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年下来,山里资源便不太丰富。
打回来的野味,林可欣不敢太过份,五次里头两回吃三回往镇里送。
为此,她还绞尽脑汁的想了个说词,绝对不是她嘴馋想吃!
结果林岩松却是半点没有多想,还很是高兴,母亲不苦着自个,也知道吃好喝好,这是好事儿。
他进山打猎越发有动力了!
然后,某天傍晚,林可欣就见便宜儿子扛回了头野猪。
“这这这这你打打的?”
“打的。”林岩松点点头,笑得有点得意。“若是碰着成年野猪,我肯定不敢。”
林可欣往野猪身上踢了脚,可真硬啊!这得多重!“就算没成年的野猪,也是不成的!多危险,我看着就心里慌,这事儿,可不准有下回。”
“它受伤了,没受伤我肯定不敢的。”林岩松指了指野猪的后腿。
心想,母亲这说话做事越来越像佬佬了。
第6章 生气()
林可欣细细瞅了眼,笑了。“这伤得挺厉害,怎么伤的?咱岩哥儿福气足,捡着了大便宜呢!明儿再弄还是现在弄?得去村里喊刘屠夫过来拾掇。”
“现在拾掇吧,趁着天色还早。”林岩松说着抬脚就走。
林可欣拉住他。“你去干什么,赶紧洗个澡,我下午做了点发糕,你先吃点垫垫肚,我去请刘屠夫过来。”,说罢匆匆往村里去。
请人杀猪不需要钱,但是需要做杀猪饭。
林可欣一个人忙不过来,想了想,又拐去了柳二叔家里,把俩口子请了过来。
这大半个月里,不多不少刚好挣了十文钱,也就是说,柳老二帮人订做了十个置物架,成绩还算可以吧。
有这合作关系在,两家的关系迅速升温。
巴掌大的村子,压根就藏不住什么事。
猪还没杀完呢,就有村民得了信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野猪啊!如今山里空,都好几年没见着野猪了。
“林婶儿,这野猪你打算怎么卖?”
“成富媳妇,这猪崽可真壮实,给我留个三斤五斤,好久没吃野猪肉了。”
“岩松娘我也要买点,怎么卖啊?就别往镇里送了,多费劲,大伙儿想买,直接搁村里买完得了。”
寻问声越来越多,现场很是吵闹,林可欣不想扬着嗓门说话,容易伤嗓子,就让便宜儿子出面,左右猎物都是他往镇里送,什么价格他也更了解些。
她和柳二婶子婆媳俩往厨房里,红红火火的张罗杀猪饭。
天色将将暗,天光不甚明亮,点了两盏油灯,屋里敞亮。
一桌十二个人热热闹闹的吃饭,至于野猪肉,卖得很快,剩下的不多,林可欣打算留着自家慢慢吃。
吃完饭,送走客人,厨房里也收拾整洁。
林岩松将钱袋子递给母亲。“娘,刚刚卖了野猪的钱。”说话间,他笑了起来。“有不少呢。”还在手里掂了下,才递给母亲。
“我看看。”林可欣兴致勃勃的将钱都倒在了桌上,一文一文的数着。“哈哈哈哈,这么多!九百多文,将近一两银子。”
“若是成年的野猪,好几百斤重,能得更多钱。”林岩松见母亲高兴,他也很是高兴。“娘,家里还余了二三十斤肉,明儿没什么事,我拿些猪肉去趟大姐二姐家,也有好些日子没去看看她们。”
“好,好啊,还是我去吧。”其实林可欣脑子有点蒙。她还真给忘了,林寡妇还有两个出嫁的闺女,貌似夫家日子还的可以?她翻了翻记忆,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可惜,林寡妇把儿子看的比自个命还重要,对闺女尤其是出嫁后的,就不怎么重视了,倒是便宜儿子,仿佛要更上心些。
说完事,林可欣去洗澡,钱她交给了便宜儿子,理由是,现在脑子不太好使容易忘事,钱财如此重要得让他来保管着。
真正的原因是,拿了家里的钱财大权,就等于要把握整个家,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她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得低调点,少说少做不容易出错。
次日清晨,林岩松醒来时,天边才露鱼肚白。
他一口气把家里的琐碎活忙完,又去了趟田间地里,农活不多,回来时,太阳刚刚冒头,而母亲却是屋门紧闭仍在熟睡。
想了想,他又去了趟村里,找相熟的人家借了辆牛车,眼下不是农忙,牛车还挺好借。
大姐夫家在桃溪村,离得比较远,二姐夫家就在周边的下曲村,一道要去两个地方,他有脚力就怕累着了母亲,还是借辆牛车好。
昨儿临睡前,林可欣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早起!早起!早起!
