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都市的破晓时分- 第22部分

铃又鞠了一躬，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样真的好吗？」冥土追魂捧着一迭医疗报告，走了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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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一星期前。

铃跟夜明诉说了一直以来的往事。

「我们的家乡在意大利的米兰。本来是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的，生活得还算快乐。可是，我们是『原石』。」

「『原石开采』。」铃的声音不带一抹波澜：「根据『名单』从世界各地把『自然选择者』搜罗过来。不知通过甚么途径，协力机构发现了我们的潜能，把我们也列入了名单。然后……」

铃顿了顿，挟着一丝幽怨续道：「有一天，一个谜样的黑衣集团闯进了我们家，他们把爸妈绑了起来，将我们掳到一个黑暗的地方。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协力机构委托的人贩子组织。就这样，我们通过邮轮、飞机等辗转运到了学园都市。」

「之后，就是那个实验吗？」夜明插口道，想起连提起过的惨剧。

铃点了点头：「趁着实验人员们一时疏忽，我们逃出了学园都市，接下来的几年都在东京都一带流浪。可是，我万万想不到让街头巷尾人心惶惶的『雾雨的杀人鬼』就是连他。」

「那么这次潜入又是怎么回事？」

「连问我想不想回来看看，我说想，连便带着我经由陆路潜了进来。后来，我通过特殊的管道知悉了袭击事件，疑心是他干的，但他昼伏夜出，好像在策划甚么似的，我一直没逮着机会问他。」

「……」

「统括理事会跟木原家族相互勾结，若连被警备员逮捕，不但不能循正式的司法程序予以审判，而且会落到这都市的『暗』手上，生不如死，就连作为污点证人的我也逃不过他们的掌心。」铃扯着夜明的衣袖，切切的哀求道：「求求你了，至少连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夜明挥了挥手，拨开了铃：「你这样我很为难。」

那边厢，黑子已草草包扎好伤口，把小型手机的耳机挂到耳朵上，准备联络警备员来收拾残局。

连是背负着东京都十多条人命的罪大恶极之徒，理当死不足惜。

然则，铃、连两姊弟的过往无疑是凄惨的，连之所以成为「雾雨的杀人鬼」，不就是为了惩罚一切悲剧的制造者吗？

「木原」。

夜明想起这个极恶的家族，当初失去五觉的穹也被他们经手过……夜明握紧了拳头。

他心中的天秤在倾斜。

这是作为一个执法人员不该有的倾斜。

说到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应报思想真的正确吗？还是只会制造更多的悲伤，让事情变得更糟。

犯人也有家属，也有关心他的人。

但是，假如就此放过连，是不是代表杀人者可以用小于失去生命的代价，使他人失去生命？这岂不违反了公平正义的原则，使人命的价值变得低贱？

话又说回来，刑罚难道不是基于矫治与再教育为目的？若连回归到都市的「暗」，等于间接剥夺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陷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那样真的能令死者安息吗，还是让更多无辜的人因此而丧生？

夜明是了解「暗」的本质的过来人，因此无法避免的这样想。

思绪飘飞到彼端，看着黑子按下了接通警备员线路的电话号码：「摩西摩西……」

快做抉择吧，夜明对自己这么说。

「白井，过来一下。」夜明语调自然的说道。

「甚么事？看不见我在讲电话吗？」黑子不耐烦的道。

「忘记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把发现的线索交出来，离开这里，不再回来。」夜明忽地挨到她的耳边，以魔魅般的音色呢喃道。

「甚…么……？」黑子刚吐出一句话，Trickster的效力发作，眼神变得惘然起来，从怀中取出系着十字架的链子，乖乖交到夜明的手里，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身来，向「教堂」的大门走去。

「那么，我也该是时候恶补一下信息操作的技术了。」夜明无趣的道。

两天后，书库遭到入侵，大量A级情报外泄。

三天后，「原石切割实验」的详情与研究员名单被不明人士在网络上公开。

五天后，Anti－Skill就违反人道的罪行拘捕实验的底层人员，木原家族的声誉进一步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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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冥土追魂以局外人的语气问道。

「买好机票，把铃与失去记忆的连送回米兰。」

「为甚么不把两人都洗脑了？」

「总要有人记得所曾犯下的罪行，在余生中警惕着，这也算是给予他们的唯一惩罚吧。」夜明耸耸肩，道：「虽说第一次试验这么复杂的记忆消除，可能有不少后遗症啦。」

犯下罪行的人是应有再生的权利的。

最后的最后，夜明站在了罪人的一边。

第三十三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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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了将近一星期，我也有点累了，再撑下去质量会惨不忍睹。

请容我先沉淀一下。

第三十四章　骨气！骨气！

第三十四章——骨气！骨气！——Guts！Guts！

3月15日，晚上7：55分。

在没什么大事发生的白色情人节翌日，羽深夜明在第七学区的大街上晃悠着。

节日的气氛还未完全散去，看着一对对相拥而过的情侣，夜明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要是穹在这里的话…」夜明用手比划着，描绘着她的身影：「我会送她一盒白色的草莓流心巧克力，作为情人节的回礼…唉，情人节，她在那时已经昏迷了……」

