蒙恬便到来了。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那一次在咸阳门口,这么久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看到我虚脱肉的半躺在椅子上,蒙恬红了眼眶,手都在颤抖,我伸出手勉强抓住他。我们纠葛多年,没想到到了最后还能握手离别。
“蒙恬,能遇到你真好。”
蒙恬没有说话,把我的手摊在他的掌心,根根分明的展开。一颗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想抬起我的另一只手去为他擦干眼泪,却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
“娘”
听到声音,蒙恬咬了一下嘴唇,将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身上盖着的毯子里。他上次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满头白发,现在却特地染黑,聪慧如他自然是知道我为何今日叫他过来的。做母亲的自然想在本来就见面不多的孩子面前保留最美好的形象。
蒙恬让开站到一边后,嬴政牵着长得想个粉团子一样的扶苏站在我面前。他想扑过来,却被嬴政拉住了。
“她身体不好,苏儿乖,不好去扰她。”
苏儿果然如他的名字,如嬴政对他的期望一样乖巧。站在我身边小声的说着他最近跟着夫子学了什么,又和王家的那个胖小子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很努力的打起精神去听他在讲些什么,他说到激动的地方,我也会跟着他笑起来。或许这就是我能给他最好的了。能跟自己的母亲一起留下美好的回忆。
渐渐困意却止不住的范上来,我费力的仰起头看着嬴政。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让我们之间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把苏儿抱到一边,我轻轻对他说了一句,“苏儿乖,跟蒙恬叔叔出去玩儿,母亲有些悄悄话要跟你父皇说。”
不过一转身,嬴政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滴道毯子上,很快便沾湿了缎面。
“阿政,……我不是说过,我只有一个秘密一直瞒着你么,我说过……以后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我如果再不说……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阿姊不要说,现在不要说,你以后再告诉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再不说,我就瞒你一辈子了。我不想带着愧疚离开。”
“阿姊,你不会有事的,蒙毅已经去接徐福了,很快你就没事了。我们说其他的……我们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竭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从毯子的侧边伸出了手,用力的抬起,擦掉他脸上不断滴落的眼泪,“我,我其实根本不是姬婉,我是夏初。我是从几千年以后……”
“阿姊,我们不说这个……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嬴政一直在我耳边不停的重复,像个淘气的孩子,犹如我们初见的那年,他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的吐糟我,“原来你在下面垫了东西。”
“阿政,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我还会回来啊,难道你是怕你忘了我么?几千年后就会到我的时代,我又会再过来……我又会在遇到你……”
一直努力睁着的眼睛还是忍不住要合上,突然一声急吼吼的大叫又逼得我睁开,“陛下,仙药取回来了。”
原来是徐福和蒙毅跪在我的脚边。
略微一停顿,蒙毅突然叩了一首,“臣愿为夫人试药。”他说话的时候,徐福应了一声,还是我来吧,拈起药丸子抛入口中……
而那一粒药丸划出的弧线是我看到的最后景象……
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等你千年……
大秦帝歌 【卷四】一统六国天下平 第四十三章 蓦然回首(结局二)
西方传说人在临死的时候会像走马灯一样看到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也是骗人的。居然是在死了之后才看得到。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走过奈何桥,所以眼前不断的冒出前世的一切。
没想到我到临死都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说乐妹是谁,谁害我,白胜怎么样了,这些到后来我已经没了精力和时间去解决的事情,那些像被按了快进一样的岁月。就是说到我辛苦了多年寻找的答案,那个该死的项少龙到底怎么了?
眼前渐渐不是一片漆黑,开始出现了一道半黑不亮的光带,我自动脑补,这一定是到了忘川了,怎么没有奈何桥,三生石?
最最最重要的是,居然没有孟婆在卖孟婆汤。
“孟婆捏……”
我猛地瞪大眼睛,面前是一位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妹子,一看我突然做起来,立刻柳眉倒竖。
“那么大个人了,闹什么闹,看看,针扎破了吧。”
我一扭头,果然,针头穿出了血管,手背肿起来了。她帮我撕开胶布,拔出针头,挨到我的左手重新扎好。一甩门踩着护士鞋出门去了,空留给我一张不断震动的门板。
无力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难道我是做了一个超长超长的梦,其实就是我一个吃多了陕西的锅盔面片躺在西安这个风沙阳光厉害道爆的地方把我所知道的先古秦人YY了个遍?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一场梦
爱如是生命般的莫测
你的心底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
张靓颖的《画心》在病房里回荡了很久,我才从枕头底下发现了我那诺基亚经典街机款,“哎哟喂,我的夏初。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三十个有多了吧,就是你在跟别人做爱也有中场休息啊,你好歹跟我回个信儿不是……”
我一接起来就是小五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中间夹杂着诸如若干我是不是被西安不要脸的小受迷住了。没想到我居然是个负心薄幸的,然后跟着的是,我不管她也不能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啊,那可是我的亲生骨肉。
听到她说过千百遍的抱怨,我眉头一皱,“你知道的,你姿势单一,持久力差,声音又不够。我早就厌烦了你了,所以我们还是吹了吧,我在西安有了新欢,你不知道这次看到的武警哥哥们啊,脸蛋儿又水灵,身材又好,功能还很强大……”
我正在巴拉巴拉的跟小五东拉西扯,突然听到一声脆响,正前方站着一个穿着军服的小帅哥,一张尖细的巴掌小脸硬是给撑成了一个标准的字。
“难……难……难道……少校就是……就是你说的……的……那……那……那个新欢……”
听到这声音,小五立刻兴奋了,在手机那头狼嚎这,“啊啊啊啊,哀家要受不了了,亲爱的你在哪里发现了这么萌的小受啊!记得要拍照,要拍裸照!”