睁开眼就看见了太阳,她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完蛋,又起晚了。
匆匆忙忙的穿戴好衣裳,打开屋门的瞬间,她看见自家便宜儿子正给牛喂草。
“娘。你起来了。”
林可欣尴尬的笑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快步进了厨房,漱口洗脸整治早饭。
“哪来的牛啊?”吃早饭的时候,林可欣随口问了句。
东西早已整齐的归置在牛车上,屋后母鸡安安静静,想来是肚子饱饱,连屋里都像是清扫了番。林寡妇把儿子当祖宗似的伺候着,没成想,便宜儿子不仅没有长歪,反而长成了参天大树。
“在村里借的。”顿了顿,林岩松又说。“不用钱,割些嫩草即可。”
吃过早饭,收拾好厨房,母子俩驶着牛车缓缓出村。
二闺女嫁的近,就在周边的邻村,便想着先去大闺女家。
林可欣有点紧张,又不敢表现出来,就一个劲的说话。“家里有头牛也挺方便。”
“娘想养头牛,咱们就养,牛崽不贵,一两银子左右就可寻到好的牛崽。”
“家里就一亩薄田,哪里需要牛。有这闲钱,还不如把房屋重新搭建,敞敞亮亮的,将来你也好娶媳妇。”
如今是林岩松收着家里的钱财,知道是什么家底。“三两间屋,现在倒也可以着手搭建。”
“不成!三两间哪里够,我还等着儿孙绕膝呢。”林可欣掰着手指头数。“怎么着也得五六间屋子才行,六间吧,六六大顺,厨房啊澡堂啊柴棚等等,得需要不少功夫呢。”
“听娘的,娘说怎么建就怎么建,我再加把劲,说不定可以赶在秋收后就忙活起来,争取过年住敞亮的新房子。”
母子说着话,时间慢慢过,随着太阳越爬越高,总算是到了桃溪村。
牛车缓缓驶进村子,村子紧挨着山脚下房屋密集,比平陶村要见热闹些,周边视野空旷,放眼望去稻田青翠,虽时节未至却也能晓得会是个丰收佳年。
林寡妇的大闺女取名林春杏,夫家姓张,夫妻俩成亲四年有余,已生两个娃儿。
因村里房屋密集,进村没多久,便到了张家屋前。
还未下牛车,林可欣就看见院里有个小男娃骑在一个小女娃背上,手里扬着截柳枝当鞭子甩,嘴里喊着驾驾驾,边喊边拿柳枝打小女娃,嫌她爬得太慢。
不远处屋檐下坐着个老妇,正认真纳着鞋底,时不时的抬头瞅两眼院子,嘴里直说。“大妞儿,爬慢些,别摔着丰哥儿。”
这一幕,让她觉得非常恶心反胃。
栓好牛车的林岩松,也瞅见的院里的景象,脸色顿时阴沉的厉害,脚下生风大步进了院里,极为粗鲁的将男娃抱放到地上,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抱起四脚跪地的小女娃。“大妞儿。”
低头看去,原就是缝缝补补的裤子,早已被地上泥石磨得破破烂烂,膝盖是深深的青紫色,泛着细密密的血丝。
被当成牲畜骑,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被粗鲁抱放在地上的男娃,似乎是吓着了,张嘴哇哇哇大哭起来,坐屋檐下纳鞋底的老妇,旋即扔了手里的物件儿,小跑的过来。“哪个挨千刀的畜生敢欺负我家丰哥儿……”