想到穹，就想到暗部。

前不久，夜明通过Key_shop给铃、连两姊弟买了飞往米兰的机票，又通过「人才派遣」（Management），为他们造好了假护照，用上日本风的假姓「镜音」。一切就绪，现在就等5月3日送他们到羽田机场了。

与此同时，夜明入侵书库时，得知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量产型能力者计划、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黑暗的五月计划、暴走能力法则解析用诱爆实验…」夜明嘟囔道：「这都市的『暗』，真的深不见底呢……」

老实说，夜明对这座都市很失望。

呵呵，上层部公然大搞人体实验，Judgement跟Anti－Skill不但无权也无法过问，简直连统括理事会的傀儡都不如……

看来穹所憧憬的「光明」，都只不过是脆弱的表象而已。

今天的天气阴阴沉沉的，了解到这些的夜明也阴沉的走着，来到一个黯黮潮湿的巷子前。

「强拳！」

巷子里传出这样的叫嚣与肉体碰撞的声音。

「是殴斗案吗？」夜明忽地警觉起来，朝声源处张望。

小巷里，一个几乎让人冲口说出「你这明显是踏遍三国以上的外国人佣兵部队」这种话的巨型人间兵器，像竹蜻蜓一样高速旋转。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肩披白色特攻服，内穿一件像太阳旗一样的T恤的迷之青年，混杂着赤青黄的色彩斑斓的烟从他背后滚滚爆出。

两人之间隔着10米以上的距离，但他不知道是放出了什么奇怪的冲击波还是念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使出一记cleanhit。

「………等……什么……刚才是什么…………」内脏绞肉机（Organ_Crusher）．横须贺结结巴巴的问道。

「嗯哼哼哼。这是学园都市第七位的真本事。在身体前方硬是能制造出不安定的念动力之壁。再以自己的拳击刺激它产生破坏，用爆炸的余波作远距离攻击的必杀技。念动炮弹（Attack_crash）就是这么回事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自称是No。7的迷之青年，带着像是熬夜到天明后的奇怪情绪大叫道。

「不，这不可能。」差点被遗忘的抢劫案事主．原谷矢文冷静的开了口：「光是刺激不安定的念动力所产生的力场，我觉得不会发生这种反应。我在能力的开发课程中选的那方面的课，所以有所了解。」

「……」

「……」

打人的一方和被打的一方都尴尬地沉默下来。

「两边都住手，这里是风纪委员。」终于看不过眼的夜明，仓促戴上蓝白相间的袖章，放话道。

「看哪，把风纪委员都引来了，还不快停手！」原谷巴不得两方赶快停手，取回被强夺的钱包与有钱包功能的手机。

「哈哈哈，要是我削板军霸像那些一见到风纪就认怂的孩子一样，岂不显得很没骨气吗，不，我不会住手，就让你们见证这世上真正的骨气吧。」无视原谷「这不是骨气的问题吧」的吐糟，迷之青年带着崩坏似的觉悟大笑道。

「强拳！！！」

「我才不要输给这么吵吵闹闹的混账！」绞肉机先生大喊着倒飞出去，撞在混凝土墙上，失去了意识。

「看来这已经不是私斗的范畴了，那边叫削板的，我要以伤害罪的罪名拘捕你。」

「不，等下，Judgement先生，刚才的是……」原谷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捕，慌慌张张的解释着。

但是，伤人者与执法者都没有理会他。

「刚好遇着我心情不佳的时候，你就抱着悔疚感给我睡过去吧。」夜明左手显现一把4米长的光之枪，朝削板的大腿刺去。

「在见识到第七位的能力后还这么勇猛的攻过来，你不也挺有骨气吗？」削板伸出右手，不知通过甚么手段硬是架住了激突的光束。

「我可不想被笨蛋这么说。」既然确认了削板的抵抗能力，夜明也不再缚手缚脚，一跺脚，一条裂痕从地面延伸到削板的足底下，继而猛然陷落，把削板震了个狗吃屎。

「哦哦，不只是操纵电磁波吗？」3秒钟不到，削板便像不倒翁般弹了起来，嚷嚷道。

「藉由放大表面波（Surface_wave）的振幅，产生类似微型地震的效果，除此之外……」夜明忽地把双手放到嘴巴旁，吼出了这么个字眼：「草！」

一股肉眼可见的震波从夜明身周辐射开去，直取5米开外的削板。

「喔吼吼，来得好，我心中的骨气也熊熊燃烧起来了！！！」削板张开双手，如弓一样后仰身子向天长啸，以他为中心掀起了一阵奇怪的爆炸，两股冲击碰撞在一块，「轰轰轰」的响起连环爆音，惊飞了大楼间交织的电线上歇息的麻雀。

