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身的迷彩服和军车的涂装没什么两样,除了那杆乌黑黑的机枪让人觉得碍眼,王师傅深信不疑的觉得开悍马的感觉一定比开吉普车好,撇下急救员一溜烟儿就过去和士兵们搭讪。
“大兵兄弟,抽烟不?”
王师傅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虽然不是什么好烟,但也算是一个心意,笑呵呵的给看得见的四名士兵一人一根,还乐呵呵的跑到悍马车的驾驶室,给驾驶员也递去一根。不过士兵们虽然接过了香烟,但并没有点着,卡在头盔上后还以王师傅会心的笑容。
“你们这车和我那辆吉普车相比,肯定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吧?”王师傅指了指对面路旁的一身灰尘和泥浆的吉普车,而这边的的急救车和悍马车虽然还是有些泥浆,但很明显比那吉普车要好看得多。
“要不?你坐进来试试?”
王师傅乐开了嘴,这辈子还真没进过军队里看看,还别说摸枪什么的,而今可以进军车里瞧瞧,那自然是乐开了嘴。在士兵的注视下,叼着香烟打开了车门,坐进了硬皮车座上,看了看车子的内部,没有车内装饰更没有舒服的座椅,连车门把手都是金属制成的,给王师傅的直观感觉就是这车子就是一金属壳。
“咋样?还觉得这车子比你那吉普车要好得多?”操控机枪的士兵蹲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咱们这车子可不是能和你们私家车能相比的,就这座椅,你瞧瞧是给人屁股垫衬的吗?蒙了一层皮而已,就比钢板好那么一点儿。”
“也是,我感觉这车最好的地方肯定是越野性能,这点咱的车肯定是比不上你们的。不过论乘坐性能,那这车可就不如咱的老吉普了。”说完,王师傅指了指头顶。
“怎么?你想摸摸重机枪?”
王师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兄弟,这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我这人长了这么大,还真没摸过枪,尤其是咱们人民子弟兵的枪!”
“想摸就摸,老乡你就别那么磨叽!”悍马车前座的驾驶员转过头来,指了指头顶的大杀器说道:“这东西没啥好稀奇的,咱摸了好几年。你摸摸不会犯错误的,不过你得赶紧,我估计急救车里的老乡没一会儿就该下车了,那些野蛮并且牛得很的军医会很快给他检查好、开好药,别说急性阑尾炎,就是你手脚断了血流不止,他们也把你当小白鼠看待…”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
“当兵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趣的老乡,能不多说两句吗?”说完,驾驶员示意王师傅可以顶替武器员,穿过顶窗后在众多装甲钢板的护卫下,玩玩上面的那挺重机枪,反正又没有给枪上子弹。
王师傅是一脸欢笑的操控着重机枪,要是悍马车奔行起来,持枪顶风而立的感觉一定特别棒,想象着越野车在公路上疯狂驰行,而自己操控着重机枪不断对目标实施扫射……爽了近三分钟后,王师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悍马车。
在军医的检查下,病人的病情得以确定,急救车需要把病人转移到邵阳更大的医院去接受治疗,所以送他来的王师傅和急救员当然要一同前去,将病人转移到了条件更好的医院,急救车和悍马军车到时候也就可以离开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去赶上大部队。
三辆车子很快一前一后向邵阳开去,悍马车一马当先,而急救车位于中间,王师傅的吉普车走在最后,在急救军车的呼啸警报音伴随下,三辆车子闪烁着应急灯一路快行。
第十七章 和您一谈
“开春之后就没有再下过雨,从春节到现在每天都是阳光普照,照这样下去会造成春耕收成不好啊!”一位老农杵着锄头和张宇聊天,虽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行人真实身份。接过张宇递来的有一只烟,点燃之后猛吸两口说道:“年轻人的烟不错,敢问是政府公务员还是商人啊?”