“亲家。”翻了林寡妇记忆的林可欣,已然知道刚刚被欺凌的小女娃竟是自己的大甥女,她这暴脾气,一肚子的怒火是压都压不住。“我还想问问,刚刚是怎么回事,希望亲家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老张氏心疼的抱起宝贝孙子。“什么怎么回事?亲家,你咋一来就弄哭我家乖孙儿?他可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大声过,我还没找你说话呢,你倒问起我来了。”她满脸的怒火,很是莫名其妙。“丰哥儿乖,不哭啊,奶奶在呢,奶奶在这里啊,哦奶的乖孙儿嗳,不哭不哭。”她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宝贝孙子,左手安抚的摸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很是慈祥和蔼。
林可欣看在眼里,就觉得非常可笑,甚至是讽刺。
男娃儿就是宝贝孙子?放在手里捧着搁在心里宠着,女娃呢?就不是孙女了?也不算人了?就是用来供宝贝孙子玩耍的?
“大妞儿,来,佬佬抱。”林可欣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冲着她笑了笑,轻抚额头的同时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亲家,我就想知道,我家大妞儿,这手上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这个当佬佬的,需要个合理的解释。”
顿了顿,她又说道。“大妞儿是个姑娘家,别人不稀罕没有关系,佬佬我稀罕,在我心里,大妞儿就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大宝贝。我就想知道,一段日子没见,我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地会满身伤痕?”
这,这,满腔怒火的老张氏,瞅了眼亲家怀里的大孙女,有点儿心虚,遂,又想起扬婆子已经死了!就她林寡妇?有什么可怕的,乡下哪家哪户不是大孩子带小孩子玩儿,总会有些磕绊。“姐弟俩,闹着玩儿呢,乡下地头,难免有些磕绊。”说着,又看了眼怀里的宝贝孙子。“刚刚我家丰哥儿,还狠哭了场呢,小孩子家家嘛,总会有的。”
“姐弟俩闹着玩儿?”林可欣嗤笑。“我家孩子满身伤痕,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跟窝杂草似的,丰哥儿倒是带得好,浑身上下白白嫩嫩,跟年画上的娃儿似的,我就想知道,两孩子玩闹,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第7章 说法()
怕不是个二百五吧。林可欣翻了个白眼,拿着嘲讽当夸奖?揣着明白装糊涂?“哦,老张家的一根苗儿,亲家的意思是,我家大妞儿就不算老张家的孩子?要是这么说的话,也行,老张家不稀罕我大妞儿,我老林家稀罕,春杏的两个闺女今个我就带回去了。”
“嗳嗳嗳……亲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春杏嫁到我老张家,可就是我老张家的媳妇了,生的孩子自然也是我老张家的。”老张氏见她眉眼冷漠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有点儿着急了。
再是赔钱货,也是老张家的孩子,哪能让老林家带走,不得让外人笑掉大牙了!
