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透这一点的周法尚,在得到战胜的消息之后,竟然要扛着满身疾病,为康采恩写下了乾宫的奏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对面的起义军却有了新的动作,因为他们也得到了康采恩战而胜之的消息,他们知道后军如果失去了那批精锐的保护,他们所裹挟的难民,将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那么妇孺老弱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而追在前军之中的这些精锐,你一定会因为自己的亲人受到威胁而分心,所以他们肯定无力再战,更何况他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
这种种因素综合下来,足够让他们作出撤兵的计划了。
至于近在面前的黎阳仓,窦建德等人已经着实顾不上了。能够在后路被抄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去,就已然谈不上失败了。
然而他们才刚刚踏上返程的路途,窦建德就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隐隐约约之间,一股阴谋的气息开始从这冰天雪地的彻骨寒冷当中渗透出来,他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让自己感到如此恐慌,但是在失败的事实面前,任何多余的自信都只能影响他自己的判断。
因此一路之上,他都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要小心,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没能防御住突然出现的袭击。
熬这个星期原本是应该能够地方住的,这支军队曾经出现在他们附近,甚至引起了他的警觉,只不过不久之前,他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现在,他们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身上甚至还携带着刚刚结束战斗的疲惫。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刚刚在不远的枉人山,赢得了一场胜利,而后便毫不停歇的再次赶到了埋伏自己的战场上。
是的,这是一场非常经典的埋伏,能够在华北平原的坦途上发起一场伏击的人,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而他的面前就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摆着一个。
斥候没能发现它们,是因为它们的身上都披着白色的衣服,那种衣服的材质极其诡异,样式也从未见过所以之后根本就没能认出来,但那种通体雪白的衣服,毫无疑问的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当他们趴下去的时候,几乎便能与周围的茫茫大雪化为一片——没有人能够从这其中找出他们藏匿的踪迹。
于是他们就这样近距离的完成了埋伏,当他们突然杀出来的时候,就连窦建德也没有预料到,因此他们毫无悬念的吃了一次大亏,甚至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后退了20里,在饥寒交迫当中,慢慢的寻觅着前进的道路。
如果说窦建德对这场埋伏还有冥冥之中的预感的话,那么周法尚对这次胜利的图如其来显然更加没有准备。他为康采恩勤工的奏折才刚刚发出去,没想到就要重新写一封了。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取得这场战斗胜利的竟然是前些天还和他刚刚见过一面的关羽,那个家伙名字叫关羽张,那个像关羽,倘若没有出现在隋朝末年的话,周法尚绝对不会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来看待,然后只是恭恭敬敬的在这位活武圣面前点上一炷香。
但是现在,上香磕头的镜头他是拿不出来了,疾病正在慢慢的夺走他的生命,与他同行的张须陀就这样看着他慢慢老去,凤凰的手指已经无法维稳的,拿住毛笔更不要说握紧腰间的长剑。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周法尚唯一能做的,就是准备将隋朝武将的传统,继续交给年轻的继承者们,而康采恩其实就是他比较看好的人选之一。
可是她终究是个反贼,如果想要把它变成一个忠于国家的人,其实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可惜天不假年,他周法尚然是行将就木。他希望张须陀能够继承自己的遗志,可惜张须陀的长处并不在于此。
所以,他给张须陀的最后嘱托,难免显得毫无技巧可言:“倘若倘若你能够感化他,让他为我大隋所用,老夫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将军的大恩大德。”
张须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也觉得康采恩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人鬼殊途,他与大周朝廷之间,始终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张须陀倒是也想把他收入囊中,可惜的是,康采恩的势力已经长成,就连屈突通都没有把握做到的事情,他张须陀又凭什么呢?