老农指了指水泥公路上的三辆越野车,陕西境内大兴基础设施建设,在公路上来往的车子老农见得多了,客车、货车、工程车等等都能认识,但就是没看到过这会儿停在路边的越野车,高大威猛的车子有很考究的黑色涂漆,宽大的轮胎和高高的车桥证明此车有些异类,如果老农是看过自治区发行量很大的汽车周刊,估计他就会知道眼前的车子是自治区汽车工业上的又一新品,它叫做亚美路虎越野,是由亚美集团重庆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
此次张宇到陕西来转悠,座驾就是该工厂为人民军中高级指挥官生产的路虎越野车,当然更多的是面向国内外市场,几千块钱一辆的售价可谓不低。当然,前因是军队不方便使用轿车,曾经的吉普也已经淘汰,悍马车排量太大,所以越野性能不错、乘坐舒适的路虎越野就成了最佳选择。
军方的需求大大刺激了亚美集团的汽车研发团队,好一番努力之后才有了路虎越野和锐步轿车,当然按照亚美集团的习惯,自然是轿车首先走向国际市场。不过吉普车已经开始登陆美国市场,估计路虎越野的全球销售也是指日可待。不过为军队中高级指挥官、政府重要部门等提供越野车,这订单已经够重庆制造厂忙活的了,将来广阔的民间市场更是魅力无穷。然而,张宇虽然坐着新的座驾出行,在延安火车站下了专列之后,坐着新座驾四处溜达了一下,新车的美好感觉已经被干旱的预兆所冲淡,几个月都未下雨的陕西、甘肃,还有山西等地,指不定就会爆发大规模的干旱,这感觉弥漫心间,张宇哪儿有心情去体会新车的美好。
“哦,我呀,我就是一商人!听说你们这儿的麻风树种的不错,长势尤为喜人。23年种下去的树,两年下来就窜得老高还挂果了,今年都是第五个年头了,连续获得了好几个丰收年,这卖相可就不得了啊!商人本来就追逐利润么,所以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把你们这儿的麻风树给移栽到我家乡去,到时候承包个几百亩的…”
张宇还未说完,老农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半眯着眼吸上一口烟后说道:“年轻人,这麻风树是好,咱家屋前屋后、荒坡土地上都种了一些,搭配着其他树种一起种效果是不错。不过这麻风树果子不仅生命力强,而且产量高啊!就是因为这产量高,所以它的价格才便宜,收购它的又只有政府,种它几十亩还不如咱种一两亩的玉米收入高。所以大伙都把它种在不要紧的地里,一方面涵养水土防止了水土流失也绿化了环境,另一方面呢,当然是有了它总比把土地荒着好,一年下来的果子还能卖不少闲钱!”
“老伯的意思是说没人会把肥沃的土地拿来种麻风树?”张宇紧追不舍的问道。
“呵呵,刚才也给你说了。这麻风树的果子不值几个钱,谁愿意以它为生计之本?而且这树有个怪病,那就是耐火烧、耐干旱、耐高温,越是不毛之地它还长得越好,你要是把它弄进肥沃的土地里,那繁殖能力会让你吓破胆。”
说到这儿,老农给张宇指了指远处的那些山,黄土高原曾经的沟壑纵横漫天黄土,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能瞧见的是一株株已经两三人高的麻风树,枝繁叶茂的快要连接成片,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再有个五年,黄土高原将重回绿色。
“看到了吗?那些山脊不毛之地,原本以为是一文不值,结果把麻风树种上去之后却变得能值几个钱了。这公路两旁都不敢种麻风树,原因就是它的生命太强,种白杨树之类的还好些!总而言之,这麻风树不值钱,除了对这黄土高原的环境改变有所贡献,我还真没找出它还有啥优点!”
麻风树的大规模种植就是为了治理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问题,新疆、甘肃、蒙古、绥远等荒漠地区都在种,这种来自三十世纪改良品的怪物,一亩的果子产量高达八九百公斤,大大规模种植下来的结果就是这果子几乎成了一文不值,收获的季节里收购单位是在以一吨多少钱来计算它的价值。就算它是含油量高的能源作物,经过一定工艺处理后可以获得相当多的化工产品,但自治区目前的对该树种的加工能力有限,供求关系是严重的不均衡,以至于造成该树成了农民心中的一种可有可无的作物,有了它只能是绿化环境,不少农户甚至没那个心思去收获,直接让果子烂在枝头,让麻风树在不要紧的土地里自生自灭,可结果就是它们越长越好。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这麻风树可以提炼柴油?可以加工成各种各样的化工产品?”张宇意识到这麻风树成了他们那个时候同样的一个角色,那就是对于人类而言,它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他还是想搞清楚更多的情况。
“知道啊!可我们也知道化工厂里的仓库,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用完前年的果子!”
老农的话彻底把张宇雷住了,自治区的麻风树化工技术还不是很成熟,要真是能力足够的话,估计这麻风树可就会成金饽饽了,到时候供求关系一饱和,农民们的热情一定会立刻被激起,都不种粮食改种麻风树了那可得了,究竟应该保持怎样的一个供求关系制衡,关键就在于那些化工企业的加工能力,太高了不利于农业、太低了不能生产出足够的化工原料,这个问题还得小心才是,不过从目前来看,麻风树的加工能力有限,对农业的发展是很对的,该有多大的能力还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还有就是,这麻风树有点怪!去年是风调雨顺的,这麻风树的长势就不怎么好,你看今年都好些月没下雨了,这狗日的麻风树竟然越长越喜人了。倒真像当初的农科技术员说的一样,它们就是喜欢严酷的环境,日照充裕、天气干燥、降雨量少等条件,倒还有利于它们了!”
“老伯,我看你的普通话说得是有模有样的,敢情你是个读书人?”
张宇为老农递去第三根烟后,这才相信第二军军长戴成勇给他说的一个小秘密,那就是陕西这地方的男人特别能抽烟,两个不熟悉的人只要烟来烟往,很快就会成无话不谈的朋友,加上他们本来又热情好客,真要是和陕西人攀谈上了,不要怕没聊的话题,就怕没有坚持谈下去的勇气。
“我?”老伯乐呵呵的指了指自己,笑着摇摇头后点着了烟,张宇的烟是云南玉溪那边的卷烟厂特供的,所以口感非常不错,老伯非常珍惜着这第三支烟。“我是咱们村的村长,去年在镇上培训过,村上的学生娃也都说普通话,咱虽然年过半百,但学会普通话那是不成问题的!”