「哇呀呀呀！！！」原谷趁着还有命逃出了小巷，连失去的财物都来不及回收：「为甚么我会这么倒霉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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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斜照下，两个人影并排仰躺在业已千疮百孔的小巷里，胸口位置上下起伏着。

「哈…哈…哈…」削板的耳际渗出点点血珠：「你这家伙，骨气满满的嘛。」

「你也不赖。」夜明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俊脸青一块、紫一块，含含糊糊的道。

Waveguide在跟连的一战中获得了淬炼，在第三学期末尾的System_Scan里，已测出了Level_4的水平，随着新的「制御区域扩大」（Clear_Lands）

，夜明现在除了电磁辐射外，还能控制声波等机械波的波长与频率，削板的鼓膜便是被藉此造出的次声波、超声波所伤*。

最近实战越来越频密，夜明感到自己的计算力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连脸庞也是，越来越美了…就像前世一样……夜明摸着自己虽然红肿，但仍合符黄金分割（Golden_ratio）的脸颊，有种恶心的感觉。

「No。7削板军霸吗，记住你了。」名义上是执法，夜明却觉得跟他战斗有股酣畅淋漓的感觉，一扫数天以来的忧郁。

「那你呢，叫甚么名字？」

「羽深夜明，一个路过的风纪委员，人称审判之光（Judgelight）。」夜明脸色一变，问道：「你是『原石』吧？」

「嗯，最大的『原石』是也。」削板颔了颔首，豪气的宣言，一点也没注意到气氛的转变。

「在都市的生活，过得还好吗？」

「喔，很好很好，每天打打杀杀的……」

「打打杀杀？」夜明眼神蓦地锐利起来。

「啊，那个，就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啦，把街头巷尾的恶棍教训一下。」削板粗线条的搔头说道。

「没跟暗部扯上关系，那就好了。」夜明呼了口气，道。

「暗部？」削板对这个新听闻的名词感到好奇。

「没甚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哈，你我一见如故，不妨把酒言欢，来来来。」削板打断了他的话头，扯着他的手肘向街角走去。

「等等，我真的喝不了酒的。」见着这个满有既视感的超展开，夜明慌张的叫道。

「对了对了，那边有间烤肉店，老板跟我很熟，说不定能打个折。」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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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削板推介的烤肉店，位于沿经第七学区的磁浮列车铁道下方，算是一个颇偏僻的所在。

而让夜明发出这声惊叹的，是坐在店里的一个「熟人」。

这位「熟人」身高大约135cm上下，有着一头粉色短发和卡哇伊的娃娃脸，外表怎么看都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学生。

但是，她的手里，却捧着一只斟满清酒的玻璃杯，放在嘴边「咕嘟咕嘟」豪爽的喝着。

心中大概猜到是啥回事的夜明没甚么表示，倒是身旁的削板不知出于骨气还是正义，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酒杯，嚷嚷道：「喂喂喂，妳一个小女孩——看样子还未满十三岁吧，在这里喝甚么酒，虽说浮一大白是很正点、很有骨气的事，但那也只是针对成年男女而言，你还是快快回家比较好，而且……」

削板又用另一只手指着烤肉店的大叔：「向未成年者进行酒类贩卖是犯法的吧，这位老伯伯，那边就有一位风纪委员，难道你不怕被捕吗？」说着下巴朝夜明的方向抬了抬。

「小女孩」却丝毫不让地把酒杯回夺过来：「说甚么傻话呢？别看老师这样，我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喝酒吸烟是合法的。」

「小女孩」似乎很介意削板提到「小」这个字眼，加上喝得醉醺醺的关系，满口酒气有点粗鲁的向削板吼着：「倒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当甚么暴走族，而且都这年头了，特攻服上竟然还印着旭日旗，土爆了好不好。」

（夜明：妳把我最想吐糟的说出来了。）

那位烤肉大叔也帮着说：「小兄，其实这位小姐最初光顾时，我也以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学生，但在她给我看过教师证后，我便也放心卖酒给她了，而且她的酒量比经常跟她来的两位朋友都还要好。」

削板一时愣住了，貌似这「小女孩」年纪比自己大，而且还是老师？

这下立场不是一下子对调了吗？

「算吧，削板，人家长这样，怪不了她吧。」夜明则是扶着额头，拍了拍削板的膊头，接着望向「小女孩」，眼中精光一闪：「若我没猜错的话，妳应该是某个不老不死实验的受试者吧，真想不到，抑制细胞老化现象的研究已经达到了这般成果。」

小女孩：「……」

「嘻……」这时，从烤肉店的另一侧传来一下银铃似的笑声，众人齐唰唰的望过去，见是一个漂亮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眸、一头雪白的长发，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帽子，上身穿着一件褐色外套，里面是浅蓝色衬衣，下身则是黑色的短裙，好像刚抵达的样子。

「呼，无只酱，你来啦。坐、坐。」小女孩看到少女，吁了一口气，招呼着她坐下，继而瞪了瞪夜明二人：「看甚么看，你们也坐吧。」

「老板，来两份鸡胗、两杯清酒。」

「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