“既然是老张家的孩子,亲家啊,那今个儿这事情,咱们可得好好的捋清楚些。”林可欣顿了顿,说道。“这样吧,还得劳烦亲家去地里把人都喊回来,耽搁的农活呢,不用着急,还有我和我儿子在,回头事情捋清楚了,我们娘俩帮老张家把农活张罗完再回去,绝不让你们误了时节。”
见亲家说得认真,老张氏莫名的有点慌,同时也有点懵。咋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亲家这是要整出什么蛾子来?磕着碰着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真,真要去喊人回来呐?”她讷讷的问,本来就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老妇。又觉得亲家有点凶,她拿捏不住,又觉得去地里把人喊回来,多奇怪啊,又没什么事儿。
对庄户人家而言,再也没什么事,是比地里的农活要重要的。
林可欣见她不当回事,便直接说道。“不想往地里去喊人回来也行,大妞儿就先随我回老林家,什么时候老张家的人得了空,再过来寻我说话,今个的这事儿再细细来捋清楚。”
拿眼瞅了瞅老张氏,冲着便宜儿子使了个眼色。“岩哥儿咱们走。”不见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往院外去。
“等等等等等!!!”老张氏见亲家说走就走,赶紧伸手去拉她。“亲家有事儿咱们好好说话啊,乡下地头谁家带孩子没个磕碰的,亲家怎么就着急上了呢?这又不是头回。”可真是想不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不是摔坏了脑子不成。
听着这话,林可欣犯恶心,加快了步子,懒得搭理身后的老张氏。
“别走啊,我去喊人,这就去地里喊人!”
“行,我和岩哥儿带着大妞儿进堂屋里等你们回来。”林可欣利索的转身往堂屋去。
装模作样解牛车的林岩松也松了手,看都没看老张氏从她身边走过,大步跟上母亲。
徒留下站在院门口的老张氏,瞅了瞅往堂屋去的母子俩,真是又急又气。“好端端的,非得闹腾什么呢!”一跺脚,无奈的抱紧怀里的宝贝孙子,匆匆忙忙去了自家地里。
很快,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张家男女老少都回来了。
张家没什么田地,满打满算也就两亩良田三亩薄地,家里大大小小人口不少,除了混温饱还得攒些钱,光靠自家田地是行不通,便又咬咬牙佃了六亩良田。
这么一算,便有十多亩田地要伺候着,偏张家人口多,实则主劳力少,如此这般,除了老张氏要在家里带宝贝孙子,大妞儿陪丰哥儿玩,剩下的都得往田地里去。
就连大妞儿仅两岁的妹妹小妞儿也得跟着去,干活倒不至于,主要是怕留在家里妨碍到丰哥儿,皆因小妞儿太小,就是个懵娃儿,哪有什么懂事不懂事之说。
“亲家有什么事,说吧。”张老头进了堂屋,冲着林可欣掀了下眼皮,面无表情的问了句,言语间很是不悦。
也没什么上茶不上茶的待客之道,连最最基本的寒喧都没有,可见,这人心里有多么的气闷。
林可欣才不管,下马威算什么?当她是纸糊得不成。“亲家这般利索,我也不扭捏,就开门见山的说话了。我就想问问,我这大外孙女是怎么回事?”
“我这一到院门口,就瞧见丰哥儿骑在大妞儿背上,左手拿着柳树枝打人右手紧紧的揪着她的头发,亲家给我的解释是,孩子间的玩闹,我就想知道,凭什么我家大妞儿身上伤痕累累没个整齐的模样儿,而丰哥儿却白白净净不见脏乱?”
“如果这是孩子间的玩闹,亲家,可别怪我这人矫情,大妞儿这孩子你们不稀罕,我这个当佬佬的稀罕,都是张家的孩子,既然做不到一视同仁,我这当佬佬的就得和你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嫌弃不是男娃儿可以啊,我老林家不嫌弃,你们不把我家的孩子当个孩子看待,我必须得讨个说法,讨不着,也行,孩子我带回去,就不劳烦老张家了。”
“荒谬!!!”张老头狠拍椅子扶手,气得人都站了起来。“这是我张家的孩子跟你林家有什么关系?亲家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些,你一个林家的寡妇还管到我张家的头上来了不成?我张家的孩子怎么着,跟你林寡妇没有半点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拼嗓门啊,谁怕谁啊!林可欣都不用站起身,就中气十足的回了句。“身上还流着一半我林家的血,真以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呸!放他娘的狗屁,可滚你的吧,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拉扯大,养了足足十六年!真以为嫁进张家就成你家的人了?想得倒美,是吃你家大米长大的还是穿你家衣服长大了?我管不了,今个任谁过来,我都要问一句,这事儿,我到底能不能管,有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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