但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周法尚的要求,无他,为了大隋王朝,他愿意尽最后的努力,无论是在战场上杀敌,还是为大隋王朝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时的康凯还不知道,一场信仰的交接就在几公里之外悄然完成,而他现在正无聊地倾听着翟亮的抱怨,说什么白色的雨披买的实在太少了,倘若再多一些,他就不需要留在这里休息,反而可以跟着关羽一起去埋伏窦建德。
康采恩摆了摆手,显然不认为埋伏都见得是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个家伙本身没能携带多少粮草,再加上大雪封路,已经白白的耗费了数天,倘若不是在黎阳仓下损失小半人一手,恐怕粮食的消耗量早就已经让她接近崩溃。
可既然他现在没有崩溃,就定然会想办法冲杀过来,与留在后面的军队汇聚一处,而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第448章 来自隋末运河边的水军陆战队—35()
窦建德的确在想方设法的准备穿过关羽打造的封锁线。
可是依他的逻辑,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方法,仍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倒是对面的关羽,难免有些好整以暇的味道。尤其是在这一身白色雨衣的遮掩之下,他们藏匿行踪的效果,所以让他的这些古代手下们震惊不已了。
怪不得翟让在把这些雨披交给关羽的时候,一脸的依依不舍,好像抢走了她什么宝贝似的。
其实关羽也觉得,康采恩这次采购的雨披数量未免也太小了一些。要是能够多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打出更多精彩的战斗。
只是他不会想到的是,康采恩,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深深的受着特种作战的影响,一直以来,在心中所信奉的都是兵不在多而在精。
要知道,200年之后的李愬。就是用类似的一手,打出了雪液下蔡州的好戏。
不过这一招竟然用了出来,就难免会被人模仿。所以康采恩就算从这个方向上去考虑,也不需要购买太多的白色雨披,因为以后再用这一招就不会太灵光了,倒是他们这些刚刚用这招取得小小成就的人,一定要戒骄戒躁,千万不要中了敌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谋。
而事实上,窦建德在憋了两天之后,最终能够想出来的办法,也正是和康采恩所担心的一样,用类似的方式穿过关羽拉起的封锁线。
干枯的蒲苇草,在冬天的淇水边上还是比较好找的,就算不用把它们编成席子,也可以用来披在身上,如果再撒上一层白雪,那么和对方的白色雨披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距离再远一些,那么对方也是很难发现的——至少窦建德认为,即便这个方法粗糙了一些,也不见得全然没有效果。
当然,如果聚拢起来的人数太多,还是很容易会被敌人发现的,一旦双方交手,再想进行二次隐藏,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因此。化整为零的采取行动,也是必然要做的措施之一。至于究竟哪一股小部队能够躲过关羽的追杀,那就要看他们的命了。
窦建德的这个方案提出之后,卢明月第一个跳出来,同意,郝孝德也没有多想,就立刻命令自己的手下照章办了。
这个时候,关羽的傲气就开始暴露出弱点了。原本他认为自己的这条封锁线是断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窦建德想要绕过去,恐怕也要多花上几天的时间。
而且他们绕过去之后还能去哪呢?虽然是去枉人山与后军会合,否则他们将没有足够的粮食可吃,连老家河北都回不了——只要抓住他们的这个弱点,在枉人山附近小小的埋伏上几只弓箭手,就足够他们在最终的成功到来之前,结结实实的吃上一记闷棍了。
可惜关羽的数学没学好,每一条线终究是由点来组成的,哪怕是封锁线,也不会例外,而且,这种军事封锁线上的每一个点,距离同胞们都只会更远,因此对于敌人而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封锁。
于是当一小股一小股的起义军士兵,背着颇为席子和雪花穿行在他们不远处的时候,这群负责封锁的士兵们,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有所发现。
固然有些人的观察力实在是好得惊人,有些人的专注程度也实在让人钦佩,所以他们顺利的发现了一些想要趁机穿过封锁线的人,并立刻与他们大打出手,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的漏网之鱼,也绝对不是那么三五条而已。虽然有些蠢鱼也因为自己的蠢行而暴露了行迹,但大多数足够心灵手巧的鱼,还是把自己伪装得结结实实,顺利的穿过了关羽的封锁线。
原本还好整以暇的关羽,慢慢的开始不淡定起来了,因为越来越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奏报,证明他那条封锁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每个前来禀报的人都说他们遭遇到的敌军不多,这就意味着敌人已经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从他的鼻孔下面溜了过去。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关羽来说,不失为一次巨大的讽刺。于是他立刻召集人手,扑向了已知的所有敌军。
他知道,只要自己动起来,就难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让更多的敌军顺利的通过自己的封锁线,但是动起来之后的瓦岗寨士兵们,也有更大的几率遇到正在穿过封锁线的敌人,如此一来,如果人数上稍微占据优势,那他们还是能够给敌人带来更大伤亡的,而敌人却不见得会及时的发起反击,因为他们更要紧的事要回去帮助后军看守粮食。
关羽的这个判断无疑是正确的,当这片封锁地带陷入更大的混乱之后,相互之间厮杀的身影,往往都是他们的人多于敌人,而窦建德和卢明月也只能咬紧牙关,率领着自己的不像继续前行,倒是郝孝德不愤于被敌人围追堵截,经常会杀回去,就回一些自己的部下,可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杯水车薪,甚至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关羽盯上,要不是他的手下们拼死保护,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进程也不算顺利,在丢掉差不多13的人手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后军所屯住的枉人山。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悄无声息的接近那里的时候,周围却传来了一阵弓弦响动的声音。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他们必然会来救援的地方,康采恩早就已经张网以待了。
围魏救赵的要点,可不仅仅是将敌人的主力调回,而是要在半路上为他们送上丰盛的大餐。
这正是庞涓丢掉小命的原因,只不过刚才没有在山下立一块牌子,写上窦建德死于此处罢了。
其实康采恩的心中也不希望窦建德就这样死去,历史大事是不方便轻易更改的,否则他刚才就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历史。
所以窦建德这几路反王要活着,但他们不能无节制的将矛头对准自己,因此,驯服它们是康采恩的唯一的选择,而现在正是驯服它们的绝佳机会,绝对不容错过的机会!