张宇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两位卫兵给搬来两个马扎,给老伯和自己安好之后,俩人是坐下来慢慢谈,张宇还就是不信自己吹牛方面的本事儿比陕西老伯的低。
“刚才老伯说怕今年会有大旱,我可是听说这陕西、山西等地,以前发生干旱,没有吃没有喝只好逃难,但谁又能逃出干旱区呢?所有的人都没有吃没有穿更没有喝的,直接被饿死的人不堪其数,卖儿卖女更成了家常便饭。总之,那可都是要死很多人的。咋你说起要干旱起来,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哼,干旱?就是超级大地震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为啥?有人民政府在,有什么可怕的!”老伯说到这儿,把锄头拉了过来,抚摸着陪伴自己一家人饱经多年风霜的老家伙,说道:“人民政府来之前,咱们是被要求必须种鸦片不种粮食,一到灾年不闹饥荒才怪。而人民政府来了之后,不仅教我们整治土地、减免赋税、兴修水利等,还在每个县建立了应急物资储备局,咱们县长说了,就是咱们县闹他个三五年的大饥荒,咱们也不会饿死。你说咱有啥可怕的啊?”
“那…”情急之间,张宇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思索一阵之后,说道:“那要是外省的人逃难过来,粮食还够吃吗?政府说不定就会去救逃荒落难外省人民去了,那老伯家有足够的粮食过日吗?没有水又怎么办?”
张宇的一连串问题,根本没有把老伯难住,吧唧一口烟后说道:“你顺着这条公路一直往前走,不出两里地就能看到一个大水库,那就是村儿的共有水库,咱们从上个月开始就已经关闭闸门蓄水了,有用不完的水呢!”
“再说了,咱们自家门前也有一个用沙石混水泥做成的蓄水池塘,除了在里面养鱼养鸭,到了危急时刻还不是咱们的保命水么?咱家的仓库里还有三千多斤去年的收获的小麦玉米,还有三百多斤大豆杂粮。另外,咱家就俩老口。儿子媳妇都出去务工了,他们不愁吃穿。孙儿孙女都去基础学校读书了,过的更是神仙日子。想饿死咱们自治区的人,那老天爷得多干旱些年月才是…”
“也是啊!这些年下来积攒了不少钱粮,自治区的桂云贵川四省都是风调雨顺的,没吃的直接用铁路、公路运过来便是。有人民政府在,那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可老伯您还没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我换个问法。假设临近陕西的山西、河南爆发干旱,肯定会有很多灾民涌进自治区,到时候政府肯定会出面救援,你们会有所表示吗?”
“这个,海原大地震的时候,咱们可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虽然自治区还未将山西并入,但山西人也是咱中国人的一部分,谁没有个落难倒霉的时候,就应该互帮互助,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张宇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当自治区的政府富有了、人民生活殷实了,在实力面前天灾也就显得不怎么可怕了。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富有的现实,而还是另一个时空的那样军阀横行,估计这山陕甘等地区包括华中华北,在这民国年间将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失去生命。
“那老伯,您认为我们自治区是不是应该把周边的省并入呢?换句话说,就是要人民政府成为咱们中国的领导?您认为目前中国这样的四分五裂,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张宇问出了一个长期困扰着他的问题,要说统一中国,目前第五集团军已经在组建了,二八年中期的时候该集团军便能形成战斗力,海空军也得到长足发展。广州军政府、孙传芳、吴佩孚、张作霖、阎锡山等人都不足为虑,自治区有足够的兵力发动解放全中国的战争。战争自然不足为虑,但统一之后的问题才是关键,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五亿七千多万的人口、近两万千米的海岸线、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海疆,偌大一个神州大地是不是该由复兴党说的算、该有人民军来守卫、该有人民政府来统制…总总问题可不是吃喝拉撒那么简单。
“我知道,这走南闯北的做生意最主要的就是要有个和平的环境。不能够安生过日子,谁还照顾你们的生意是吧?在我看来,人民政府是挺不错,是个真心实意对人民好的政府、人民军也是真真切切文明之师威武之师、复兴党更是一个很好的党派,但我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老伯,您不妨说,这自治区的法律可是规定了公民有言谈自由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得问问你自己。对于我这个老陕西而言,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说人民政府没有爷们儿,做什么都感觉怕这怕那的。就好比当初说要治理黄土高原一样,非得要什么专家调查、现场取证、科学分析、实验论证等等,搞了半天才亮出真家伙。直接让我们人民跟着他走不行吗?做什么都把人民看得太重、把经济建设看得太紧要,北京城的那些人军阀气太重,而我们的自治政府又书生气太强…”
“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儿,比如说在哪些方面让您觉得这人民政府爷们儿气不够?”
“啥方面,我就觉得这行军打仗方面。听听广播、看看报纸的人都知道,这东北的张作霖、北京的吴佩孚、江浙的孙传芳等人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