为了避免继续丢脸下去,我果断的掐断了电话,摆出一个端庄无比的造型,露出我的八瓣牙齿,“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儿么?”
“嫂……嫂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居然双腿并拢,冲我敬了军礼。“报告,是少校让我来为嫂子送饭,并问嫂子有什么需要的。”
我发现我大脑突然当机了,我这是又穿越了?不对啊,手机还是那个破手机,小五还是那个耽美狼小五。就是刚刚那个护士大妈也是一口流利的陕西腔啊。
果然,我睡了一觉就已经凹凸了么,我只是一天没有活动啊,我就被抛弃道三次元了么。
“嫂子,您有什么需要么?”
“嫂子!你才是嫂子,你们全家都是嫂子!你妹的!哎哟喂……”我一激动,手动了一下,针头又扎破了。
眼前的人立刻飞奔出去,我淡定的按了一下铃,呼叫值班护士。心中默默下了一个结论,这孩子智商一般,而且是相当的一般。
等到他带着医生浩浩荡荡的过来,我已经重新扎好了枕头,靠在床头了。
医生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阵。那闪闪发光的铭牌啊……我的银子……我肉痛……
我笑着招呼他,“小盆友,过来过来,来姐姐这边坐,我有话问你。”
“不了,不了,嫂子,我就坐在这里就好了……你有……有什么就问。”
“那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到了医院的?”
我自以为我笑得像人间四月天一样,没想到他却好像看到而来人间炼狱。立马跳起来,“什么!什么!嫂子你失忆啦?哎呀,少校好可怜!”
原来是看棒子剧看多了才会脑残的。尼玛我当时都晕倒了我能记得我怎么来医院的么我!
“那个,我记得我当时不是中暑晕倒了么?所以不知道是谁送我道医院来的。”
“当然是少校。少校那么爱嫂子,怎么给别人机会呢?”尼玛的,我连你说的少校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啊。
我真是连吐糟都无力了。
“就在嫂子你倒下的那一瞬间,少校一个凌波微步出来,抱住了嫂子你……”额……这孩子没救了,完全没有尝试啊。我当时在墓坑里,如果我倒下了随便砸坏一个就是破坏国家文物罪。如果当时倒下的是个男人,那么他家少校就该去搅墓了。
“嫂子,你饿了吧,我重新去帮你买饭。你等一会儿……”话完还没等我吼出我不吃面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这还不算,在我吃饭的时候他一直不停在宣传他家少校如何如何,简直夸得天上有时间无。
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简直就是为三流言情剧量身定做的男猪脚。有这样的人你不该来找我啊,应该去湖南台找于妈啊。
“对了,嫂子,少校有事情先回去了,他说周末来看你。”
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有诚意的看着我,我也眨巴眨巴回看他。很可惜眼睛没有他眼睛大。
当我是二百五啊,看看这个独立单间,居然还配了厨房,卫生间,简直就是公寓套间。在这个百姓都看病难看病贵的年代,一天要花多少钱啊。我一个中暑还要住到周末,我想接下来半学期都吃馒头么?
“不用了不用了,帮我谢谢他,我明天就出院吧。”
“可是少校就是说明天顺便来接你出院啊。你住的这个病房已经有人排队预约了的……”
我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在劫难逃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加一个形容词的话,是很强烈的。
夜晚我泛起了一种强烈的《陈奂生上城》里面陈奂生住在招待所的感觉,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很安心的睡到日上三竿。
当他进来的时候我刚刚刷完牙出来,不喜欢医院牙膏的味道,龇着牙抱怨居然不是佳洁士的茶爽口味。
看到地上颀长的影子,猛的一抬头,顿时有了一种我穿了的感觉,“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眼前冷着脸的人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
“夏初,或者我该叫你阿姊……”
我惊恐了,我万分惊恐,“赢……赢……嬴政……”糟了我也被那个小盆友感染了,我也结巴了。上一辈子没能感受道嬴政的霸气侧漏,这辈子完全补回来了。
“阿姊是我。”
说开了也就好了,我淡定的询问了嬴政什么时候恢复前世记忆的,他笑着告诉我我把他也撞晕的时候。而且还笑着问我,你摘掉我那天蹲在那里挖的是谁的坟么?
我安心的窝在他怀里,乖巧的回答我不知道。
“你的。”
神马,你能不能不要温柔的告诉我我跟着一帮子人把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