第449章 来自隋末运河边的水军陆战队—36()
康采恩的这番用意,就连窦建德也微微觉察到了。
原本埋伏在枉人山下的那些弓箭手们,完全可以将他带回来的这群残兵败将全部弄死当场。
可是窦敬德很快发现,在交手之后不久的时间里,那些弓箭手们便开始零零散散的撤退,而当枉人山上派出接应部队的时候,他们撤退的速度显然更快了。
虽然按照逻辑上来讲,当看到敌人派出精英部队之后,没有近战能力的弓箭手,的确应该用最快的速度撤退,可是豆丁得总觉得这其中有鬼,原本,他们是不需要这样着急着离开的,甚至可以自己为钓饵,将所有对他们产生恶意的敌军,都引诱到事先的埋伏区里。
无论那些伏兵选用怎样的方式作战,这套逻辑是不会有问题的。
更是在之前打出一连串行云流水技战术的康采恩,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再次耍弄手段,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被放进枉人山的。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则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窦建德的这种感觉,因为他们刚刚爬上半山腰之后,就立刻发现山下的士兵突然多了起来,康采恩近乎是将自己的主力全部撒了出来来,结结实实的将这座并不算高大的山岗给围了起来。
当然注意到这些变化的绝对不只有他窦建德一个人。
卢明月早就已经忧心忡忡,而旁边的高士达等人,更是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
郝孝德那个蠢货,更是已经说起了蠢话来:“要是我们不撤回山上来,就在外面住着,与这山上的兄弟们形成犄角之势,也不至于被围困的这么结实。”
窦建德一听这话,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倒是卢明月有些沉不住气,直接扯起嗓子训斥道:“你这个夯货,我们要是不回来,哪有粮食可吃?什么犄角之势,还不是让人各个击破?”
这话说的郝孝德一阵无语,不过旁边的孙宣雅却嚷嚷了起来:“那你们说这个该怎么办?咱们科室抢粮食来的,而且还带上了全部家底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就要都赔在这儿了!”
高士达也忧心忡忡的想要说些什么,他可是极其在乎自家家底儿的,可是当他看到窦建德那凝眉沉思的样子之后,便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家军士很快就会想出办法来的,就算想不出来,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搅他,否则他们就更没有什么好主意可用了。
可是,这次的形势似乎与以往的歌词,心情都有些不同,至少窦建德在高士达的面前冥思苦想了两个时辰之久,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对于他寄予厚望的高士达,以及他身边的张晶称的人,最终也只看到窦建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像一只大型犬科动物那样,用力不断摇摆着自己的脖子。
让人惊奇的是,周围的其他五位巨头在看到窦建德这副表情之后,竟然也和她一样,学起了犬科动物的动作。
只不过他们所做的并不是剧烈的扭动脖子,而是垂头丧气的看着脚下,似乎是在找寻能够让他们苟延残喘的狗粮。
窦建德看到这一幕,无奈的笑了,他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然而他能给众人带来的却只是失望而已。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也只能被围困在这里,活活的饿死冻死。那种凄惨的命运,可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
所以,留给窦建德的人的选择,也只剩下一条了,
而周围的那几个人,也因此听到了窦建德近乎决绝的话语:“突围!”
“什么?突围?”
张金称第一个跳了起来,卢明月紧随其后,显然他们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他们还有别的可选吗?
几十个呼吸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才还跳出来极力反对的几个人,如今也冷静的准备及突围的具体工作来。
由于返回的前军建制并不完整,而殿后的后军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所以大大小小的首领们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整合他们现有的力量。否则在突围的过程当中,很有可能会出现某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错误。
比如某位小首领,之前麾下有个千把号兄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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